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住夏天留住你 作者:热闹rn
文案:
学生时代,刘文博带着夏沛回到自己老家,红花谷村,夏日,假期,阳光,微风,暴雨,扑鱼,爬树。
那年的阳光太过炫目,那时的爱情那么纯粹,那刻的面容年轻美丽,那笑声一直萦绕耳边,刘文博和夏沛,成了那年夏天永远的囚徒,他们在乡村夏日度过了平生最难忘的暑假。
我用我毕生的文学素养描写了夏日的风光和他们甜蜜的小细节
请熬过前几节,中间的夏日时光,是我用心写的
真的不赖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文博,夏沛 ┃ 配角:刘爱国,夏爸爸,小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留得住的夏天,留得住的你。
☆、1
2007年秋 某大学
十九岁的刘文博刚进大学,晚自习下课,他想起自己把课本落在桌洞,连忙跑回去找课本。
夏沛刚刚加入轮滑社团,玩的还不熟练,下午在广场练习滑行,突然想起还有晚自习要点名,急忙抓着扶梯往四楼跑。
可是,上楼梯好上,下楼梯难下,夏沛插着腰看着楼梯,害怕丢人,等人都走光了才打算下楼梯,夏沛用力扶着扶梯,侧身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动。
刘文博拿着课本,看到夏沛下楼梯困难,急忙走上前去,问夏沛。
“用帮忙吗,你穿这鞋怎么下楼啊。”刘文博说话的时候,已经要伸出手扶住夏沛了。
“谢谢你。”夏沛说着转过身,把自己全部的重心压在刘文博的胳膊上。
“你怎么穿这个鞋上课啊。”
“刚才从底下玩来着,发现上课了,赶紧跑上来,我只会上楼,不会下楼啊。”
刘文博扶着夏沛,看着他小心翼翼,就跟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笨拙的下楼梯,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啊。”
“没啥,你可以脱鞋走下去啊。”
“大哥,认真的嘛,天这么热,你敢随便脱鞋?”夏沛看着刘文博,一脸认真的反问。
刘文博扶夏沛到一楼,刚要离开,夏沛喊住他:“哎,同学,我得去广场下面。”夏沛指了指最底下的广场,眼睛闪亮的看着刘文博。
小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一双鞋摆在旁边,刘文博走过去把鞋给夏沛拿来,夏沛看着刘文博手中的鞋,摇摇头拒绝,“这不是我的鞋,我不穿。”
“就这一双鞋,那你的鞋呢。”
“不知道,谁拿错鞋了吧。”
“你先穿这双,明天再来找。”
“不穿,我有洁癖。”夏沛骄傲的叉腰,围着广场边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自己的鞋,自己又扶着楼梯往上走。
刘文博走在夏沛后面,嘟囔一句,事还不少,跟着夏沛上天桥,又扶着夏沛下天桥。夏沛看着刘文博说声谢谢,蹭蹭的滑到宿舍楼下。
刘文博也跟着进去,原来他和自己一栋楼。刘文博走到三楼楼梯时,还能听到轮滑鞋咚咚咚上楼的声音。
十月份,各个社团开始百团大战,夏沛抱着宣传单页在人群里穿梭,给轮滑社招人,刘文博站在象棋社观望大神下棋,正打算看完这盘棋就报名。
“哎,你啊,来来来,了解一下,追风少年,了解一下。”夏沛看到刘文博,搓起一张宣传往刘文博手里塞。
“追风少年?像你一样下楼梯被人扶吗?”刘文博话不多,说出来也是耿直的没谁了。
“怎么说话呢,我领你去看看厉害的。”夏沛边说边拉着刘文博往广场下面看。
广场上一群人穿着轮滑鞋,做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一个男生快速滑行,借力跳上高台阶,转身又跳下去,一旁的女生惊喜连连,开心的鼓掌。
“看到没,你也可以。”夏沛站在刘文博身后,指着下面,朝刘文博抖动手中的宣传单页。
“报名吗?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一下。”夏沛说着掏出表格,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文博。
“我没有鞋,报名也没用。”
“你可以先拿我的试试,万一有兴趣呢。”
“你脚多大?”
