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瞿思越生日当天，上赶着送礼的人很多，他的助理光是处理这些都处理不过来，瞿思越本人倒是不太上心，对那些礼物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但毕竟是生日，他不上心，自然有人上心。
昏暗的灯光下，整个包厢都充斥着奢靡的气息，桌上开着昂贵的红酒，沙发上搂着年轻的男女，有倒酒的，也有喂酒的。
坐在这儿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所以过来服务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穿的十分单薄，有男有女，一个个漂亮乖顺又嘴甜，客人要求什么就做什么。
桌子的中央还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但似乎没人感兴趣，只是拿它当个装饰物。
“思越，作为寿星，你今天可得多喝几杯。”旁边有人开口。
瞿思越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身边也陪着一个男孩，不过是乖乖坐着，只偶尔给他倒倒酒。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此刻也只是淡淡瞥过去一眼，声音慵懒：“我过生日陪你们喝酒，这是什么道理？”
“谁让大家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灌你酒喝，尤其是这段时间，听纪飞说你在追一个男生，都多久没有出来过了？每次约你都说没空，不会是沉溺温柔乡了吧？”对方笑道。
说起明西，瞿思越神色顿了一下，对方倒是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
说实话，他不需要一个时时找他，甚至影响到他私生活的人，他不介意对人好一点，前提是对方要有分寸。
但明西似乎不能理解这一点，对方总希望自己能花大量时间给他，既然对方不懂，他就得把人教会。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故意晾着明西的原因。
瞿思越端起酒杯，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瞿思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明西打过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包厢里的声音嘈杂，并不方便接电话，瞿思越喝的有些多了，也不太想出去接，索性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在一边。
手机里的来电显示一直亮着，直到自动挂断，然而不到几秒，又重新亮了起来，瞿思越微微蹙了蹙眉。
坐在瞿思越旁边的人看的是最清楚的，忍不住的问：“这是谁啊？”
谁敢这样电话轰炸瞿思越。
“明西打来的？”另一旁的纪飞见状问了一句。
“嗯。”瞿思越应了一声。
听着两人聊天，对方也立刻反应过来，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挑了挑眉，看向瞿思越：“你看上的那个男生？怎么这么不懂事。”
跟在他们身边，懂事听话的人才能长久，像明西这样的，很显然已经过线了。
“是有些麻烦，不过还在忍受范围内。”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瞿思越的神色无法辨别是真的觉得麻烦，还是随口一说。
“没分寸的人，得教一教规矩才行，实在教不会就换一个，烦人还留在身边干什么？”
对方显然很不理解瞿思越，都觉得麻烦了，干嘛还要忍受？
瞿思越没说话，比起明西能带给他的愉悦，这点麻烦其实不算什么，毕竟真嫌烦就像现在这样，懒得接不接就行了。
“思文。”纪飞叫住了对方。
被唤作思文的人朝纪飞看过去，然后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反正纪飞总喜欢做好人，他们这里面，就对方最心软。
“你要不要接一下，万一真的找你有事呢？”纪飞看向瞿思越。
“一个成年人，大活人的，能有什么事？说的好像没认识思越之前生活不能自理一样，来，把手机拿走，思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苏思文说着，直接把瞿思越的手机从沙发上拿过去，往后塞给陪着他的一个女孩手里，女孩接过手机，也不敢乱看，只看了眼瞿思越和苏思文，然后默默的放在了一边。
瞿思越懒得去和苏思文计较，手机被拿走也没去在意，看着对方重新拿了杯酒塞进自己手里，显然是喝上头了，他闲散的陪着又喝了一杯。
今天毕竟是他过生日，包厢里的人，都是朋友，瞿思越还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
——
明西给瞿思越打了三个电话，对方一个都没有接，他只好拿手机又发了一条信息：思越哥，你在哪？
消息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等了半个多小时，原本雀跃的心情也渐渐淡了下来，他看着手里提着的蛋糕，神色有些黯淡。
对方是不是忘了答应过他，把今天晚上的时间腾出来陪他了？
明西握紧了手机，最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对着司机道：“师傅，麻烦去南苑。”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去南苑，瞿思越也只带他去过一次，可是除了那儿，他不知道能在哪找到对方。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由于外来的车辆不让进，所以只能停在南苑路口保安亭这边的位置，明西付完钱后下车，但这边有门禁，不仅车辆进不去，像明西这样的外来人员也一样进不去。
他去找保安，保安说要登记身份，然后让他打电话给房主，瞿思越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没办法让他进去。
保安似乎对明西这样的人见怪不怪，里面住着的人，没一个身份简单的，不可能什么人都让进的。
