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29章

第29章
话落,两人已经走到了车队前。

一帮人朝着翁旭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让他吃豆腐。翁旭忍无可忍,大喊着:“你们真是够了,老子又没坐牢,吃毛个豆腐。赶紧滚,让我爸看到我又得挨骂了。”

“少爷,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一得到消息就过来接你了。”

“就是,人家都想死你了。”

莺莺燕燕你一句我一句,热闹的不行。翁旭始终臭着张脸,并没有重回自由后的放/浪释怀。

周文涛忽略身边的冷脸男人,搭着翁旭的肩膀道:“好兄弟,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个女人吗。你既然无罪释放了,哥儿几个带你去好好放松一下。”他又瞅了眼身后,神神秘秘说:“话说,这哥们儿谁啊?”

翁旭瞥了眼一旁的人,低声道:“翁达晞。”

“嘿,就是你爸半路捡来那小子?冷着个脸,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周文涛野惯了,平时跟翁旭在一起浪的时间最多。翁旭跟他关系铁,有什么事都会跟他叨两句,所以他有个哥哥的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了。

翁旭难得的不高兴了,道:“别胡说,要不是他我还被关着呢。”他余光看到对面马路上停着辆宾利,脸上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你们先撤吧,我爸来接我了。”

周文涛知道这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老爹。闻言心里倍儿清的招呼着众人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来一句:“哎,明儿出来约,老地方等你。”

翁旭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让他赶紧走。

乌泱泱的一帮人终于走干净了,翁旭踌躇的跟着翁达晞过了马路。

翁格西服领带穿的妥帖规整,不像是来接儿子,倒像是来市局开会的。

出乎意料,翁格这次没骂人。他站在车门边,望着这个就会惹是生非的儿子瘦了整整一圈,说不心疼是假的。他难得的情绪平稳,道:“出来就好,这次多亏了有你哥,你得好好谢谢他。”

翁达晞可没想讨赏,他说:“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得走了。”

翁旭一着急,脱口问:“你上哪去?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让他跟老头子坐一辆车,他估计会被痛骂一顿,想想都觉得恐怖。

翁达晞指了指市局,又指了指手表:“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想我被扣工资吗?”

“哦。”翁旭才想起来,他在市局走马上任的事。他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眼神不自然的瞟向一边,道:“那个,哥,下了班早点回来。”

他说不出谢谢那种老掉牙的煽情话,他们两斗了那么多年嘴,见面就是一路闪电带火花。如今能让他改口叫一声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一旁的翁格都惊了惊。

翁达晞活见鬼似得睨了他一眼,心道怎么关一关还改了性子,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去哪了?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

他矜持的“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翁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市局里,跟着翁格上了车。

司机把车开的很稳,后座上父子两谁都没开口说话,车厢里出奇的安静。

翁旭侧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境较两个月之前沉稳了不少。长这么大顺风顺水惯了,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大的挫折。被关的这段时间,他在里面想了很多,真正体会了一把潮起潮落的人生。

翁格双腿交叠坐在他身边,身上的严厉气势不容忽视,他打破平静的说道:“阿旭,你已经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没有谩骂,只是平淡的语气就足够击溃翁旭的表面从容。他的脸上出现了羞愧的红晕,转头盯着司机的座椅后背,语音低沉道:“爸,我知道错了。”

翁格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不容拒绝道:“我打算送你出国上学,磨一磨你的性子。省的你整天没事干,和你那帮酒肉朋友瞎折腾。”

“爸,我不想出国。”翁旭惊慌的对上父亲的眸子,那里面盛着不近人情的寒意,“你把我送走,是要放弃我吗?”

“把你送出国是为了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什么叫放弃你?”翁格凌厉的眼神扫过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哥像个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个探员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人样?”