“你多大脚我多大鞋,试试就行。”
刘文博拿起笔填上自己的名字,填上自己的电话号码,QQ号。夏沛开心的指着刘文博对师哥说:“看,我招来的的新同学。”
“哦,你是自动化专业的,我是美院的。”夏沛看着刘文博的报名欣喜的说。
就这样,刘文博算是和夏沛认识了,时不时喊刘文博到广场上滑行,夏沛总是比刘文博先学几招,时不时指导一下刘文博,两人慢慢熟络起来。
元旦期间,夏沛说社团聚会,一起去看电影。刘文博站在楼下灌木丛旁吃瓜子,被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夏沛吓得一哆嗦,瓜子掉了一地,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停顿好久,哆嗦的打了个嗝,才把噎在脖子里的瓜子仁吐出来。
“别生气,我请你吃饭。”夏沛从后面轻轻捶背,表情有点小得意。
2007年的最后一天,刘文博睡不着,枕着手臂发呆。他一向慢热,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可夏沛一直热情的朝刘文博走去,刘文博不傻,明白了夏沛其中的意思,夏沛看刘文博的眼神,炽热又隐忍,不断的试探刘文博。
刘文博在床上来回翻身,不停的回想跨年夜晚看电影的事情。
刘文博在观影小屋里看到夏沛,坐到他旁边,指着剩下的几个座位问:“其他人呢,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应该一会就到了。”夏沛蹲在屏幕前捣鼓碟片。
这是大学城门口特有的放映室,小小的一间房子,有两排沙发,还有几个板凳,正上方挂一个影碟的投影机,和教室的投影仪一模一样,供大学生租用,老板只要搞到碟片,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在门口数钱。
夏沛直接播放了,刘文博感觉到些什么,没有继续问其他的同学怎么没有来,坐到沙发上,若有所思。
夏沛按下开始键,跑到沙发坐下,递给刘文博一瓶热饮料。
“什么电影?”
“《蓝宇》,听过吗?”
夏沛没有问刘文博看过吗,而是问他听过没有。
刘文博是老实的,但并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没听过,他不仅听过,他还看过,在高二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翻墙逃课,揣着吃饭的钱,在县城一个烟气弥漫的小屋里,借来磁带,看完了它,然后静坐在里面好久,出来时,天都已经摸黑了。这部电影的后劲太大了,他时常上课听着听着就走神,花了好久才走出来。
刘文博顿时明白了夏沛的意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刘文博摇了摇头,说自己没看过。
“好像出了好几年了,我也没看过,一快看。”
刘文博有些紧张,开始不停的咽唾液,夏沛也没有经验,电影已经开始了,是不是要开始交流些什么,刘文博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要自己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说些什么呢。
夏沛是没有经验的,能喊刘文博来看电影,并且是这种电影,夏沛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勇气,哪还有勇气在开口说话。夏沛紧张啊,背后不停的冒汗,两眼看着屏幕,静静的看。
电影画面在眼前不停的走,刘文博早已看过,他的眼睛看着屏幕,心思却在夏沛身上,他用余光看到了夏沛的紧张,夏沛不停的咽口水,喉结一动一动的,室内光线很暗,但屏幕上反射过来的光刚刚好,照得一清二楚。
夏沛在沙发上挪动两下,开始说话了,“这电影拿过很多奖,国内国外都有。”
“这么厉害嘛?”
