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潜入
夜色里,大都西南林处,有个巨大的黑流,伴着火炬之光,正朝着大都前进。
那股黑流,再仔细看,便可看出是个浩大的行军阵仗。
南城门己呈现戒备的状态,城墙上兵行来来往往,火炬通明,通信者不停于各城楼、兵哨处传递着讯息。
大都正处于风雨将至之际,可皇城里晨政殿内却一片华灯通明,丝竹祭礼之乐声不时响起,数名身着官服之人三三两两的匆匆入殿,鲜红的长毯由殿内延伸至殿外,美丽的侍倌们手托祭盘走于长毯两侧,成列依序步殿内,看似重要的大典,却举行在这敏感的时机点上。
皇城内某座空殿内,漆黑的房里空床边,却立身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手抚触着床侧的纱帐,墨绿色的眼眸流窜着异样的情绪。
“主子!皇城内外我方兵马皆己安插妥当,只是….南门那头…那样的兵力,要守住城门…属下觉得恐怕有些困难。”房内不知何时,突然步入一名兵将,那身着军装的男人单膝跪地,垂首合拳朝向立身于床侧处,看似沉思的绿眸男子报告说道。
“常诺,回令下去,南门处不需力守,能挡则挡,挡不住就放,别在这儿损兵折将,本殿下想瞧的可不是炎傲泉的那般大阵仗般的耍猴,真正有趣的将会是东城门,将注意力全给本殿下放在那,不论挡不挡的住,那对兄弟的用兵手法,你与谨可得为本殿下张大眼细瞧了。”由浅转暗的绿色眼眸里,有着一股宛如遇见了难缠猎物般的笑意。
“主子…请恕属下多言,但董家那人想掌大权的野心己过于明显,其杀了亲弟东后,瘫了侄子炎傲寒,这段期间频遣那名唤董丹艳的雌子前来,拢络利用之心显见,可…….一且南门失守,就等同于我方未尽守诺言,恐怕介时西炎董家在事成之后,应会以此为藉口故不履行约定,这样一来主子您这三年来的心血不就等同白费了?”常诺微抬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朝着绿眸男子问道.
“那些不入流的把戏,本殿下岂会放在眼里,任由南门失守,就是要给那只自以为成了精的老狐狸一点警吿。至于本殿下留在西炎三年,可不是为了那北方那些城池,更不是为那个称不上是国家的地泉,理由则是因为这儿藏了个有趣的东西,而这东西本殿下….想拿到手,这也是为了让那坐于皇位上的大哥感觉能坐的再稳当些。”暗绿色的眼眸变的更为深沉,那股令人直发毛的笑意也越发显著。
“主子,属下明白了,这就去依您之命行事。”常诺闻言后,木然的脸上突然瞬间闪过一丝欣喜,收回那道注视着主子的目光,重新垂首望地的他,语气带些欣慰的应答后,人便自动退下。
看错情、会错意的常诺却怎么样也没有到这份错误的欣喜,却在这此事件之后,其夜夜所盼但主子却从不放在心上的事,却意外的成真了。
当皇城里炎傲寒正一身黄袍,神情木然的坐于那议政大殿里头那象征着无限权力的九龙金椅上,任由祭官董德昌为其带换上带金冠,接受龙椅下方左右两排朝臣们与其他人的跪拜。
在大都南方城郊与城门间刀光剑影交错,嘶吼哀吟声不绝于耳的同时,暗夜里的小巷道中,数道铁蹄飞奔之声,正朝着城西奔驰而去。
当白月方由东方升起,数名黑衣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完美的融身于暗夜之中,领头者目光专注的直望向,西城墙上一处不显眼的墙面上。
黑巾裹发,长绳一端环身,接着长绕过墙垛后,另一端则紧握于身形略为娇小的黑衣人手中,几近呈现八十度斜垂之姿,垂挂于墙面上。
