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翁达晞问他:“你这个月怎么没问我要零花钱?”翁旭的所有开支都从他这儿走,学费不算,一个月给他一次零花钱,严格督促他的花钱意识。
翁家被查抄了,翁格的所有财产都被如数充公。但谁也没想到,他以翁达晞的名义账户,存了一笔巨款。这些钱足够翁达晞花一辈子了,之所以警方没查到这笔钱,是因为翁达晞的特殊身份。
翁格从来没有对外界袒露过翁达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是以养子的名义宣称。自己亲儿子都没留遗产,何况是养子呢?
这笔钱翁达晞没动,等翁旭成家立业的时候,他再给他。
翁旭说:“不用,我还有钱。最近跟着我们导师做了个项目,还申请了专利。”
“是吗?”翁达晞意外,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那就当哥哥给你的奖励吧,好孩子,都需要得到表扬的。”
他尽力做好一个兄长的角色,努力让自己变得合格。
翁旭停了下来,就着路灯看他的脸,“哥,爸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出事到现在,他不敢问,不敢听。所有事都像做梦一样,虚幻缥缈让他觉得不真实。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呢?
等他梦醒了,爸爸依然在,哥哥没有瞎,翁家不会倒。
翁达晞无语凝噎,他没法开口告诉他这背后的真相。如果要说亏欠,是他亏欠了这个弟弟。如果他不回去调查当年的案子,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阿旭,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活着的方式,世人评判的对错都是用法律和道德来衡量的。可有些事,一旦超出了衡量的范围,就无法再用对错来标榜了。”翁达晞“看”着他,语调平缓宁和。他的弟弟受了打击,此刻需要安慰,“我们是人,生来拥有七情六欲。或许瑕疵是完美的天敌,可这世间,又有谁能做到极尽完美呢?”
就像一件没有瑕疵的艺术品,只能放在展馆里,一年一年的供人去观赏。连碰一下,都怕弄碎了,这样的人生,就是完美吗?
那活着就太累了…….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把自己嵌进相同的模具里,那就毫无意义了。能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信念并不是对与错,而是应不应该。”翁达晞笑了笑,打趣道:“你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好好完成学业,等将来功成名就了,不要忘了我这个瞎眼老头子。”
“哥……”翁旭快服了他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上帝会保佑你。”他无比虔诚的说。
翁达晞摸索着摸到了他的头,用力揉了揉,“借你吉言,傻弟弟。”
翁旭望着他的微笑,无声湿了眼眶。他还记得,翁达晞来翁家的第二年,他就意外得知了他的身份。那年他偷溜进父亲的书房玩电脑,无意中翻到柜子里的亲子鉴定报告。他没吱声,这么多年都把他当成假想敌一样看待。
可如今,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唯剩这一人了。
***
纽约的冬天来的早,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花园里铺了一层白白的积雪,银装素裹,美的让人心醉。
百花齐放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只有丽格海棠花迎着冬日绽放在枝头。硕大的花瓣粉中透白,娇嫩欲滴,犹如藏匿在深宫中的佳丽妃嫔,美艳夺人。
卧室的遮光帘拉着,房间昏暗一片。苏源邑看了眼床头的夜光钟,已经八点了。他亲了亲仍旧熟睡中的翁达晞,悄悄起了身。
他得去公司上班,继承苏奕的衣钵。即使他的法医还没当够,但为了媳妇儿的眼睛,他们暂时还回不了国。聪明的人到哪都能如鱼得水,哪怕他当着法医主任,也能照样把公司经营的很好。
现在不当法医了,专心搞生意,让他有点懵。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去公司的,但最近科研部研发了一款新产品即将上市,他得去盯着。
他把床头柜上的医学书收起来,插/进了书柜里。那本书他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每天给他家宝宝当睡前读物,能不会背吗!
翁达晞最近失眠厉害,只能缠着他给他读书。他没有学盲文,所有书上的内容都是通过别人的嘴来传递给他的。
比如苏源邑、曲寅心、苏奕,还有老管家安德森。
嗯……..还有屎壳郎。
它会说“汪”。
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
翁达晞双手举在眼前,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他用力眨了眨,飞速从床上蹦了起来,光着脚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楼下,苏源邑的车还没走。
他来不及换衣服,穿着拖鞋就跑了下去。不顾众人的惊呼,一下跑到了花园里。望着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他笑出了声。
苏源邑拿着大衣从后面追了出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不满的斥道:“不穿衣服就跑出来,知不知道外面下雪了?”