“当然,它现在二十一世纪电影排行榜上前一百名。”
刘文博笑了。
“你笑什么?”夏沛不解的问。
“这群人真够逗的,二十一世纪才过了七年,大家就着急忙慌的给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电影排名,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如果电影里的情是真的,是感人的,哪怕日后有千百部电影上映,它也不会因此被遗忘的。”
都是心思敏感的人,话都说到这里了,还能在说什么呢。
刘文博看着电影笑了,问夏沛,有没有看过贴吧,贴吧上一堆分析贴,夏沛也明白了,刘文博看过这部电影,还曾认真分析过。
“没有,一会看完去网吧看看去。”
“不用,我边看边给你讲也行。”
他们就这样再一起了。
放映室里还残留着上一波顾客留下的烟雾,他们就在淡淡的烟味中接吻了,都是彼此的初吻,还是不成熟的接吻技术,电影里人,吻技干脆利索,沙发上观影的人,头直接撞到一起,鼻尖碰到鼻尖,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很聪明的稍微错开,碰到彼此的嘴唇,夏沛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刘文博也闭着眼睛,同样不敢睁开。
血往上撞,冲的脑袋昏涨,叫人上头,于是赶紧分离开来。
夏沛开始讲述他第一次见刘文博的情形:
夏沛说,他在九月军训结束的表演晚会上就认识了刘文博,他穿着宽松的蓝色T恤,高高瘦瘦的站在角落里和一个男生聊天,夏沛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可是夏沛刚刚布置好场地,满身灰尘,估计脸上也铺满了一层灰,黑色鞋子因为喷彩绘弄得都是白色小点,蹲下使劲抠也会留下痕迹,刚才脱下的外套因为放的不是地方,沾满了拉丝喷管里吐出的小毛毛。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心动。
夏沛记得洗手间好像有瓶洗手液,从后门溜出去,使劲按压洗手液,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浸湿,快速揉搓,好在九月份的水还不是特别的凉,咬咬牙还是能忍住的。
夏沛弄湿手掌,使劲拍打自己的衣服,差不多后,走到窗户口卖力的揉自己的头发,疯狂的甩头,挺身站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站起来时晕的看不清眼前的路,身体晃了几下,两脚岔开才勉强站稳。
夏沛高高兴兴的回到教室,可男生已经不在了,他干什么去了,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又不知道向谁打听刚才的人去了哪里,夏沛又失望又沮丧的离开。
夏沛后悔的说,他当时可后悔了,怕以后在也见不到了,真不应该洗这个头,早知道就直接大步向前走过去了。
“你是不是站在第二排边上跳舞的那个。”刘文博等夏沛讲完后,沉默了一会,问夏沛。
夏沛心里咯噔一下,藏不住的开心,欢快的打了个响指,转头看向刘文博,眼里亮闪闪的,说,是的,就是我。
回去的路上,刘文博走在在夏沛身边,夏沛的手上好像有巨大的磁场,刘文博忍不住的朝它靠近,靠近,直到两个大小不一的温暖的手掌握在一起。
新年的第一天,画室因为放假格外寂静,夏沛带着刘文博到画室里去,说要给刘文博画一张肖像。
画室很乱,地板上都是画纸还有颜料,刘文博翻看着夏沛的练习册,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只画了一半,但右下角有个姓名,写着刘文博,还有没打听全的信息:工学院自动化专业/控制专业,看来那时候夏沛就在打听刘文博的消息,有很多备用选项。
夏沛对刘文博的印象画在画中,刘文博对夏沛的印象藏在数据中,刘文博第一次见夏沛时,就开始估量:大概一米八三到八五,头发有点虚高,应该比我轻点,话比我多,应该比我活泼的。
这就是刘文博对夏沛的初见印象,没有一个形容词,全部是数据的比较,引得夏沛吐槽,说刘文博是个不会欣赏美的榆木。
夏沛脚步加速走过来,试图盖住自己的画,还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画架,刘文博拿开夏沛的胳膊,又看到了下一张画,也是关于刘文博的画,还是只画了一半。
“别看了,要不你老实坐下,我认真画一张。”
刘文博老实的坐在板凳上,摆正一个姿势,夏沛认真的构图绘画。夏沛看着画板,刘文博注视着夏沛,自己好久之前就留意这个男生了,只是碍于自己的性格,不敢朝前走去,本以为会成为好朋友,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竟换了种身份。
刘文博认真的看着夏沛的五官,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敢正眼看过他。夏沛的五官干净,肤色比较白,鼻子也很挺拔,刘文博不怎么看电视剧,但就是觉得夏沛去演电视也可以,都电视里的人一样帅。
“你怎么知道我是的?”
