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宴请刑北南大功臣,也当离别散伙饭了。
江洵原本是想狠狠敲苏源邑一笔的,但想着请刑北南这顿饭得用公款,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个价格中等偏上的餐厅。
结果人苏主任不乐意了,大手一挥,“北南小师弟今天立了功,怎么能不吃点好的呢?今天我请,五星级米其林法餐。”
江洵:“…….”
刑北南:“那怎么好意思,苏主任太客气了,我其实什么都没干,多亏了师兄想的周到。”
翁达晞百忙之中朝他递过来的眼神被他接收到了,他们上楼抓捕靳黛丝之前,翁达晞跟他通过气,如果一旦发生特殊情况,让他去把靳黛丝的家人请过来,说不定会有点效果。
虽然一来一回差点没赶上,但好歹顺利救下了要寻死觅活的靳黛丝,也算力挽狂澜了。
“北南,做的很好,今天多亏有你,不愧是做讲师的人。”翁达晞朝他笑了笑,再转过脸时面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你当时为什么拉着我?差点她就要跳下去了。”
他这变脸的速度够快的,惊得其余三人都呆了呆。
苏源邑好脾气的讨饶道:“我不是怕她把你也拉下去吗,露台那么低,楼层又那么高,多危险呐。”
“我能拉住她。”
“嗯,像上次在理工大那样?把整个手都蹭秃噜皮?”若不是他事后问了李湛,他还被蒙在鼓里呢。得亏他今天在现场拦住了他,否则这个拼命三郎又得蹿出去。
翁达晞不说话了,高冷的从三人面前飘走了。
江洵竖起大拇指,搭着苏源邑肩膀道:“高,老苏,还是你治妻有道。瞧见没,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吃瘪。”
苏源邑立刻嘚瑟上了,“那是,多学着点儿,以后说不定你也能用上。”
“得了吧,我们这种万年加班狗不配拥有老伴儿。”
“德性。”
四人两辆车,一路疾驰到华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直奔七楼的米其林餐厅。
江洵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高级的食材,米其林三星特供的法式大餐,一听就满嘴钞票味。他矜持的扫了眼内部装修,bia唧着嘴咕哝道:“也就那样吗,盘子那么大东西那么少,能吃饱吗?”
刑北南走在他身边,给他科普道:“法国人对晚餐比较重视,法食教皇Bocuse曾说过,食欲和性/欲一样,都需要全身心的对待。所以法餐讲究品类多,食量少。能来这吃的讲究的是情调,吃不吃饱倒是其次。”
他没敢说法国人对餐具器皿也是相当看重的,等会儿吃饭不会低于两套餐具以下,他怕江洵嫌烦扭身走了。
江洵傻大个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说:“刑顾问懂得还挺多,不愧是留过学的,洋墨水没白喝。”
刑北南:“…….”
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呢?
漂亮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周围零零散散坐了三四桌人,隔得都挺远,男男女□□雅谈笑,红酒搭配惠灵顿牛排,轻音乐加滤镜灯光,一切都高雅的恰到好处。
翁达晞的思绪还沉浸在靳黛丝的案子里,对于吃的他现在没了兴趣。他拿起桌上的刀叉,在桌面上哗啦着,很像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但看在对面的江洵眼里,一阵毛骨悚然。
“在想什么?”苏源邑问他。
翁达晞停下刀叉,不滑了,“她为什么要陷害翁旭,就因为我是他哥哥?”
这很不合理,为什么他一回来身边的人就会跟着倒霉?司彬和靳黛丝都去过那家精神病院,那个阻止他查案的人,会不会就在里面藏着?
他想不通里面的环节,朱晓奈、翁旭,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侧眸盯着苏源邑,眼底染上了忧色,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
苏源邑在桌底下牵起他另一只手,紧紧包在手心里,“不用担心,她已经被关进市局,无法在逃了。好好审她,结果自然会真相大白。既然她伏法了,翁旭也洗脱了罪名,很快就能放出来。”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靳黛丝会不会像司彬一样,被人在市局灭口?毕竟,张副局长依然在岗位上“尽忠职守”着,他身后那条大鱼会不会就是靳黛丝和司彬身后的主导者?
