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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目送徐敬思乘坐的车辆消失在蜿蜒的山路间,徐敬麟眼中的柔和神色被刺骨的冷意取代,他没想到白鬼会这么嚣张地直接找上徐敬思,这一次,对方实在太过侵犯他的底线。

“收拾妥当了?”他理了理袖口,问旁边的士兵。

“是!”对方昂首答道。

徐敬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重新恢复成一辆普通乡村客运的大巴车,朝几个还站在路边的士兵示意:“出发。”

军用越野发出一阵轰鸣,转动的轮胎在干燥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明亮得有些晃眼。

☆、第 47 章

飞机悄然降落在B市机场。徐敬思将帽檐压低了几分,在随行士兵的护送下步伐匆匆地出了机场,待看到眼前那辆熟悉的军牌汽车,他又忍不住有些怅然地回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仿佛这样回头就能看到哥哥似的。

“小少爷。”前来接人的警卫员抬手向几名士兵敬礼示意,而后转向徐敬思道:“老首长一直在大院等着您。”

徐敬思打小跟着徐老爷子和哥哥长大,当初老爷子把那小婴儿安置在老宅和大孙子一起避避风头,等徐敬思稍稍长大一些便带回了军区大院,偶尔周末带孙子去老宅山上玩玩放松一下。直到后来徐老爷子退居二线,因为老宅那边环境更好这才常去住着,徐敬思也就经常跟着过去陪陪老人家。

因为高中强制住校,徐敬思也许久没回过大院,他下车的时候刚好听见中午的号声响起,倒是忍不住笑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小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得疯,听到中午吃饭的号声也不回家,没过一会儿各家各户的家长就会推开窗户叫人,一个大院里处处都是“XX回家吃饭了”的喊声。

那时候唯有徐敬思比较独特,家里人从来不喊,因为每到饭点了,徐敬麟都会提前出门把小孩儿给找着牵回去,这院里的每一寸土地,徐敬麟都牵着自己弟弟走过。

“发什么愣呢!”

徐敬思看着院里那株老皂角树发呆,正想着以前爬树把裤子给扯了口子的事儿,头顶冷不防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徐敬思抬头去望,那站在窗户边的不是徐老爷子又是谁?

“……爷爷!”略一愣怔,徐敬思扬起大大的笑容回应。

徐老爷子连连点头,“快上来,站在下面不嫌热?”

“天气燥热,人心也烦躁,沉不住气。”

端着茶杯的男人拿起杯盖轻轻吹了吹浮沫,不急不缓地说着。

坐在他对面的人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这张与徐敬思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白鬼,或者更应该称呼他为徐仞岳。

这个人就是徐敬思的小舅,也是那个在军部档案里恶名昭彰的白鬼。

在那座普通的乡村露天小院里,小茶几上摆着两杯热茶,徐敬麟与白鬼分坐一张小几两端,两个头儿神态自若像是在和旧友寻常聊天,身后两三米远的的手下却是一个个神情严肃高度紧张,彼此手里的枪都不遮不掩地拿在手里,气氛实在算不上友好。

“我这趟回来,就是想带我那小徒弟走,他的本事很厉害……”说到这里白鬼还笑了一下,“今天这事情居然连我都被耍了,很好,很好。”

徐敬麟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准备在国内读大学,近期没有出国的打算。”

白鬼耸了耸肩膀,也许是多年在国外生活浸淫所致,如今他的举动也多少带上了一些异国人的习惯,“好吧,那我就单纯以一个舅舅的身份邀请我的侄儿和我一起生活怎么样?他是我徐家的人,既然长辈尚在,就不必麻烦外人照顾了。”

说到末尾,白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嘲讽,当初要不是徐敬麟一家想方设法抹去徐敬思作为姐姐孩子的存在,他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回来?当年他以为姐姐一家全都死在了追兵手下,直到十多年后听闻徐家二少的存在,心中莫名生疑,这才设计接近对方,直至确认徐敬思就是姐姐的孩子,这才动身回国。

他说得嘲讽,徐敬麟却根本不当回事,反而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乖宝打小就黏我,不爱和外人亲近,徐先生……呵,就不必多操心了。”

白鬼一挑眉:“和外人亲近?”他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嗓音压低了几分:“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