“什么?”夏沛故意装傻。
“就是知道我。”
夏沛没有说话,看着刘文博的眼睛,刘文博的眼睛清澈深邃,夏沛,像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到刘文博的眼波,意味深长的对刘文博笑,刘文博看向窗外,转移开自己的视线,眼眯缝成一条线,笑了起来。
夏沛的画只能背着同学悄悄的画,几天后,夏沛喊刘文博下晚自习后来美术楼看画,画的很像,刘文博注意到,颜色都很正常,唯独自己的耳朵,红的像血滴子一样。
夏沛说自己没瞎画,那一天中午,刘文博的耳朵就是通红,脖子也通红,红的上头,就跟血滴子一样,尤其是阳光从玻璃照进来时,红的哟,得用最鲜红鲜红的颜料,才能反映出那天下午的原貌。
“那有那么夸张。”刘文博心虚的揪着耳朵辩解道。
“你看,你看,你还不信。”夏沛从讲台摸出个小镜子,照给刘文博看。
刘文博感知到了,自己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头扭到一边,不肯照镜子。
“别装了,你脸红了。”夏沛看着刘文博的眼睛,藏不住的傲娇和欢喜劲,就拿镜子追着刘文博,硬要他看一看。
☆、2
2008年
期末考试完,刘文博是全宿舍最后一个离开的,忙活的收拾行李,夏沛坐在刘文博的床位上,抱着枕头说羡慕刘文博学院放假早。
“哈哈,我可就先走了,你自己奋战期末吧,你买好车票了吗?”
“没有。”
“怎么还不买。”
“我不一定回家,我爸爸去西北那边支援建设去了。”
“啊。”刘文博捧夏沛的脸,揉着夏沛的脸蛋问他想去哪里啊。
夏沛也不知道去哪里,看见刘文博的行李箱空着放在地上,直接赤脚走进去,说:“要不,你带我回你家玩吧。”
刘文博真的听夏沛的话,给妈妈打电话,问带一个同学回家住几天,可以吗?
“好啊,那就我来家吧,我们村的夏天可热闹了。”刘文博挂掉电话,双手伸开,开心的表示欢迎。
刘文博带夏沛回了家,刘文博的家乡叫红花谷村,夏沛听名字,天真的以为刘文博的村庄是一个开满红花的山谷。从临沂下了火车,天还没亮,刘文博拉着夏沛到路边的小摊上喝糁汤。
一碗黑乎乎的汤,偏黑浓稠,香味扑鼻,刘文博端着油条坐在,说这就是他出门上学,心心念念的糁汤,还纠正他的读音,是SA不是SHEN,可是这样读在键盘上打不出来这个字,他很生气。
糁汤是大骨汤家加上面粉麦粒,各种调料熬上一夜,把香菜香油生鸡蛋打到碗里,靠糁汤的高温烹熟,在倒上醋,拿刚出锅的油条蘸糁汤,简直人家美味。
夏沛吃着蘸满糁汤的油条,油条酥脆,糁汤醇厚,还没喝到一半,热的浑身冒汗,刘文博说,自己上学时,早上就是在学校门口两块五块钱一碗的糁汤中苏醒过来的。
喝过热气腾腾的糁汤,刘文博领着夏沛坐上城际公交大巴,在车窗外朝霞中,朝家的方向驶去。
刘文博的妈妈站在桥头的站牌下,着急的等着大巴车来,一会伸头朝西看看,一会伸头朝西看看,刘文博坐在车上,车刚一拐弯就看到妈妈,戳着夏沛,指给夏沛看。
“我一会喊什么?阿姨还是伯母?”
