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按理来说,夫妻吵架实属正常。可十几年都不红脸的夫妻,怎么突然那晚就吵架了?跟他们惹来杀身之祸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关系?
“没有更多线索了吗?”
翁达晞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卷宗,拿到卷宗…..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
“别着急,我会跟你一起慢慢查。”说了这么多,苏源邑发觉有点偏题,他问:“这跟靳婧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跟那帮人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你的这位好师妹可是不屑于跟任何人同流合污的。毕竟,她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苏源邑继续探索“人体的奥秘”,嘴上还不忘戏谑道:“自诩天才的,不都关在疯人院吗?”
翁达晞觉得他这个比喻十分恰当,抓着他乱摸的手十指相扣,把他锁了起来,说:“指不定她就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呢?”
“可她在学校看着挺正常的,怎么会是个精神病?”
“哟,你还挺关注她?”翁达晞对他俩相差的那两百公里耿耿于怀,凉凉的说道:“那你现在还觉得她正常吗?杀一个徐昆宇跟捏死个蚂蚁差不多,在她眼里人命是可以被随便用来轻贱的东西。她就像一张画皮的妖怪,这种精神病学名叫什么,你比我懂。”
苏源邑不说话了,把他拥在怀里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哇…..我好开心。”
翁达晞咬了他嘴角一口,“你有病吗?”
“是的,只有翁达晞能治好我。”苏源邑已经把他扑进了被子里,含住了他的小耳垂。
正在这时,床头柜的手机来了条提示音。
“让我看一眼…..”翁达晞还没碰到手机人就被拽了回去,卧室的灯被熄灭了,片刻,只传来低低的娇/喘声。
翌日,两人难得起了个大早,趁早高峰没来临前上了高架桥。
昨晚被那人闹的都没空看手机,翁达晞现在终于闲了下来。他打开那条未读信息,看完后,朝着苏源邑诡异的晃晃了屏幕。
“哦,我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去会会这位偷梁换柱的“天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卷快完,最后两章了。
☆、信念
这间病房被打扫的异常干净、整洁,新铺的被褥连丝皱褶都没有,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木质床头柜,再无其他。和煦的日光从透开的窗户照进来,一室明媚。
翁达晞用手抚过床帏,听着身后人的叙述,目光游离在床头柜磨破角的地方,最后停在了新刷过的墙壁上,深思不明。
“住在这间屋子的主人死于半年前,她从十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这家精神病院疗养,直到她发疯死亡都没离开过。”刑北南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病例单,上面是病人所有的治疗记录。
“十七岁,又是十七岁。”翁达晞指着新刷过的墙壁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刑北南说:“我问了这里的医生,他们说病人精神发狂的时候会在上面乱涂乱画。后来她去世了,院里重新把墙面抹了一遍,可能是怕,影响下一个入住病人的情绪。”
翁达晞拿过他手里的病例,一页一页翻看起来。突然,他停住了目光,偏头问:“这是所有病人的?”
“昂,我故意问他们要的。”刑北南补充道:“这家私人精神病院接的都是有钱人,客户选择他们一是服务好,二是保密性高,医疗条件反倒是其次。从性质上来看,更像个封闭式的疗养院。”
翁达晞不动声色的把那一页翻了过去,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刑北南微微凑近他,低声道:“我找一个朋友帮的忙,不过这涉及到一些保密协议,所以我不太好透露那个人的名字。”
翁达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小师弟一如既往的单纯,他也学着他的姿势,微微凑近,跟他头碰头道:“那个人叫顾甄,中科院的教授,对吗?”
刑北南惊愕的抬头,“师兄,你连这个都知道?”
“嗯,我还知道中科院跟这家医疗机构有关系来往,是研究心理课题的取材地。”
研究心理课题的专家教授,对各种精神病人都有着无穷的探索欲,他们有着和苏源邑不同的见解,觉得“疯人院里住着天才”。那些异于普通常人的大脑都是什么构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黑洞的秘密他们知道多少?是不是真的存在四维空间?