翁达晞咧着嘴朝他笑,“知道啊,下雪了。”他的眸子泛着光,指着花园里的艳/色兴奋道:“阿邑,你看,海棠花开了。”
苏源邑肃然的睁大了瞳孔。
“海棠花开了,是粉色的。”
阿邑,我终于又能看见你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感谢一路陪伴我的读者朋友们。如果没有你们的鼓励,就没有这部作品的完结。
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行文中有很多不足之处,也希望各位宝贝们能多提提意见。
我个人是比较懒得,这本书从头到尾就没有完整的大纲。我宁愿每天看书查资料都不想写大纲,所以常常卡文。你们催更我就写,你们不催更,我是能不写就不写。(不要骂我,就是这么随性!)
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们对我的监督。
看书本来就是为了娱乐,你们不用给我投雷,我只要知道你们依然在我身后就行了。
下一本书会先开仙侠,讲神魔体系的。这次一定会有完整的大纲,如果喜欢我文的宝贝可以点专栏预收文章,书名我还没有想好,待定中,预计6月底开文。
PS:因为《犯心》和《犯罪心理》老是重名,微博上有小可爱走错了超话,我非常抱歉。
后面还会有两个番外,敬请期待!
☆、番外1
“结婚?”
翁达晞把杯子里所剩不多的牛奶一口饮尽,舔着嘴角的奶渍无尽回味。他刚在里面偷偷加了勺咖啡,好喝的不行。
自从受伤后他就没再喝过咖啡,吃过刺激腥辣的。他快馋死了,昨天趁着某人不在,借着和屎壳郎去哈德森河公园散步的时候,在便利店买了包薯片,吃完才敢回来。
“嗯,我们办完婚礼再回国,顺便去度个蜜月。”苏源邑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的嗅觉比一般人都灵敏,一丝丝味道都能被他捕捉到。
“你刚是不是喝咖啡了?”他捏着他的下巴问。
“没有,巧克力味的牛奶。”翁达晞不敢看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屎壳郎身上。等会要是挨骂,他就把锅甩给狗子,理由他都想好了。
苏源邑没给他开口撒谎的机会,用实际行动来打假。
“唔……..”
屎壳郎听到老板挣扎的声音从沙发下抬了抬头,大眼珠子无辜的望着纠缠的两人。
“好啊,长本事了。”苏源邑不悦的瞪他,“咖啡会伤害你的神经系统,影响你的心肺功能,你又开始不听话了。”他得让安德森把咖啡全部锁起来,免得这只小老鼠逮着机会就偷吃。
翁达晞不服气,觉得这日子真是过够了,“我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想吃薯片可乐冰激凌火锅炸串烧烤汉堡。但凡我能从家里翻出点别的吃的,也不至于喝咖啡。”
喝咖啡多不好啊,晚上说不定又会失眠。
“嘴里哪来的鸟?”苏源邑一本正经的请教他,眼底的戏谑一览无遗。
翁达晞:“…….”
这人关注的点怎么这么奇葩,难道不应该是薯片可乐冰激凌火锅炸串烧烤汉堡吗?明明是美食频道,愣是给他整出个少儿不宜来。
“流氓。”翁达晞甩了他一个白眼,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苏源邑拽住他,“先别跑,咱俩的正事还没说完呢。”
“什么正事?”
“婚、姻、大、事。”
***
翁达晞对结婚这事儿是能佛系就佛系,两个大男人结婚,请家里亲戚朋友吃顿饭不就完了吗。况且他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不办还省钱。
“那怎么能行呢?”曲寅心把刚送来的册子拿在手里一一翻看,从礼服到珠宝首饰,再从教堂到宾客名单,无一落下,“我苏家娶儿媳妇那必须得大操大办,这多大的喜事儿啊,我都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了。”真的比她自己结婚还高兴。
翁达晞坐在花园的秋千椅上来回晃荡,差点晃睡着了。他半眯着眼,懒懒的说:“阿姨,您就饶了我吧。”
走红毯都被她整出来了,难不成自己还要穿个拖地婚纱?后面两小童牵着,前面还有仙女撒花。
他无法想象那个画面,让人一阵恶寒…….
曲寅心拿起石桌上的红茶,优雅的抿了口。她撇了眼脚边的屎壳郎,温顺的摸了摸它头,道:“等婚礼那天,我们屎壳郎就给你家老板当伴娘,好不好?”
“汪…..”