“都行。”
“姨。”
夏沛看着刘文博的妈妈,短发,刘文博说,这样干活方便,自从剪了短发就再也没见过妈妈留长过,因为在地里干农活,脸是红褐色,刘妈妈见到儿子回来开心,眼角的皱纹笑起来皱在一起,给人随和慈祥的感觉。刘妈妈穿着大红色的T恤,黑色宽松透气的麻布裤子,身形中等,不胖不瘦,看着正好。
“哎。同学来了。”刘妈妈听到夏沛喊姨,开心的答应到,说赶紧回家。
刘文博的村庄在半山腰间,四周是连绵的山,山脚下是一条小河,河流往东,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庄稼地。
漫天遍野的禾苗,碧玉丛丛,河边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树林里是无休止的知了声,蔚蓝色的天空,云朵在天上奔跑,田野中的高压线塔一个两个,一条细长的乡间小路,水蒸气在地面往上蒸腾,坐在路边看的一清二楚。
“你家真漂亮。”夏沛看的心旷神怡。
“当然了,来的人都这么说。”刘文博骄傲的说,刘妈妈也听到夏沛的夸奖,说:“来都来了,要是觉得好看,就多住几天。”
刘文博的家是新建的,宽敞的院子,进门是车棚,一辆电动车还有一辆落灰的自行车,刘爸爸骑三轮摩托车出去干活了,还没有回来。正屋是瓦房,冬暖夏凉,西屋是平房,是做饭的地方,烧的柴火也堆在屋里,旁边的侧梯可以通向房顶,东屋隔成了两间,里面堆满粮食,还有一仓房,放着农具。
刘文博领夏沛进屋,宽敞的正厅,一排硬木沙发,上面放着几个花布缝制的棉花垫子,正中间是电视机,茶几是刘文博爷爷编的竹子桌子,电视机是老样式的,冰箱也是老样式,宽敞的正厅十分空荡,刘文博说是因为刚盖了新屋,以后还得慢慢买新家电。
西侧是刘文博的房间,从屋里的门可以进去,也可以从外面的门进去,东边是刘妈妈的房间,后面是后道垛子,除了粉刷的白墙,什么也没有。
最上面一层院子是水泥地面,下面的院子铺满了红砖,架着葡萄藤,是刘妈妈今年费劲心思竖起来的。葡萄藤下是一个圆圆的桌子,因为天太热了,葡萄架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索性搬出来吃饭乘凉。
葡萄架子西边,还有一洼石台,摆满生活用具,红色喜庆的脸盆,上岁数的铁皮盒子上放着肥皂,还有两个玻璃缸子,里面摆着牙刷。
一旁是口井,建房子时因为在庄前面,通不过来水管,直接打了口井,夏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式压水井,拿着葫芦瓢,按照刘文博的指示舀一舀子水放水井泵,用力压,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来。
傍晚,夏沛见到了从镇上工厂回来的夏爸爸,他穿着灰色工服,脚底一双解放军胶鞋,大脸盘,因为每天都要爬钢架,被晒的脸部褐红色,脸的褶皱里也夹着洗不清的灰,一双巨大无比的稍微用力拍了拍夏沛的肩膀,都让夏沛产生刘爸爸练过铁砂掌的错觉。满手的老茧,指甲缝里乌黑,洗干净手也是那个颜色,夏沛想起了关于上个世纪劳动人民的宣传照片。
刘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热情的招呼夏沛吃。院子里清风徐徐,山上蝉鸣响亮,站在房顶,举目望去,山村依山旁水,草木依依,空气清新,去河边,蛙鸣酣醉,吃饭时,桌前猫狗嬉戏,追逐打闹。
刘文博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在晚间看到满天星河,夏沛因为刘文博这一句话,每晚都翘首以待。
夏沛从来到的那一天,就爱上了刘文博家,觉得人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拿来形容的刘文博的家乡。
刘文博去爷爷家报平安,夏沛站在院子里,看着刘文博爷爷种的菜苗,以为是韭菜,夸了一句韭菜种的真好,刘文博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夏沛,出门的时候,拍着夏沛的肩膀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先用眼神告诉我,我给你说那是什么。”
刘文博特意绕原路领夏沛去菜园看看,蒜苗和韭菜的区别,一个稀得一排种不了几颗,一个一小搓一小搓的栽在地里。
晚上,刘妈妈抱着一床薄被单,梅红的的印花图案,刘文博一脸嫌弃,又翻出纯灰色床单,抱着站在地上说,把红色全给夏沛,他一点也不盖。
刘妈妈嫌刘文博不识孬好,把床单叠两层铺在里头。夏沛在一旁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色又熟悉又别扭,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上一次复古的文艺电影时,见过这么艳丽俏靓又复古的床单。
刘妈妈走了,刘文博自己铺自己的床单,对折一道铺在外面。红色的鲜艳,灰色的平淡,明明是一张床,却是两个世界。
“怎么办?你还有床单吗?”
