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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如今洛金玉受制于人, 虽心中明白, 却动弹不得, 亦不能言语,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将自己一通折腾, 塞进了一座花轿里面,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 当下就要将他“嫁”去镇外江中。

第149章

如今洛金玉受制于人, 虽心中明白, 却动弹不得, 亦不能言语,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将自己一通折腾, 塞进了一座花轿里面,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 当下就要将他“嫁”去镇外江中。
“……”

洛金玉的心情极为复杂。

送亲队伍一路热闹非凡, 镇中百姓纷纷出门, 三两议论着。

这花轿不似寻常轿子,而是轿辇, 并不遮掩得多严密, 四面都是薄纱, 而洛金玉“端坐”其中,被风一吹,薄纱四处飞舞, 隐约能窥见蛟仙新娘的身影模样。

众人皆叹,这新娘是怪俊秀的, 蛟仙大人必然满意,说不定这次能下什么富贵雨呢。

洛金玉默默听着,心中很是愤慨,又很悲哀。若他能动,他的眉头早已皱出了三道深深的“川”字印。

倒不是为他自己或将被沉江之命途前程而如此,而是为了这些人之愚昧贪心。

什么蛟仙,什么富贵雨……不说没有, 就是当真存在,这等要人活祭的,值得什么信奉?镇民此等行为,已不是与虎谋皮,而是为虎作伥了。

更令他心惊的是,整个镇子,居然皆成了帮凶,无论是主动行凶的,还是默默享受那些时不时的“天降富贵”,并不反对的,统统都是爪牙。

这些人何至于如此荒谬?!

洛金玉的心中很不好受。

而另一边,宋凌将信将疑地随那野狐精去了附近的一座蛟仙祠堂,见着那蛟仙塑像果有几分与自己本来模样相似,祠堂中还有些信士们在诚心膜拜。野狐精将宋凌引去祠堂后的密室里,焚香念咒,两人魂灵便出窍,瞬间去了灵狐族所在之地。

宋凌虽多年不曾归家,却哪里能忘记自己长大的家乡,亦不能被轻易蒙骗过去。见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他仔细辨别,果是真的。随后见着族人,见着父亲与母亲,自然再无可质疑,知道野狐精的话是真的了。

虽然宋凌亲缘淡薄,但他父母只有这一子,倒是对他很有些关切,絮絮多问了几句近况。宋凌亦不烦,有问有答。只不过,他隐约察觉到了母亲的些许微妙之处。他不动声色,并没有问什么,倒是他母亲忍不住忽然道:“娶那玉道长转世的事,我总占得不是很妥……”

“你又来了。”宋凌的父亲含着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你总是担心得这么多。”

“可那转世之人,不是已成过亲了吗?”他母亲微微蹙眉,眼睛并不看他父亲,淡淡道,“灵狐族向来尊崇一生一偶,虽也不是非得如此,可凌儿乃少族长,身为一族之长,岂不该更加以身作则?何况玉道长前辈子是石头,这辈子是人,寻常灵狐族族人便也罢了,族长与人在一块,岂不落得笑话?略微还好在他二人生不出孩子,否则半人半狐,是什么东西?是血统污糟的杂种。”

宋凌闻得此言,默然地看了一眼恭敬候在一旁的那野狐精。

只见那野狐精惯来谦卑亲近的笑容僵住,有些无措地将头越发低下去,显出几分可怜模样来。

宋凌心中一动,又默然看向他父亲,只见他父亲虽作出无事模样,可神色亦有些微妙复杂,并不像平时那样对他母亲什么话都能接。

他越发确认,自己的母亲是意有所指,指桑骂槐。

“不说那些了,凌儿喜欢,又能怎么办?”宋凌的父亲笑吟吟地岔开话头,道,“也别多闲话,耽搁了时候,人间可不比狐山时间缓慢,咱们说得这几句话,大约那玉道长转世已送到江边了,虽也早有人等在那接应,可到底是凌儿成亲,不想亲自去迎接吗?”

