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设备里,传来两人的谈话,李湛转头,看着翁达晞阴晴不定的脸,提出了疑问:“那张黑卡就是传说中的VVVIP?”
刚才进去的“狐狸”也有一张。
翁达晞不急不缓道:“持有黑卡的人,任何时候都可以享受到波特曼集团旗下的所有娱乐场所、酒店等“特殊服务”,所以服务人员才会把他们当成座上宾一样对待。”
李湛心想怪不得是全市最好的酒店,他问:“充多少才能成为他们的会员?都有什么特殊服务?”
翁达晞看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不得低于七位数。”在李湛惊讶的目光中,他又低声说:“我也很好奇都有什么特殊服务。”
李湛的神魂都牵绕在了“七位数”上,后面那句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好吧,果然你们有钱人都跟有钱人玩,我们穷人体会不到你们这种“撒钞票”的快乐。
苏源邑耳朵里听着两人的交谈声,捂着嘴无声勾了勾。他很想说卡是别人送给他的,对这种地方他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李湛耳麦里传来声音,他听完后,对翁达晞说:“狐狸已经上楼了,但我们的人无法在接近。”
翁达晞点了点头,说:“苏源邑,注意安全。”
接下来就靠你了。
前台妹子一路领着苏源邑去了VIP电梯,怪不得伪装人员无法接近。因为电梯需要“读卡”才能上楼,只有持着黑卡的宾客才有资格莅临。
电梯停在了60层,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个轻音乐Pub。五彩的霓虹照射在俊男靓女的脸上,伴随着古典的轻音乐,有的在吞云吐雾,有的在嬉笑聊天,看上去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影响市容的地方。
苏源邑发现,这里与楼下的客房不同,整个60层都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俱乐部。
往里走是一个个装修豪华的包厢,有点像高档KTV的那种。只不过门上没有装透明玻璃,窥探不到里面分毫。墙上也没有装摄像头,苏源邑猜测要么是为了隐私没装,要么就是用的针孔。
苏源邑没有去定好的包厢,而是晃悠到吧台,要了杯加了冰的麦卡伦。
他的模样英俊潇洒,周身的气度逼人,持着酒杯扫过来的眼神透着漫不经心的狂野,吸引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找上了他。
“天啊,这谁啊?苏源邑?”一个夸张的男声打破了角落里的宁静。
苏源邑觉得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有些耳熟,转头就对上了一个画着眼线的“娘娘腔”,他看了好几眼才不确定道:“沐樊真?”
叫“沐樊真”的眼线男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兴奋道:“怎么这么巧,居然能在这碰上你。咱俩好多年没见了吧?啧啧,瞧你现在,真是风流倜傥,比上学时还要帅了。”
苏源邑真心道:“你也帅了。”
沐樊真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俩不是一个系的,但作为华侨同胞,他们一起组织过几次活动,久而久之就熟稔了。
沐樊真在学校里属于开朗的大男孩,长得白净秀气,性格又软,很受同学的喜欢。几年没见,他的穿着打扮倒没多大变化,就是开始化妆了。猛一看,苏源邑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会来这?”沐樊真奇怪的打量他。
苏源邑半真半假道:“你不也在这,我怎么就不能来?”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意思。”沐樊真朝酒保打了个响指,酒保给他倒了杯伏特加,他喝了口才道:“这里鱼龙混杂,你这人一向正经,又洁身自好,不像会来这种地方消遣作乐的。”
苏源邑眸光流转,借喝酒的空隙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你还真猜错了,我就是来找乐子的。”他不太正经的眨了眨左眼,意思很明显。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眼神就足够说明一切。沐樊真心神领会,当了真:“哎,那正好,我带你去玩点刺激的,保准你喜欢。”
他拉着苏源邑走向了深处的包厢,路过一个包厢门口时,没关严的房门有声音传出来。
“啊..救命….”女人细细的□□夹杂着痛苦的声音传进苏源邑耳中,果然,这里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包厢门被推开,一股独特的臭气扑面而来。
苏源邑立刻警觉,这是——
毒品的气味。
☆、六个六
苏源邑被扯进了一个魑魅魍魉的世界中。
豪华的大包间里,放眼望去男男女女有十几个。在毒品的诱惑下,褪下了衣裳华服的伪装,成了黑夜中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愉悦的呻/吟和肉/体的碰撞此起彼伏,空气中飘着不太好闻的味道。旖旎的画面只堪堪露出一角,就让苏源邑本能的想退出去。
沐樊真拉住他,“哎,苏兄,你该不会是假正经吧?刚才是谁说要找乐子的?”