“别啊,我妈专门去集上给你买的新床单。”刘文博揪起一角,对着上面的细小碎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你不用想了,我们大集上的床单都这么粉红,深得农村妇女的喜爱,换个颜色都不好使。”
其实颜色倒也没什么,关上灯都一样,可是,夏沛一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男生,睡在女孩子的粉色床单上,总觉得不自在,显得不阳刚。
“这有什么的,你去看看我爸,跟我妈睡了那么久的小碎花,不照样能一拳锤死我。”
夏沛抓住这句话的把柄,迅速把床单换过来,说:“那你睡这么红的,我睡灰色的,你刚回来,睡新的,我皮糙肉厚,睡旧的也行。”
“不行,你是客。”刘文博迅速跳床上去,揪住床单,阻止夏沛的动作,两条床单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那一晚,是夏沛和刘文博第一次睡在一起,床也不是那么大,只好一头一尾,夏沛老实的躺在床上,两只脚丫却不停的摩擦,刘文博听得挠心,握住夏沛的脚腕。
夏沛一下子做坐起来,看着刘文博,黢黑的夜,两颗跟铜铃一般睁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又躺了下去。这一次,真老实了,脚也安分起来。
可这安分撑了不到几分钟,夏沛伸手去挠刘文博的脚心,挠的刘文博心里酥酥的,痒痒的,刘文博不敢乱动,调过头和夏沛睡在一起,小声的说:“我屋里东边的门没锁,我妈随时都能进来。”
“我知道,我睡不着。”
“我知道你睡不着,你以为我就能睡着。”刘文博压低声音反抗。
“怎么办,我万一睡觉把床单弄湿了,我就没脸了。”
“我也怕,憋着。”李文博说着又调头回去,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上睡。
是啊,怎么能睡得着,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刘妈妈来铺床的时候,夏沛就已经觉得尴尬了,坐在外面看电视,不肯进来。
屋里的灯开着的时候,夏沛就坐在床角,一直盯着刘文博换衣服,关上灯,夏沛脑子想的就更多了,多的都从身体里漫出来,跟汗水一起浸湿夏沛的身体。
六月末,山里还没又那么热,刘妈妈屋里还铺着薄毯子,可刘文博已经受不了这温度了,他热的不像话,直接蹬脚把摊子踢开,睡在床单上。
堂屋的灯亮了,谁出来去厕所。刘文博瞬间老实了,放慢呼吸慢慢入睡,夏沛也害怕,在院子里投射进来的灯光下,盯着刘文博的脚踝,认真听院子的动静,也不知何时才睡下。
☆、3
刘文博回家不到三天,刘妈妈盼儿子的亲热劲就过了,一切回归正常,刘文博躺再床上感到沮丧,夏沛嫌刘文博不知足,说:“差不多行了,你家来第一天,你妈妈恨不得把饭喂咱两嘴里,吓死我了。”
“哎,还不到三天,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刘文博说着把腿搭到墙上,倍感落寞。
“老二。”屋外传来刘妈妈的声音,那嗓门,估计站在山那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啊。”
“出来收衣服。”
“等会。”
“等什么等,快点出来。”
“你搁哪儿吧,我一会上厕所就收了。”刘文博躺着不动,也在屋里扯着脖子喊。
“快点。”
“一会就去。”
刘妈妈和刘文博谁也不动,就坐在哪里扯嗓子喊,夏沛实在听不下去,放下手中的书下床,出去收衣服,刘妈妈还坐在沙发上吆喝,喊道一半,看到夏沛出来,立马变了音调,温柔的说:“小沛,别给他收,让他自己来,懒死他了。”