翁达晞太累了,自从回国后他就连轴转,大脑没停下来过。今晚又吹了很久的风,让他思绪乱麻。
他抬头对上刑北南:“北南,你跟顾甄关系好,帮我个忙,查查那家精神病院的经营者是谁。”
“好,回去了我就帮你查。”刑北南爽快的应下了。
江洵不解道:“达晞,你如今也是中科院的心理学教授了,应该跟顾教授一个部门吧?”怎么还要用上刑北南,他自己问不是会更方便。
翁达晞咳了声,不自然道:“挂名的。”
三人:“……..”
没毛病,还能多领一份工资。
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几人开始专心吃饭,刚才尴尬的话题也顺势被揭了过去。
江洵对这种斯文别扭的吃法相当没有耐心,他指着自己面前的烤牛排,憋出句:“老苏,那具烧焦的尸体有没有什么发现?”
刑北南:“…….”他就不该跟这厮出来吃饭,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翁达晞一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挑起一勺熔岩巧克力,那黑色的浓浆怎么看怎么刺眼,让他瞬间没了食欲。
苏源邑帮他把牛排切好,递了过去,撇了眼一口没动的甜点,说:“后脑勺有器械击打的痕迹,呼吸道有“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肺脏有网罗纤维蛋白,蛋白性液体覆盖于肺泡壁上,休克肺的体征明显。所以,死者应该是被打晕了然后淋上汽油活活烧死的。”
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服务员:“……..”
这一桌的客人好可怕,吃饭的时候讲这么重口味的话题,花五位数来吃顿饭不容易,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聊点风花雪月不好吗?
江洵问:“男的女的?”
苏源邑:“女的。”
江洵怪叫道:“靠,不会是情杀吧,对一个女的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那谁知道,不过碰上这种毁尸灭迹的就不太好排查了,只能寄希望于失踪人口那一块。”
烧焦的尸体除了能进行DNA数据库比对,没有其他任何技术性办法,唯一途径就是通过社会排查和失踪人口报案。那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边没有衣物、证件,如果不是被焚烧了,那就是被作案的凶手拿走了。
苏源邑把某人推的很远的蔬菜沙拉端了过来,直接放到了他面前。翁达晞当作没看到,拿勺子往旁边怼了怼。
苏源邑余光尽收他的小动作,淡声道:“吃完,否则这个星期的零食就没着落了。”
在苏主任的“淫/威”下,刑北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高冷的师兄,颤颤巍巍的拿叉子搓了根紫甘蓝送进嘴里,嚼了能有四五十下才咽下去。
他心道有那么难吃吗?牛排都不用嚼那么多下吧……..
江洵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位是出了名的“吃饭难”。上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就领教过了什么叫“娇嫩的胃”终极版,也只有苏源邑这种性子的能养这朵娇花。
那盘可怜的蔬菜沙拉就被光顾了一次,再也没被临幸过。
吃完饭,四人道了别,江洵送刑北南回去了。
回山水城的路上,翁达晞撑不住困意,在车上睡了过去,最后怎么上的床都记不清了。
***
审讯室里,白炽灯照在靳黛丝苍白的面容上,她没了荧幕上的精致漂亮,熬夜下的皮肤出现了细纹,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靳父就坐在她对面,半白的银丝和脸上的皱纹显示他不在老当益壮,半年前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又惊闻噩耗。原本有精神病的小女儿成了杀人犯,还顶替自己姐姐的身份活在世上,这让作为父亲的他,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那么好面子,把小女儿送去了精神病院,今天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大女儿不会自杀,小女儿也不会成为阶下囚。
这一切,都是冤孽啊。
靳黛丝坦然面对自己这位老父亲,脸上的伪装卸的一干二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抬起手上的手铐,凄然的说:“让你很丢人吧,你女儿是个杀人犯呢,哈哈….”
靳父痛心的撑着头,不敢再看她的脸。刺耳的冷笑响彻在审讯室里,让他屁股下的凳子像插了倒刺一般,如坐针毡。
他甚至不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什么要把你姐姐囚禁在精神病院?