翁旭胸口剧烈起伏,他手指抠着大衣上的纽扣,不服气道:“是啊,翁达晞什么都比我好,比我有出息,比我聪明,比我能讨你欢心。”他凄凉的说:“和他比起来,我才像个捡来的孩子,您何曾有那么关心过我?如果你能分一半的心思在我身上,我也可以比他做的好。”

这孩子,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你这是撒的哪门子火?你哥招惹你了吗?他不顾身体受伤从国外赶回来帮你,你还对他存有偏见。”翁格被他气的拿手松了松领带,呼出口气道:“翁旭,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不知你哪来这么大怨言,是不是觉得翁家都欠你的?惯得你的性子无法无天。”

司机是跟在翁格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对翁家这对父子的吵吵闹闹早就见怪不怪。他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充当一名两耳不闻身边事的透明人。

翁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咬着牙苦笑道,“爸,你的心真是够偏的,我要什么给什么?我想要爸爸的爱,你给过吗?我妈让你多陪陪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除了给我钱,可有关心过我一分?我为什么喜欢在外面玩?因为我感受不到家的温暖,自从我妈死了之后,我就没有家了。”

“放肆,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是不是没有被关够?”望着这个跟自己长的七分相似的儿子,翁格只想扇他两巴掌,真是越来越欠管教了,“回去以后你哪里都不准去,给我呆在房间里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如果是翁达晞犯了错,你也会这么对他吗?”翁旭的虹膜上染了层薄雾,让他看不太清楚自己父亲的脸。

“你哥和你不一样,你要是有他一半省心,今天我就不是来接你,而是在办公室里开会了。”

“呵呵…”翁旭疯癫的笑了起来,他努力憋回溢出来的眼泪,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你的儿子吗?”

翁格皱了皱眉,不太想搭理他这个疯样。他气的把头对着窗外,留给翁旭一个后脑勺。

翁旭见他不说话了,自嘲的笑了笑。他瘫软在真皮座椅里,双目放空的盯着车厢顶,心里犹如刀割般的难受。

一路的沉默,父子两没再交谈过半句。翁格难得扮演一回慈父,还是被这小赤佬搅黄了。

车子停在了翁宅,翁旭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从车上跨了下来。他朝隔壁的别墅望了眼,便收回目光率先进了门。

佣人已经帮他把拖鞋拿了过来,他边换鞋边问:“我哥最近是住在家里吗?”

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我哥”是谁,他在家都是翁达晞长翁达晞短,惯爱直呼其名。如今突然换了称呼,让人思路有点追不上。

“达晞少爷回来过好几次,但晚上都不住家里。”佣人不太敢多说,拿走了他脱下来的大衣,匆匆去忙了。

翁旭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他看着这满厅的奢华装修,厚重的家具,突然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有种想转身就逃走的冲动。

他逃不了,身后的翁格已经跟了进来,不忘强调自己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出门,给我在家好好呆着。”

翁旭深吸了口气,挺着肩背踩上了楼梯,他似是故意要挑衅一般,“你如今也只能关一关我了。”他停下来,转过脸,嘲弄的说着:“你另一个当成宝贝的儿子,可有把你当过父亲?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翁旭。”翁格严厉的出声提醒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巴掌就要呼上来了。

翁旭第一次生出了不怕他的念头,不甘示弱的迎上他赤红的双眼,淡声问他:“爸,他真的是你好友的儿子吗?”

☆、笙哥

靳黛丝局促不安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戴着手铐的纤纤玉指绞在了一起。这个房间让她感到不安,长桌和椅子都冰凉刺骨。白晃晃的灯光打在对面人的脸上,让那个人的脸看起来很恐怖。

她内心无端蓄起了害怕,只敢偷偷打量他,和他嘴里含着的——

棒棒糖!

她抿了抿嘴,也想吃。

坐她对面的翁达晞在玩游戏,他最近在Steam上又找到了一款刚公测的游戏,叫《爱丽丝与巨人》,风格是RPG的卡牌游戏。

忧郁的爱丽丝遭遇到了一些过分的事,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和自闭中,玩家需要通过使用不同的卡牌去战胜爱丽丝内心世界中的各种怪物和阴影。翁达晞觉得很有趣,他盯着屏幕上彩色的小人,用余光轻轻瞥了眼对面的靳黛丝。

他不紧不慢的咬了口棒棒糖,嘴巴里发出“咯嘣”的脆响。

靳黛丝咽了下口水,弱弱的说:“哥哥,我也想吃糖。”

站在玻璃后的李湛扯了扯嘴角,心道这姑娘果然是精神分裂,今天又扮演起小女孩来了,不知道成年没有。前两天变换着演老师、歌手、三/陪女,把李湛折磨的不轻。

翁达晞把手机收了起来,从口袋里拿了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朝她扬了扬,“我为什么要给你吃呢?”他一本正经的问她,非常尊重她此刻扮演的人格。

靳黛丝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冥思苦想了片刻,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吃,你可以给我吗?”