“我一会就去。”刘文博听到妈妈说话,还从哪里扯着嗓子回答。
“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夏沛把收来的衣服扔刘文博脸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刘文博嬉皮笑脸的举着衣服凑到夏沛鼻尖,说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暖暖的,好闻极了。
夏沛很纳闷,原来学校里,高冷乖巧,沉默寡言,看着一脸知识分子样貌的刘文博哪里去了,怎么在家里这么多话,关键话多还没有营养,瘫在一个地方喊也喊不动。
“这就是你和你妈妈的日常相处。”夏沛盘腿坐着叠衣服,问双腿倒挂在墙上的刘文博。
“对,是不是很温馨。”
“温你个头,我要是你妈妈,天天听你在我耳朵边啰嗦,关键时刻喊都喊不动,我得气死。”
“我出去半年多了,我妈不得知道我从外面干了什么,要不然她多纳闷,我不得往细来了说。”刘文博换个姿势继续倒立,刘妈妈知道刘文博所有的舍友,舍友家是哪里的,有没有男女朋友,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刘文博兼职的家庭具体位子等等。
“你妈妈知道我吗?”夏沛问到。
“不知道,不过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切,你给你妈妈说身边好朋友的一切,但你从来不跟她说你自己对吧,你这虚晃一枪啊。”夏沛立马看透刘文博的心思。
“嘘,你敢说你妈妈知道你自己的心思。”
夏沛不回答,把叠好的衣服闷在刘文博脸上,使劲压了压。
“老二。”刘妈妈直接推门而入,夏沛吓得手一哆嗦,衣服从刘文博脸上掉下去,刘文博腿还倒挂着,夏沛慌张的把李文博脸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咧着嘴表示尴尬。
“敲门啊,我的妈妈。”刘文博见怪不怪,再次提醒妈妈敲门。
“下次一定。你明天去你姐姐家一趟啊,你叔给咱家两条鱼,给你姐送一条。”
“行,关门啊,妈妈。”
夏沛看到刘妈妈一走,双手捂脸,吸一口气,两只手又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快被吓死了。刘文博说,她妈妈习惯了不敲门就进,叫夏沛习惯就好。
一大早,刘妈妈一声吆喝叫刘文博起床,才五点半,刘妈妈站在门口说快八点半了,夏沛听到扑棱起来,顶着一头比鸡窝还凌乱的头发,使劲晃刘文博,刘文博昨晚熬夜看武侠小说,凌晨一点才睡,没想到免疫了妈妈的敲门声,又被夏沛晃醒,“绝对不到六点,你起来就起来,别祸祸(方言:牵扯)我。”刘文博嘴里嘟囔不清,揪着床单盖住头继续睡。
“小沛醒了,这么早,接着睡,接着睡。”刘妈妈看到小沛开门,让小沛接着回去睡,走到窗前锲而不舍的喊醒刘文博。
刘文博才回家四天,就已经沦落到早起给小猫小狗泡饭的地步,刘文博听夏沛的建议,决定留一头可以弄造型的长发,大概九十厘米长,回家的时候正长到五六厘米,又因为发质软,刘文博蹲在门口喂小狗,看着就像顶着一头鸡窝。
刘爸爸从外面进来,握着儿子的头发问:“俺姑娘这是要扎小辫?”
“你别说我,夏沛比我还长。”刘文博瞬间转移话题。
“你别说人家,我在说你。”刘爸爸天天捎带着话阴阳刘文博的头发,和刘文博打赌,他撑不过即将到来的三伏天。
刘文博晃着爆炸的鸡窝头,表示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