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笔在登记册上点了两下,李湛的大烟嗓方才开口:“10月12日案发当晚11点50分之后你在干嘛?都见了什么人?”
对面的男人精神恹恹,头发乱的像个稻草窝,半月来的“监狱”生活让他眼窝深陷,双目无神,下巴上冒起的胡须都够开一个丛林派对了。
翁旭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吵吵嚷嚷,身上富二代的毛病显露无疑,根本不愿意配合警方的任何问话。在确凿的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面前,选择闭口不言。
痕检结果表明,唐郁是自己从楼上一跃而下,没有人为他杀的挣扎。即使翁旭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跟死者有了切肤之亲,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就是间接害死唐郁的凶手。
对此,李湛分派了两组警力,一直在查访当晚出现在波特曼酒店的所有人,包括——靳婧。
根据刑警的摸排查访,当晚出现在波特曼酒店的人共有五百人之多,其中剧组演员、助理、编剧,外加投资方就有百来号人。杀青宴就是群魔乱舞的演绎场,谁和谁都有点交集。
要想从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出真相,无疑是场浩大的工程。
江洵在案情交接前就提醒过李湛,要密切注意靳婧的所有行动。她不仅是翁旭苦苦追求的女神,还是死者唐郁的雇主,最最巧合的事,西京百货杀人案当天,她也在现场。
这个女人串联起了两起案件的头尾,却又像镜花水月般看不透彻。因为她身处案发现场,却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四天前,她召开了媒体发布会,李湛和刑北南一同到了现场。
面对媒体连珠炮弹、夹枪带棒的提问,玉女靳婧脸色发青,强撑着盈满眼眶的泪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坦然的面对一家家提问,堪称业界楷模。
人血馒头未必好吃,但美女落泪倒是收获了一大把同情。
李湛一无所获的回来了,只能继续撬开这位落魄少爷的嘴,以期望他能尽快伏罪。
翁旭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拖着嗓子道:“我都说八百遍了,跟剧组几位大咖喝了点酒,没到十二点我就上楼了。在走廊正好碰到靳婧,就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那晚他喝的不少,但不至于完全记不清。路是他自己走回去的,房间门也是他自己刷开的。倒在床上之前,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睁眼的时候就成了一大帮,都是来抓他的。
翁少爷连“杀猪盘”都见识过,愣是没躲过“被强/奸”。把他吃干抹净不说,还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真真是要人命。
李湛皱着眉,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示意对方要不要?
翁旭没客气,从他手里接过点着的烟,很快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氤氲的雾气飘荡在审讯室里,两个不同立场的男人暂时放下了身上的倒刺。
李湛要比翁旭大几岁,三十出头的他顶着个小白脸的面容招摇过市。说他二十五也有人信,但经年累月的成熟是飘荡在骨子里的,作为市局刑侦队一把手,他的才能和魄力必须兼备,才能镇的住这一屋子的“妖魔鬼怪”。
修长的指尖夹着根烟,他半眯着眼道:“你说在走廊碰上靳婧?但酒店的监控记录可不会骗人,那天晚上全程都没有拍到你跟靳婧的会面。根据当事人的口供,为了避嫌,她一直在房间没出过门,这作何解释?”
翁旭口吐白烟,带着低落的气场说道:“我现在有十张嘴辩驳,你们都不会相信我。既然都认定我是强/奸杀人犯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往座椅后面一倒,潇洒的模样仿佛再说,枪/毙我吧,爷不在乎。
李湛对这孙子没啥好感,但为了办案,容不得他挑犯人。翁旭被转来市局之前,江洵跟他打过招呼,说这位是有背景的,要好好“招待。”
有背景的犯人李队长审过不少,他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行的端做得正。高的他不憷,低的他不欺,一视同仁。
他撵着水笔,突然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之前帮东浦分局破获过连环杀人案?”