“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个条件。”翁达晞把桌子上一杯水和一瓶盖药片推了过去,说:“你先把这个糖吃了,杯子里的水要喝光,然后才能得到这个。“他把棒棒糖的外衣剥开,香甜的味道飘散了出来,勾的靳黛丝眼睛亮了亮。

靳黛丝不上他的当,指着草莓味的棒棒糖说:“我就想吃这个,不行吗?”她对那瓶盖药片生出本能的抗拒,连眼神都懒的多给一个。

“在我这不行,我拥有对这个糖果的一切支配权。你想得到它,那必须得听我的,这是游戏规则的基本之道。”翁达晞循循善诱,如同大人教小孩一般,“你看,我是公平的,没有让你用任何东西来换取这个糖果。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在我嘴里这根没吃完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

翁达晞把嘴里剩下那半个也咬碎了,很快就吞进了肚子里。

靳黛丝怕他把那根新的也占为己有,硬着头皮端起了那杯水,然后神色痛苦的把那瓶盖五颜六色的药片放进了嘴里。

喝水,吞咽,一气呵成。药很臭,她胃里有点作呕。

翁达晞二话没说,把糖递给了她:“做的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靳黛丝得到了棒棒糖,开心的吃了起来。

翁达晞全身放松,身体前倾朝她靠了靠,说:“你最近有做噩梦吗?”

靳黛丝的右脸鼓出了一个圆圆的球形,呆萌的大眼睛少女感十足,“对啊,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一天24小时的监控他都翻看过,连她晚上起来上几次厕所他都清楚。诚然,他没有当偷窥狂的癖好,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

翁达晞说:“我会解梦,一般人的梦境都会跟现实发生冲突。如果你感到困惑,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析一下。这样,你晚上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从李湛的角度看过去,觉得翁达晞那家伙身上再跨个布兜,扛个帆布,都能当个神棍出去招摇撞骗了。

还梦的解析,当自己佛洛依德了。

翁神棍骗正常人可能不太好使,但哄个精神病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靳黛丝被他说的心动了,悄声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他指了指她嘴里的糖,说:“我把零食都拿来跟你分享了,你就是我的朋友。”

孩子的世界里,朋友可以分享一切秘密。

“嗯,你说的对,我们是好朋友。”靳黛丝赞同的点了点头。

***

东浦分局法医室

“哎哟,医生,你给下手轻点儿,疼死我了。”一个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小年轻嘴里不停叫着,他的脸跟他头上的色号快差不多了,青一块紫一块,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苏源邑戴着口罩正在帮他清理伤口,被他鬼叫的声音搞的心烦意乱,“疼你还打架?早干嘛去了?”女人都没你那么能叫唤。

“我也不想啊,那狗逼先动的手,我总不能站着挨揍吧。”小年轻疼的嘴角抽搐,半个眼睛肿的快看不清人了。

苏源邑跟这种八级脑残没什么好说的,干脆闭上了嘴。

张晓山在一边把刚拍好的照片导进了电脑里,做验伤报告汇总。

法医鉴证科除了特殊的非自然死亡尸体需要解剖,每天接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打架斗殴、交通擦伤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纷争。没什么技术含金量,但数量攒多了,也会让人很心累。

苏源邑算性子很好的了,他上面那任主任就是个暴脾气,遇到这种没事找事的,上来就是一顿“先喷为敬”。

小年轻的伤口很快处理好了,苏源邑边脱口罩边对对他徒弟说:“山,把人带去给江洵,验伤报告也给他,该怎么判怎么判,可别含糊。”省的他们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打架斗殴,浪费警力资源。