翁达晞直接从秋千椅上滑了下去。
“哈哈,就这么办。”曲寅心合上册子,大手一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婚礼当天,光来的宾客就塞满了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教堂,拥有近130年的历史,坐落在奢华气质的第五大道旁。里面古朴典雅的装修风格透着磅礴大气的威严庄重感,线条繁复的苍穹顶有十几层楼的高度,人身处其中,有种在古希腊文明时代的错觉。
红毯一直从门口延伸至牧师台下,走廊两道布满了鲜花,身后的墙上就是耶稣神像。宾客们热情洋溢的等待着两位新人的同时,也再向上帝祈祷,希望真爱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仪式没有完成前,两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翁达晞穿着白色的西装坐在换衣间里,他深呼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一会儿要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走红毯,他有点焦虑,也有点兴奋。
外面的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提示他该出去了。
他再次吸了口气,打开了大门。
苏源邑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口上别着粉白色的小花,英俊倜傥的等在神像下。直到门口出现了一抹白影,他终于笑了起来。
所有宾客都站了起来,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
翁达晞望着尽头等他的人,心里突然就不焦虑了。他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那人,眼里盛满的温柔能化出水来。
这一段路很长,不管他走的有多慢,那个人都会在原地耐心等着他。他们四目相交,在祝福中相视而笑。
他朝他伸出了手!
牧师念了很长一段誓词,翁达晞没注意听,心神都放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他觉得苏源邑今天好帅,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悦。直到牧师提醒他:“你愿意吗?”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源邑拉着他手问:“发什么呆?难道你不愿意?”
下面哄堂大笑起来。
翁达晞脸红了,他讷讷的啊了声,坚定道:“愿意。”
这是他一生的挚爱,他们分分离离走过了人生二十年光景,差点就错过了。幸好,上帝怜悯,又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让他再次遇见了他。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他愿意的很。
苏源邑不等牧师把接下来的流程走完,直接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我也愿意。这一辈子等来了你,终于圆满了。”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曲寅心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死命抓着苏奕的手,“老公,这两孩子太不容易了,以后一定要让他们在一起好好的。”
苏奕搂着她,哄道:“嗯,别哭了,小心妆花了不好看。”
“哥哥今天好帅,姐夫也不错,真是一对璧人。”亚修兴奋的说道,完全不顾身边臭着脸的肖尧。
他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肖尧嗤着嘴说:“不错个屁,他有什么好的,我比他差哪儿了?”
“他俩十岁的时候就睡一张床上了,你比不了。”翁旭凉凉道。
肖尧:“………”
气死他了,一群臭东西。如果不是晚在先来后到上,今天新郎就是他。
肖刚在一旁安慰他:“臭弟弟,哥给你找个更好的,比翁达晞那小子好十倍。咱不伤心了哈,乖。”
“你给我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苏源邑那点猫腻。”肖尧半点不领他情,他跟翁达晞没走到一起,他哥有一半责任。
肖刚痞痞的说:“哎,人苏家是大户人家,能跟我们合作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有钱了你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儿?”
肖尧痴迷的盯着台上那人,低低道:“没有更好的了,他就是最好的那个。”可惜,他却不是他的。
原来情爱真的伤人,药石无医。
***
“你等会儿,我头上都是彩带,脏死了。”翁达晞推开缠上来那人,用手抓着黏在一起的头发。
西方人就爱闹,他刚被各种彩色的气球彩带轰炸了,头上身上五彩斑斓一片,他只想快点洗澡换衣服。
亲热?
没空。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让老公香一香嘛……”苏源邑不嫌弃,抱着他就啃。
“你等我洗完…..喂,快放我下来。”翁达晞直接被他扛进了浴室里,三下五除二身上的衣服就没了,“我自己洗,你先出去行不?”他无辜的望着他。
苏源邑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鸳鸯浴,走你。”
翁达晞:“…….”
偌大的浴室里雾气弥漫,溢出的水把香薰灯都扑灭了。翁达晞被抵在圆形的浴缸边缘,有气无力的趴伏着。
“干净了吧?”苏源邑凑在他耳边,邪邪道:“里面都帮你洗了一遍,我贤惠吗?”
翁达晞侧头睨了他眼,“我谢谢你哦,可以放我走了吗?”
再不走,他要死里面了。
“餐前小点吃完了,接下来就是大餐了对吗?”苏源邑恬不知耻的问他,那语气正经极了。
“……………”
今天不知是谁布置的卧室,床上洒满了海棠花瓣,香味沾的被子枕头上都是。
翁达晞闻着花香,端详身上那人的眉眼,深情呢喃道:“阿邑,我觉得我好幸福。“他凑近他耳边,得寸进尺道:“我现在好了,可以继续去上班吗?”