来都来了,哪有要走的道理?
苏源邑硬着头皮踏进了群魔乱舞的修罗场,因为灯光太暗的缘故,等他走近了,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电视里传出来的,旖旎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沙发上坐着一排漂亮妹子,香肩半露,围着中间几个年轻男人嬉笑玩乐。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像滩没有灵魂的烂肉。
茶几上放着没还抽完的“白/面”,合着瓶瓶罐罐一片狼藉。电视里的香艳场景还在继续,惹得情动的男女当场要“持枪上阵”的节奏。
两人的到来,拉回了妖怪们的神智,不至于让他们当场表演三A/级日本大片。
沐樊真把电视关了,嫌弃的挥了挥空气中未散的烟雾,朝着众人说道:“来来,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哥们儿苏源邑。他可是制药大亨苏家的公子,难得出来玩一次,你们等会儿可得让他尽兴。”他这话是对着沙发上的姑娘们说的,却惹的那几个公子哥惊呼出声。
“苏源邑?我没听错吧?”其中一个莫西干头蹿了起来,他身上鸡零狗碎的挂满了东西,穿的衣服也贴近展台上“小众独特”的风格。那俩眼珠子跟个探照灯似得把苏源邑来回扫/射了一遍,侃笑道:“还真是你啊,新鲜。”
苏源邑瞄了众人一眼,见着里面有几个熟面孔。
苏家生意做的大,往来的商贾政客众多。曲寅心同志一年四季要举办数不清的宴会,他偶会被逼着参加两次,久而久之,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多少记住些。
就好比面前这位莫西干,他爸爸就是某政府单位的高层,而且据说,家教森严。
苏源邑看他儿子在这散德行,就知道传言这种东西都是空穴来风,当不得真。
“周文涛,看到我你很惊讶么?”他用眼神示意凌乱的桌面,“放心,我不会告诉你老爹的。”
周文涛压根没想到他会不会告状,只是觉得能在这种地方碰见苏源邑,很吃惊。这位大名鼎鼎的苏奕制药接班人在他们圈子里像个“模范标本”一样的存在。不爱逛夜店,没有不良癖好,视工作如命。简直是他们这群纨绔子的照妖镜,世家多少名门闺女都巴巴的想跟他来个亲上亲,是“良婿”的首选对象。
苏源邑的法医职业,真正知道的人不多。否则那些名贵闺秀,绝对第一个把他拉进黑名单,并且会遍体恶寒,再也不肖想苏家的“豪门阔太”。
众人对他出现在这里,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稀奇。男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这句话一点不假。有时候表面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显然,他们错估了这位的来意。
酒池肉林不是苏源邑的爱好,与尸体跳贴面舞才是他的恶趣味。
苏源邑的到来很快让包厢的气氛更活络了,他贵公子的气度连装都不用装,三言两语就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周文涛更是哥俩好的挤到他身边,勾肩搭背的和他胡乱吹嘘,“苏兄,这可是好东西,你要不也试试?它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快乐。”
苏源邑大开大合的陷在单人沙发里,手里端着杯红酒,不羁的模样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倒像是来谈几个亿的合作项目。他不客气的拒绝道:“谢谢,我对这鸟玩意儿没半点兴趣。”
周文涛也不介意,兀自嘀咕着:“也是,你家就是制药的,这个纯度你肯定看不上。”他磕多了,稀里糊涂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源邑皱着眉,不悦道:“我家制的是救人的药,不产“违禁药物”。建议你少抽点,别年纪轻轻就得了脑残。”
“缩瑞啊,宝贝,我说错话了。”周文涛要皮不要脸,扒拉着他哔哔一路。苏源邑四大皆空,想着得尽快脱身,他还要去找到狐狸。
沐樊真知道他的性取向,不一会儿包厢里就进来了几个长得不错的小哥哥,他低头对苏源邑说:“喜欢什么样的尽管挑,在这里,你可以放开了玩。”他拍了拍对方的肩,狞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辜负了兄弟们的好意。”
他这话一字不漏的全传进了耳麦里,送达给了另一端的人。
苏源邑刚想拒绝,耳朵里传来翁达晞不温不火的声音:“苏源邑,演戏就要逼真,半途而废可就没意思了。”
苏源邑:“……”
他在心里默默的捏紧了小拳头,心想:翁达晞,我看你是皮痒了,居然让我出卖色相,咱俩没完。
有时候,人的所作所为并不能随心而欲,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就需要同步什么样的行为,才不会让乌合之众察觉到你的怪异,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苏源邑淡淡扫视了一圈,问:“C’est propre?(干净吗)”他怕说中文会中伤别人,改用法语问。
沐樊真和他一块学的法语,他不怕对方听不懂。
“噢…你喜欢清纯的,那就这个吧。”沐樊真秒懂,帮他挑了一个白净的男生。
男生看着很小,应该才上大学的年纪。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眼睛里溢满了纯净,局促的肢体显示出他此刻的不安。
苏源邑半眯起双眸,不知为何想起了年少时期的翁达晞。一样的阳光纯净,只不过……
那个人的阳光,曾经被他弄丢了。
他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男孩留了下来。
没被挑中的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那个清纯少年坐到了苏源邑的沙发扶手上,想靠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苏源邑掰过他的下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嗫嚅着说:“哥哥好,我叫云念海。”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挑中,说不紧张是假的。
“多大了?”