“好叻,交给我吧师傅。”张晓山领命,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江洵那。

苏源邑刚洗完手,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瞄了眼来电,神色正经起来,很快按了接通。

电话是交警大队的队长孙凯打来的,之前经办案子的时候苏源邑跟他一起合作过,后来两人久而久之熟了,关系还不错。

孙凯告诉他,上次让他帮忙查的车牌号有结果了。车主的姓名叫周俊,41岁,是一家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

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为什么会跟踪阿晞?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精神病院?这个人的身份会不会是伪造的?

苏源邑很快否定了最后一种想法,天网下想伪造一个身份没那么容易,他们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查不到一点端倪。

他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果断抓起外套车钥匙,提前遁了。

***

“那个人掐着我的脖子,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然后我只能拼命挣扎,我看到地板上有一把刀,就拿起来朝他捅了过去。”靳黛丝心有余悸的说着,重复着她梦境里遇到的事。

翁达晞不说话,静静观察她的瞳仁和嘴巴开合的动作。

靳黛丝终于说完了,喘着粗气,定定的看着他。

“他死了吗?”翁达晞柔声问她。

靳黛丝说:“应该是死了,地上流了很多血,好臭。”她皱起了眉头,像是真的闻到了臭味。

翁达晞又问她:“是你杀的,还是别人帮你杀的?”

“我不知道,应该是我杀的,我捅了他。”

靳黛丝此刻的样子像极了惴惴不安缺乏安全感的小少女,嘴里的草莓味很香甜,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有时候,甜美与邪恶可以共存,并不违背道德,更不会触碰法律。我想凌迟你只需要一秒,因为你就在我脑子里,哪儿也逃不了。

翁达晞非常清楚她在叙述什么,那是困扰了她十几年的噩梦,像根断刺一样扎在她心上,怎么都拔不出来。直到扎根,发芽成了一颗毒苗,时不时出来蛊惑她的心神,让她在清醒和虚幻中拔河。

很显然,虚幻那一方赢了。

精神分裂病人,在对自我把控不足时,高度发展的自我就无法守住全部底线,潜意识就会在自我失控之处入侵。

靳黛丝已经有三天拒绝服用药物了,所以她的病,在逐渐显现出来。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相反,还很严重。

翁达晞从她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她17岁时的遭遇,被黑社会轮/奸的少女,受不住刺激得了精神病。经过长达五年的治疗,她不仅控制住了,还扮演起了另一种人生,游刃有余的亲自或间接杀害了三个人。

她自己,绝对做不到。

肯定还有什么被他遗漏了,翁达晞在努力撬开她的壳子,就像帮助爱丽丝一样,他需要那张功能性的卡牌,来解锁她的噩梦。

到底是什么呢?

他朝单面可视玻璃望了一眼,犹如心有灵犀一般,微微笑了一下。

苏源邑站在李湛身边,风骚的秀了波恩爱:“嗯…..笑的真好看!”

李湛:“苏主任你不用加班吗?怎么又跑我们市局来了?”

苏源邑贱巴兮兮道:“哦,我来接他下班,路上买了点吃的,就给你们带过来了。李队,加班熬夜伤身体,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休息会?”

李湛的上一顿停留在早餐的豆浆油条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送上门的服务哪有不要的道理,他的风骨被扔进了犄角旮旯,恰饭要紧。

“苏主任来就来吗,还带东西,多不好意思啊。”李湛人已经飘了出去:“市局大门为你开,你想进来就进来,千万别客气哈。”

苏源邑:“…….”

“你杀了他们?亲手杀的吗?”审讯室里,翁达晞这次换了种问法。

靳黛丝捕捉到了关键词“他们”,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是他们?

她痛苦的捂住了头,不住的发着抖,嘴里的棒棒糖被她咬的变了形,“帮帮我,求求你,我要他们死。”

翁达晞不敢打断她,继续在她耳边低声说话,犹如心理咨询师催眠似得,“那帮黑社会的人很难对付,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报的了仇呢?你需要帮手。想让谁帮你?谁会帮你杀他们?”