他在家养了两年身体,要闲出病来了。即使他非常想出去上班,但没有苏源邑点头同意,他是踏不出这扇门的。
在苏家,他是一级保护动物。
苏源邑停下了动作,把他眉上的发扫向一边,“原本想让你明天开心开心的,但看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就让你再高兴一下吧。”
翁达晞眸子亮了亮。
“去顾甄那吧,继续做你喜欢的事。不用怕,老公会一直在你身后。”
FBI就别想了,国际刑警更不能提。老老实实当个心理学教授还是能考虑考虑的,不用冲在第一线,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何乐而不为。
他不能困住他一辈子,雄鹰需要天空,翱翔才是他的宿命。
“谢谢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不客气,你打算怎么回报我?”苏源邑从不做亏本生意,他想要的,是心甘情愿。
翁达晞与他十指相扣,两人手上的戒指在灯下泛着亮光。
“夫为上,我愿一生追随,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追更!
原本想写肖、翁的故事,但还是想给你们来辆车。
☆、番外2
两人的蜜月期被无限拉长,东渡希腊浪漫的爱情海,北渡阿拉斯加迷人的北极光。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在两个月后漂到了中国境内。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普宁位居沿海小镇,空气中总是飘着黏腻的闷热感。南北天气差异较大,在这里,四季更替并不分明。夏秋长明,春冬寥寥。
公墓两旁的松树长得茂密浓郁,守墓的老人正弯着腰打扫前一晚落下的残叶。这里除了他,就只有墓下躺着逝去的人了,肃穆安静是这片的常态。
但今天,除外——
翁达晞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放置在墓碑前,白杨的黑白照正无声的凝望着他,嘴角的淡笑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旁边,谢青安的骨灰被移走了。旧案查明,他终于被追封了烈士,永远沉睡在了烈士陵园里。
兜兜转转一个轮回,在这场闹剧里,翁达晞甚至连一个埋怨的名头都没有,因为他不知道该去怪谁?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成无言的沉默。
苏源邑揽着他的肩膀,给他最大的依靠和安慰。
“妈,我和阿晞结婚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不会再让他受丁点委屈。”苏源邑蹲下身,擦拭她的墓碑,用商量一般的口吻问着她:“您一个人呆在普宁太孤单了,我们想把你迁回华城去,和爸爸在一起,你们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他和翁达晞商量好的,父母合葬一处,也能离他们近一点。
虽然这对谢青安来说太不公平。
回程的飞机上,翁达晞苦着脸缩在座椅里。苏源邑抓着他手,哄他开心:“宝宝,笑一个。”
“笑不出来。”翁达晞懒懒的枕着他肩,窗外的蓝天白云从眼前划过,他的心上却始终罩着一层阴霾。
苏源邑知道他为何不开心,旧地重游,他连踏进故居的勇气都没有。除了在烈士陵园的忏悔,他身上还背负着更沉重的人命。
可如果不是朱晓奈,他们俩在茫茫人海中,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相遇?
苏源邑揽着他,贴在他耳边静静说:“我给朱晓奈的父母办了基金会,他们以后的养老问题,不用担心。”他吻了吻他的黑发,“宝宝,这不是你的错。李笑安已经被判决了,他以后再也不能教唆人犯罪了,他会带着因为他而无辜死去的亡灵,在监狱里忏悔赎罪。”
李笑安没有精神病,他把自己催眠成了一个精神病。白杨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哪怕他明明知道是自杀的,可硬是把所有罪责归纳在了翁格头上。
这一系列的案件听起来荒诞的像个笑话,掺杂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却要用这一辈人的血肉来偿还。
到底是谁更罪孽深重呢?
没有人给他标准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去“匡扶正义”,让那些走上犯罪之路的人,彻底醒悟。
***
“你个死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江洵一拳捶在了苏源邑身上,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苏源邑:“…….”
