第71章
不知道祁燃是怎么说服祁远洲的，总之，放假前一天，祁燃还真跟着喻欢他们一块儿回去了。
祁远洲大概是不高兴的，因为两人前一天晚上是住在湖心别墅，祁远洲也在，但早上都没有出来送祁燃。
祁燃也不在意。
不管祁远洲高不高兴，反正他很高兴。
毕竟他和喻欢在一起生活了14年，这还是他们两人头一次一起过春节。
祁燃才没有空管祁远洲的情绪，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抛下老父亲跟着喻欢走了。
共同生活了一年的新家，对祁燃来说并不陌生。
回去的第一件事，放下行李后就是抱着喻欢一块儿躺倒在了床上，脑袋狠狠地在小羊的颈窝蹭了蹭。
祁燃特别喜欢这个动作，因为他能将喻欢紧紧地抱在怀里，很有满足感。
就是抱得有点紧，喻欢只能努力侧着脖颈。
“终于放假了。”祁燃抱着喻欢，控诉祁远洲：“我爸就不是个人。”
“把我当牛马使唤。”
“可怜的少爷。”喻欢真心实意地心疼他。
平时上课就很辛苦了，没想到放假了更加辛苦。
喻欢想摸摸祁燃的脑袋安慰，不过被牢牢抱着，动不了，只能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
“……”
草。
祁燃快要被他可爱死了。
心脏柔软一片，忍不住道：“怎么这么乖的小羊。”
“嗯？”喻欢没反应过来小羊是在叫他，疑惑地问道：“什么小羊？”
祁燃：“我的小羊。”
还是不懂，喻欢表情疑惑。
祁燃也不解释，抱着他蹭了好一会儿，腻腻歪歪地不松开。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
“欢欢，小燃。”袁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去小区外面的商场买东西，你们俩要一起去吗？”
两个小孩一回家就钻进了房间里面不出来，袁蔚虽然疑惑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但也没想要打扰他们。
就是放假之前，喻欢念叨了好几次年夜饭上要吃什么吃什么，袁蔚这才来敲门。
“啊。”喻欢迅速回过神：“我去的，妈妈！”
说完，他看向祁燃。
“袁姨，我也去！”祁燃立刻说：“我们马上出来！”
袁蔚：“好哦。”
–
在商场里逛了快三个小时。
午饭都没有时间回去吃，在就近的餐厅匆匆忙忙解决后，继续去□□节需要的东西。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多，三人才终于回家。
回家之后就是大扫除了。
大扫除，贴春联，挂中国结，还有很多需要袁蔚做的事情。
喻欢和祁燃都想帮忙，袁蔚虽然不让，但又拗不过了他们两个。
尤其是祁燃。
他今年想在袁蔚面前表现自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专门抢一些又累又脏的活干。
什么擦玻璃，擦落地窗，拖地，清理院子什么的，把袁蔚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制止了好多次，都没有制止住，最后没忍住拉过一旁的喻欢，好奇地问他：“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哎。”喻欢刚刚想去院子里帮忙擦擦放花的木架子，祁燃都没让。
他挠了挠脑袋，最后只能给出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可能他今天比较想干活吧。”
袁蔚：“？”
袁蔚：“……”
哪有这种说法的呀。
袁蔚才不相信。
但喻欢说：“没事妈妈，我会陪他一起干活的，不会让少爷累着。”
他说着，提着一个小水桶就去外面找祁燃了，独留下袁蔚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茫然。
还是不太懂。
总感觉这两个孩子今年都怪怪的。
……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今年这么反常，但三个人干活就是比两个人要快，更何况祁少爷一个顶俩，包揽了大部分的工作。
往年需要打扫一整天的屋子，今年半天就做完了。
晚上袁蔚给两个辛苦的小孩做饭，期间还一直不停地帮祁燃夹菜，语气里尽是感谢还有夸奖。
祁燃被夸得有点飘飘然，回到房间后都忍不住跟喻欢炫耀：“袁姨今天一直夸我。”
“对啊。”喻欢是深知祁燃性格的。
少爷喜欢被夸奖，但不太经夸，很容易就嘚瑟。
小时候喻欢经常这样哄着祁燃给他吃妈妈不让吃的小零食。
“你超厉害的，祁燃。”喻欢说。
“真的？咳。”祁燃轻咳一声：“还行，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又说：“你妈妈现在对我印象一定很好。”
印象很好=很喜欢他。
很喜欢他=将来出柜的时候，袁蔚不一定会很强硬地反对。
没准袁蔚还会觉得他能照顾好喻欢，会很放心地让喻欢和他在一起。
少爷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嗯嗯嗯，是这样的，妈妈一直都很喜欢你。”喻欢脑海里是袁蔚刚刚担忧的眼神，但却毫无心理负担地附和祁燃的话：“少爷超会干活的！”
“妈妈都被你吓到了。”
说着说着，喻欢自己忍不住笑了，还伸手摸摸祁燃的脑袋，也奖励他：“少爷乖乖哦。”
“……”
又被当成小黄哄了，但祁燃今天心情好，并不在意喻欢这样的行为。
并且他的兴奋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袁蔚想让祁燃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昨天忙碌了那么久，一定会很累。
所以她一大早地就起床了，想自己把春联还有中国结红灯笼那些东西挂好。