云念海:“20。”
这么小就出来接活了,够拼的,苏源邑心想。
“还在上学吗?”
“嗯,刚上大一。”
“是第一次吗?”苏源邑心里有股怒火,隐隐有要冒头之兆。他的语气不自觉的换上了阴沉,听的男孩心更慌了。
云念海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钳在下巴上的手让他挣脱不得,他只能低着头,轻声道:“是….是的。”
一旁的沐樊真都服了他了,打断纯唠嗑的两人:“行不行啊?要不要给你俩来盘瓜子?”
另一边的周文涛已经把人家姑娘衣服都脱了,这俩还在东拉西扯,能不能要点紧?
这时,耳麦里传来翁达晞严肃的语调:“苏源邑,带他走。”
苏源邑没问为什么,立马站了起来。他双手插进裤兜,只想快点离开,一脸倨傲的朝“妖魔鬼怪”们说:“你们玩的尽兴,人我先带走了。”他朝众人露出一抹玩味的坏笑,意思是他要去单独享用。
沐樊真果然没有拦他,走时往他手里塞了不少“好东西”,又要了他的电话号码,打算以后常叫他出来玩。苏源邑演戏演全套,兄弟情深的和他道了别。
长长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波斯毯,踩在上面松软无声。苏源邑神色不定的走在前头,从耳麦中分出心神来观察四周的环境。
他刚才不知自己为何会生气,是怪翁达晞对他的不在乎?还是遗憾两人当初分开的那些年?
耳中是那个人熟悉的调调,无波无澜:“云念海,20岁,理工大计算机系大一新生,父亲早亡,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
云念海亦步亦趋的落在苏源邑身后两步,乖巧的没有发出声响。苏源邑带他进了自己先前定的包厢,是个大套房。
朝南的半面是落地窗,60层楼的高度显得远处的灯火阑珊皱缩成一个个小点,犹如倒挂的夜空洒下的片片星河。
云念海颤颤巍巍的挪到了沙发上,用小鹿般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人。手心里的汗潮湿粘人,他的心跳快到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源邑关上门,耳朵里也落下了最后一个字节:“他的上头还有个姐姐,原名叫云念棠。后来改成了——唐郁。”
苏源邑“…….”
他猛地回头,视线落在了沙发上的年轻男孩身上。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窃听器,他不敢随便说出那个名字。
翁达晞在那头一个劲的夸他:“苏源邑,你不愧是福星,回来有赏。”随便一挑,就捞起条“大鱼”。
苏源邑郁闷的心情被对方两句话摆平了,他快步穿/插进每个房间,搜查一通。主卧的大床上垂下透明轻盈的纱帐,新鲜的玫瑰花洒满床头,正中间的位置挂着一副手铐,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波特曼酒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来藏了不少猫腻。
云念海见他忙忙碌碌,便站了起来,小声的问道:“哥,你在找这个吗?”他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黑色装备,那是窃听器。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苏源邑快步走近他,拿过那个窃听器,见已经没电了。
“我…我猜的。”云念海不好意思道:“客人们都注重隐私,所以整层楼都没装摄像头,但有的房间,会有窃听器。”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云念海摇了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有些地方我…我…”他抬头瞄了眼男人,支支吾吾道:“比较熟悉。”
苏源邑朝他笑了笑,没有袒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掏出手机翻开那张中年人的照片,问他:“好孩子,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云念海想了想,说:“好像有点印象,他的耳朵是个招风耳,我应该在哪见过。”
他狐疑的看着苏源邑,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从进房间起就奇奇怪怪的,不像是来这边玩的客人,倒像是……
“你别着急,好好想想。”苏源邑观察着他的表情,似是不经意道:“这个人很关键,很可能跟一起跳楼自杀案有关。”
他讲半句留半句,对面的男孩猛吸一口气,惊愕的瞪大双目,微微有些激动道:“是,是前段时间在楼下跳楼的女子吗?”