对于这次带走徐敬思,白鬼是有着极大的信心的,徐敬思正是十七八岁年纪,三观尚未真正定型,对于过往父母的黑暗血腥也一无所知,徐家待他越好,他知道自己父母因徐家而死便会越是痛苦,到那时,作为在虚拟网络上与他神交已久的师父——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己带走徐敬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白鬼看来,自己在国外有着与徐家不相上下的权利与财富,又有这些年与之深厚的师徒情谊,徐敬思不过是个孩子,面对残酷现实的第一反应想来便是逃避,他若是肯老老实实和自己走,那也免了麻烦。

徐敬麟却懒得废话,“乖宝不愿意离开我,徐先生既然回了国,倒不如就在国内呆着,好歹生于斯长于斯,哪怕这么多年从没回来过,想来也不算太陌生。”

徐敬麟曾带人执行过针对白鬼的秘密抓捕任务,但在国外行动多有不便,白鬼又是个研究疯子,几乎半步不离自己的研究所,他们倒是抓到几个白鬼的副手,却不曾捉得白鬼半分毫毛,因此这次白鬼既然自投罗网,他们便绝不可能再把人放走。

闻言,白鬼冷笑一声,抬手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纸片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徐敬麟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白鬼所在研究室的最新产品,“X”系列军用芯片,“X”的前身“Y”系列的航天专用芯片是国外一年前发射的导航卫星的核心芯片CPU,国内曾经试图获取一片用以破译后门代码,却一直没能得到。

白鬼仔细地打量着徐敬麟的神色,却见对方神情淡漠,根本看不出什么,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东西上面,“这是植入人体的军用式芯片,既然能收到我回国的消息,那想必你手头的线报也说了这个吧……”他说着,随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个人,“他们的体内都有。”

现在国际上关于植入人体芯片有许多研究和讨论,但因技术限制,多偏向于医用领域,而在军用方面其研究几乎为零,至于可操作的植入人体的军用式芯片更是尚未面世——徐敬麟瞳孔微缩——这意味着最大化地将人类与科技结合,如果真的能够解决能源问题和灵敏度问题,这芯片只怕会在国际上掀起轩然大波,而最先得到芯片的国家,也必然能够在军用技术领域实现碾压式称霸地位。

“徐少将,我用这个芯片换一个人,这笔交易,你觉得好不好?”

“我觉得这个好。”

徐敬思坐在客厅里,拿着徐老爷子和徐敬麟之前千挑万选的几家大学和专业来回看着,最后拿笔画了一个圈,指给老爷子看。

☆、第 48 章

徐敬麟目光冰冷,他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白鬼则是又一次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地啜饮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茶叶了,这可比国外的苦咖啡好喝得多。

沉默半晌,徐敬麟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想带走他?不要再说什么可笑的血脉亲情。”

“亲情……”白鬼喃喃低语了一句,摇了摇头,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他比我的姐姐更优秀。”

这个“优秀”意指何物二人心知肚明,徐敬麟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徐先生何不留下?反正都是研究,在哪里做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白鬼手指往前微移,将芯片推到徐敬麟面前,慢慢收回了手,说道:“我的研究,在你们这边可是犯法的吧,当初徐少将和你的手下不是多次想要将我带回国……啊,照你们的说法是‘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可不想呆在监狱里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徐敬麟说着,抬手拿起了那枚芯片。

白鬼嘴角咧开一个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满意的笑,他就知道,开出这样的条件没有人能拒绝,当初他到国外做活体人体实验,那些政要大佬明面上说着什么这是反人道的行为,私底下却还不是个个跑来拉拢自己,甚至出财出力保证他一切行动顺畅,等后来他拿出了有用的成果,更是恨不得把自己供在他们国土之内;他知道当初徐敬麟曾经想要抓捕自己归国,可有不知道多少人还等靠着自己称王称霸,怎么可能让徐敬麟轻易得手?