又或者——
住在这里的人其实才是普通人,而我们,才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哪天你觉得我疯了,其实就是你疯了……看,多么直击心灵的问题,很有研究的必要。
刑北南的嘴巴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翁达晞帮他把腮帮子托了回去。
“北南,等闰华的案子结案后,你有什么打算?”翁达晞问他。
刑北南只是临时调派过来的顾问,等案子一结束,他从哪来还得往哪去。他们两好歹同校师兄弟一场,翁达晞对这位师弟还是很看好的,尤其知道对方特意奔着自己来的,更存了一份关心。
刑北南呐呐道:“回公大教书。”他自身能力不错,名校毕业加上家里有点关系,回国后特聘去了公大,担任犯罪学系的讲师。偶尔会帮着公安局破两个案子,日子过得中规中矩。
“你当老师比做警察合适。”翁达晞由衷道。
刑北南是属于智商高,性子软的类型,一线的警察要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大学老师却不需要,每天面对的都是悻悻学子,朝九晚五,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可我想像你一样,抓罪恶的犯人。”刑北南小声的嘀咕道,他从江洵的嘴里得知了翁达晞的身份,知道他消失的那些年加入了美联邦。自此,他对翁达晞的崇拜又更上了一层楼,把他标榜成了自己要努力的目标对象。
翁达晞眯了下眼睛,反问他:“那你现在在干嘛?”
刑北南被他问的一愣,张口就道:“查案子抓犯人啊。”
“那不就得了。”翁达晞往他脑门弹了一下,“我们不是圣人,只要尽到了自己的本分,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真相是由我们决定的,而不是罪犯。我相信不同职业的人都会有一个向往的信念,就好比医生希望每个人都能健康,这样他们就不用跟死神抢夺病人。警察希望天底下没有罪犯,每个人都能和平共处,这样就不会有无畏的牺牲。”他盯着刑北南,语调放的很轻:“作为老师,你最大的信念是什么呢?”
刑北南一字一顿道:“倾囊相授,还人间和平。”
翁达晞笑了:“所见略同,我亦如此。”
“师兄,谢谢你。”刑北南被他一点就通,心想,他果然是自己的一盏灯,五年前是,现在依然是。
翁达晞受不了这种煽情,比起安慰人,他更喜欢损人。
他装模作样的撇开头,对着新刷的那堵墙说:“她都在这上面画了什么呢?”
墙上的痕迹都被抹去了,没有人能来告诉他答应。
“师兄,你看这个。”刑北南从病例单中抽/出几张手绘纸,对翁达晞道:“我总觉得,她画的东西很奇怪,像是要表达什么,但又凌乱的没个头绪。”
翁达晞就着他的手看那几幅潦草的涂鸦,黑白单线条堆砌在一起,没个章法,连梵高老人家来了都不会承认这是一幅“画”。
“我想,可能她在呐喊。”
“呐喊?”
“一个正常人被逼迫成一个精神病,身边没有人能相信她说的话,她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了结自己的生命了吧。”
刑北南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里面包含了无比的惋惜,“不自由,毋宁死,靳婧也是个可怜人。”
翁达晞看了他一眼,说:“把这些都带回去吧,等苏主任的DNA结果出来,就可以实行抓捕行动了。”
“好。”
两人从病房出来后,去了停车场。
这家私人“疗养院”财大气粗,光表面功夫就足够吸食有钱人的眼球了。音乐喷泉、鲜花广场、游乐园等设备应有尽有,很多穿着统一病号服的“病人”在悠闲的玩耍,他们有的面如痴呆,有的在对一棵树发牢骚,更有夸张豪迈的,在跟几个医疗人员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边躲避医疗人员的追杀,嘴里还大喊着:“爸爸,我要跟你做/爱。”
刑北南:“…….”