“嗯”。苏源邑点点头。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云念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发红,他全身因激动而抖动不已,游离的神色很快盯在了苏源邑脸上,“我想起来了,他在六个六房间。”
他记得自己从一个包厢退出来,就差点和那个男人撞上。对方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还时不时朝身后看,心思一点都不专注。云念海知道这些人都是贵客,朝对方说了声不好意思,便看见那个男人朝他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推开了六个六的包厢门。
苏源邑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抚他:“你别激动,六个六在哪?”
云念海抓着他的胳膊,像个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哥,我可以带你去六个六。”
苏源邑反倒不着急了,故意问他:“你知道我是谁么?不怕我给你带来危险?”
“我知道你是警察。”云念海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得,眼中透着决绝之意,他一字一顿朝对面的男人道:“我是唐郁的弟弟,我姐姐不是跳楼自杀的,而是他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说不定还有一章,不过审核比较慢,建议你们明天再看。
☆、情深
“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姐姐是他杀?”苏源邑寸步不放,盯着他的眼睛道:“现场的目击证人都说是她自己跳下来的,法医的鉴定结果也显示没有他杀痕迹,就凭你一句话?”
他的话有力又有据,虽然语气平和,连起来却成了一把机/关枪,突突的扫/射着男孩脆弱的神经。
云念海魔怔一般,疯狂摇着头说:“不是的,我姐她不会自杀的,请你们相信我。”
他觉得,警方拖着迟迟不判刑,就是为了给凶手争取时间,最后以自杀的理由搪塞家属,让行凶者逍遥法外。他一心为了找出真相,才会潜入这虎狼之地,成为别人挑挑拣拣的“货物”。他们从小地方挣扎到大城市,犹如海中的扁舟,一个小小的风浪就能把他们掀翻。
没钱没势,谁又能帮他?
自古穷斗不过富,但云念海偏偏不信这个命。哪怕堵上自己的将来,他也要求得一个真相。
苏源邑好歹比他虚长了两个手的年纪,沉稳的说道:“孩子,我知道真相往往不能让受害人家属所接受。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感情就能下定义的。”他定定的说:“万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
没有证据,说什么也是白搭。
云念海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正在找。”
云念海既然能冒着这么大危险潜入60层,想必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苏源邑不敢告诉他,你的姐姐还牵涉了另一起杀人案,事情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最终没忍住,叹息了一声,才说:“唐郁的案子自有警方去查,你一个小孩不该来这种地方。”
光他看到的就有聚众吸/毒、情/色交易,冰山一角只露端倪,就足够让人惊心动魄的了。一个大学生混迹在这种地方,简直是不像话。
云念海撇开头,似是不屑他的忠告。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处在叛逆期将过不过的时间段。好容易熬过了高中的桀骜,迎来了大学的放纵,以为自己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往往做出的决定是冲着头脑发热的中二,不顾前面的深渊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就纵身一跃。
苏源邑靠近他一步,吓唬他:“如果我今天是个嫖/客,你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以身犯险,有没有考虑过你的父母?”
云念海被他教训的往后退了退,底气不是很足的说:“不会,今天纯属是个意外。”他来了有半个月了,从来没被选中过,只有今天这一次,还遇上个警察。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必须尽快离开这。否则,我就去告诉你的老师,大一计算机系的是吧?”苏源邑恶狠狠的说,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到学校去揭发他。
云念海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查到了,立马急了,“别,警察大哥,我找到证据就走。求你别告诉学校……”
坐观星月台的翁达晞:“苏老师好手段。”
苏源邑对着空气说了句:“不听话的孩子,都欠收拾。对吗,宝宝?”最后一句说的暧昧又轻柔。
翁达晞:“…….”我什么都没听到。
无端又吃了个瓜的李湛,眼观鼻鼻观心,看他俩隔着设备还能打情骂俏,一对狗男男。
云念海以为在说他,呆呆的“啊”了声。
苏源邑没管他,只道:“带我去六个六。
六个六是整个60层最豪华的包厢,里面涵盖影音厅、健身房、KTV、桑拿房等六大娱乐版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服务”。能定这个包厢的客人,身价都是非富即贵的。
金漆的雕花门,明朝的哥窑瓷具,古典的高山流水,还有名贵的大红袍氤氲的泛着茶香。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典雅、高贵,身处这名贵的禅宗之地,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茶室里对桌而坐两个男人,均是静默不语。穿着旗袍,玲珑别致的服务员给客人蓄满茶后,悄悄退了下去。
赵毅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个信封,双手托交给了对面的男人,说:“上次差点坏事,多亏了张老。这是上面领导让我带给他的,一点小心意。”
对面的男人稳坐不动,镜片后的眼神像条毒蛇,轻轻剐着张毅。
赵毅继续维持着托交的姿势没收回,后背已经起了薄薄一层汗渍。
良久,男人伸出两指,灵巧的夹走了白色信封,悠悠开口道:“张老也有话托我带给你,让你们近期赶紧挪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刑侦队的人虽然撤走,但案子还没了结,大家都不可掉以轻心。”
“是,是。多谢提醒,我们一定小心。”
“幸亏上次发现及时,把监控记录都删了干净。否则,李队长一人要拿走两个功勋了。”
赵毅心有余悸道:“那个跳楼的女子不足为惧,死就死了,但那个女明星…..”