宋凌淡淡地应了一声。

然则,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顺利。

送亲的队伍,此时被堵在了出城的路上。

洛金玉正垂眸思索如何脱身、如何在脱身之后给京城飞书禀报此等荒谬之事,好叫人来彻查,忽然轿辇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去,透过凤冠垂下的珠帘,又透过层层飞扬的纱帐,隐约见着前面是拦了一堆人,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人。

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

领着送亲队伍的老者很是恼怒地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误了时辰,得罪了蛟仙,谁担得起责?你这混账,反了?”

对方有些为难道:“二叔,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徐大人他忽然昏了头吗,下这种命令?”老者大约是此地很德高望重的,对着父母官也并不是很客气。

倒也不奇怪,越是偏远些的小地方,越是裙带勾连,比起官位尊卑,许多时候人们倒更看重亲族辈分。

这老者正怒斥着领兵堵住队伍去路的小辈,那小辈亦是个头目,却半句嘴也不敢多还,唯唯诺诺地听着、赔着笑,却很是忌讳的样子,并不敢退开半步,只在心中叫苦连天。

终了,老者训得口都干了,懒得再说,一招手,竟也不顾面前是守城官兵,便要送亲队伍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料那些人也不敢当真动手——毕竟送亲队伍都是特意选出来的镇中辈分极高的人们,而守城官兵都是镇中子侄,哪敢对长辈造次?回头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淹了。

果然,这些官兵们面面相觑,手虽按在腰间刀上,却半点不敢露出锋刃。就这还被人们纷纷指责。人群中沾亲带故的,你一言我一语,或劝他们,或指责他们,他们也动摇起来,不是很坚定地往后退着。

眼看送亲队伍就要突破出去,忽然又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问徐大人?那您老可得受点累,去阴曹地府里问了。”

洛金玉:“……”

这道声音,这语调,这口气,可真是耳熟得很。

镇民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朝这边飞奔而来,来得近了,众人看清马上的人,纷纷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不能言语。

只见那人身穿大红底色、描金绣银的飞鱼服,头戴宝帽,腰间挎着绣春刀——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人的脸,生得可叫一个明眸善睐、丹唇外朗,几乎不可用人言轻易形容,又见那人嘴角虽微微勾起,眼波里却泛着森森寒意,于富贵如锦花一般的面容上平添出许多凛然高贵之感。

活生生像是神仙下凡,方才有得这等相貌气质。

这人策马来到送亲队伍前,勒住马,又开口说话了。

说话的声音如同少年一般,确切些说,比之少年,又有些略尖偏阴柔。

他一手提着马缰与马鞭,另一手按在刀柄上,垂眼斜瞥着下面那老者,冷笑道:“如何?要咱家纡尊降贵,亲自送您这老不死的一程吗?”

洛金玉:“……”

那老者哪曾受得这等挑衅羞辱,仰头就要斥骂,可见这人笑容忽然一收,只剩眼中寒意,也不知怎的,心中猛然一颤,只觉冷风过身,背上全是虚汗。他讪讪的别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半晌,看向一旁的守城官兵子侄们,强作镇定问道:“这位是?”

那子侄低声道:“这位是……”

“司礼监掌印太监,”沈无疾收回看着那老不死的目光,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淡淡道,“沈无疾。”

路旁众人面面相觑,听得这名讳,顿时大气不敢出。他们此处离京虽远,却也听过沈无疾的大名,听闻如今朝政皆由此人把控,权势丝毫不比当年的九千岁曹国忠弱上半点,天子起居批文,皆由这位盯着,他不许,天子便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天子:你们错了,你们轿辇中那位,就是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那位,才是说不许,从朕到沈无疾就都大气不敢出、只能赶紧点头说你说的都对(只要你闭嘴别骂得好像我们愧为人就好)的bo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