真让人大开眼界。
上车前,翁达晞朝四周扫了眼,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但等他回头,那双眼睛又消失了。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上了车,和刑北南一起出了医院。
车缓缓的行驶在路上,翁达晞面无表情的一心三用。右边是他师弟刑北南八卦的叽歪,前面是复杂的路况,后面还有一辆盯梢的车一直在跟着他们。翁达晞目光落在后视镜上,注意着后面那辆尾随的黑色轿车,默默记下了车牌号。
刑北南:“师兄,你跟苏主任真的是那种关系?这车也是他送给你的?”前一句是他自己的好奇,后面那句他纯粹是替江洵问的。
翁达晞左臂撑在玻璃窗上,右手稳稳的把着方向盘,脸上的表情很正经,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假的:“嗯,长期包养关系,一辆车,每个月再给我两万块。”
刑北南:“…………”
暂且不论苏主任的工资有没有两万块吧,能买的起豪车的应该是不差钱,但有钱也不能玩弄人家感情吧?
刑北南不太相信的说:“师兄,你莫不是逗我的吧?”
翁达晞转头望了他一眼,说:“知道逗你还问,坐好抓紧了。”不等刑北南有所反应,他脚下猛踩油门,车身飞快的飙了出去。
“啊……..师兄,你慢点开。”刑北南望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快被他吓死了,他用力的拽着安全带,大声叫着。就怕下一秒撞车,或者给他甩出去了,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翁达晞脸色淡定的加速,连坐姿都没变,娴熟的避开周遭的车流,在一堆喇叭狂骂声中把后面盯梢的车甩远了。
“操,有钱了不起啊,拽什么拽,会不会开车。”
“就是,没素质。还是我们大众好,礼仪守法懂不懂啊。”
“尼玛,那哥们的车技真好,掐着红灯一秒给飘过去了,6啊,不愧是迈凯伦。”
“老公,我也想要那辆车。”
“宝贝,那车全球才只有六辆,咱摇不上号的,老公给你买mini吧。”
“…….”
***
刑北南腿软的从车上晃荡下来,刚走到门口就被江洵一巴掌拍在肩上,他彻底的跪在了地上。
江洵:“…….”
翁达晞:“…….”
“不是,刑顾问你这碰瓷来了?”江洵胆颤心惊的说:“我这月工资还花呗了,可没钱给你包红包。”
刑北南幽怨的跪坐在地上,气若神游的说道:“江队,你扶我一扶,我腿软。”
江洵赶紧把他架了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翁达晞已经率先进了东浦分局的大门,直奔法医室。
法医室常年透着刺骨的寒意和消毒水的味道,翁达晞熟门熟路的走向了苏源邑的办公桌,从他便利贴上撕下一张纸,记下了刚才那个车牌号。
他面色阴沉,便利贴的一角被他捏的卷了起来。
苏源邑穿着无菌服,口罩覆面,拿着几支透明玻璃管在实验操作台上忙活。身后的解剖台上是刚送过来的一具尸体,还没来得及做解剖。全身烧的像焦炭一样,已经瞧不出人样,黑乎乎一团看着就渗人。即使墙上的抽排风在高速运转,也挥散不去尸体的腐臭味。
张晓山把解剖器材推了过来,又在记录架上写了几个数据,抬头问对面的苏源邑:“师傅,这个人要怎么解剖啊?
他一个搞痕检的是无处下手了,还是第一次碰上烧成这样的尸体。
苏源邑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了出来,吓唬他道:“等会煮了。”
张晓山:“……..”
他想出去吐一会儿再进来。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他师母,不,翁达晞来了。他非常有眼色的先退了出去,给两人一尸留下独处的空间。
翁达晞刚进来就对上了解剖台上的大兄弟,面不改色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问:“你要加班?”
苏源邑怂了怂肩,“显而易见。”
“DNA对比结果要多久?”
苏源邑抬头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眼,说:“4个小时28分。”
“好极了,那我先走了。”翁达晞转身就要走,多呆一刻他都要吐了。
苏源邑轻笑出声,“让你进来不带口罩,现在知道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解剖室,翁达晞不忘转头叮嘱他:“你记得回家洗三遍澡,否则不准上床。”
“好的,宝贝。”
张晓山埋在办公桌上当透明人,暗搓搓的笑他师傅原来是个妻管严。
翁达晞把刚才那张便利贴给了他,也没避讳张晓山,直接道:“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我想知道他是谁。”
苏源邑眉头蹙了起来,“哪来的?”