城墙上,重兵防守,每二步即有一守兵,除了每一个时辰会有例巡走动查看外,其余之兵卫的注意力全都阁置于城墙之外,半处于墙弯处,照不到光的墙面,正好给了黑衣人最佳的伪装潜伏处。
“殿下….这样…您…可安心?”其中一名黑衣人顺着领头者的目光跟着望向墙面上的同伙,语带迟疑的出声问道。
“他做的到,而且会做的很好,为了我….他弃天敛羽栖身后宫高墙之后,也该是要还他一片天了。”那对幽黑的星眸里微闪过一股温柔的目光。
没一会儿,远方城墙上例巡兵卫好似发现了异样,正与一同巡守的同伙准备查验之际,使得原本蜇伏于墙面上的黑衣人霎时间也有了行动。
其中一名巡兵半身才探出墙垛,黑衣人便动作迅速的抛出握于一直手上,绳另一端。
事先系好的活动结圈,将巡兵的身子紧紧圈住,未待其与同伙反应,墙面上的黑人衣扬笑动手,便将那被绳捆住的巡兵给当成铅垂般利用,一把由城墙上扯下。
一头重物下坠,而另一头的黑衣人顺势登步上了城墙,同时身手矫健的抽出腰际处的利刃割断腰际上那在慢一步就会被扯下城墙的系绳。
“你是什么人!”遭受突袭,眼见同伴掉落于城墙之下,神情上满是惊愕的兵卫,颤抖的双手分别按于腰际处的大刀上朝着蹲身于城墙上头的黑衣人壮声斥喝道。
“别紧张…你那同伴没事,只是落地时….难免会有些皮肉痛。”一抹宛如铃音般澄澈男音,随着风由暗夜中飘散而出,黑衣人将利刃收回腰际,高举起少了威胁的双手,缓缓起立转身。
纤细的身躯包裹于黑色劲装之中,而一张没有遮掩,肌若白瓷、唇如朱砂、眉似翠柳、眸含星辰而不染一丝烟尘的绝色容姿,此刻正目含魔魅眸光流转,扬眉望着面前的兵卫,神态轻松的笑着。
摄人心魂的美,仿若冻住了时光,那名兵卫就这样整个人呆愣的望着美颜看,就连他基本应该做的事也全给忘在那震憾的瞬间。
“偏墙…处遭突袭,快….来人支援!”城墙下方,一声含带痛楚的高唤声,如警钟般刺耳的响起。
“啧!不妙…墙下那个没昏,月翔凤你运气可真背。喂…你同伴太多嘴,这下我只好对不住你了。”月翔凤笑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腕旋身后就是一记漂亮的空摔,接着挥手稍加施力的挥向兵卫的咽喉处,将之击昏。
才撂倒一人,就己经有利刃直朝着月翔凤直刺而来,勉强闪身而过的他,只见银白色的刀刃刚好划断他头上黑色布巾的结,只听闻唰的一声,黑布飘起的同时,那丝绸般的青丝就如同水泄般于月翔凤身侧滑散而开。
狭小的城墙上,闻声赶来的兵卫们,丝毫未留给月翔凤任何喘息的空间,刀刃不断的闪划过夜空,月翔凤只凭藉着敏捷而灵巧的身形,一面巧闪的同时,趁隙出手袭击,每次出手看似毫无章法,但却皆是扎实的一击,精简能伤人却不至人于死地。
城墙上头一片混乱,看着倒下的人愈来愈多,赶往支援的人也愈来愈多。
“凌云,发信号。”暗处理男人的目光自始自终完全没有从城墙上那抹娇小的身上离开。
“是,遵命。”名唤凌云的男人领命后,人于腰际暗袋,取出一物,细长的皮绳尾处绑着沾满油水的纸球,燃火、高旋、最后高抛至天际。
小火球如飞箭般直窜上天,最后于高点处燃尽又落下,小小的光点,若非刻意抬望夜空,否他人难以发现。
“凌云,待城外行动后,你领众人去开城门下栓,至于上栓我与凤会处理。”男人气定神闲的交待,深邃犀利的眼眸却仍专注的盯视着城墙处那己离城门不远,灵活上下窜移的娇小身影,偶还会有抹促狭笑意跃上唇角。
***
暗夜火光,城墙外那片原本黑沉寂静的林里,却出现了异样,一群为数不小,身着黑底白边的精甲,臂膀衣袖处绣着红焰凤纹,腰系着大刃,肩挂长弓箭袋,背扛黑铁大盾的兵士,整齐而有纪律,每二十人为一队缓缓由林中窜出。