那件案子他有所耳闻,鉴于凶手最后死在了看守所内,案子草草了结了,造成的轰动还没有西京百货密室杀/人案来的有话题。
一个没有正式编制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能专业到哪去?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的野/鸡大学毕业,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江洵是念着点旧情,拖他照顾人家“弟弟”呢。
李湛最是看不上这样的,相比起临时顾问刑北南,要学历有学历,要学识有学识,短短的合作期间,李湛对他赞誉有加,都想直接把他要过来了。
翁旭垂眸不语,显然不想接他的话。
李湛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便替他开了口:“即使你哥哥来了,也救不了你,这个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我劝你还是都招了吧。”
翁旭嗤笑一声,狠狠的把烟头掐灭在桌上,咬着牙说:“他也没想来救我。”我死了,就给他腾地方了。
李湛没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接着审问他案件细节。哪知,他的嘴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后面的问话死活不肯在开口配合。
如果不是刚才看他抽烟,他会以为这哥们是个妥妥的神经病。
李湛气的差点要揍他,被陪审员赶紧按了下来。
这时,李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伸手指了指翁旭,面容阴沉的走出去接电话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东浦分局刑侦队长江洵。李湛看他属性挺二哈的,便把他号码存了个二狗子。
二狗子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过来:“李队,我们查访闰华社会关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东西,说不定对你那件案子有帮助。”
李湛拿着手机专心听对面人讲,抬头便看到副局长在办公室门口朝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他皱着眉,匆匆朝对方说了句:“先把物证留着,等我过去拿。我现在有点急事,先挂了。”
江洵还没说完的话被突然掐断了,他目瞪口呆的望了眼通话结束的屏幕,差点把手机摔了。半饷,办公室里传来不似人的咆哮:“李湛,你个王八孙子。”
外间大办公里的人闻言缩了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没听到,只不过手上的效率快了不少,一下午连喝杯水打屁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内心齐呼:苏主任你快回来吧,江队长疯到没人管了!
李湛面前放着一张调令,是上级厅里刚发下来的红/头文件。上面语焉不详,只写着要给市局增派一位“得力干将”,到时候请相关人员接待一下。
那这个“相关人员”估计就是他了。
李湛拿着文件,不解的问副局长:“副局,这来的到底是谁啊?怎么也没名没姓的,搞什么飞机?”就不怕他到时候接错了人?
副局胖乎乎的身体陷进皮椅里,高深莫测道:“是谁来了你就知道了,其他的不用多问。”他拿手挡住半边嘴,小声的说:“据说是位大人物,国外挖回来的。”
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上面重视这次的案件,所以要派个专业的过来。
李湛:“嚯,海龟啊,那他来担任什么职位?”只要不是当刑侦队队长,什么都好说。
“犯罪心理学专家。”
☆、回国
飞机贴着跑道缓缓降落在华城机场,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美丽的空姐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开始播报最后一条安全提示。
商务舱内,翁达晞睡的云里雾里。他侧歪着头,眼罩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安安静静的模样颇具观赏性。
苏源邑收起看了一路的医学书,扯开他眼罩的一角,在耳边轻轻叫他。喊了好几声后,这家伙终于醒了,揉着眼睛跟着人潮出了机场通道。
华城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纵使外面阳光明媚,空气中刮来的风还是浸着凉意。苏源邑帮他把围巾裹好,不顾路人讶异的目光,牵着他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这次住院,翁达晞伤了底子,曲寅心秉着养未来儿媳妇的心态,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炖大补汤,愣是没能给他养胖。
司机早早等在了机场外,见两人一出来就迎了上去,帮他们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苏源邑拉开后座,看到里面多出来的一个人,翻着白眼嫌弃道:“你跑来干什么?”
曲露兰“嗖”一下蹿了出来,对着他身后的人笑的灿脸如花:“我又不是来接你的。”她拉着翁达晞一条胳膊开心道:“达晞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去山上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还是她小姑说漏了嘴,才知道翁达晞去了美国,说今天会跟他哥一起回来。所以,她就赶紧跑来了。
翁达晞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转头朝她打招呼:“毛利兰,你好。”
曲露兰听着熟悉特别的称呼,脸微微红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事没能瞒过她老哥,她被苏源邑无情的拽到了一边,随后指着翁达晞说:“离你嫂子远一点,大姑娘家,像什么样子。”
WTA?嫂子?
曲露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来回指着他们两不确定道:“你们,你们是那种关系?”
“嗯哼!”苏源邑露出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他嫌刺激的还不够,把口袋里捂暖的手拎出来,在他表妹面前耀武扬威的晃了晃。
曲露兰:“…….”
翁达晞:“…….”
幼不幼稚。
曲露兰美好的暗恋被彻底杀死在了摇篮里,她委委屈屈的坐在副驾上,时不时用怨毒的眼神扫视着她表哥,恨不得掐死他。
苏源邑被她看烦了,想在后面干点啥都干不了,他挑着眉道:“要给你开个失恋派对吗?”
