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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他朝病床走近,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程楠依旧没有反应

翁达晞率先打破了宁静,轻声问她:“程楠,你在想什么?”他不顾对方能不能听到,兀自说着:“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在回忆和闰华的美好记忆,幻想他如果还活着,你们应该会结婚。对吧?”

“你是爱他的,只不过,直到他死了之后你才明白过来。可他,已经听不到了。”他语速平缓,就像在讲一个睡前故事,“那个人才华洋溢,年轻帅气,不仅对你温柔呵护,还像个勇敢的骑士,为你遮风挡雨。不过可惜啊,他的身份是个骑士,不是高贵的白马王子。”

“我们的公主,怎么会对一个骑士动心呢?她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如今,他……”

“你给我闭嘴,出去。”没等他说完,程楠暴怒的坐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活像是要吃了眼前的男人。

翁达晞挑了挑眉,双腿交叠,右手搭在大腿上,左手平摊,掌心是一条精致的手链。手链是铂金的花环,做工精致,搭扣的地方有条流苏,下面坠着个小爱心,里面藏过一个微型U盘。

程楠看着那条手链,眼泪无声的涌了出来,划过苍白的脸颊。她抿紧的双唇不住颤抖,想哭又不敢哭。

“想哭就哭,他能听的到。”

程楠哽咽道:“你们到底还想知道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放过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放过我…..”

警察的每一次问话都会在她的心口划上一刀,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精神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男朋友死了,没有人能切身体会她这种痛苦。

“程楠,你有信仰吗?”翁达晞问她。

程楠奇怪的打量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和其他警察不一样。他没有逼问,没有试探,像是老友会面,可以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尽情吐槽着身边的糟心事,让人放松警惕。

“我有没有又能怎么样?扯淡的人生会因为我信神佛而变得更好吗?”她冷冷的笑了笑,“不会,死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

“死去的人是回不来了,可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不是吗?”翁达晞循循善诱,像个贴心的邻家哥哥,“信仰,不一定就是崇尚/神佛,每个国家和宗/教信奉的都不一样。在中国,其实没有统一的信仰划分,无/神论者,更是占了大多数。你的信仰可以来自于任何东西或理念,不受三观、文化、知识、空间的限制。”

“如果我说,闰华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你信吗?”

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听的最多的就是怀疑、谴责、安慰、鼓励,闰华就像被关进密室里的“怪物”,带着她一起无法重见天日。

翁达晞的话压垮了她最后的坚强,她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闰华…..闰华啊…..”

程楠哭了很久,翁达晞无声的陪着,直到她情绪彻底平复。

程楠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嗓子靠在床头:“他喜欢拍夜晚的月亮,有时候很晚了还在窗前捣鼓他的破相机。”

翁达晞心想,他应该就是在拍月亮的时候,发现了对面的人。

“有一天,他的情绪很不对劲,神色慌张,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去摄影棚拍照的时候还得罪了几个模特,被人埋怨了好几句,我就问他怎么了。”

翁达晞:“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他只说没休息好,我知道他在搪塞我。”程楠努力回忆着:“仅隔了一天,他就跟我说要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

“他说因为房租太贵了,我们换一个稍微远一点的,房租便宜。”

翁达晞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房东亲口承认,交三押一,闰华租期没到的金额和押金,一分没退。为何不住满再走?不更省钱?

“你还记得,他状态不好那天,是几号吗?”