靳黛丝眼里的红血丝都涌了上来,她咬着棒棒糖的塑料签子,像个低吼的猎豹,要把面前的翁达晞撕碎。

“一个一个杀了他们,脏东西。”她叫了声:“笙哥,快帮我杀了他们,他们这群该死的杂碎,狗东西,啊——”

她疯了一样大叫起来,翁达晞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

监控视的刑警已经推开了门,把狂躁的靳黛丝压在了凳子上,防止她继续发疯暴起伤人。

翁达晞朝他们说:“带她去休息吧,她的药效要上来了。”

刚才的精神类药物里掺杂了安眠成分,相信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进入甜美的梦乡。等再醒来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是个“正常人格”。

靳黛丝被拖着带了出去,翁达晞静坐不动,嘴里反复嚼着两个字。

“笙哥。”

☆、回家

翁达晞已经有好几天没摸过方向盘了。

最近苏源邑为了让他少开车,每天都会先把他送到市局,然后再自己去上班。这对于一个惯爱飙车的人来说,简直是心痒难耐,想抵抗又抵抗不了。

难!

奥迪A6暂时被苏源邑弃之了敝履,一脚油门下去要加速半天的小车车再遇上个高峰期,驾驶员恐怕要急的得帕金森。

苏主任的小车库里别的没有,跑车最多。为了接送翁达晞方便,他每天换不同的车型上下班,也防止那些变态的跟踪狂再次盯上他们。看在江洵眼里,他嫉妒的要得心肌梗塞了。

江洵:“好你个苏源邑,天天在我面前哭穷,骗我感情来了。”

苏源邑:“有病吗?来我家医院,给你免费治疗!车借你开。统一方便面给你换成满汉御品,涪陵榨菜外加辣条。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吧?”

江洵:“操/你大爷,是这么个事儿吗?做兄弟的,没一句实话。告诉你啊,江苏号彻底翻了,连块甲板都不会留给你。”

江大队长家底算殷实富贵的,没想到被自己的好兄弟抽了一耳刮子,让他深深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有钱人”。有些人出身就是含着“金勺”的,以后只会金勺变海碗。

江洵的仇富心理,被苏源邑给治好了。

没毛病,苏家没啥牛逼的地方,包治百病是真的。

山道崎岖,苏源邑开的很稳,跑车的静音效果超级棒,车厢里只有网瘾少年打游戏的声音。

“那个周俊我查过,家庭背景清白。唯一的老母亲跟他们住在一起,负责接送孙女上下学。他老婆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会计,周俊在保险公司的风评也颇佳,夫妻两没有任何不良记录。”苏源邑抽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想不明白,他去精神病院干什么?”

翁达晞膝盖撑在中控台上,手机屏幕的灯光照的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听着没什么精神。

“事出必有因,他那天跟了我整整五公里,绝对不是巧合。”

“嗯,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如果他再去那家精神病院,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说起这个,我对靳黛丝嘴里的笙哥更感兴趣。”翁达晞通关了,手机屏幕显示胜利的字符,“靳黛丝睚眦必报,只要对她稍微有点威胁的人,她都宁肯错杀不肯放过。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第一目标是姐姐靳婧,那第二目标就是当年害她的那帮人了。”他嗤笑一声,接着说:“谁能帮她杀一帮小混混,还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苏源邑挑眉:“买/凶杀人?”

“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别忘了,她没疯之前亲口承认她认识张副局长。”翁达晞想到了那天在波特曼偷听到的谈话,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是黑吃黑。”

“她认识贩毒的人?”苏源邑惊诧,又说:“利用毒贩去杀一帮黑社会的混混,以暴/制/暴,谁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确实好心机。”

翁达晞坐正身体,沉思道:“我们去抓她的时候,会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呢?”手机已经被她摔了,通讯信息清理的很干净,技侦查了很久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抓捕行动那天,李湛特意避开了张九阳,他们调查10.12案的进度也是全保密的。翁达晞很肯定,张九阳不知道,更不会给靳黛丝通风报信。

那还有谁呢?