“滚….”曲露兰气的不想搭理他,扭着头看向窗外。
“别啊,不是听说有小帅哥在追求你吗?”苏源邑转头就卖了他老妈,作死道:“是不是叫窦昂熙?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
曲露兰就没遇着这么贱巴的人,她把纸巾盒一股脑砸在他身上,决定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翁达晞无语的看着他们兄妹两,觉得他跟翁旭的小打小闹,在他俩面前不值一提。
车子匀速的驶在高架上,从机场往市区方向的车子奔流涌溪,没到四五点就开始有堵车的迹象。温暖的阳光透过贴膜的车玻璃,洒在翁达晞侧脸上,让他昏昏欲睡。
这种天睡着了很容易感冒,苏源邑让司机把空调关了,开始逗他。
他微微凑近,手卡进椅背和翁达晞之间,摸着他的腰说:“再睡要变小香猪了。”他换了个调调:“还是说你想现在多睡会,晚上好留出时间跟我干点什么?”
这厮自打跟他表白后,说话一套一套的。体内的洪荒之力憋久了,就喜欢在嘴上耍流氓。
端的起表面正经经,内心乌糟糟。
翁达晞已经习惯了他的德行,不为所动道:“今晚我要回翁家,你自己睡吧。”
“为什么?”苏源邑当即抗议,好不容易把人拐过来了,怎么还要回翁家?
翁达晞捏着他的指尖,放在阳光下观赏。匀称修长的指关节泛着透明的粉,饱满的指甲盖修的整整齐齐,是一双很漂亮很漂亮的手。
他蹭了蹭他指腹的薄茧,那是握解剖刀留下的。
“明天你就要回支队上班了,晚上好好倒时差。”案子没破之前,又会是无限循环的加班,他怕苏源邑身体吃不消。
毕竟这位刚从美国吃了枪子回来,今非昔比。
苏源邑仍然不死心道:“你回翁家干嘛?翁老头有我帅吗?”稀罕,有大美男不要,跑去找养父。
翁达晞剐了他一眼,捏着他的脸颊道:“闭嘴吧苏源邑,我现在有点烦你了。”
曲露兰从缝隙里回过头来,插嘴道:“这点我同意,我们合力把他扔下去吧,超烦人。”
苏源邑:“…….”
嘿,给你脸了是吧妹子?
***
翁达晞独自回了翁家别墅,翁格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回了家。
刚得知他失踪的消息,翁格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托国外的友人打听,就差自己飞过去亲自找了。没过多久,翁达晞给他打来电话报平安,他才把心放了下来。
他最近被两个儿子操心的白了头,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道,原本挺拔的成功人士形象,已经现出佝偻之象。他听见玄关的声响,赶紧奔了出来。
“阿晞,到底怎么回事啊?”翁格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语露焦急道:“怎么就住院了呢?我让房医生过来在给你看看?”
翁达晞牵着他往客厅走,把围巾和外套脱了下来,沉稳道:“叔叔,我没事。”他朝楼梯方向望了眼,继而道:“翁旭…”
“我让律师去看过他了,人没事。”翁格说到小儿子头更疼了,“这臭小子无法无天,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怎么收场…”
佣人自觉的给翁达晞端来一杯热好的牛奶,搁在了桌上,然后低着头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交给我。”翁达晞正色的望着翁格,转头轻声问道:“叔叔,如果他真杀了人呢?”
你会怎么做?
翁格被他问的一震,凉意顺着脊梁骨爬满后背。他看着面前的养子,觉得有些陌生,浓浓的伤感划过眼底。他撇开头,叹息道:“如果真是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自己养大的儿子,翁格如何不知他的德行。即使有心包庇,他也无力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
翁氏这条船虽然大,但再大的船也经不起狂风暴雨的轮流轰炸,就因为翁旭的事,最近股价跌了又跌。翁格整天愁的睡不着觉,现在终于盼到大儿子回来了,能稍稍松口气。
翁达晞喝了口热牛奶,冻僵的手指微微回了暖。他对着翁格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事,因为他是我弟弟。”
刚还满心苍凉的翁格眼睛瞬间亮了亮,他半含着惊喜道:“阿晞…..”