“9月10号。”程楠想都没想,回答道。

翁达晞不动声色的问:“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是我生日。”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链,眼泪又要掉下来的趋势,“他没有给我庆祝。”也忘了给我买礼物。

原来他没忘……

翁达晞了然,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时,他又看了眼女孩,难得语气平和:“你是他最爱的人,他到死,都想要你幸福。”

为了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不惜拿命跟恶魔做交易。把U盘藏在手链里,为你筑起一道安全的围墙,可惜,他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一切。

医院走廊里,只剩江洵和苏源邑。李湛和刑北南去了三楼的病房还没下来,那里住着前几天从教学楼顶摔下来的疯子。

翁达晞把录音笔给了江洵,问:“徐昆宇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江洵不太记得了,毕竟徐昆宇是病死的,不涉及主要案情细节,他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徐里,让他查一下。”说完,转去楼梯间打电话了。

走廊里人很少,现在是下午最安静的时刻,都回病房去午睡了。

苏源邑帮他理了理头发,按着他的腰问:“累不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俩自然的切换到了在家时的状态,一个宠溺无边,另一个傲娇撒泼。

苏源邑现在有点后悔,昨晚做太狠,只让他睡了5个小时不到,又一直忙到现在没歇下来。刚摸他额头,还有些低烧。

按在腰间的手力道刚好,让翁达晞缓解了不少。比起坐下来,他宁愿站着,鬼知道他刚才在病房里坐着有多痛苦。

他下巴挂在苏源邑肩上,被他半搂在怀里,声音懒洋洋的:“想揍你一顿,因为我现在很不舒服。”

苏源邑笑了笑,轻声哄他:“你还有力气揍吗?要不要我帮忙?”

“好,你先自虐一波。”

“宝贝,你这样就已经很虐我了。”

从三楼下来的李湛刚走都到拐角,就碰上这两人你情我浓,他赶紧退了回去,正好撞到了后面的刑北南。

刑北南捂着鼻子,皱着眉道:“李队,你干嘛?我快给你撞残了。”

李湛鸡贼的把他拉向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两人道:“他俩什么关系?”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刑北南茫然的摇了摇头,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

他俩该不会是——

不过很快,那两人就分开了,因为江洵回来了。

江洵捏着手机,语速很快的说:“查清楚了,徐昆宇的死亡时间,是在9月9日凌晨。”

翁达晞舔着大门牙,闻言笑了起来。身旁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苏源邑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道:“阿晞,难道?”

“苏主任,愿赌服输哦。”

苏源邑:“…….”

不远处,李湛和刑北南也朝三人走了过来。

翁达晞的笑容还没收干净,就听到李队长说:“翁教授,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老师有结果了,他是理工大制药工程系的老师,叫窦昂熙。”

“窦昂熙?”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聚餐了,不好意思,更晚了…..

☆、变脸

为了认证翁达晞的论调,东浦分局展开警力调查徐昆宇的生前种种。低调的大编剧在死后,被人查了个底朝天,就差扒开坟墓拿尸骨出来验一验了。

法医室里,冷藏柜的凉意穿透厚厚的衣衫渗进皮肤,解剖台上是两具缝合过的尸体。

闰华的死相对比他旁边那具女尸,相对安逸“美观”。唐郁是从高楼上摔下来的,所以她的尸体哪怕经过了苏主任的妙手回春,依然有些“不忍直视”。

翁达晞抄着手站在两具尸体中间,脸上的表情跟身后的尸体冷藏柜一个温度。

他还记得西京周年庆那天,这个女孩冲上台保护自己的大明星雇主,清秀明艳的脸庞,活泼跳脱的性子,绝对不会让人把她和自杀联系在一起。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隐露端倪的那根线已经被翁达晞抓在了手中,线的另一头,是那个人朝他挑衅的笑意——

你,抓不住我。

苏源邑拿着两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朝躺平的两位“当事人”遐想道:“你说,唐郁会不会就是杀闰华的凶手?”

之前和刑北南做现场模拟的时候,推断凶手就是名女性。而且唐郁是靳婧的经纪人,当天也在西京百货,很可能夹杂在混乱的人潮里行凶。

翁达晞侧着头,端详着闰华盈满尸斑的脸,说:“苏源邑,你当法医可惜了。”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了,苏源邑不知他对自己的法医身份有什么意见,打趣道:“那我当什么才算实至名归?”