他不敢问,更没脸问。
半饷,他终于低声道:“黛丝,爸爸知道对不起你,当年都是因为我的私心,才把你送了出去。”他目光含泪,背脊被压弯了,“可你姐姐是无辜的,她那时候也还小,根本不知道那帮人是混黑社会的。”
“所以呢?”靳黛丝歪着头俏皮的问:“因为无知就可以被原谅?那我杀了那么多人,你能原谅我吗?他们又能原谅我吗?”她目光瞟向了单面玻璃,那一边监控室里站着李湛和其他几位值班的警员。
李湛抄着手打了个哈欠,拿手拧了拧眉心。
“黛丝…..”
“你回去吧,那么多年都没说要关心我,如今跑来提前给我哭丧吗?”靳黛丝一点情面都不给,尖酸刻薄的话犹如在对一个陌生人,“我不用你收尸,等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洒了吧,我不想再被囚禁了。”
包括坐牢。
李湛神色凝重的皱起了眉头,她这是被关怕了?产生了后遗症,所以…..
他朝身边的警员吩咐道:“24小时盯着她,一刻都不能离人,把所有尖利危险的物品都收走,防止她自杀。还有,没我的允许,所有人不可探视。”
“是,老大。”身边的警员立马记下了。
父女俩聊了半天不欢而散,李湛趁着她神智还清醒,走了进去。
靳黛丝望着眼前的小白脸警官,谄笑道:“警察同志,我认罪,快杀了我吧。”她求死的心狠迫切,甚至一刻都不想耽搁。
李湛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她对面,拿出口袋里的烟问她:“抽烟吗?”
靳黛丝摇了摇头。
李湛挑出一根,放在指尖把玩,并没有点着烟,他闲适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烟嗓迷上了沙哑:“挺洁身自好,那你吸毒吗?”
靳黛丝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充当一个人形哑巴。
“我很好奇,你给翁旭喝的迷幻剂从哪搞来的?能给我讲讲吗?”
靳黛丝不装聋作哑了,娇俏的开口道:“警官,我不吸毒,也不贩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真不知道。至于你说的迷幻剂,酒吧到处都有的卖,很稀奇吗?”
李湛微掀眼皮瞥了她眼,“既然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那怎么就回答不知道?你这话自相矛盾,语病还不小,是生怕我听不出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需要休息,否则下一秒我就会发病。”靳黛丝神色痛苦起来,说的不像是假话。
李湛见她不像是装的便站了起来,倾身靠近她,“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张九阳吗?”
靳黛丝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神智临近崩溃边缘,她拉扯着神智痛苦的回道:“谁是张九阳?我不认识。”
李湛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直起身准备离开,让人赶紧把她带下去休息,不要发起病来乱咬人。
他手刚搭上门把,就听身后的姑娘换了个调调,阴森森的说:“你说的,该不会是张副局长吧?”
李湛:“…….”
他猛然回头,对上了一张阴笑的脸,刚还柔弱的靳黛丝突然像换了个人似得,眼中泛着精光,嘴角是渗人的笑意。
“小哥哥,你想做/爱吗?”
☆、ICPO
临近十二月末,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
为了迎接新年的气象,整个山水城都笼罩在一层银装素裹中。厚厚的霜降打在山路边的花圃上,遮住了生命力顽强的羽衣甘蓝,让这唯一绚丽的色彩都蒙上了层白纱。
与山下的温室效应相比,山上的室外温度简直可以用“美丽冻人”来形容。不过,能住在这片区域的都是豪门大户,别墅中除了空调设备,还另外装了抗寒的地龙,想来是不会冻到这些“金枝玉叶”的贵人的。
陈姨准备好早餐,望了眼毫无动静的二楼,悄悄出了门。
她开着曲寅心特配的御用专车下山采购,两孩子回来后就一直忙着破案,现在终于能喘口气了,她得给他们好好补补。购物清单列了长长的一大串,其中小朋友的进口零食就侵占了半壁江山。
今天的采购任务艰巨。
二楼卧室里,昏暗一片。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床头柜上的香薰加湿器噗噗冒着白烟。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半点没有要醒的意思。
十分钟后,无情的闹钟响了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从被子探了出来,三两下摸到了噪音源,看都没看就把手机关了,往枕头下一扔,卧室里又恢复了宁静…..