黑衣军如弓成弧般的将西城门外,团团围住,为首者骑着黑棕色的骏马,精甲映着城墙上荧荧火光,立身在兵众与城门之间,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正凝视着前方发生骚动的城墙。
而城墙上头的守兵,突然间面对一群宛如凭空蹦出的敌军,各个眼都傻了,城上的突袭加上城外的紧张,对于守城的来说,可称的上是腹背受敌。
“呼…呼…不好….了!谨大人…….”一名兵将神色慌张的冲进城门上方的主城楼内,因奔跑而不停喘息的对着桌案前看着兵书细读的南谨高唤道。
“城墙上的突袭者尚未解决吗?”原垂首专注阅读的南谨,绷着一张脸,刚毅肃穆的轮廓上没有一丝笑意,那听似平淡的语气里隐含着不悦。
‘咚’的一声,报讯的兵将….一个软脚,便屈膝跪下伏首,用着颤抖的声调回道:“谨大人……恕.属下们无能…那人身法奇特….不易制服,现下….城外林里也出了状况….属下见情况…生异,故…特来向大人您回报的。”
“军旗以何为纹?大军以何色为底?”猛然站起身来的南谨,目光难掩喜色的,沉声问道。
“回谨大人,红焰凤纹,黑衣军。”
“……西炎无此营纹,领头者可知是谁?有无鸣鼓叫战?”沉默半晌,南谨抚颚出声,那张刚硬面容上的神情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似。
“夜色昏暗,属下看不清,黑衣军只围城,目前尚未鸣鼓叫战,谨大人…城墙上那人……”跪身于城楼中央的兵将始终低垂着头,原本流利应答声,在提及城墙上引起混乱之人后,那声又踌躇了起来。
南谨刚锐的眼眸冷睨桌案前跪身的兵将一眼,信手抓起置于桌案旁的长剑,人迈大步就直朝着城楼外走去。
城墙上,月翔凤黑色娇小的身形如流水般,游移于众兵之中,闪、劈、踢、击、摔五大基本动作随意运用,虽手无寸铁但怪异的身法,仍就使得围于其身侧的兵将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汗沿着过份阴柔的脸,逐渐向下滴落,细长的凤眸,神情专注的紧抓任何一个可以突围前行的破绽,他知道自己的底,这样的身手要对付‘普通人’是还游刃有余,但…要是再拖久些,就怕…会引来过于麻烦之人物,介时来不及用开上栓,自个反到会在为累赘。
眸角余光悄悄扫向城外那批为数不多,但要攻下一座城门却足够的黑衣军,月翔凤纤手将散落于身后的长丝重新以簪刃微盘束起,牙微咬下唇出声警告:“都给我让开!”
城门移栓的绳盘,眼看就在离身数公尺处,决心下重手的月翔凤,一记抬腿旋踢,将身后某位兵卫手里的陌刀踢飞,跃身闪过其它劈砍而来的白刃,于半空拦接住那本要落地的陌刀,风将黑长的发丝吹向月翔凤的身后,金银二色簪穗亦如浪般飘动。
霎时间….火光、石墙、暗夜;白刃、黑衣、淡笑;嘶吼、杀喊、鲜血,月翔凤的耳畔、眼里,除了移栓的绳盘及那不断阻碍他的兵卫外,其余的…己入不了他的眼。
城门上方的城楼,长剑银光,战鼓声鸣,只闻传令兵们各朝着城墙左右依续传达将令,最后一声鼓鸣声后…紧接着则是搭箭拉弓之声。
而城墙下,棕马上,炎傲天那张俊逸的脸上,唇角微勾,他缓缓拔出腰际处的长剑,高举过首、洪声唤道:“前移三尺、置盾。”
只见长排黑衣整齐划一的迈步前移至定点后,纷纷蹲身将背上那大盾呈四十五度斜置于身前,二十人为一墩将大盾紧靠围密。
鼓鸣声方落下,利箭如雨般朝着城下大盾墩处密射而去。
黑衣微沾上了些许红渍,汗湿的发丝黏贴于颈后,月翔凤搁倒挡于前方的最后一人,正扬笑伸手欲动移栓的绳盘……瞬间…两道劲风,伴随着划破夜空的银光….分别由他身后左右侧窜出,最后双双交击于玉掌上方不到几寸之处。
“这门你开不得。”持剑欲断人手掌的南谨沉声对着月翔凤说道。
“这人你动不得。”而以剑下挡南谨剑势的炎傲焰则带着希松平常的笑意出声。