他徒弟张晓山不给他这个探寻的机会,闯进来打断了两人,说是要开案情会,让他们赶紧过去。

会议室的长桌两侧,坐着东浦分局和市刑侦队两班人马,这种阵仗甚为少见。市局官大一级压死人,又远来是客,刘红明亲自坐镇会议室担任指挥长。

东浦分局的小弟们自认矮了一截,都坐的端端正正,不敢有一丝邪念。毕竟,对面那人可是市局刑侦队的大队长,连江洵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

李湛倒是神色淡定,带着刑侦队其他几人坐在左侧,给人好相处的错觉。

刘局环视众人一圈,视线落在翁达晞身上,中气十足的开口问道:“翁教授,你说杀闰华的凶手是唐郁?”

底下人都在议论纷纷,目前没有一个证据指向这个说法是成立的。两名被害人还躺在法医室,说其中一人杀了另一人,然后杀人的人又自杀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还有,杀人可不是杀鸡,一个小姑娘顶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杀人,是如何克服心理的恐惧和障碍挥下那一刀的呢?

翁达晞轻点下巴,示意刑北南做案情分析,闰华的案子不是他接手的。理论上,他现在是市局的人,所以他不便发言。

刑北南:“我们通过对现场的模拟测试,推断出闰华案发当天出现的丧尸头是一名女性。此女行凶后,混入拥挤的人群逃之夭夭。但是,我们在商场外围的监控中发现了这个….”

投影仪上出现了几张清晰的照片,是商场的室外停车场,一辆保姆车停在那,敞着门。闰华背对着站在保姆车前,挡住了里面人的半边身体,技侦曾聪把画面定格放大,众人一下看清了。

那是坐在保姆车里的靳婧。

照片轮播了几张,不难看出他们在交谈,经纪人小唐也赫然在列。

刑北南让曾聪把其中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然后说道:“密室灯光昏暗,虽看不清凶手的身高衣着,但却拍到了她的脚。”

两张照片上的鞋子如出一辙。

有人疑惑道:“不能因为一双鞋,就证明经纪人小唐就是凶手吧?”

刑北南:“没错,相同的鞋子出现的概率不低。特别是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撞衫撞鞋撞包多的是,但唐郁有明确的作案动机。”闰华脖子上挂的相机被放了出来,还有一段密室里的视频。

“我们在闰华女友程楠的手链中意外获得一份物证,是关于编剧徐昆宇和玉女靳婧的亲密照片。特殊原因,照片这里就不放出来了。”免得大家受刺激。

刘局追问:“相机里就是那些照片?那也犯不着直接杀人吧?”

两人一看就是在交易,难道是价格没谈好起了杀心?

刑北南继续说道:“我们怀疑闰华还拍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调查徐昆宇生前的事迹中,我们发现他死前一个星期刚去医院检查过身体。”他顿了顿,又说:“根据他的主治医生回忆,徐昆宇的身体没有心脏问题,更没有三高。只是熬夜写剧本多了,睡眠不太好,有时会开些安眠药拿回去,他个人也很自律,很少会乱吃药。”

“那他不是猝死的?”有人提问。

众人都把视线汇聚在了唯一的医生身上,希望他能给他们解答一下疑问。

苏源邑不负众望,缓缓道:“心梗猝死的患者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患有冠心病的症状,动脉粥样硬化基础上,发生动脉内膜破裂,并形成血栓,才会导致心梗或死亡。徐昆宇就医的过程中并未发现有这种症状,但也不能排除他是后发性的。”别人以为他说完了,刚要发言,就听到他又说:“不过,心梗猝死前会有胸痛、心律失常和发热的症状,如果在这一时间段内没有得到治疗或控制,会休克,并死亡。”

“他一个人独居,想抢救也抢救不过来啊……”

刑北南结过话道:“没错,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徐昆宇是不是属于非自然死亡。”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那么多证据和信息没一个站的住脚的。

李湛在心中嗤笑,看看,看看,这就是分局的办事效率,所以还是要靠我们市局出马,一个顶俩。

江洵不愿意让这么多天的努力都白费,希冀的望着对面的翁达晞,说:“靳婧让唐郁去杀人,她就去了?”

