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闻人炎给人看病的时候，神情总会比平时更加严肃一点, 黑框眼镜遮住眼中的锐利只剩下专注, 从侧面看起来, 脸颊的轮廓更为明晰。
这么认真的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仿佛有一套自己的章程, 原来也会像自己一样，偶尔想要出格一下, 体会一下和现实并不一样的生活吗？迪诺盯着闻人炎的侧脸出神。
“是枪伤？”闻人炎初步清理了一下伤口，判断出来的伤口类型却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迪诺, 把医药箱二层的消毒水给我。迪诺？”
闻人炎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反应, 闻人炎有些疑惑地看向正在发呆的迪诺。
迪诺抬头，正对上闻人炎看向他的眼神，手忙脚乱地把消毒水递给闻人炎。
“共和国是明令禁枪的，你腿上的这个伤口是谁射伤的？”闻人炎一开始以为, 薇拉腿上的伤只是她逃跑时不小心扭伤, 或是刀伤之类。
薇拉低着头, 小声说：“我不知道, 我拿到军校的录取通知书之后，韦尔斯利那边通知我，让我在他们指定的时间, 登上军校自己的太空舰前往学校。那时候我以为是军校的管理更加严格，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特殊安排，可是等我上了太空舰才发现, 这艘太空舰并不是来接学生报到的，而是专门来抓捕我的。”薇拉·沃特森并不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孩子，在希尔里斯学院里也一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学生。面对这些等到她登上太空舰后，就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的“老师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太空舰上的人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杜兰特校医的死，我根本不会有机会拿到韦尔斯利的录取通知书。”薇拉还记得那个人嘲讽自己的样子，轻蔑地嘲笑她，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掌握了秘密之后，可以借此获得什么好处。
而一直以来都平庸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因为这样天降的好处，而曾经有过忍不住的窃喜。
闻人炎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不停：“那你在太空间上，有遭受过殴打之类的对待吗？”他和薇拉聊天，一方面是了解她知道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药箱里麻醉用的药剂不多，薇拉必须忍受伤口被拉扯带来的疼痛。
薇拉沉默着看闻人炎用镊子触碰着那处枪伤，冰凉和刺痛一起刺激着她的大脑：“没有，他们只是把我关起来，什么都没有对我做。”如果不是因为她逃跑了，甚至连腿上的枪伤都不会有。
闻人炎的动作顿了顿：“那你为什么说，他们想杀了你？”绑架薇拉的那伙人手里有枪，而且也并不忌惮开枪，既然如此，想要杀死薇拉轻而易举，甚至他们有太空舰，将薇拉杀死之后直接抛尸太空，毁尸灭迹绝对没人找得到线索。
薇拉被闻人炎追问到身体颤抖，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一直重复着不知道，又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赛丽亚在旁边不敢说话，只能一脸担忧地轻抚着薇拉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
闻人炎叹了口气，察觉到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虽然薇拉是他们的线索，但这个女孩显然已经被自己从来没有触碰到过的黑暗吓坏了，能够给他提供的消息少之又少。
“唉……”闻人炎刚在心里感慨完，身边的迪诺也忽然叹了口气。
闻人炎看着忽然变得有些郁卒的迪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迪诺满脸无辜地抬头看他，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好得很，就是有点儿心病。
“今天大家就在医务室休息一晚上吧，我和迪诺睡外间，你们姐妹在里间委屈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提醒你们。”时间也不早了，闻人炎和迪诺虽然也可以回寝室，但是只留这姐妹两个在这里，闻人炎不太放心。
薇拉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赛丽亚对于闻人炎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先让两姐妹在休息室里休息一会，闻人炎一个人到了前边的办公室，从自己的个人终端里截取了一部分程序导入光脑。
迪诺眼巴巴地跟着他一块儿出来了，闻人炎操作光脑的时候，他就趴在桌边看着。
“你可以先去洗手间洗漱，免得等会耽搁到太晚。”闻人炎的眼睛还停留在光脑的代码界面上，没有注意到迪诺此时有些花痴的神情。
“我可以等你一起呀。”迪诺想也没想地随口道。