几乎同时说出的一句话,却是对着不同的人说,两股相抗的力量使得交触的剑刃微颤,卡于两道身影之中的月翔凤回首朝炎傲焰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意后,那纤细的身形便趁隙窜身,动手去转动那控制着城门上栓的绳盘。
月翔凤那匆匆的笑望,却使得南谨分了心神,那对刚锐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困惑之意。
“认真点!”炎傲焰渡气走剑锋,强大的内力,将散神的南谨向后震退好几步,俊容上的笑意仍就是一派轻松,好似方才交手只是平常的比画般。
城墙上头大乱之际,城墙下方与城外亦也未闲着。
凌云领着数名好手,朝城下那移动下栓的绳盘处袭击,大都内的兵卫,大多皆未有实战经验,而安逸的生活,也使得这些固守于国心的兵卫们疏于操练,虽守城之人众多,但却无一人的身手是足以抵挡来袭之人,很快的下栓也随同上栓接连开启。
城外,炎傲天领着兵众们,以盾挡箭,缓缓朝着城门处移动,当城内门栓卸之时,城外早以众兵临城下,不费一刀一剑,不损一兵一卒。
南谨眼睁睁的看着城门打开,他本以为会遇到一场近身压制战,可没想到炎傲天的兵众却只维持盾挡之姿不动,毫无入城夺门之举,直任由城墙上慌急之兵胡乱射箭。
敌方的诡异之举,使得南谨感到震惊,满心困惑与不解的他,跟本就无法集中心神与炎傲焰交手。
‘锵’的一声,南谨手里的长剑被击落,炎傲焰锐利的剑刃直逼他的咽喉处,突然一支羽箭直朝着炎傲焰的身侧直射而来。
而炎傲焰为了避开羽箭,他急收剑势跃身闪过,待其再回神,南谨的身影却由城墙上凭空消失。
“将帅弃兵城,莫要抵抗,降者无罪。”炎傲焰收剑扬声,于城墙上高吼道。
话随风飘散,荡扬于夜空,金属落地之声,紧随音尾响起,黑衣兵众缓缓入城,开始接管大都东侧城门。
一夜之间,大都一分为三,皇城、南门、东门。
***
皇城里,一具肥硕臃肿的身躯,面色含怒,双掌大力推开厚实的殿门,什么人也没带上,步履急促的朝着某座冷清的院落笔直走去。
“董…大人?”伫立于议政殿门外的侍倌,愣看着看着董德昌怒气冲冲离去,半跑半走的跟随于董德昌身后,半垮着脸的侍倌,直盯着身前那位不知要往何处去的主子喃唤道。
“那个….绿眼杂碎,竟然罢老夫一道,呼….呼…好样…的。”肥肉横盈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不太灵动的过胖体型,使得董德昌还没走出大殿的前院,就开始急喘起了气息。
“大………”鼓足勇气正想唤声的侍倌,第一个音才出口,整个人便硬生撞上了猛然停下的董德昌。
“呼…呼….你这个低贱的蠢奴才,是…嫌狗命太长了是吗?怎么没瞧见轿子?还傻愣做啥?叫轿子来呀~~~蠢奴才!”奸睨的细眼圆睁看着面前伏首颤抖的侍倌,吹须瞪眼的怒吼道。
沉轿急行于皇城石道上,皇城里本耀眼的奢华,一夕间变的虚浮不真实。
昏暗几近空荡的宫殿,一对绿色的眼眸半藏于长睫之下,大掌轻柔的以指抚触掌心里头一块被利刃削出裂口的黑布,寡情的薄唇明显上扬
“东门一会,你俩理应见过‘他’了,说!我想听你俩的想法。”绿色流光中带着嗜猎的笑意对着己跪身于殿中央,约有一炷香之久的两名属下,语气兴奋的命令道。
低垂着头单膝跪于地上的南谨与常诺,相互交换个眼神后,便意料到主子话里的‘他’指的是谁,暗底里双双神色震惊错愕,但一前一后说出的言语仍就自制无异于平常。
