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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朕来都来了, 琢磨着, 你俩父母皆不在, 不如朕来充当个长辈,给你们主婚, 子石,你看如何?”皇上却没注意其他人是怎样想法, 自顾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起哄热闹。

第134章

“朕来都来了, 琢磨着, 你俩父母皆不在, 不如朕来充当个长辈,给你们主婚, 子石,你看如何?”皇上却没注意其他人是怎样想法, 自顾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起哄热闹。
诸人听了, 又是一愣。

本朝习俗, 寻常主婚人除了新人的父母外,都是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才显端正, 而皇上这年纪, 没长新人几岁, 虽身份尊贵,可听起来很有些怪异,说得直接难听些, 就是“我乃你父”的意味了。若说让喻阁老或齐老来主婚,倒没这般突兀。

“……”

沈无疾顿时想把这傻子从哪来踹哪去。

听听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若说是他自个儿, 他倒无妨,或者说,他更欣喜雀跃,毕竟于他而言,别的什么脸面之类都比不上皇上给他的这份“荣幸”脸面。

可他害怕洛金玉不高兴。

他揣度着,以洛金玉那不贪慕权势的性情,恐怕比起“皇上为我主婚”一事的荣幸, 只会更觉得“这皇上怎这么无礼”,且更不愿得这攀附之嫌。

因此,沈无疾立刻就要措辞婉拒皇上,却听洛金玉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天下人之君父,并无不妥。”

沈无疾一怔,转头看洛金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却见洛金玉满脸坦然,并非是刻意恭维逢迎。

皇上闻言,越发大喜,顿时忘了自己曾被洛金玉训了一顿的事儿,越看自己这未来的“魏征”越顺眼,其实压根没在意沈无疾。

他盯着洛金玉,感动道:“你如此想,朕实在欣慰。”

洛金玉反而觉得有些疑惑:“天下人应当都是这么想的。”

皇上神色有些微妙,抿着嘴,皱着脸,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可不一定。”他恐怕就今日这满堂人里,也就洛金玉一个人是这么忠的。

想想实在也是心酸。

洛金玉:“……”

他欲言又止了一番,正要说话,被沈无疾急忙阻止:“吉时到了,拜堂吧。”

沈无疾暗道,这俩人真是,说话就不能看看场合?旁边儿还坐了那么多外人呢!叫喻阁老和刑部尚书他们怎么想?

皇上却懵然不知似的,只打趣道:“看看,沈公公这是急了。”

是急,急你俩一个傻一个直,还做梦什么君臣佳话呢!哪天被一齐卖了还帮人数钱银!

沈无疾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又踹了这傻皇上一脚,面上却很是配合地露出羞涩模样:“皇上又在笑话奴婢了。”

说着,还要欲语还休地看一眼洛金玉。

皇上果然看这把戏看得越发开心,与佳王嘿嘿直笑。

好容易笑停下了,皇上龙心大悦,对沈无疾道:“你这事儿实在匆忙,朕一时也没捣鼓出好东西来,就叫人送了些寻常贺礼,如今想来很是寒酸。”他转头看展清水,“今日回宫,清水你再去珍宝库里找找,朕主的婚,哪能没件镇场宝贝。”

沈无疾与洛金玉又各是一番谢恩不提,好容易,终于可以拜堂了。

皆是些寻常流程,倒也不见什么稀奇,沈无疾与洛金玉便听着喜婆的声儿,依次拜天地父母君亲师。

实在也是巧,叫他们凑齐了。

天地常在,父母亦算存于天地之间,而皇上在,沈无疾的哥哥、洛金玉的师哥算亲,而齐老与吴二公子则算师。

一对新人便依次拜来。

皇上与明庐倒还好,一个傻乐,一个虽心情复杂,却到底想着生米已成熟饭,索性摒去懊恼,只用欣慰目光看待两个弟弟成家这事。

可齐老与吴二公子就……

一个在皇上灼灼目光下强颜欢笑地接过沈无疾与洛金玉奉的茶,咬牙切齿地递了红封。

另一个则在沈无疾若有若无、也不知是多心还是果然存在的鄙视目光中,强作镇定地接过沈无疾与洛金玉奉的茶,胆战心惊地递出手中那寒酸红封,心头压力实在很大。

沈无疾则在心中冷哼:齐谦反对咱家与金玉的婚事,咱家却还得给他奉茶,真是憋屈。另一个吴知,更叫咱家憋屈,咱家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哼!当咱家不知道,上次他见金玉,恐对金玉说了不少咱家的坏话!若不是看在金玉的面子上,他姓吴的这辈子能喝到咱家奉的茶?呵!日后可别落咱家手里,咱家准得叫你将今日这口茶原样儿吐出来!