“我和北南从那家精神病院出来后就被盯上了,就是这辆车,被我甩开了。”
“会是什么人?”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些什么。
“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把他揪出来。”
苏源邑不放心道:“你不准单独行动,我叫两个人跟着你吧,安全一点。”
“不用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是奔着我来的,躲也没有用。”翁达晞压根儿就不怕,他看了下手表,说:“你好好上班,4个小时后我会过来拿报告,希望一切如我所想。”
“你上哪去?”
“找李湛。”
☆、姐妹
李队长最近日理万机,忙的就差抢小哪吒的风火轮了。他老妈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好容易约他看一次电影,他借翁达晞的东风,领着人姑娘坐在一帮刑警大老爷儿们中间,看烧脑悬疑剧。
姑娘从头到尾崩成了根棍子,连爆米花都不敢吃了,如坐针毡的熬过了一百来分钟。电影刚散场,就急着跟他 See you lala…..
情场失意的李湛化悲愤为力量,继续埋头当个加班狗,翌今已有四十八小时没回家换过衣服了。
躲过了尸臭的翁达晞没躲过李队长的□□,被呛的没了表情。
大办公室里,李湛翻看翁达晞带回来的资料,头都没抬,“没想到她还有个妹妹,长得真像,同卵双胞胎吧?”
“嗯。”翁达晞嚼着清凉糖,耳朵上别着个黑色耳机,里面传来队员的汇报声:“靳婧还在录通告,目前为止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继续盯着。”干脆利落的回完,他又把目光转向李湛,“出境记录查到了没有?”
李湛从忙碌中抬头看了眼技侦的位置,扯着嗓子喊了句:“小天,出境记录查到没有?还要多久?”
市局的大办公室为了图方便,办公桌不是一个人一张的,而是由几张大桌子合拼在一起,林林错错十来个位置。除了出警的队员不在座位上,剩下的都在旁若无人的闷头苦干。李湛这一嗓子声音不小,但没一个人被打断思绪,大家都在各忙各的,精神相当集中。
叫小天的圆脸小青年手下的键盘敲的噼/啪响,不一会儿就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妥了。
翁达晞起身走了过去,小天把屁股下的椅子挪开了些,给他腾出电脑前的位置,“这是靳黛丝和靳婧最近几年的出境记录。”
白色的屏幕上一栏个人出境信息汇总表映入眼帘,翁达晞拿过鼠标点了两下,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片刻后,他直起身,默默道:“看来是我低估了她,原来在六年前她就已经完成了偷梁换柱。”
站他身后的李湛抄着手不解道:“怎么说?”
翁达晞从电脑前走开,让他自己看,“六年前,被关了五年的靳黛丝逃出了精神病院,悄悄的远赴美国。不久之后,同在美国读书的靳婧因防卫过当而被死者的家属告上了法庭。死者是名在校大学生,因爱慕靳婧求而不得便强/奸了她,两人在搏斗过程中被靳婧失手捅死。美国的律法向来讲究人道主义精神,强调人文关怀的同时不忘宣传教育性。死者本就犯了强/奸罪在先,受害者只是出于维护自身安全才失手杀人,所以在公民陪审团的社会正义下,靳婧被最终判决不构成故意杀人罪。”
李湛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翁达晞对美国的律法和靳婧的案子这么清楚?这些信息他从哪里得来的?虽然知道他是被人从国外挖回来的,但李湛却不清楚他之前的身份是什么。
翁达晞似乎看穿了他的困惑,替他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李湛咯噔了下,没说话。
翁达晞已经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很简单,因为我在美联邦服役过一段时间,大多数的卷宗我都观阅过。”
李湛:“…….”
办公室的其他人:“……..”