“回主子,南谨认为那人很特别…那感觉属下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虽无内功心法,亦看不出一招半式,但身姿流畅如流水,轻巧如行云,出手精准无惧无赘,就如同三年前那夜般,是场令人惊愕且措手不及的行动,属下佩服,这门破的不冤枉。”南谨平淡的陈述己见,对于被失守城门一事,到也未推诿其责,反而对于对手的奇袭出言钦佩。
南谨的话,让常诺为好友硬生生的捏了把冷汗,悄悄微抬首,用眼角余光偷瞄向那分不出喜怒神色的主子,见那对魔魅的绿眸毫无怒色后,这才暗自稍松一小口气。
一忧方隐,另一忧又起,常诺那张瞬息万变的颜容上忧喜交杂,他硬着头皮出声。
“主子,请恕常诺说句话。”
“哦?说。”长指有意无意的抚触着黑布巾,绿眸竟显一抹轻笑,那语气听来有些漫不经意,但……对常诺、南谨二人而言,却仍就具有十足的压迫感。
“主子,不论那人容貌才智如何又如何,他必竟还是他国皇子之妃,依北沣之律,此人无法册妃封后,日后最多也只能拥有夫人之名,主子您迟迟不归国,又不肯应允月里联姻之策,您于西炎虚耗的这三年,除了那人外,属下瞧不出您还有那些目的,您不在的这段期间,保皇派早己在蠢蠢欲动了。”常诺斗胆谏言。
“保皇派那群老头成不了气候的,皇子身份也好,王爷身份也罢,这世间只要是我夜梵天所想要的,没有一样能逃出我手掌心,皇位、美人…太过容易反而显的没有价值,没有对手的局没有下的必要。常诺….这些年你是白跟了。”夜梵天合起那对绿眸,语气淡漠的回常诺。
“主子请恕常诺愚鲁,失言自罚。”语毕,常诺抬首左右开弓自朝着面颊连挥了两掌。
殿门外突传一阵吵杂,声音由小渐大,几近暴吼。
“让开!这儿是西炎的宫殿,你们这些外邦人没有资格栏阻老夫,快让开!夜梵天你给老夫出来说明,南城是怎么一回事?东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把长戟交挡拦阻于董德昌身前,守门兵卫面无表情的任由董德昌于殿门外叫嚣。
“主子…”南谨连忙抬首,神色匆匆扫向身旁双颊红肿,磕首于地上未抬头的友人,启口朝着座上瞧不出情绪的夜梵天唤道。
“南谨带那老头进来,常诺一旁站去。”阴邪的俊容森冷的扬眉交待。
“是!主子。”
“是!主子。”
常诺于南谨两人异口同声应答后,一人退至夜梵天的身后,一人则起身朝殿外走去。
殿内….咆哮之声渐歇,许久后,董德昌一脸铁青的拖着肥硕的身躯独自由殿内走出,直至轿前这才身形一软,颤抖着双唇瘫于左右侍倌的臂膀中。
“国辅大人!”侍倌们七手八脚的连忙撑住董德昌的身子惊唤道。
“回府…回府…”虚软的挥着手,董德昌神情惊恐的喃唤道。
无人知晓殿内之人对董德昌说了些什么,只知向来气势凌人的董左相神情十分反常。
***
垂纱帐、锦丝被,墨发散,玉臂缠。
仅着单衣的炎傲焰半依于床头,单手持著书卷,细阅。而空出的另一手正有意无意的轻抚着那紧偎于他身,贪恋着暖热体温,仍沉于睡梦之人的长发。
房中央,木桌上,灯烛微闪,劲风中一抹银光伴着利刃朝着床上直袭而去。
急走的剑锋,就在要穿刺床上相偎的两抹身躯时,剑刃却硬生止于螓首之前。
炎傲焰两指长指挟着白刃,黑色的眼眸仍望着手头上的书卷,未曾移开,沉润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朝着垂帐外持剑的身影说道:“身手不错,六脉尽伤还能潜入,只是……此人你动不得。”
帐外的身影,因言而颤,微晃的长剑,如镜般突显那人被打乱的心绪,他语带悲意的低喃:“为….什…么?为什….么….?”
趴睡于炎傲焰身侧的月翔凤,因声而醒,皱眉半睁着凤眼的他,语调还带着睡意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焰?”