他已经在心底默认唐郁是杀闰华的凶手,只是有些不明白她既然没有被警察查到,为何要跳楼?如果是为了掩盖杀人的事实而纵身一跃,代价未免太大了。

真的是因为失贞吗?

“靳婧让她去自杀,她不也去了?”翁达晞抛出了另一个重弹,直接炸的一圈人懵逼了。

李湛在他旁边惊诧道:“什,什么意思?”

翁达晞很淡定道:“很奇怪吗?就是字面意思。”

“她不是被翁旭…..”

“哦,一个连杀人都不害怕的人,居然会因为失贞而跳楼。”翁达晞嘲讽道:“建议你们少看点清宫脑残剧,会影响大脑正常的发育。”

“嗤…..”没忍住的人已经笑喷了,被刘局狠狠一个眼刀刮在了原地。

刘局正色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样的人会在别人言语的教唆下杀人,然后又坦然的去自杀?

邪教吗?

荒谬!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杀了他东西就不会泄露出去了,这是她拿起钝刀的动机。她死了,杀人的秘密就能随着自己长埋地下,这是她跳楼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会是翁旭……”

翁达晞突然沉默,他看了眼苏源邑的方向,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他飞快的撇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翁达晞轻易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博尔赫斯说过:死亡不过是水消失在水中。人类普遍的心理是逃避死亡,恐惧死亡。“Die”往往代表着Over,犹如风暴中心的漩涡,让人畏惧,不敢靠近。唐郁的做法显然违背了人趋利避害的原则,她直面死亡的心态很决绝。还有,她就想把自己的死闹大,所以选择了波特曼酒店。”

他这话从头到尾说的没毛病,更没有丝毫漏洞。但苏源邑觉得,他在刻意隐瞒什么。或者说,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

苏源邑眉头皱了起来,一股不安袭上后背。

为什么会嫁祸给翁旭?为什么?

李湛说:“根据翁旭的供述,当晚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是靳婧,唐郁并没有去找过他。为什么他们两会有肌肤之亲,还在翁旭的窗台上跳楼呢?”

翁达晞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思维能影响人的判断,所处思维状态导致人看不清本质,从而干扰人的判断能力。李队,你听过一个成语叫“移花接木”吗?”

不等李湛回答,他又说:“在昏沉的灯光环境下,会更容易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陷入欲望时,也是人最糊涂的时候。”翁达晞摊开双手,颇为讽刺道:“你看,凶手就是把握到了这一点的精髓,玩得一手“瞒天过海”。从而干扰了警方的判断能力,让你们花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为“杀人凶手”讨回公道。”

他对上了李湛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真是,可笑至极。”

这位翁教授素有毒舌冷面的风评,东浦分局的同事在破获碎尸案的时候,大多都遭受过这位的冷嘲热讽。他一人的智商吊打一群人,连江队长都沦为他的舔狗。所以,众人对他犀利的语言抨击早已见怪不怪,坦然受之。

奈何,李队长是第一次跟他合作,从未领教过这种画风的人物。他在市局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语气。当即脸就白了,考虑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只能面色阴沉道:“翁教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们市局错抓了“好人”吗?”

想为你弟弟脱罪也不是这么个说法,未免吃香太难看了点吧?

众人:“……..”

怎么回事?怎么有股剑拔弩张的□□味?

翁达晞反问他:“难道不是吗?”像是为了故意激怒对方一般,翁达晞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还有添柴加火的意思。

刘局尴尬的看看江洵,示意他们怎么回事?一个局里的人怎么还吵起来了。

江洵耸肩,幸灾乐祸的看好戏,还用肩膀顶了顶旁边苏源邑,凑头悄声道:“达晞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苏源邑微微垂下目光,露出双眼皮的褶皱痕迹,撇着李湛道:“我猜,他是故意的。你坐正了…..刘局在瞪你。”

李湛快被他气死了,压着怒火说:“翁教授,作为一名刑警人员,说话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唐郁是凶手,靳婧是幕后人,翁旭是无辜的,你得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坐在这空口白话,指鹿为马。”

“想要证据?”翁达晞冷笑一声,说:“那还不简单?我们去问问那位女明星不就知道了?”