翁达晞痛苦的咕哝了声,困意和清醒在剧烈拉扯,他下意识的往热源地带靠了靠。刚才那只手将他一把揽进了怀里,温暖的身体抚慰了他焦躁的神经。半梦半醒间,他迷迷糊糊道:“我再睡五分钟,等下叫我。”
这么冷的天还要起床上班,对于懒床钉子户来说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能多睡五分钟都他妈是幸福的。如果不是为了每月那三瓜俩枣,真想和被子长在一起,做个彼此的天长地久。
苏源邑在他额头上蹭了蹭,轻声道:“睡吧,不着急。”
翁达晞窝在他胸口,声音带着浓厚的睡意:“我跟叔叔约好了,今天要去接翁旭。”
随着靳黛丝的落网,震惊全市的10.12跳楼案终于真相大白。谁也没想到,活跃在众人视线中的当红女星会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为了栽赃嫁祸给翁氏的少爷,不惜指使自己的经纪人跳楼自杀,真是闻所未闻,刷新了众人的三观。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呐…….
这也引发了一波网友的好奇心,玉女靳婧到底跟翁旭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陷害他?难道是翁少爷喜新厌旧,脚踏几只船从而招惹了女方的怨恨,所以才会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网上分成了好几派,顿时议论什么的都有。有说翁旭是典型的纨绔子,本来名声就不好,仗着他爸在外面耀武扬威的,烂泥扶不上墙的腐朽富二代。肯定是伤透了靳婧的心,所以才会被报复。还有一批吃瓜群众持反对意见,说人靳婧本来就不喜欢翁少爷,在商场做活动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了,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民众们隔着面纱在那猜来猜去,殊不知这幕后的真相并不像浮于表面的那么简单。没有结案之前,警方只对外公布了靳婧犯罪的事实,并没有揭露她真实的身份。
一来案子的疑点重重尚未彻查清楚,二来靳婧作为公众人物,粉丝量庞大,稍有不当都会引发社会舆论风波。毕竟,现在追星的年轻人可不管你真不真相,说自己的爱豆不好,那就是你们的错。她为什么会犯罪?说不定就是你们这群资本家逼迫的呢……..
市局领导们能混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可不想拿下半生的乌纱帽跟这群毛孩子玩你对我错的游戏。马映冬局长亲自发了话,务必让李湛尽快结案,还民众一个“真相”。
李队长如丧考妣,对着一心求死又犯了精神病的靳黛丝无处下手,只能把她先拘了起来。坐等她分裂出“正常的人格”,来一场“直击心灵”的对话。那样,供词才有可参考的依据性。
***
天花板上的夜光星辰盈盈倾泻而下,苏源邑借着微弱的星光细细打量怀中人的睡颜。闭上眼睛的他少了白日里的凌厉冰冷,多了份乖巧安静,少有的软萌无害尽情袒露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他抬起指尖,拂开了垂在他脸上的发丝。短短半年时间,从刚重逢时的惊喜,到表白时的迫切,再到如今朝夕相处下的同塌而眠,他犹如过的做梦一般。这个人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单单是执念这么简单了。
他想每天清晨睁眼第一个就能看到他,晚上睡觉前能拥他入怀,柔声诉说自己浓浓的爱意。然后攒着为数不多的节假日带他出去玩,给他买爱吃的零食,绝版的珍藏,想把他宠成一个快乐的小王子。
在市局当心理学教授也挺好,分局和市局离的不远,虽然不在一个局里但好歹还在同一个系统上班,他们随时可以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想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和他过一辈子。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呢?