明西没想到原来即使两人在一起了，他知道了瞿思越的住址，结果依旧是一样的，没有对方的允许，他根本见不到人。
可他不想回去，他准备了很久的蛋糕和生日礼物。
于是他蹲在马路边的路灯下，默默的等着，这样的夜晚，等出租车离开后，即使想回去，估计都很难打得到车。
明西也不知道自己在路边蹲了多久，一道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意外的喊了他一声：“明先生？”
明西听到声音直接抬起了头，逆着光，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至少明西不认识对方，他神色有些茫然，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的问：“您是？”
“我是瞿先生家的保姆，你不记得也很正常，不过我之前见过你，所以对你有印象，你是过来找瞿先生的？”对方上下打量着明西问了一句。
明西没想到对方的记忆里这么厉害，仅见过一次就能认出他，他连忙的点点头，又急急解释道：“嗯，不过我不知道外来人员不能进，您可以带我进去吗？”
保姆看着明西，不管怎么样，能让瞿思越带到南苑来的人，总是不一般的，她客客气气的点头答应：“当然可以，您跟我进来吧。”
明西眼睛一亮，心中十分感激欣喜：“谢谢您。”
“不客气。”保姆笑着在门禁处刷卡，随后带着明西进去。
往里头走了一小段路后，停在了铁门前的位置，保姆领着明西进去，明西跟在她的身边问：“思越哥在家吗？”
“瞿先生还没有回来，您可以在里面等他，对了，您手里的东西，需不需要我替您放冰箱里去？”保姆询问着明西。
明西看了眼手里的蛋糕，随后点点头，拿给保姆：“那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保姆从明西手里接过蛋糕。
别墅里的人对明西都很客气，他坐在沙发上，保姆给他准备了热饮，明西再次道谢后，也不东张西望，就安安静静的在客厅里等着瞿思越。
其他人也只是悄悄打量着明西，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机里的消息依旧没人回，等的久了，困意渐渐上来，最后他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其他人看着这个情形，也不敢说什么，最后有人拿了件毯子轻轻给明西盖上。
夜色越来越深，一直到将近凌晨一点，外面才传来车子的灯光。
瞿思越回来了。
他喝了不少酒，身上都带着酒气，进屋后，就有人过来跟他报备了。
“先生，明先生过来了。”
瞿思越神色顿了一下，停住脚步，看向保姆：“明西？”
“是。”保姆点头，把今天是怎么遇到明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瞿思越听完后沉默下来，好一会才开口：“好，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
“好的。”
瞿思越走进客厅，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后，就只剩他和明西两人。
他眼中的神色多少有些意外，大概也没想到明西会找到这儿来，这会倒是想起明西的电话了。
刚准备拿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并不在身上，瞿思越不禁揉了揉眉心，他把手机落下了。
沙发上的人睡的很熟，瞿思越走近后，正好能看到对方半张脸都陷进了沙发里，整了人都蜷缩成一团，手里头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他在明西面前轻轻坐下，静静的看着那张熟睡的脸，随后目光落在明西手中握紧的盒子上，是一个礼盒。
按理说，明西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才是，他从来没和对方提过。
恍惚间瞿思越突然想起了，上个月明西确实有问过他，九号有没有时间，他没做多想就答应了，这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明西问的就是他生日这天。
瞿思越眼中的神色变化莫测，漆黑的瞳孔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轻轻抚上明西的肩膀，动作温柔的把人叫醒。
“明西，醒醒。”
明西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还十分朦胧，大脑如同一团浆糊一样，缓了好一会，对上瞿思越的视线后，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抓住瞿思越的手臂，原本懵懂的表情变得瞬间明媚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明亮了几分：“思越哥，你回来了。”
“嗯，等很久了？”瞿思越点头，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问着明西，但其实已经从保姆那儿知道，对方等了自己一晚上了，还被保安拦在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
明西摇摇头：“没有，对了，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蛋糕，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明西原本脸上的笑容还很开心，把自己一晚上的失落都给忘了，可当抬眼间，看到客厅里挂着的时钟，发现早已经过了十二点时，声音就突然戛然而止了。
他的神色只微怔了一下，眼底的明媚和笑容都缓缓消失，随后轻垂下了眸子，那双眼睛在瞬间失去了色彩，他捏紧了手里的礼盒，声音带着无意识的失落：“原来已经过了十二点啊……”
花了这么多时间准备，却还是没有赶上瞿思越的生日……
明西的心里有些委屈，他强撑着情绪，想在瞿思越面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眼眶却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心里难受极了。
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滚烫的泪水正好打在瞿思越的手上。