翁达晞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把他拘在国内是件好事,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就记住了。”
翁格:“……”
说的好有道理。
***
独守空闺的苏源邑失眠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去敲隔壁的门显然不礼貌,他忍住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骚扰某人。
一块钱:“宝贝,睡了吗?”
翁达晞正在洗澡,压根没听到手机在响,等他擦着头从浴室里出来,屏幕上全是微信消息。
“……”
翁达晞:“你好无聊。”
一块钱:“我想你了呀,被窝都给你暖好了,结果你放我鸽子。”
翁达晞:“那你跟鸽子睡吧,明天还能当闹钟叫你起床。”
一块钱:“孤枕难眠,唯想卿卿。”
翁达晞:“明天见,晚安。”
发完就关了微信,不在跟他哔哔。
躺在床上的苏源邑被治愈了,心想明天上班就能见到他,忍一晚上就过去了。
他们马上就要成为新同事了吗?
想想就兴奋,这是不是就叫:夫唱夫随?
第二天,苏源邑起了个大早,带着陈姨做好的早饭出了门。
车子开到翁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没等他摸出手机打电话,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笑了。
翁达晞手里捏着两份黄皮文件夹,今天他穿了件白色粗线毛衣,外罩黑色的呢子长外套,素雅的穿搭,衬得他身体未愈的脸更加苍白。微黄的日出打在他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灯,让他看起来文静又孱弱,很想让人抱在怀里蹂/躏一番。
苏源邑望梅止渴,先在心里蹂/躏了两遍。
翁达晞绕过车头,走向了驾驶位。苏源邑手搭在方向盘上,舔着唇角问他:“怎么不上车?给你带了早饭。”说完,指了指副驾上打包好的精致早餐。
翁达晞微微弯腰,递了其中一份资料给他,“拿着,交给江洵。”说完,又绕到副驾驶,从敞开的车窗里捞过早饭。
苏源邑没整明白他什么意思,当即叫住了他:“哎,你今天不是要报道吗?不跟我一起去?”
翁达晞喝了口热牛奶,说:“我还要去趟厅里,等会再去找你。”
“你给我站住。”苏源邑顿时不高兴了,理所当然道:“连早安吻都没了吗?能不能自觉点?”
翁达晞只好把资料夹在胳膊底下,再次绕到驾驶座,与他来了个缠绵的“早安吻”。
在苏主任的恋爱观里,早中晚都应该有次接吻“仪式”,翁达晞被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理论烦的不行,勉强能接受早晚两次。
带着柠檬味的漱口水和香浓的牛奶味融合在一起,两个人都有点上头。
苏主任被一个吻收拾的服服帖帖,兴高采烈的去上班了。
翁达晞看了眼手表,被某人耽误的时间过长,他今天没开秋名山战神,而是上了翁旭的蓝色布加迪威龙。
八位数的跑车果真开起来像活投胎,把先出发的苏源邑远远甩在了身后。
苏源邑:“……”
为什么要开野男人的车,老公给你买。
翁达晞望了眼操纵台上的资料夹,眼神冷了下来。
片刻后,他拿起黑色的墨镜,挡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亲们的不离不弃,所以今天放两章。
☆、挟持
苏源邑踩着点到了刑侦队,他夹着翁达晞给他的资料,一路朝同事们打着招呼,进了法医鉴证科的大楼。
未及办公室门口,他家徒弟就热泪盈眶的朝他奔了过来:“师——傅,你可终于回来了…..”
苏源邑巧妙的避开了这孙猴子的熊抱,笑着说:“别瞎扑,去我车上把礼物拿过来,给大家分了。”说着,把车钥匙抛给了他。
张晓山接过钥匙,一脸兴奋到,“哇塞,师傅我爱死你了,回来还给我们带礼物。”他没有急着去拿礼物,而是屁颠屁颠跟着他一起进了法医办公室。
“嗯,看你加班怪可怜的,我总得表示表示。”苏源邑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了那个资料夹。
张晓山差点要给他跪下了,哭诉着说:“师傅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一天就睡5、6个小时,还没算上通宵加班的。在这样下去,我这两根鸡毛头发快掉光了。”
苏源邑一边听他抱怨,一边把资料抽了出来。
“我给你推荐个神器,能解决你脱发的困扰。”
“什么神器?”张晓山一脸天真。
“霸王防脱发,用了都说好。”
张晓山:“…….”