四人中,也就是洛金玉心无旁骛了,他恭恭敬敬地向两位先生奉茶,心中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他也并未多心去想齐老是被皇上逼来的,只当齐老是刀子嘴豆腐心,自愿来的。

而吴知的大哥吴用则站在另一旁,很是羡慕地看着自家二弟有座,还受拜喝了茶。

他暗自想道:若是我当过洛金玉的先生,那此时此刻坐在那的人不就是我了?沈无疾什么人物,亲手给我奉茶,还要叫上一句“先生”。哈!哈哈!那可真是扬眉吐气,够我吹三年!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长大没茶喝,老二也忒好运了。

总之各人各有心思,好容易,一通礼走完了,便是饮宴。喻阁老、齐老与刑部尚书等人推说年纪大,熬不得夜,亦过午不食的,便先行告退了,皇上也没拦着,许了。

因着皇上圣驾光临,众人难免以他为中心,新郎倌儿并不要紧。可皇上与佳王却盯着新郎倌儿闹,一唱一和,意在灌沈无疾的酒。其他人见了,只好又附和着圣意,一并灌沈无疾。

沈无疾暗道,这傻子倒是做了这一件好事。

若换在他与洛金玉那尴尬事前,他必然又要在心中骂死这傻皇上,嫌他们耽误他洞房花烛夜大事,可如今他却是顺水推舟,巴不得自己被灌得烂醉如泥,好有理由避开今夜的洞房,也不让洛金玉找着不高兴的引子。

届时他就说,是宾客将他灌醉了,不是他刻意不愿再尝试洞房。

至于明日又要如何逃避……明日之事,自然是明日再想!且先过了今夜!

在场的皆是男宾,又没了喻阁老他们坐镇,在皇上与佳王的“煽动”下,存着刻意逢迎的心思,劝酒时难免说些大胆的荤话来逗趣。

提及那档子事,沈无疾心里苦得很,可谁让皇上兴致勃勃,他也只能没事人似的陪着笑,与人有来有往地耍把戏,混像戏子一般。

好在众人也心中有数,只是拿沈无疾打趣,并没人将洛金玉扯进来。

洛金玉在另一桌陪着其他几位客人说话,本没在意沈无疾那边,却听得那桌越闹越起劲,这才转头,刚一听,脸色就变了,再一看沈无疾此刻模样,登时起身过去。

沈无疾招待的这桌,除了皇上与佳王,其余皆是何方舟等东厂出身的太监或者锦衣卫行事。在皇上的“引领”下,众人不论品阶高低,就照着民间闹新郎官的法子在闹沈无疾。

一群人坐也不坐,将沈无疾围在中央,叫他两只手都握着酒杯,左手刚喝完,右手酒杯已被人再度灌满,甚至有人径直抓着他的手往他嘴上按,偶尔酒就泼洒到了衣裳上。

沈无疾也不恼,只笑着喝,早不知被灌了几斤下肚。

一则,在东厂发生了那尴尬事,叫沈无疾心中本就郁郁,借机也喝酒消愁,二则,除了那事,今日本却说得上乃沈无疾人生最得意幸福之时。

其中又苦又甜,百感交集,令沈无疾更比平日里易醉。说酩酊大醉不至于,可他多少也喝得两颊飞红、面泛桃花,看人说话时的模样越发柔媚,甚至还有些轻浮。

其他人也喝得不少,上了头,来了劲,说起荤话逐渐失了轻重。

沈无疾仍旧不恼,只笑着听,笑着喝酒。

可他刚又要喝下一杯苦酒,手却忽然被抓住了,他不由得一怔,透过有些朦胧的醉眼,看着面前的洛金玉。

“你不能再喝了。”洛金玉对他说完,又看向四周,道,“你们也不该再喝了,皇上该回宫了。”

皇上自打来了京城,头一回玩儿得开心,好容易找回几分当初在封地时的快活自在感觉,哪肯走,道:“别扫兴,子石,朕再喝几杯,你这大喜日子,朕还是见着你是第一个赶客的!”

何方舟尚算喝得少的,比其他人清醒许多,笑着对洛金玉打圆场:“大喜的日子,便只放纵这一日可好?”

“不好。”洛金玉丝毫不给情面地道,“酒多伤身,皇上不可贪杯。”

“朕没喝多少。”皇上急忙道,“都灌沈无疾去了!”

佳王与谷玄黄等人也忙在旁应和。

洛金玉越发不满,反问道:“他的身就能伤?”

皇上一愣:“啊?”

“你们是宾客,因此我适才说得较为委婉。既你们已醉了,听不明白,我只好直言。”洛金玉梗着脖子道,“请你们不要再灌沈无疾酒,也不要再戏弄于他,对他说些孟浪之言,他乃我妻,请你们放尊重些。”

众人:“……”

沈无疾:“……”

厅内一时寂静,旁边那桌坐着的明庐嘴角一抽,几乎同时,听见身旁宋凌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就见阴阳怪气了大半夜的宋凌此时面色阴沉,滴得出水来。

明庐都顾不上洛金玉这丢人师弟了,盯着宋凌,低声道:“你究竟什么毛病?我都没你这么反对。”

他只当宋凌是个单纯仰慕洛金玉才学的书生少年,这种孩子眼见洛金玉和沈无疾成亲,不高兴在所难免。

本座的命定之人与人成亲,你自然不反对。与你何干?

宋凌深深呼吸。

他早就察觉出洛金玉与沈无疾自东厂回来后的微妙怪异处,自然知道是为了何等原因,因此虽有些不高兴,却又更多幸灾乐祸,这才甘心老实坐在这儿,就为了观看沈无疾那强颜欢笑的可笑模样。

不料,洛金玉竟当着众目睽睽说那样的话,实在是……实在是令狐怒发冲冠!

半晌,沈无疾仍愣愣地看着洛金玉,尚未回过神来,一贯的巧舌如簧,此刻也说不出半句话。

还是何方舟笑着道:“洛公子,你误会了,想是你不常参加婚宴,寻常人家闹洞房之类,都是这样的,并无恶意,只是逗趣,图个热闹。”

洛金玉淡淡吐出两个字:“陋俗。”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洛公子ooc发言:我夫人,只能我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