瞿思越仿佛被烫到般，眉心一跳。
明西哭的很安静。
可看着明西的眼泪，他的心里却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隐隐的躁动让他闷的难受。
好一会才抬手，轻轻的替明西把眼泪擦掉，却不知道为什么，泪水越擦越多。
明西今天的情绪已经压抑了一天了，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瞿思越抬手，把人拥入怀中，温柔的声音带着心软和心疼：“好了，别哭了。”
明西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服，眼泪似乎流的更凶了。
瞿思越就这样静静的抱着明西，等着怀里的人把心底压抑的情绪发泄完渐渐稳定下来后，才轻声的安慰：“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过没关系，过十二点了也一样，待会我们一起吃蛋糕好不好？我很想尝尝你为我做的蛋糕。”
他的温柔对明西是有效的，明西哭过后，整个人也已经好了很多，脑袋埋在他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闷声点头：“嗯。”
“那我去拿蛋糕，别哭了。”瞿思越这才重新抬手，替明西把眼泪一点点的擦干，随后起身去冰箱里拿蛋糕。
明西的眼神跟随着瞿思越，脑子有些迟缓。
瞿思越从冰箱把蛋糕拿过来，蛋糕的卖相实在不那么好看，明西在瞿思越的注视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我知道做的不好。”
“是吗？我倒觉得挺好看的。”瞿思越真心的夸赞。
但不管真假，明西听了心里的高兴的。
两人把蜡烛插上，明西给瞿思越唱了生日歌，最后两人一人吃了一块小蛋糕，明西看着瞿思越，却在犹豫着手里的礼物要不要送出去。
“怎么了？准备了什么礼物，舍不得送了？”瞿思越看明西犹豫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说完，明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随后缓缓抬手递给了瞿思越。
瞿思越从明西手中接过来，当着明西的面，就直接把盒子打开了。
在看到里面的对戒时，他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抬眼去看明西：“戒指？”
在瞿思越的注视下，明西轻轻点了下头：“嗯。”
瞿思越没再说话，只盯着戒指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喜欢与否。
明西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解释道：“我觉得这对情侣对戒挺好看的，所以就买了。”
瞿思越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微垂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眸，把手中的戒指递回给了明西。
明西看着递回来的戒指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错愕，他怔怔的看向瞿思越，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微微握紧了拳头，并不去接。
两人之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静，瞿思越在这短暂安静的几秒时间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开口道：“替我戴上吧。”
明西听到这话，原本僵住的脸上，才终于放松了些，他点点头，从瞿思越手中把戒指接过来，然后十分认真的握住了瞿思越的左手，把戒指轻轻的温柔的推了进去。
像是某种庄重的仪式一般，带着温柔又无形束缚。
瞿思越低头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神色有些不明。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
可明西却很开心，目光一直盯着那枚戒指看，双手也一直握着他的手，好一会才抬眸，同瞿思越道：“我打了你很多个电话，也给你发了信息。”
他本来只是想说给瞿思越听，空气中却是一阵沉默。
“对不起，我没看手机。”瞿思越说。
说完后，他又抬眸看向明西，大概心里头有些软，突然的就开口提出来：“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脱口而出的话，让瞿思越的神色明显顿了一下，连带着被明西握住的那只手也跟着顿住。
明西听着瞿思越的话，也跟着怔住了，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此时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发酵。
看着明西有些呆愣的模样，瞿思越已经率先回过神来，他的神色依旧温柔，似诱哄般的继续说下去：“你不是想时时都能见到我吗？这样就能每天都看到我了，也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明西，你想吗？想搬过来和我住吗？”
问到最后，瞿思越已经抬手，轻轻抚上了那张清秀的脸，动作是那样的亲昵而温柔。
明西顺着瞿思越的动作，把脸贴近了对方的掌心，轻轻应了一声。
“想。”
瞿思越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诱惑，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说出想这个字来。
怎么会不想呢？
他当然想一直都和瞿思越待在一起，所以对方问的这题，没有其他的答案。
“好，那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瞿思越边说着，边把盒子里的另一枚戒指取出来，在不经意间的，就已经替明西戴了上去。
明西只感觉无名指上一凉，他垂眸去看时，瞿思越正捉着他的手，拇指轻轻在那枚戒指上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