报告,这里出现一只珍惜物种。
“世间的奇妙之处,很多来自于机缘巧合。翁旭案发那天,我正好看到了这起案件。凭我多年办案的直觉,靳婧女士应该没表面上那么无辜,所以我就深入调查了一下。”翁达晞停止了话头,后面的话他不想再说。
因为很不幸,他在调查的途中遭到了伊桑那朵奇葩的暗算,还被打了个半死,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李湛不自然的咳了声,他伸手触了下鼻尖,问道:“那靳黛丝和靳婧在美国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没有发现,同为双胞胎的靳黛丝活的像个透明人?如果不是顺着靳婧这条线索,你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翁达晞悠悠的望着虚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活得光鲜亮丽上名牌大学,一个成了精神病,被家族藏在了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我真的很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更重要的——”
“是谁,帮她逃出生天的?”
不是说她十七岁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直到死都没离开吗?她六年前的出境记录就是最大的bug,明晃晃的摆在了众人眼前,让她无所遁形。
李湛的指尖无端发凉,他无意识的搓了搓,“你说的偷梁换柱,难道是靳黛丝顶替了靳婧?”
翁达晞冷笑了声,为他感人的智商添了笔暴击:“李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市局的破案率一直超不过底下的各分局了。”
就这智商,等他破案估计得到明年。
小天听不下去了,赶忙出来辩驳了一句:“翁教授,真不怪我们,实属积压的案件太多,才拖了我们破案率的后腿。我们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两天用,你看我们老大,快奔四了还没个伴儿,搞的我们大家都不敢谈恋爱啊。”
市局的案件量是分局的好几倍,但人力却没加上来。能进市局系统的不说个个精英,那也是千里挑一的,如今被翁达晞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纵使大家心有怨言也不敢说,这位翁教授的办案风格闻所未闻,踩的节奏没一个人能跟的上。他犀利的言辞是有专业的能力做支撑的,那句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哔哔显然不能砸他脸上。
李队长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吃瘪了,这次没有跳脚,而是瞪着小天呲牙咧嘴道:“丫的死小天,给我闭嘴,你才奔四呢,老子明明是个九零后。”
小天讪讪的做了个拉链的姿势,九零后怎么了,最大的不都三十几了吗?他没说错啊…..
同为九零后的翁达晞嫩的像个大学生,如果不看他那双眼睛,从穿衣气质上可以说是很无害了,妥妥的俊美小鲜肉。
小鲜肉披甲上阵就成了黑曼巴,带着致命的毒液追杀目标,不死不休。
“靳婧案件判决后不久,靳黛丝坐上了回国的航班。此后,她再也没有动作了。”翁达晞看了眼手表,又移开了目光,“那她去美国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呢?不觉得很奇怪吗?”
李湛的脑子终于打了个弯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回来的是靳婧,留在美国的是靳黛丝?她顶替了她的身份?这….没人发现吗?”
这比电视里演的狸猫换太子还扯淡,虽然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但要想真正顶替另一个人又不让周围的人发现,怎么可能?小到一言一行,大到喜好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模仿的了的。何况姐妹两已经多年没生活在一起,接受的文化教育都参差不齐,一个精神病真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所有的猜测都只是建立在获取的信息上,要想认证背后的真相还得靠事实依据。同卵双胞胎虽然DNA相似度极高,但指纹却是不相同的。很可惜,住在精神病院的那位,半年前就死了。”翁达晞略带遗憾道:“不过好在,北南拿到了一管遗留下来的血清,那是最后的希望。”
旁边有个妹子弱弱的说:“翁教授,您刚不是说DNA相似度极高吗?如果检测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无法证明靳婧就是靳黛丝吧?”
翁达晞对妹子的态度稍微缓和了点,不在冷着脸的面无表情,“是这么说没错,可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定这次幸/运之/神站在我们这边呢?”
双胞胎犯罪是让刑侦人员最为头疼的案件,没有之一。简直是推理小说中的无敌梗,现实犯罪里的作弊器。
要想从两个基因一样的人里判断出谁是凶手,所要花费的精力堪比破获恶性连环杀人案。
不仅如此,对法医的要求也是极高的。如果说心理学家的预判是最终幻想,那法医的检测报告就是幻想结果的最后依托。
缺一,不可。
李湛从案件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紧迫,他不由得想起那部《藏污》,发现里面的剧情居然和现实出奇的相似。他心头滚过惊涛骇浪,翁达晞根本就没去看过那部电影,他那天的行为是刻意为之,还是突发奇想?