他率先站了起来,拍了拍李湛的肩,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湛在听完他的话后瞪大了双目,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张大嘴巴说:“你怎么知道?”

翁达晞眉目一挑,“因为我了解罪犯。”他换上了一幅笑容,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朝李湛道:“李队长,要跟我合作吗?”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小钢炮李队长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市局愿全力配合翁教授的调遣,合作愉快。”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众人:“……….”

你们演的哪出?变脸吗?

☆、卧底

夜晚的华城笼罩在一片灯光璀璨中,犹如藏在泼墨夜色下的一颗明珠。

波特曼温泉酒店坐落在繁华的商圈地段,金碧辉煌的建筑风格透着股股奢靡之气。门口来往的豪车数不胜数,衣带飘香的贵客们披着优雅体面的外壳,踏进这座散发着钞票芳香的城堡中。

前台妹子露着迷人的微笑,给入住的客人办理登记手续。

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走近前台,目光如炬的打量四下的环境,然后,他朝前台妹子递出了一张特质的黑卡。

黑卡表面有鎏金线条勾勒的符号,前台妹子接过黑卡后,马上换了个表情,低声朝中年人说了句:“先生,请您稍等。”

前台妹子似乎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把卡还给了中年人,对着他说:“张先生,里面请,还是原来的房间。”

中年人点了下头,跟着大厅经理走向了VIP通道电梯。他不时转头往身后瞟,好像怕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样,显得特别小心翼翼。

酒店对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辆小型商务车,夹在众多私家车和面包车流里平平无奇,并没有引起人格外的注意。

车内,无线端电子设备一应俱全,设备箱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里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

李湛拿着内线步话机对着频道里说:“狐狸已出现,A组继续监视,有情况随时汇报,注意不要跟太近。”

“A组收到。”

李湛又切换了频道,换了客气的语气:“那啥,苏主任,你可以过去了。”

隔着商务车的两个车位,一辆法拉利超跑停在那。

苏源邑坐在驾驶座,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对着反光镜扒拉了两下头发。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他把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了两颗,露出紧实好看的三角区和一小片瓷实的胸肌。平日里端庄优雅的苏法医,立马成了一个游走在纸醉金迷里的富家少爷。

两天前,苏源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行动内容是让他假装成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混进波特曼酒店里当卧底。

行动危险系数不高,唯一一点就是费钱。所以这个合适的人选,当仁不让的落在了他头上。

彼时,翁达晞喝着可乐,吃着薯片,一脸认真道:“你不是问我,你当什么才算实至名归吗?当个销金窟里的纨绔子,最合适不过。”

诚然,苏源邑是不用假装什么“富二代”。所以,翁教授鼓励他,最好“本色出演”,才能骗过所有人。

苏源邑捞过他的薯片,不满道:“我是个体面人,不要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好吧?你最近有点不听话,又开始吃垃圾食品。”说完,他把手里半包没吃完的薯片和桌上没开封的垃圾食品都锁进了柜子里,晃着钥匙勾引他:“一个星期可以吃一次,这周的结束了。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可以酌情……”

被收走零食的翁达晞非常郁闷的摊在沙发上,吮吸着手指上留下来的残渣。

这个姿势着实诱人,他还不自知。苏源邑眼底冒火,坏笑着逼近他:“有那么好吃吗?给我尝尝。”不等人反应,已经含住了他的手指。

口腔里温热潮湿的触感包/裹着那根食指,苏源邑拿舌尖故意舔/他的指腹。翁达晞招架不住他这种蓄意撩拨,想起身躲开,却被对方狠狠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苏主任嘴里说着自己是个体面人,干的事一点也不体面。

两人在沙发上玩的走火入魔,衣衫半褪间陈姨买菜回来了,这才堪堪住了手。

望着某人微红的眼角,苏源邑生生压下暴起的□□,揩着他嘴角的口水,问:“你去市局就是为了揪出内鬼?”