“怕什么,死人怎么能开口说话。”
“可她,好歹是公众人物。”
赵毅给男人的杯中又蓄满茶,男人转了个话题:“听说,来了位颇有能力的心理学专家,就是负责本次案子的。”他低低笑了声,语气中染上嘲讽之意,“我看也不过如此,乳臭未干的小毛贼,能成多大事,不过是上面派来装装样子的罢了。”
“翁达晞?”赵毅试探道。
“嗯…”男人拖长了音,说:“翁格的养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一个养子比亲生儿子还精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呢。”
赵毅盯着茶杯中的清汤没接话,茶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翁氏近年来在华城独占鳌头,势力不可小觑。翁旭牵扯进命案中,也没能给他们伤到根本。想来,翁格后面是有靠山。”
男人撵着指尖的茶叶沫,淡淡说道:“你们能查出他后面的势力是谁吗?”
赵毅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尚未查到,只听闻翁家的养子跟苏家走的很近,会不会是,苏家?”
“哪个苏家?”
“苏奕制药。”
雕花门后,一个以假乱真的针孔摄像头被当成了花朵装饰静静黏附其上,两人的交谈一字不漏的全传进了设备中,戴着眼镜的男人也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十分钟之前,云念海带着苏源邑混进了六个六。
苏源邑喝水不忘挑水人,恩将仇报的一脚把挑水人踹回了刚才的包厢里,让他不准再出来。
苏主任大摇大摆的逛了一圈才找到狐狸,然后花重金收买了其中一个泡茶女,让她把针孔摄像头放在门后,安排好这一切,他回了自己的包厢,静静等待传唤。
李湛已经认出了那个男人是谁,他万万没想到市局的内鬼竟然会是“张副局长”。还有他们话里的内容,短短几句交谈,把华城一池春水搅的波涛骇浪。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翁达晞,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那张脸肯定臭的不能再臭了。
结果,对面的人只轻轻笑了声,说了句——
“有趣。”
受刺激了?
李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出于同胞爱的关心道:“翁教授,你还好吧?”
翁达晞竖起一指,示意他别说话。
果然,戴眼镜的男人又开了口道:“苏奕动不得,他的根系太庞大,已经深入政委内部,不是你我能对付的了的。”
赵毅又从包里掏出份资料,递给了他,说:“这是美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是啊,那华城,就要变天了。
***
从60层下来,苏源邑身后坠着个小屁虫,埋头一路走,也不看前面。
苏源邑刚停下,他就一头撞了上来。
“云念海,你刚跟我说你能修复后台删除的监控数据?”苏源邑拿手顶着他的头,不至于让他撞上自己。
云念海把头从他手中剥离出来,道:“能,给我台电脑,链接终端服务器就可以。想要找到我姐姐的死亡真相,就差那个了对吗?”
苏源邑扫他一眼,发愁该怎么处理他。把他送回学校吧,太晚了,住酒店吧,不安全。
他含含糊糊道:“嗯,你明天有课吗?”
“没有,明天周六。”
“那正好,今晚跟我回家吧。”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翁达晞跨上酒店门口的台阶,朝他们走来。刚才那句话,就是出自他之口。
李湛带着大部队去跟踪狐狸的老巢了,翁达晞留了下来,等苏源邑一道回去。
云念海望着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指着自己不确定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翁达晞已到跟前,朝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翁达晞,是专门负责你姐姐案子的人。有些细节,需要找你确认一下。”
然后,云里雾里的云念海,就被绑到了山水城——翁家。
翁达晞让佣人先带他去休息,并告诉他,周末会带他去一趟波特曼酒店。云念海知道要去干嘛,带着不安去了客房。
这一晚堪称玄幻,他都遇上了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