如果是后者还好,前者的话……
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他还能事事都未卜先知?
翁达晞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他就成神了。那天让他们去看电影不过是想让众人欣赏一下靳婧的演技,看他们能不能发现这位“天生的演员”其实是个精神分裂。当然,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私心,他想跟苏源邑早点下班回家。
如果知道那天要去苏家,那他就留下来加班了。
李湛的疑惑小天也同样有,他快人快语道:“翁教授,你推荐给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就是讲双胞胎共同犯罪的,难道是靳婧的,不,应该是靳黛丝的影/射?”
其他几位警员也开始议论起来,“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相似度也太高了。”
“里面俩姐妹是共同犯罪,难道现实里靳婧和靳黛丝也同样互相包庇犯罪了?”
“不能吧,那毕竟是电影,带着悬疑色彩,现实谁敢这么做。”
翁达晞指着刚才提问题的妹子说:“你刚说什么?姐妹共同犯罪?”
妹子被他严肃的神情惊了下,讷讷道:“啊,对、对啊,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
“17岁,哦…..我终于明白了。”翁达晞毫无预兆的诡笑了起来。
李湛被他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这人是不是个精分?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大。
“翁教授,你明白什么了?”李湛踟蹰的问。
翁达晞又看了眼手表,才道:“云念棠是17岁,靳黛丝也是17岁,互相包庇犯罪。她把唐郁幻想成了靳婧,把她当成了一母同胞的姐妹,因为她需要帮凶。可真正的姐妹已经被她关进了精神病院,所以她又手动改造了一个盗版。可她为什么又要让唐郁去死呢?到底为什么呢……”
他声音越说越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人和物成了闹哄哄的背景板,让他生感厌烦。
见他脸色阴郁的不说话了,李湛喊了他两声。结果,翁达晞一点反应也没有,压根不接收他这个台。
李湛刚想去推推他,就被人出声阻止了。
“他在思考,你最好不要动他。”苏源邑逆着光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份报告,音调放的很轻。
话音落,他已经走到了翁达晞的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李湛。
李湛接过报告,鼻尖闻到了一股香味飘来。他朝苏源邑打量了下,见他从头到脚都精致的一丝不苟。发型凌乱有层次,大衣里套着西装,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懒懒散散的搭在脖子里,标志性的G横七竖八的勾在上面,衬得他身姿欣长又独具优雅。李湛怀疑他等下要去秀场走一波T台,说不定能拿个头奖回来。
在瞅瞅自己两天没换的衣服,瞬间没了心情。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拆开报告去一边看了,没敢再去动翁达晞。
苏源邑垂眸望着身边人,静静观摩。
抓司彬那天他就是这个状态,阴郁里透着癫狂。先前他还很担心,如今看来,这是他思考的一种行为模式,等他自动解封,顺其自然就好了。
翁达晞入定了几分钟,还是没能想通动机背后的目的。他无意识的呢喃了句:“That’s too bad。(真是糟糕)”
“You need good news。(你需要好消息)”苏源邑自然的在旁边接了他一句,试图将他的神识拉回来。
庆幸,翁达晞被他扯了回来,见到面前猛然放大的俊脸,他懵了下。随后才清醒道:“哦!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去找你。”他看了眼手表,“你要回去了吗?”让加班的人给他送资料过来,于心不忍,怕累着他。
“我都来了,回去干吗?”苏源邑理所当然道。
“你不是还有台解剖….”
“我都解剖完了啊。”苏源邑凑近他,骚里骚气道:“澡都洗过三遍了,你闻闻香不香?”
一台解剖只用了四个小时不到,还抽空洗了澡过来,这个男人没救了。
翁达晞被他带的思路有点歪,果真凑上去闻了闻,“天竺葵?我喜欢。”
“我不介意你再亲亲我。”
刚靠近的李湛:“…….”
苏源邑脸皮堪比铜墙,装模作样道:“不好意思啊李队,没注意,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