苏源邑没等他开口,木着脸问:“江洵在不在?”
张晓山还在西子捧心状,听到他师傅严肃的口气,立马正经起来,“在。”他指着外面道:“要我现在去叫江队吗?”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不用叫,我自己来了。”
江队长估计昨晚又没回家,身上的外套都起了褶,他甫一靠近,身上的烟味熏的苏源邑眉头皱了皱。
江洵二话没说,直奔他身边,手很欠的掀他衣服,半是挖苦半是担心道:“来来,让我看看,美国佬的子弹打哪了?”
苏源邑:“……..”
张晓山闻言大惊:“师傅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怎么出了趟国还挨枪子了呢?
“没事没事。”苏源邑被他俩这么一搞,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赶紧把张晓山支棱出去:“让你干活你在这干嘛?快去。”
张晓山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走了,为了能让江洵闭嘴,苏源邑把那叠资料递了过去。
“有人让我给你的。”
江洵接过,快速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苏源邑:“闰华当天去西京很可能是为了去见她,而不是临时起意被程楠拉过去的。”在纸张的沙沙声中,他提出了疑问:“他们见面会是为了什么呢?”
短短的时间内,江洵已经看完了,他冷笑一声,“我知道,为了交易。”
“交易?”
江洵眼底闪过兴奋之色,好像困扰了他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真相只差一步就能够到。
“没错,我们从程楠的手中拿到了一份很关键的证物。”他摸了摸衣服口袋,想起来烟已经抽完了,还没来得及买。“你还记得闰华案发当天被人拿走的相机吗?”
“当然记得。”
“相机虽然被拿走,但证据却留下了。那里面拍的内容都被闰华存在了U盘里,藏在了送给程楠的生日礼物中。”这是他们在排查过程中无意发现的,如果不是刑北南细心,这么重要的线索很可能就被忽略了过去。
苏源邑不解道:“那怎么能证明人是她杀的呢?”
这也是江洵郁闷的地方,作案动机有了,但还差物证。他指着资料问:“这谁给你的?”
“我老婆。”
江洵:“…….”行啊,去了趟美国连婚都结了,这速度比发/射的导/弹还快。
“不是,老苏,我没听错吧?”江洵用手掏了掏耳朵,锲而不舍的问:“你啥时候扯的证,我怎么不知道啊?你媳妇是谁,我认识吗?”
苏源邑诡异的笑了笑,极其认真的回答:“认识,你都见过他好几次了。”
江洵更纳闷了,想着总不会是他们支队的女同事吧?
不太可能,最近他没接到婚假的审批,那又会是谁?
他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到底是谁?”
“翁达晞。”
江洵:“…………….”
这是他今年听过最灵异的事情,没有之一。那个高冷傲娇的冰块居然喜欢男人,他俩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苏源邑见他嘴巴都快能放下鸡蛋了,趁热打铁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让他来吗?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估计下午就会来咱们局报道。”
江洵总觉着哪里不对,他忽略了办公室恋情这一环节,想到了前几天李湛来找他拿物证提起的事,说上面要派个专家过来协助市局办案,文件已经下达了。
那个人不会就是翁达晞吧?
如果不是还好,是的话……
他没敢看苏源邑的表情,拿出手机偷偷给李湛发了条消息。
李湛正忙的鸡飞狗跳,哪有时间看手机。
教学楼顶的风呼呼的吹着头皮,李湛手里捏着个步话机语速很快的朝频道里的人指挥着:“消防员到位了没有?尽快疏散楼底下的学生,让他们不要靠近这栋楼。”
频道里发出“刺啦”的噪音,然后传来人声:“消防队的车已经到了校门口,马上安排布控。”
“尽快。”李湛朝里面吼了声,然后神色肃然的盯着女儿墙边的嫌疑犯和人质,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缓缓朝两人靠近,两手平举在胸口位置,尽量语气温和:“兄弟,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咱们下来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
倚在墙边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怀里的女生被吓的大哭起来,贴着脖子的皮肤很快被割伤,缓缓流出殷红色的液体。
“你走开,不要过来。”男人的目光像个受伤的小鹿,很怕李湛接近他,不由自主的往露台边挪了挪。
碎石被他蹭的滚向楼底,楼下围观的学生已经聚成了一片,有惊呼声混着风传来。
“天啊,怎么是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