“阿晞,ICPO的职务也是挂名的吗?”苏源邑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在加湿器工作的掩盖下,他的声音低如呢喃,尾音很快消散在空气里,不知那个人有没有听到。
埋在他胸口的翁达晞骤然睁开眼,一动不动维持着假睡的姿势,眼中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呼吸不对,苏源邑知道他已经醒了,自言自语一般:“算了,我明白你们的任务都是绝密,不能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要保护好自己。”
翁达晞心如擂鼓,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ICPO——国际刑警组织,专门调查打击跨境犯罪,并不会介入任何政/治、军事、宗教或种/族罪行。侦查的对象都是有关毒品、走/私、洗/黑/钱、儿童色/情,高科技或贪污等罪案。
严密等级——
“红色”。
翁达晞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房间的地龙烧的很足,但他指尖冰凉,怎么都暖不起来。过了良久,他认命似得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双眸:“不是挂名,是正式任职的。”
苏源邑笑了笑,把他搂的更紧了,“我的阿晞好优秀呢,真为你感到高兴。”
他假装的笑意和鼓励刺痛了翁达晞,他任他搂着,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
“你调查我?”
“嗯。”苏源邑没有否认,“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ICPO的保密性空有虚表,有点想跳槽。”翁达晞忍不住吐槽,感觉他的人生安全再次受到了威胁,“苏主任神通广大,像个触手怪,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苏源邑不笑了,说:“很多,比如你这次的任务狙击对象?”他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出言安抚道:“那天在餐厅你自己说漏嘴了,可不能怪我。我想着既然是挂名的,那肯定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所以就用了点特殊的手段,查了查。”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翁达晞咬了他下巴一口,装作恶狠狠的说:“你真是太可怕了,苏家下一任继承人。”
撇开他法医的身份,差点忘了他姓苏。
苏源邑用腿锁住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贴着他的嘴唇道:“我不用点特殊手段,绑的住你吗?自己的老婆背着我跟别人暧昧不清,让、我、很、不、高、兴。”
翁达晞在被子里蹬他,被他轻易躲开了。
“我跟肖尧只是朋友,上次就跟你解释过了。”翁达晞双手被擒住,只能仰着头奋力抵抗。
刚还你侬我侬的温情被打破,两人在被子里闹了起来。翁达晞虽是练过的,但这次受伤影响了他发挥,加上苏源邑本就比他高大,所以打闹间略占下风。
“朋友也能给你送戒指?“苏源邑冷森森的看着他,毫不客气的揭穿。
翁达晞没想到他连八百年的事都能翻出来,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开始不淡定了,“肖刚告诉你的?别听他胡说,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弟弟都能出卖,他的话你不能信,更不要跟他合作。”
苏源邑伏在他头顶嗤笑了一声,“哦?唐人街肖大当家是个骗子,那我的老师拉尔夫也是个骗子?”
枉他还帮忙引荐,合着自己的老师跟他早就认识了,只有他像个大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翁达晞:“……..”
“苏源邑,你放开我,一大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上班要迟到了。”
“你那个破班不上也罢,早跟你说了老公有的是钱,呆在家不好吗?非要跑出去挨子弹,你到底在伤谁的心?”
翁达晞不动了,满目的星空灯都比不上苏源邑的眸子亮。他不动声色的瞒着他调查了那么多事,却当个没事人一样每天该干嘛干嘛。心思之深沉,演技都快赶上靳黛丝了。
苏源邑捏着他的下巴,绷紧的下颌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但出于骨子里的涵养,他把怒气克制的很好。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能自己动手查了。”他的手捂住了翁达晞的眼睛,带着颤音说:“你的第一次开颅手术是我老师亲手给你做的,两年前你独自追杀伊桑,重伤他一只眼睛,可你也差点死了。我该感谢肖尧,如果不是他求着我老师,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翁达晞双目被捂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每说一句,他的心都跟着往下沉一沉。
“你知不知道你颅内的淤血没有被清干净,这次受伤差点压迫到你的视神经,差一点你就瞎了?”苏源邑挪开手,直视着他,“宝宝,我现在连车都不敢让你多开,就怕你有什么闪失。你要查当年的案子,我帮你查。你辞职吧,咱不干了行吗?国际刑警有多危险你比我清楚,你当个市局的顾问教授不好吗?如果你再出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苏源邑出于尊重他才会一次次跟他打着商量,而不是用强硬的手段禁锢他。如今他又瞒着自己去做国际刑警,这让他忍无可忍。
即使苏家坐拥全球最尖端的医疗设备,也耐不住他频频往敌人枪口下送。
没去美国之前,他觉得翁达晞就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不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剪断他的翅膀。但经过伊桑绑架他们那件事后,他心有余悸。通过肖刚这条口子,让他打探到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苏家的掌权者虽然还是苏奕,但苏源邑早就接过了一半大权,想要查翁达晞的真实身份,说难也不难。
这世上,没有钱敲不开的门。
既然他都知道了,翁达晞再装傻也没意思,他平稳地开口道:“伯恩的地下黑市里充斥着最肮脏的交易,明面上他是倒卖军/火,但暗地里他走私贩/毒,贩卖器官,他自己还喜欢娈/童。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他而破碎吗?没有抓到他是我最遗憾的事,但我不能在眼睁睁看着那些罪犯逍遥法外,继续助纣为虐。我回来是为了什么?抓毒贩。”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异常清晰,像是再给自己立誓一般。那是他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更是他的义务,深深刻进了他骨子里。从联邦辞职后,ICPO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缉拿跨国犯罪,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为什么要等伯恩卷土重来?