而如今的徐敬麟自诩正义凛然又如何?不也一样要为了这东西把自己的弟弟当做筹码交换?可怜他那小侄儿才知道父母惨死的真相又要被“家人”抛弃,倒还真不如快点离了这地方是好。

白鬼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早年间逃出国时的那个想法,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唯有技术才不会背叛。

可他嘴角的弧度尚未落下,那枚小小芯片便已经如同垃圾一样被扔到了自己脚边,白鬼神色一变,抬眼看向徐敬麟,对方冷冷开口:“乖宝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根正苗红三观正直,他可能接受不来你的那一套手段,也未必瞧得起你这个人。”

这么多年来,白鬼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如此轻慢的态度对待,他的眼神变得阴沉扭曲,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想要划开徐敬麟的心脏,“瞧不起?我那乖侄儿巴巴地叫我师父的时候,你只怕连他接触的东西是什么都搞不懂吧?”

徐敬麟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打量,“术业有专攻——不巧,在我弟弟心里,我可是无人可比。”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素色的发夹,如同白鬼一般的姿势将那发夹放在了桌上,“你能亲手将抚育自己成人的姐姐姐夫推入深渊,实在让我找不到什么值得被‘瞧’的价值。”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听在白鬼耳中却不啻于一个晴天炸雷,他面上原本的嘲弄神色都在看到那枚发夹的一刻消失殆尽,咬着牙冷笑道:“好手段,这样的陈年旧事你也翻得出来。”

白鬼语气阴森如同从地狱里爬出了的恶鬼,他甫一开口,身后的手下便尽数神情一凛,有过度戒备的,已经把枪掏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勾勾地对着徐敬麟的额头。

几乎是同时,徐敬麟背后的士兵也举起了□□,瞄准了白鬼的脑袋。

徐敬麟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白鬼身侧唯唯诺诺的年轻人,那人紧紧捏着拳头,指尖发白。

在徐敬麟与白鬼剑拔弩张的时候,徐敬思和徐老爷子之间的氛围却是格外温馨,因为徐敬思一路赶着回家,根本没心思吃什么东西,老爷子便一早就让人备好了清淡的饭菜,甚至还亲自下厨煨了一锅汤——早年间行军打仗,老爷子这手艺也就跟着锻炼出来了,如今虽然有些手生,但重在心意。

徐敬思心里老想着哥哥的事情,吃饭的时候也不专心,右手握着的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碗里搅动,却半天都没顾上喝一口。

老爷子吃得半饱,见他还双目放空,又想起尚在千里之外的大孙子,一时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筷子搁下,开口连叫了徐敬思几声才让人回过神来。

“在想你哥?”老爷子也不避讳,开口询问。

徐敬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待老爷子发问,他又问道:“爷爷,这次……到底有多危险?我哥都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敬麟若是不能跟弟弟保证回家的时间,情况只有两种,一是行动绝对保密,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信息;二是行动太危险,连徐敬麟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

对此,老爷子只是淡淡笑了一笑,“相信他。”

“我肯定最相信他!”闻言,徐敬思想也不想便答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可我就是有点怕……”

对于自家哥哥,徐敬思从来都是全心全意地盲目信任,但这仍然免不了担心,尤其是在兄弟二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他发觉自己似乎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好比这次的事情,如果是以前那个作为弟弟的徐敬思,必然是会左打听右询问,哪怕放下面子跟哥哥撒个娇,也一定要得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不可。可作为恋人的徐敬思,却忍不住要想,自己这么做了,是帮忙还是捣乱?何况自己之前和白鬼有接触,哥哥会不会有点不高兴?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徐老爷子活到这把岁数,什么事情没见过,早在当初大孙子说已经捅破和徐敬思的那层窗户纸时他就已经心下默认了,这会儿看了徐敬思面上变幻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小孙子也已经开窍了。

如今想来,这好歹算是两人心意相通,老爷子也没有那非要棒打鸳鸯的心思,到这个年纪,他所盼着的不过就是儿孙好,两个孙子都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最清楚,也就顺其自然了。

因此,老爷子还倒过来安慰了小孙儿几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一次白鬼回国,我们早先便做了准备,务必要让他……有来无回。”

因为知道徐敬麟已经和徐敬思说过了白鬼的真实身份,老爷子说到后面还有点担心徐敬思多想,却听徐敬思小声嘀咕:“我才懒得管谁来谁回……我只要哥回来就好了。”

老爷子闻言都被气乐了,随手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只恨不得把这碗当成小孙儿的脑袋似的:“小孩子脾气。”

徐敬思也笑了,他开玩笑似的伸手去抢老爷子的碗,却冷不防手肘一歪,将桌上一个空着的白瓷碗给撞到了地上,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瓷碗立时便碎成了八瓣。

爷孙两个惊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一时都愣住了,一直在厨房里候着的刘婶闻声连忙出来收拾,连声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是好事儿呢。”

千里之外的小镇,一声枪响骤然划破炎夏的燥热,大片乌云聚拢,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便落下瓢泼大雨。

一个踮着脚关窗户的小孩儿朝着身后的大人连连招手:“妈!妈!我听见鞭炮了!”