翁达晞整了整衣服,靠在他胸前说:“要不然呢?上面请我来就是为了查这事儿,否则一个小小的杀人案,怎么可能请的动我?”不是他自傲,一般的案子启用他这种级别的专家,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在任命前,上面就接到了匿名举报,说市公安局有人徇私枉法,在波特曼酒店暗中交易,正好又碰上了唐郁的跳楼事件。原本东浦分局接手的案子,以跨辖区经办不方便为名,移交给了市局。

李湛调查唐郁的跳楼案迟迟没有新的推进,隐在幕后的内鬼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这时候,翁达晞来了。

在审讯完翁旭过后,他就发现卷宗上很多细节对不上,特别是当晚靳婧进入翁旭的房间,监控里没有拍到这一段。这说明什么?

他不露声色,默默观察。

那天开案情会议,翁达晞故意激怒李湛,一是为了敲打他,二是试探他知不知道这事?

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涉及市局“丑闻”,不方便其他分局的人搅和进来。选择苏源邑的时候,李湛想都没想拒绝了。

翁达晞悠悠的问他:“你们市局能出的起百万豪车吗?”

李湛:“不能。”

“能办的起波特曼终身会员制的黑卡吗?”

“不能。”

“那你哪来的勇气挑三拣四?”

李湛不像江洵那样仇富心理,他特八婆的问:“苏主任很有钱吗?”他怎么听江洵说,每次出去吃饭都是他掏腰包,苏主任抠抠缩缩的要省钱娶媳妇儿。

翁达晞眼都没抬,“反正比我有钱。”

李湛见识过他的布加迪威龙,捏着鼻子不说话了。

苏源邑看着手机上刚传过来的中年人照片,对着空气说了句:“行动结束后,别忘了犒劳我。”

商务车里,电子设备传出苏源邑的声音,在一干警员的注视下,翁达晞装傻充愣,依旧端着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欲盖弥彰道:“嗯,李队说事后请你撸串。”

人家可是被他们拉过来帮忙的,李湛作为队长不能跌面儿啊,当即说道:“一定一定,苏主任,撸串管饱。你要是愿意,我们市局法医科还有个主任的位置空着,你要不嫌弃就跳槽过来吧,工资什么的一切好说。”

他们法医科的主任辞职回家结婚了,队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苏源邑:“…….”

幸好江洵不在,否则遇到这种挖墙角的,四十米的大刀估计都抽出一半了。

苏源邑发动车子,驶向了波特曼酒店门口。

门童殷勤的帮他打开驾驶座的门,苏源邑迈着大长腿跨了下来,痞气又傲慢的说:“好好停,别刮花了。”他这一嗓子,还真有点二世祖的腐败样。

门童接待的客人多了,对这种斜着眼看人的富二代嗤之以鼻。但为了饭碗,还是维持着脸上的谄笑,说:“放心吧帅哥,我车技很好的。”

车子平稳的开去了停车场,苏源邑朝对街看了眼,抬步向酒店里走去。

前台妹子刚抬头就见一大帅哥矗在面前,她眼前一亮,热情的朝这位客人问道:“晚上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苏源邑趴在柜台上,指尖捏着一张黑卡,邪魅的说:“晚上好,美丽的姑娘,我有预约。”

前台妹子被他英俊的皮相迷了眼,加上他轻佻的话语,朝他抛了个娇嗔的媚眼。当看到那张黑卡的时候,她眼睛里放出的光更亮了,换上了无比尊敬的语气:“好的,您稍等,我安排一下就领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