不,他喜欢先发制人。
“好,很好。”苏源邑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委屈的,不住的点着头,“翁达晞,你这是要我死。”
他从他身上退开,觉得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翁达晞抱着他的腰不让他下床,语速很快:“阿邑,那名大毒枭就潜伏在国内,抓到他我就辞职。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不,我自私,我不希望去的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今只有我最合适。我知道那个人跟伯恩有来往,也找到了狐狸。”翁达晞求着他:“在给我点时间,我以后哪也不去了,只陪着你,行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苏源邑侧着头,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道:“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能,以我的名义发誓,如果我在骗你,就让我瞎了吧。”
苏源邑:“……..”
他可真是点火一把好手。
苏源邑火冒三丈的把他推到,咬着牙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翁达晞觉得自己下的决心足够赤诚,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满意。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苏源邑就开始对他发起了进攻。
“喂….喂…住手,别摸那….”翁达晞死命要躲,被那双大手一把揽了回来。
“唔….真的….要迟到了…..”
“让翁旭那厮多关一会儿吧。”
“…….”
☆、翁旭
市局刑侦队
翁旭形销骨立的站在市局门口,抬起一只手遮住半眯的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刺眼的夺目让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自由,真好啊。
连日来的关押使得娇生惯养的翁少爷改头换面,从酷公子成了个落魄户。过长的头发丝儿遮住了他的前额,隐住了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他的娃娃脸瘦了下来,眉目多了丝稳重俊朗之态。
翁达晞手臂上搭着一件从家里带过来的大衣,对着他道:“穿上,外面冷。”
翁旭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接过大衣披上了。
“走吧,叔叔在外面等你。”翁达晞先他一步跨下了台阶。
市局大门口热闹的很,围满了一帮小年轻,叽叽喳喳可以凑两桌麻将了。这些俊男靓女们跨坐在豪车车前盖上,不知抽的什么风,大冷的天都不爱好好穿衣服。女的露胳膊露大腿,男的靠自身的阳刚之气只着一件衬衣。
真的是为了青春美,冻死不后悔,为了青春浪,打死不上炕。
见着里面的人出来,一个尖尖的女声立马兴奋了起来:“哎哎,翁少爷出来了。”
众人被她这一喊,都朝里望去。只见一个冷着脸的帅哥身后跟着一道颓然的身影,正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头号腐败分子——翁旭。
翁少爷放荡不羁,在外面什么都能玩一玩。虽然家里老头看的紧,但架不住他人傻钱多,是个人都想跟他搭上点关系。
人群里晃出个熟面孔,周文涛顶着他的莫西干朝翁旭挥了挥膀子,两手阔成喇叭状:“少爷,恭喜你出狱,重新做人。”
“哈哈哈…..”后面的人跟着大笑了起来,脸上没一个正经的。
翁达晞皱了皱眉,侧头朝身边人说了句:“你的狐朋狗友真不少,消息还挺快。”刚放出来,就来接人了。
翁旭憋屈道:“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叫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