他的母亲走过去将孩子抱起,“瞎说什么呢,那是雷声。”

“……就是鞭炮嘛……”小孩儿自己也有点迷糊了,又隔着雨帘远远看了一眼远山,“难道真的不是吗?”

☆、第 49 章

半月后。

“小少爷!通知书寄到学校了,刚才打电话让咱们去领呢!”

徐敬思原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哪家的?”

“华国军事科技大学,学院是叫信息学科……学科……还挺拗口……”警卫员皱着眉头想了想,“噢,信息科学技术学院。”

徐敬思捏在身侧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这正是他填报的第一志愿,之前老爷子和他说过不必担心政审的问题,但在通知书到之前他一直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他舒了一口气,又问道:“这事儿,我哥还不知道吧?”

见警卫员摇头,徐敬思点了点头:“那好,这事儿不准告诉他,爷爷那边我自己去说。”

“是。”

眼瞧着小少爷慢悠悠晃出去了,警卫员这才忍不住笑了,自打首长回来小少爷就一直跟人置气,连着好些天不和大少爷说一句话……

不过想起当日徐敬麟带着人回来的场景,警卫员自己也有些后怕,徐敬思原本坐在家里乖乖等着哥哥回来,接到的通知却是直接去医院看人,徐敬思当时脸色惨白,把前来通知的警卫员都吓得不轻。

“先别告诉老爷子,我去看看情况再说。”强自镇定下来的徐敬思独自进了病房,见到头上裹着纱布休息的哥哥,控制不住地觉得鼻酸,他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一样,慢慢挪到床边坐下看着徐敬麟的脸。

徐敬麟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任由他看着,这样的时候可真是太少了。以前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徐敬思若是想找哥哥玩了,就会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哥哥旁边把他盯着,往往看不到一分钟徐敬麟就会败下阵来,一边微微笑着走过来一边伸手轻轻捂住小孩儿那双无辜得可恶的眼睛,不让徐敬思再看下去。

后来老爷子批评徐敬思,说他打扰了哥哥学习,反倒是徐敬麟不乐意了,把弟弟护在身后,表示自己是很愿意被打扰的。

徐敬思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哥哥的脸颊,他动作放得很轻,就跟羽毛轻轻抚过似的,徐敬思戳了一下觉得手感不错,干脆探着身子亲了上去。

等亲完了徐敬思再去看,徐敬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水一样的温柔正看着自己。

“哥?”徐敬思惊了一下,“你醒了?你头晕吗?啊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喝水?”他太激动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虽然觉得生病的哥哥可以随意欺负很可爱,但徐敬思还是更愿意看到健康的他。

“我去找医生!”终于想到了最应该做的事情,徐敬思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冷不丁被徐敬麟捉住了手腕,他疑惑地回头,便见徐敬麟脸上微微带了点笑意:“乖宝,再亲一下。”

“啊……那……好……”徐敬思的脸一下烧了起来,然而对上哥哥的眼睛,他好像就怎么也亲不下去了,只得伸手盖住对方的眼睛,而后才低头吻了上去。

徐敬麟的嘴唇有些干,之前徐敬思才用棉签给他沾湿过,但因为有些发烧的缘故很难保持,徐敬思亲了一下,就伸出舌头慢慢舔着哥哥的嘴唇,仿佛是童年最喜欢吃的糖果似的。

徐敬麟的呼吸声一瞬间沉重起来,他抬手按住弟弟的后颈,指尖缓慢地在徐敬思的皮肤上游移起来。

待得一吻结束,两人的嘴唇都湿润润的,徐敬思探出舌尖在下唇扫了一圈,这才脸红心跳地按了铃叫医生。

而徐敬麟看着白白软软的弟弟,恨不得此刻便将人压在身下好好欺负一回才罢休。

可惜,这样柔软可欺的弟弟却只在医院呆那几日才有,医生给徐敬麟下达了可出院的通知后,徐敬思便拿着通知单扔到病床上,义正言辞地告诉哥哥自己正在生气:“在我消气之前,我不和你说话!”