没想到祁燃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
起床看见袁蔚在门口，立刻眼里有活地上前帮忙了。
袁蔚：“……”
“少爷今年真的好热情。”袁蔚从凳子上下来，忍不住感叹道。
“对啊对啊。”喻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牛奶，看着外面的两人，点头附和。
–
总之，不管过程如何，年前的准备工作，在祁燃的帮助下成功完成。
甚至他们今年还能提前一天去墓园扫墓。
中午吃过晚饭之后，袁蔚和喻欢就准备出发了。
祁燃也跟着去。
不过他没打算进去。
喻欢上次来扫墓还是暑假的时候，这么久没来，他们母子俩一定会有很多话要和他们的父亲和丈夫说，祁燃只想在外面等他们，顺便他们扫墓结束后，陪着喻欢去买除夕那天要玩的烟花。
车子停在墓园的停车场，祁燃倾身过去，帮喻欢解开安全带：“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喻欢抬头，问道：“不一起吗？”
“不太方便。”祁燃说。
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了？
喻欢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了后座的袁蔚，然后才反应过来祁燃的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
可是……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对袁蔚说：“妈妈，要不你先进去吧？”
“我先？”袁蔚不解：“那你呢？”
“我等下和少爷一块儿去。”喻欢说。
和少爷……？
袁蔚愣住。
她眨了眨眼，目光在喻欢和祁燃的身上穿梭、停留了个好一会儿。
喻欢这句话的意思是……
袁蔚还在思考。
“妈妈，去吧去吧。”喻欢催促并打断她。
袁蔚回过神来。
她收回了自己视线，犹豫了好一会儿，点头：“好吧，那我先进去了……”
–
袁蔚下车之后，一直到身影消失在了墓园门口，祁燃才再次开口说话。
“怎么了。”祁燃立马盯着他询问：“为什么今天要我陪你进去？”
虽然是在问，但语气中的得意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没办法，小羊实在黏人。
祁燃凑过去，问道：“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欢欢？”
嗯哼？
喻欢眨了眨眼。
他张开嘴，刚想要开口告诉祁燃真相——
忽然，祁燃捂住了他的嘴巴。
喻欢：“唔？”
“好了，不许说我不想听的话。”祁燃十分警惕。
喻欢没准下一句就是什么，没有啦，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车里，感觉好寂寞啊之类的。
他才不觉得寂寞。
一点都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算他不想听的话。
只是没有刚刚他想的顺耳罢了。
毕竟祁燃最大的愿望就是喻欢能永远的依赖并黏着他。
永永远远，一辈子都要这样。
“没有啦。”喻欢把祁燃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应该不是你不喜欢听的。”
“祁燃，我想把你介绍给爸爸认识。”
祁燃：“？”
祁燃：“啊？”
祁燃指指自己。
……
袁蔚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扫墓要做的事情还蛮多的，虽然平时有墓园管理人员帮忙照看打理，但袁蔚到了丈夫的墓碑前，还是忍不住又打扫了一遍。
扫雪，清理落叶和杂草，擦拭墓碑，然后才是上香和聊天。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袁蔚回到车上后，看上去状态还好，眼睛没有哭过的痕迹，喻欢这才放心不少，喊上祁燃跟他一块儿下车。
喻欢爸爸墓碑的位置有点远，在园区的最角落。
喻欢和祁燃一边聊天一边走过去。
“妈妈说我的性格比较像爸爸。”
“她跟我说爸爸以前追她的时候很笨，追了半年，妈妈都不知道爸爸原来喜欢他。”
“我刚出生那会儿，妈妈都不敢让爸爸单独和我待在一块儿，说爸爸笨手笨脚的，怕爸爸照顾不好我，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祁燃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起来了。”喻欢说：“妈妈生我之前看了一部剧。”
祁燃：“？”
“好像是一部美剧吧。”喻欢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剧情：“讲的是一对夫妻，好不容易试管出来一个婴儿，女主因为有事要去超市一趟，将婴儿交给男主看管，但男主因为粗心，让婴儿不小心死掉了。”
祁燃：“？？？”
啊？
“然后他还不敢告诉自己妻子，整部片子就在男主巨大的压力下进行的。”
祁燃：“……”
压力确实大。
光是听剧情描述就觉得喘不上气了。
“妈妈那个时候刚生下我，情绪也不太好嘛，就不让爸爸单独靠近我，爸爸好郁闷的。”喻欢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然后那个时候，祁爷爷要去外地，一个多月。”
“爸爸也跟着离开了一个多月。”
喻欢爸爸以前是祁老先生的私人司机。
“回来后，妈妈情绪稳定了，才让爸爸第一次抱我。”
“爸爸出差回来，给我从外地买了好多玩具。”喻欢说：“但我当时玩不了，妈妈说他，他说以后长大了也能玩，放在家里也不会坏。”
这些事都是袁蔚告诉他的。
袁蔚从来不避讳告诉喻欢，他们之间感情有多好，以及，爸爸和妈妈有多爱他。
喻欢是一个在爱里出生长大的小孩。