“嗯？”大脑和手指正在飞速运转操作的闻人炎下意识得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向迪诺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小金毛立刻警醒过来。
他干咳了一声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是说我想知道校医先生你在干嘛，有没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闻人炎收回自己奇怪的眼神，总觉得迪诺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古古怪怪的：“我在编写一段代码，一小时后入侵学校的监控系统。”闻人炎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点信心的，至少保证赛丽亚姐妹俩今晚能够睡个好觉。
迪诺听到他的话，忽然觉得心脏跳得快起来，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问：“校医先生还学过代码和编程吗？”
闻人炎回答：“个人兴趣而已，自学的效果还不错，不过比起专业的还差得远。”
迪诺彻底僵住了，以前他和三冬暖比技术总是输，所以他一直怀疑三冬暖是专业的程序员，而且技术绝对不低。可是在他质问三冬暖的时候，对方的回答和闻人炎刚刚的回答相差无几。
迪诺还是不死心，追问道：“校医先生，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迪诺会问起这件事，但闻人炎没有隐瞒他：“有一个Omega哥哥。”
“O……Omega哥哥？”迪诺的嘴角抽了抽，彻底死心了。如果是一个alpha兄弟，迪诺还能抱有幻想，但现在——校医先生几乎是明确地告诉了他，他喜欢上的人，和他一样是个在网上假装自己是个alpha的Omega。
“咳，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谈论我家里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密，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闻人炎听到小金毛重复他的话，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了真话，只能这样亡羊补牢一句。
迪诺此时已经被自己忽然知道的现实击垮，木然地冲闻人炎点点头，心里头的那个小迪诺却已经失意体前屈地跪下了。
妈妈，我对不起你，你可爱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Omega，还是两次……
迪诺捂着胸口飘进了洗手间，总觉得自己的脸上应该飘着两条宽面条泪。
闻人炎看着他大受打击的模样，虽然有心想要弄清小金毛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却还是得先把监控的事情处理完，看到他关上门之后，又重新投入到代码的编写了。
把写完的代码发送给闻人寒，闻人炎再三提醒他要在准确的时间开启，便关上了光脑。
从学校内部网络突破监控系统虽然更加简单，但也更容易被发现猫腻。闻人寒所在的莫提尔星就不一样了，即使被查到了，也只会让搜索的人怀疑是代理地址。而闻人炎相信，父亲那边一定有办法处理好后续的麻烦。
闻人炎完成这些事情，迪诺也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因为每天跟着闻人炎跑步的关系，他有干净的衣物放在这里换洗，甚至还借了一套给薇拉。
迪诺此时肩膀上搭着一块自己的毛巾，一头金发湿哒哒得贴在脸颊两边，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飘忽。
“洗头了？”闻人炎明知故问，从桌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吹风机给迪诺。
迪诺神色复杂地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嗯了一声就缩到角落开始给自己吹头发。闻人炎进休息室里拿衣服，顺便告诉赛丽亚姐妹再过一会就能走动的事情。
等他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却正好看到迪诺有一下没一下地吹头发，有几根不小心被卷进了吹风机。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闻人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正龇牙咧嘴的小金毛手里拿过吹风机，帮他拾掇还湿漉漉的头发。
迪诺全身都紧绷起来，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比他上课的时候还要端正。
“就是……有点困了。”迪诺觉得有些丢脸，随便搪塞地说了一个借口。
闻人炎轻笑了一声，紧张了一个晚上的精神，因为迪诺忽然撒的小谎放松下来。仿佛今天晚上只是十分寻常的一个夜晚，他们两人只是像赛丽亚发情期时候那样，在这里陪护而已。
闻人炎整理头发的动作是和平时的气质不太相符的温柔，穿梭在发间的温柔力道，让原本并不是真的困顿的迪诺有些睁不开眼了。
迪诺打了个呵欠，却还强撑着精神和闻人炎聊天：“校医先生其实并不是近视吧？”他早就发现了闻人炎戴的其实是平光镜。
“嗯。”闻人炎的瞳色和闻人寒其实有些区别，戴了眼镜就不容易发现了。
迪诺又打了个呵欠：“那为什么还要戴呢，是因为带眼镜可以显得轮廓深邃么？”迪诺这么问，又觉得闻人炎并不是个那么注重自己外貌的人。
闻人炎想了想，笑道：“因为……怕你发现我长得太帅，爱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