对此徐敬麟也只能无奈苦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把弟弟给吓坏了,这次他的确太过冒险,但没办法,因为白鬼一开始只想着带走徐敬思,所以这次回国行程稍显仓促,像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因此即使有可能受伤,他也要趁着机会抓住白鬼。

不过到底还是失约了,答应徐敬思的事情徐敬麟几乎没有做不到的,可当时那种情况,若是不说一句保证平安回去,只怕徐敬思连一步都不肯走;后来借着白鬼内部眼线和一个投诚的研究员给出的消息,他们抢在白鬼之前挖掉了对方的埋伏,将白鬼活捉送回了B市,一路风平浪静,却在B市郊区遇到了来截胡的,徐敬麟一时不慎受了伤,加之多日劳心劳力,最后居然累得在手术台上就睡了过去,倒是把一干人给吓得不轻。

因此即使知道弟弟的通知书送到了,可徐敬思若是不来,徐敬麟也只能假作不知,只等着弟弟气消。

岂不知这一来徐敬思更生气了,他哥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吗?为什么还不和自己说话?

兄弟俩一个等着对方气消,一个等着对方先开口,愣是如此僵了几天,徐敬麟抓了白鬼,后头要麻烦的事情还多,也不可能天天留在家里,因此没休息多久就回军区去了,临走前到底是把徐敬思按在床上狠狠欺负了一回,虽然没做到底,但终于把人给欺负得泪眼汪汪,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走得急,徐敬思却真的快气死了,任谁被翻来覆去一夜,第二天起来却被人告知爱人已经走了,连被窝都冷了,只怕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徐敬思觉得他哥这是吃到嘴的就不心疼了,得让他哥重新重视一下自己的地位才行,由此,他便下了一个决定,到自己入学之前都不和他哥联系,也能静下心来趁着假期好好专研一下自己即将学到的专业课。

因此这通知书来了,徐敬思还不许人告诉哥哥,老爷子倒是一早看开了,如今倒是把这事儿给当个乐子看,天天等着看哪个孙儿先服个软,没成想期间徐敬思去报了个封闭式培训班,徐敬麟又接到任务带着人出国收拾白鬼留下的烂摊子,因此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徐敬思开学,小孙儿都提着行李上学去了,大孙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

另一头的徐敬思正蔫头耷脑地站在操场上等着军训教官训话,他老早就后悔了,可是想跟哥哥联系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又出国去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提着行李出发,还拒绝了家里人的护送,孤零零一个人到了学校。

“哎徐敬思,你瞧,主席台上中间那军官,就刚到那个,好有气势啊。”队伍里一个男生低声和徐敬思说话,他和徐敬思是一个寝室的,是个乐天的性子。

徐敬思却没兴趣,他正想着晚上打电话回家问问哥哥的情况,心里头正想着怎么组织词汇呢,何况在他心里,最有气势的莫过于自己的哥哥,因此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低着头望着操场上一根野草发呆。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

台上那位被誉为“最有气势”的军官开口说话了,旁边队伍里的女生已经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声音好好听!”“长得帅声音也这么棒!”

而徐敬思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便觉得背脊都酥麻了,他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带着满心惊讶抬头看去——

主席台上的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是你们的总教官,徐敬麟。”

☆、毛茸茸番外(北极狼哥哥X北极狐弟弟)

在苔原最寒冷的季节,一匹北极狼叼着一只小小的幼崽,顶着簌簌风雪走回了领地。

雌狼对于幼崽有着与生俱来关爱的本能,每一只幼崽都意味着种族的延续繁盛。因此,即使这只幼崽在食物最为缺少的冬季到来,她们依旧热烈地欢迎着幼崽的到来,并试图轮流哺育它。

然而叼着幼崽的头狼拒绝了雌狼们的示好,这是一匹新狼王,在前一个秋季,他凭借着自己锋锐的獠牙和凶狠的利爪击败了前任狼王,成为了新的统治者,并带领狼群在风雪来袭前长途跋涉来到了这片食物较为充足的苔原,这大大减免了狼群在冬日奔波寻找食物的辛苦。