难道市局还有另外一只眼睛不成?

苏源邑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抓着他手背摸了摸,“别心急,总能找到办法的。”

翁达晞出神的盯着那只手,凉凉的说:“你能好好开车吗?这里可是山道。”

“那又怎样,看到你我就没法专心。”苏源邑死皮白赖道。

翁达晞终于逮到了机会,说:“换我开成吗?你坐旁边看着我,想怎么看怎么看。”

苏源邑乐了:“那给摸吗?”

翁达晞:“给亲。”

苏主任被色诱了,主动腾出了驾驶座的位置。

两人刚换过来,翁达晞就告诉他:“今天我要回翁家,答应了翁旭。”没等苏源邑抗议他就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晚安吻,今晚不用等我。”

苏源邑:“…….”

靠,上当了。怪不得今天那么主动,敢情在这等着呢…….

苏主任不能忍了,翁旭那臭小子一放出来就跟自己抢人,早知道应该多关他几天。

静谧的车厢里充斥着香甜的味道,不知是翁达晞刚吃过的棒棒糖,还是陷入热恋的爱人散发出的甜蜜信号。山道上的路灯隔着一米一根,车子堪堪停在了一米中间的位置。

不过分黯淡,不过分亮眼,渲染的暧昧刚刚好。偶尔有一两辆车从身边擦过,也未能惊动他们分毫。

苏源邑带着点惩罚性的意味啃噬着他,从最初的亲吻到深吻,呼吸逐渐加重起来。

翁达晞侧着身子,被他托住后心半拥在怀里,只能尽量仰着头配合。

亲密的爱人总能不自觉的带动身体里的多巴胺,激素上升的过程中更容易让人丧失理性。炙热的爱意不光萦锁在唇齿间,就连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能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被凌空抱坐在了他腿上,翁达晞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欲火。

***

翁家人口稀薄,翁格大多数时间都忙碌在公司里,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翁旭性子野,除了在家打游戏,平常基本看不到他人。后来又多了个翁达晞,但他常年呆在国外,几年不回来一次。如今终于回来定居了,也定在了隔壁。

可能是为了凑人气,家中主人虽不多,但佣人却不少。

今日翁宅难得的热闹,屋子里摆上了圣诞节才有的装扮,这都是翁旭的手笔。

平安夜,他哥要回来了。

翁达晞刚进门,就对上了正中央硕大一颗圣诞树,彩色的小灯光一闪一闪。圣诞树上挂满了包装精美的小礼物,个个体积硕大,看着不像装饰品。

地上铺了白色的绒毯,上面堆满了礼盒,电子音箱里正在播放《Jingle Bells》纯音版。

翁达晞把外套脱了,换了鞋朝里走。

佣人们正在准备晚饭,刚从楼上下来的翁旭看到他回来了,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欣喜的叫他:“哥,你回来啦。”

翁达晞点头轻“嗯”,不明白他抽的哪门子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叫他“哥”了,今天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翁旭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下来,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疑惑道:“你嘴怎么了?”

嘴唇红的跟樱桃似得,面带桃花,一看就没干好事。

翁达晞撇开头,不自然道:“天干,上火。”

翁旭故意不拆穿他,说:“吃饭吧,就等你了。”

翁格一下午都没去公司,呆在书房忙了半天,直到佣人来叫他,他才下楼。

父子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除了一直叽歪不停的翁旭,翁格和翁达晞都秉持着饭不语的优良作风。

“哥,你搬回来住吧,家里也能热闹点。”上次翁达晞被迫赶出家门,有他一半功劳。翁旭自觉理亏,主动开口央求他搬回来住。

翁达晞夹在筷子上的芦笋不小心掉在了桌上,翁格不动声色的朝他看了眼。

“吃你的饭,就你话多。”翁格朝小儿子训斥了一句。

“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翁旭喝了口果汁,又道:“老住在隔壁也不好,那毕竟姓苏不姓翁。”

翁达晞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尖刺,面不改色的重新夹了根芦笋,放进面前的盘子里,说:“你说的对,这里才是我家,今晚我就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