怀里的蠕动,引起了炎傲焰的注意,捻剑的两指些微一个用力,只见剑刃‘啪’的一声,断成了两节,松指扔掉了断刃。
放下了书卷的手直探上月翔凤沾黏发丝的额际,微光下俊容带着显见的温柔,笑看着微神智尚未清醒,半眯着惑人眸光的小脸,另一掌轻柔的将小脸的主人-月翔凤,那欲起之身重新按回暖怀中,五指拽了被角,重新将怀里的人盖个密实。
温柔的行为,浓厚的保护意味,让帐外的人不稳定的情绪,转眼间陷入崩溃,失去剑尖的长剑,转指向了炎傲焰,声中带泣的说道:“应该~~杀了你~~~才对~~杀了你~~容音就会变原来的容音~~~”
失去理智而显激动的话语,最后一个字音出口之时,容音手里那把断刃就直朝着炎傲焰的颈子处送去。
就在断刃刎颈的前夕,一只白玉般的手掌由锦被中窜出,不顾断剑上两侧锐利的剑锋,直接以掌牢牢的握住。
“凤!”望着鲜红色的血缓缓由掌中流出、有的直接滴落床被,有的则顺着手腕蜿蜒而下,炎傲焰黝黑的瞳孔骤然紧收,两道英挺的眉一皱,脸色瞬间黯沉了下来,他惊唤的语气里含带着复杂的情绪。
“蠢!”同炎傲焰一块出声的,尚还有被炎傲焰紧压于怀里,却仍就爱多管闲事的月翔凤。
炎傲焰以掌运劲朝帐外袭去,身本就带伤未愈的容音,被掌风震落了手中的断剑,同时身形难稳的朝后直退,终至以背撞向房中木桌后停下。
床帐内,炎傲焰气急败坏的想要抓住那伤掌详看上头的伤势,但….伤掌的主人却不怎么领情,月翔凤硬是从炎傲焰的怀里挣脱而出,仅着单衣的他半坐起身,双手挥开了床侧的纱帐,绝美的颜容上带着怒色朝着木桌旁,神色木然的容音冷声再次说道:“蠢!在你眼里,也许比媚、比娇,我样样不如你这个雌子,但比智、比心,你可就样样不如我。”
从未见过爱人怒目冷声的炎傲焰,幽深的黑眸里先是浮上一丝微愕,随后便半眯起那对双惑人的黑色眼眸,优美薄唇扬起漂亮弧度,高大的身躯竟然反常的朝后躺靠回床头,那模样摆明了就打算将这事任由那好管闲事的爱人处理去。
勉强倚着木桌,嘴角边不断溢出血丝,与月翔凤各具风情的美颜含恨、含怒的望着那日夜躺于他心系男人身侧,占据男人所有宠爱,连声骂了他两次‘蠢’的‘雌子’回吼道:“拥有一切的你懂什么~~!”
掌心里的血将床被沾染出一抹触目的红,月翔凤半扬起唇冷笑道:“就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说你蠢,就算你杀的了他,你就真以为你那颗杂乱的心就会因为他的消失而平静?”
“我不想听~~~闭嘴!~~~你闭嘴!”容音瞪眸捂耳语乱唤道。
“若真是如此…….那你就动手吧!”月翔凤半扬着冷笑,于床褥下翻出一把短刃,接着垂发赤足翻身下床,人缓步走至容音面前,晃动着手中的短刃蹲身朝着容音说道。
美目圆瞠,容音愣看着月翔凤笑着将短刃塞至他的手中,目光最后望向床褥上重新拾书看起,神色无波的男人,盈着泪的眼眸中,那张斯文尔雅的俊容,竟然被另一张邪肆的面孔所取代,原本纷乱的眸色,霎时间增添了无限惊恐,朱唇无声的大张,许久后….
“啊~~~不~~~~~~~~~~!”一道凄厉的吼声,伴随着提气破窗而出的身形,而行远声小,终至无影无声。
“啧!桃花。”搔了搔乱发,月翔凤转首斜睨床上祸源一眼轻啜声后,这才瑟缩着畏寒的身子,快步奔回不断散发着暖意的床。
“忙完了?左手!”炎傲焰身姿慵懒的侧身斜躺胝首,黑眸如狼般幽厉的盯着月翔凤,嘴里那前半句客套问语,而后半句则隐含不容反抗的命令。
待那娇小却总是令是震惊的身驱方躺下,炎傲焰人便轻将月翔凤扯入暖怀中,掌握着掌,细详那还带血的伤,先以布止血,再用布扎起,最后双臂紧拥着那偎寒的身子,用着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怀里的人儿低喃道:“凤…下回别再这样乱来…”
“我尽量~~嘘~~别吵,很困也。”玉掌重新环上健壮的腰,脸埋回那盈蓄着熟悉宁神气息的胸膛,出声喃道,声尾落下的同时,凤眸亦也由半合至全合的呼呼睡去了。
长指抚上那抹睡颜,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哭笑不得的语气低声喃唤道:“‘尽.量’!凤…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声愈来愈低,最后化作额际上轻吻……
“没事了!日影,退下….另要月影别追,没抓他的必要。”指风弹气灭了烛光,炎傲焰朝着房外暗处下令道。
无声的暗夜中,某道隐于夜色中的身形,朝房内拱手躬身后,便瞬间消失。
虽少了窗….这夜…月翔凤却也不觉得寒
炎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