一匹雌狼想要舔舐一下幼崽的毛发,然而狼王弓起身子朝她做出了威慑的姿势,这让狼群一时有些惊慌,狼王的威严不容冒犯,他们全都俯下了身子表示臣服。

而那只被狼王叼着脖颈的小幼崽察觉到了周围不寻常的动静,两条后腿轻轻地在半空中蹬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挣扎着下去。

狼王叼着他,越过自己的臣民往避风的山洞走去,等确定了四下没有冷风,他这才慢慢地把幼崽放到地面。

小小的白毛团子抖了抖尾巴,慢慢地把眼睛睁开,他看着狼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

小东西这是饿了,可他的牙齿还不够锋利,无法像成年狼一样进行撕咬,而在食物最为贫瘠的冬季,即使是狼王也只有干硬的冻肉可供进食。

狼王撕扯下一条肉干叼到幼崽嘴边,小东西饿得直哼哼,虽然咬不动,还是兴奋地四肢并用抱住了那条肉干,迫不及待地舔了起来。

他舔得很香,根本没空搭理周围的事物,狼王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把小东西的全身都给舔了一遍,确认对方浑身都是自己的气息,这才慢慢踱步走出了山洞。

他需要新鲜的食物来喂养幼崽。

冬日的北极食物稀少,狼王趴伏在冰冷的雪地里耐心地等待了很久,终于等来了一只探头探脑的旅鼠。

旅鼠的皮毛已经转变为了保护性的白色,但在狼王眼中依然非常显眼,而那只旅鼠却没有发现他,旅鼠在洞口边张望了一下,便跑出了洞穴。

没有犹豫,狼王已经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一样扑了上去,紧紧地咬住了旅鼠的脖子,不复之前叼着小幼崽一样的温柔,这一次他咬断了旅鼠的脖子,鲜红色的温热血液猛地喷溅出来,像是在雪地上开出了红色的花。

狼王叼着猎物回到领地的时候,便看见狼群都围在自己的洞口张望,他们似乎想要进去,却囿于狼王留下的气息而踌躇不前。

狼王将温热的旅鼠丢到地上,朝着狼群低嗥一声,狼群迅速如同流水一般左右分开,狼王便看见了站在洞口的小幼崽。

小东西嘴里还衔着那条肉干,小身子摇摇晃晃地站得不稳,一见到狼王,他立刻噗地一下把肉干吐掉,脚步歪歪扭扭地想要走到狼王跟前。

四下有风,小东西身上的白毛被吹得乱七八糟,原本就粉嫩嫩的鼻尖被风一吹更泛红了,狼王却不知怎么的,并没有上前替他挡住风雪。

幼崽的眼睛因为风雪的缘故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他七倒八歪地走到狼王跟前,撒娇一样地抬头朝他叫了一声,然后便自己贴着狼王的前肢坐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小段路程把他给累坏了似的,连毛茸茸的尾巴都耷拉下来,盖在了自己身前。

狼王低下头,用鼻尖拱了拱他,示意幼崽去看那只还泛着热气的旅鼠,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东西只是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便气鼓鼓地扭转头,把自己一整个儿地埋在了狼王胸腹前的毛发里。

狼王不明白是什么让小东西抵抗了美食的诱惑,他低下头来叼起旅鼠往洞里扔了进去,然后抬起前爪轻轻推了一下对方,想让他进去吃东西。

这一下却立刻捅了马蜂窝,幼崽激动得全身的毛都扎了起来,抱着狼王的腿就使劲儿咬了下去,不过他的牙齿太小,一点力度也无,倒更像是在给狼王挠痒痒。

“这是闹什么脾气?”小东西太小,根本没办法交流,狼王只得咬住他的脖子将幼崽送回了洞里,又把旅鼠推到他的面前,想让小东西趁着新鲜喝上两口血液补充体力。

小东西还是不肯吃,只努力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狼王,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摆动,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狼王盯着小东西那条毛茸茸的尾巴看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伸出舌头顺着幼崽的头顶舔了舔毛,低声道:“不是不要你,是给你找吃的。”他一面说一面将小东西放到自己前爪圈出的范围里,自己趴在地上,用身体给幼崽造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窝。

小东西听不懂话,可是肢体语言还是明白的,如今全身都被狼王包裹着,幸福得打了个呼噜,知道自己不会被丢下了,这才觉得肚子饿起来,伸出舌尖顺着狼王咬破的旅鼠伤口,一点点地舔舐着温热的血液。

幼崽吃得很快,又费力地咬了一小口最嫩的鼠肉吃掉,觉得饱腹了,便把头一摆不肯再吃,狼王又问他:“饱了?”