哪怕他的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会连带着父亲的份一起爱他。
两人停在了一个墓碑前，祁燃低下头。
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除了前方燃着的三炷香之外，另外还有一束包扎好的，黄白相间的菊花。
这是在家的时候，喻欢亲手扎好，再由袁蔚放在这儿的。
“爸爸。”喻欢蹲下身，先是上了一炷香，然后再开口：“好长时间没来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玩。”
“国庆的时候我和朋友出去旅游了，去了好几个城市，玩得好累。”
“不过很开心。”
“明年也会继续和朋友去玩……明年暑假我想去沙漠种树，和祁燃一块儿，啊。”说到祁燃，喻欢才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祁燃，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谈恋爱啦，爸爸。”
说完，他看向祁燃。
“叔叔。”不知道为什么，祁燃此刻怪紧张的。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初次见面，我是祁燃，是欢欢的男朋友。”
“您可能不认识我，我……”
“认识的哦。”喻欢打断祁燃的话：“爸爸，他就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少爷。”
“他很好的，从小就很照顾我。”
“他从小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过我们现在从朋友变成恋人啦。”
“作为恋人的他同样也很棒。”
“咳。”祁燃轻咳一声。
他都被喻欢说得有点脸红了……
“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话说到一半，祁燃自己闭了嘴。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嘴硬了，他重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喻欢笑了一声。
“爸爸，你会同意的对吧。”祁燃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喻欢很清楚。
不过没关系，他是个小话痨。
“我先告诉的你哦，妈妈那边，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的。”
“我希望你们可以认同我的决定，我们不是闹着玩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喻欢说着，冲祁燃笑了笑。
“……”
草。
这是什么无敌可爱暖心的男朋友！
祁燃觉得自己要被喻欢可爱死了，好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直到喻欢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祁燃才回过神，急匆匆地说：“我也是！”
“叔叔，我真的很喜欢欢欢。”
“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了，暗恋了好多年。”
暗恋。
旁边的喻欢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祁燃安静了两秒：“我真的很喜欢他，也会一直喜欢他，永远爱他，希望您能放心地让他和我在一起，以及。”
祁燃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牵起他的手：“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
两人从墓园出来的时候比袁蔚要早一点。
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出来看见袁蔚站在外面等他们。
明天就是除夕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祁燃和喻欢去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烟花回去。
喻欢家的春节，对比祁家老宅，显得有点冷清。
毕竟只有母子两个人一起过，而祁家大大小小的亲戚，有几十口人。
不过祁燃却很喜欢。
平淡却温馨。
两人吃完年夜饭之后，就去院子里放烟花了。
喻欢买了好多种类，坐在台阶上一个个点燃。
今年冬天的气候很好。
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不过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全部化开了。
夜幕低垂，没有刺骨的寒风，只有微风轻轻吹动着头顶的发丝。
月光皎洁，星星点点，夜空如洗。
喻欢坐在台阶上，低头玩着手里的烟花棒。
绚烂的火光在他手中燃起，喻欢抬起头，看向祁燃，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祁燃有片刻的失神。
因为此情此景，让他忽然想到了告白的那天晚上。
那天，喻欢也是这样坐着，仰着脑袋听他说话。
“欢欢。”祁燃心中微动，朝着喻欢走了过去。
他站在喻欢身侧，垂眼看他。
喻欢：“嗯？”
话音刚落，祁燃忽然弯腰，低头碰了一下喻欢的唇。
喻欢愣住。
……
落地窗后，拿着红包来找他们两人的袁蔚，同样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