停薪留职两年,他如今回来重新操起了解剖刀,手感依然还在。
“这就是你为什么迟迟摆脱不了单身狗的原因。”苏源邑揉着发疼的肩膀,把他推出了解剖室,“你说你面对人姑娘家就不能温柔点,这么糙把人都吓坏了。”他谐谑道:“我可都听刘局说了哈,你连续两年被华城名媛拉进了黑名单,你算是要孤独终老了。”
张晓山一边帮他师傅整理办公桌,一边捂着嘴狂笑。江队长的瓜每天不重复,他们警队吃都吃不完。
什么出去跟女士相亲,必须AA。来了案子直接把人姑娘丢在大马路上,不仅不把人安全送回家,连个出租车都不给拦。素质差到了极点,简直是人神共愤了。
“切,哥稀罕吗?”江洵举着自己手说:“哥早就练成了神之右手,没有媳妇儿我还有纱仓真菜。”
“我看你是真的菜。”苏源邑鄙夷的对着他眨眨眼:“你该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他靠近了打趣道:“对女人没兴趣,难不成对男人有兴趣?”
这话踩了江洵的狗尾巴,他差点原地蹦起来:“老子是正儿八经的直男,跟你们这群给里给气的人没法聊下去了,没法聊了。”他疯狂的摆着手,犹如在赶绿头苍蝇。
“啧啧啧……你可拉倒吧,说不定你就是个深柜呢。”苏源邑就不想和他好好说话,一点一点踩着他脆弱的神经。
江洵干脆不理他了,风一样从门里飘了出去。
他一走,张晓山放声狂笑起来。没等他完全开嗓呢,江洵的狗头又探了回来。
“笑个鸡,来案子了,”他神色严肃的看着苏源邑,手里抓着的电话还没挂,“郭守敬路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死者是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苏源邑拎着勘察箱跨过了警戒线,地上深红色的血液已经流了很大一块,尸体被民警用席子盖住了,只能看到两只光着的脚,上面还有泥土沾在上面。
围着的人群中有吵嚷的哭喊声,不时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早让你离婚的你不相信妈的话,为了一个臭男人,现在把命都丢了。啊……”那位女士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被民警拦在一米开外,半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苏源邑掀开席子的一角,能看到死者的腹部微微隆起,看起来了应该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死者的丈夫。
江洵已经从民警那把问询笔录拿了过来,蹲在他身前道:“死者是从18楼的阳台跳下来的,她妈妈刚打开门就见她纵身一跃,拉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她怀着孕一个人住在家?”苏源邑问。
“还有她婆婆。”江洵翻着笔录说:“她妈妈报的案,说这是蓄意谋杀,就是她老公一家子逼死了她女儿。”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跳楼自杀,却跟报案民警说是谋杀。如果不是她故意撒谎,那就是另有隐情。
为母则刚,能把一个孕妇逼到跳楼,会是什么隐情呢?
正当苏源邑愁眉不展的时候,张晓山捅了捅他,“师傅,师母来了。”他朝着不远处的人群弩了弩嘴,两眼兴奋。
江洵风一阵的刮了出去,二话没说夹着人就进了警戒线内,嘴里还殷勤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这是狗鼻子吧?专门闻着味儿的。”
翁达晞被他夹在胳膊底下,差点没能跟上他的大步伐。
“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翁达晞不满的朝他抗议,不忘朝身后的人吼道:“北南,你把屎壳郎看好,别让她乱跑。”
“知道啦师兄。”刑北南牵着两只狗在警戒线外应他。
他俩是带着屎壳郎和代巴出来洗澡的,宠物店就在隔壁,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群挤在这一处。爱热闹的屎壳郎不由分说的把老板拽向了这里,结果就碰上了他们。
江洵终于把人放开了,翁达晞拉了拉身上被他弄皱的衣服,朝他竖了个中指。
“你老公在这呢,我这不是怕你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用谢我。”江队长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免费的劳工送上门不用白不用。其实他心底在呐喊,快动动你的小脑瓜吧,赶紧现场破案,他们好回去聚餐。
苏源邑在做初步尸检,皱着眉道:“从尸表上看确实是跳楼自杀的。”他把手套脱了下来,走近两人,“去死者家里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两居室大敞着门,家里空荡荡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幸福的一对璧人就此阴阳相隔。死者和她老公均是独生子女,一尸两命,毁了两个家庭的幸福。
死者的婆婆还在楼下和亲家母理论纠缠,原本要迎接新生命的圆满就此破碎了。
看来婚姻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也有可能是爱情的坟墓。
但是那两个狗东西除外——
江洵冷眼旁观苏某人现场撩骚,没办法,这是他一手促成的,活该!
苏源邑站在主卧的大床边,贴着翁达晞问:“中午吃的什么?”
翁达晞眉目含笑,嘟着嘴说:“鳗鱼饭,你呢?”
“什么都没吃,等你喂我。”
“那等会儿带你去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