小东西一骨碌翻了个身,露出小肚皮在狼王眼底下,狼王会意,慢慢给他舔着肚子,幼崽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叫声,在狼王收回舌头的时候,立刻用软绵绵的爪子轻轻拍了一下狼王的鼻尖,而后便缩成了一团。

他本来就是一点点大的幼崽,缩成一团之后更是整个儿地埋在了狼王怀里,只能看见一点点特别细白的毛,看着那一点毛尖,狼王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佛喂饱这样一只小东西会比他第一次捕捉到猎物,甚至成为狼王更让自己感到餮足,那种从心底里发暖的感觉,只有这只乖巧地睡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能给。

狼王把那只旅鼠吃掉,然后低下了头和小东西一起睡着了,尽管洞穴外冰雪交加,洞内的一大一小却都觉得温暖熨帖。

当河流上的冰块开始消融,这片北极的苔原也迎来了春天,而那只小东西在狼王一整个冬天的投喂照顾下,终于长大了。

他的身形比同样年龄的小狼还要小一大圈,跟在成年的狼王身边便愈发显得小得可怜,而他的耳朵则比小狼要大一些,每每朝着狼王撒娇的时候,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便会跟着轻轻抖起来,这样一来,哪怕狼王对小东西再怎么生气,他也只能立刻服软。

随着长大,还有一件好事,那就是小东西终于会说话了,他第一次叫狼王的时候,先是小声地喊了一句,见狼王没有反对,便一声比一声大地叫着哥哥,一边叫还一边围着狼王绕圈跑,直到狼王叼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但对于小东西的出现,并不总全是欢迎的声音,当他第一次叫狼王哥哥的时候,就有小狼对他提出了质疑——你明明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怎么可能是狼王的弟弟?

小东西奇怪极了,他以为自己是一匹北极狼,可如今怎么会被说不是呢?于是他带着这样的疑问去问了自己的哥哥——可狼王却是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尖儿,瞧着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起来,这才道:“你是北极狐,的确不是狼。”

小北极狐不是很明白种族间的差距,他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那我可以继续叫你哥哥吗?”

“当然可以。”对于小东西,狼王总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我是你的哥哥。”

“骗人~呜……哥哥才不会对弟弟这么做……”北极狐被叼住了后颈,呜咽着发出哼声,他最为脆弱的地方被身后的狼王紧紧咬在口中,他的本能让他想要逃跑,可从小养成的习惯早已经战胜了本能,让他一心只想要溺死在狼王的身体下。

狼王小心地用牙齿轻轻磨着北极狐的皮毛,那只小东西已经长大了,可比起自己来还是一样的小小的一只,他对自己毫无防备,发出的声音比起埋怨来说更像是引诱,这让从未发泄过的狼王体会到了一种陌生的渴求感。

而这种渴求只有小东西能给满足,想到这里狼王的眼中不由得染上了一层更为浓郁的色彩,听到小狐狸哼哼唧唧说着自己骗了他,狼王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咬着对方的颈子让北极狐翻了个身,不算温柔地舔舐着他柔软的肚腹,哑声说道:“当然会的,乖宝,现在我不就正在对你这么做吗?”

小狐狸的脑袋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用爪子牢牢扣住狼王,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而这样明显亲近的举动却只是让狼王更加疯狂而已,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了……他贪婪地舔舐着小狐狸的身体,忽然想起一开始那只在风雪里冻成一只雪团子,却在自己经过时发出一声哼叫的小东西。

那一声就像如今一样,响在了自己心头,大约从那时候起,这个小东西就被自己装进了心里面,再也跑不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若是有缘下篇文再见!

这是最后一篇没有大纲细纲就放飞自我写的文了……过程非常痛苦……

所以专栏里的小甜饼完结以后,再放出来的文都会是保证已经全文完结的(是的重点就是到时候可以保证不断更……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姑娘,感谢不嫌弃LZ断断续续的更文和放飞自我的撸文方式(以后不会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