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刘文博朝后指了指,爸爸正倚在河边人家的门口,和一群老爷们嘻嘻哈哈的拉呱,刘妈妈翻个白眼,生气的说了句饿死你们拉倒,然后喊小沛,说咱不跟他们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回家吃饭去。
夏沛还没看够,说一会跟着刘文博一块回家,傻笑了两下,刘妈妈故意装作脸色不好看的样子,说有什么好看的,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别下河,小沛啊,别跟他下河啊。
☆、15
河水哗哗的使劲冲下来,攒了一身的劲没处撒野,不要命的撞击桥梁,激起水花轰轰烈烈的落下,桥的另一面是沟沟壑壑的岩石,也被黄泥水盖得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小孩子们都放假了,拿着石头站在桥上往下扔石头,仔细测试水深,今年的水比上年深,看来藏着不少狡猾的鱼儿,大家都很兴奋。
两三天后,水没有劲了,也就清了,大人们扯着渔网,横栏在河道,一个大人站在最上游,向下投石头,搅得河里又乱起来,刘文博穿上他的皮裤,带着篓子也去捡漏捡了两条鱼。
刘文博提溜着鱼回家,夏沛也知道了刘文博的鱼是怎么来的,问他,在学校里讲的夏天水多大,能逮多少鱼,合着是穿好衣服站在大人身后捡漏啊。
“不会拉呱就别说话,行嘛。”刘文博一手拎着鱼,一手拎着湿哒哒沉甸甸,还不停滴水的捕鱼皮裤,因为在学校里的吹得牛逼被夏沛当场戳破,不想搭理夏沛,走在最前面。
刘妈妈麻利的收拾完鱼身,剁成块,粘上面团放入油锅中炸制,接着有炒制大蒜,葱花,姜块,花椒,八角,香叶,水咕咚冒泡后把炸制好多鱼块放进去炖,还没有开盖,但香气早已溢满院子,带着咸味的鲜嫩气体引得夏沛直咽口水。
刘文博拉着绳子吊起放在井里的可乐瓶,呲的一声打开还有白色的气体往外跑,刘妈妈掀开锅盖,美的喜滋滋的,拿着大碗铲鱼,喊刘爸爸吃饭。
“快吃,这鱼可美来,猛吃,来这里光顾着帮忙了,也没吃什么好吃的。”刘妈妈一个劲的劝夏沛吃鱼,把最大的馒头塞进夏沛手里。
但夏沛从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吃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虽然刘妈妈觉得稀松平常,但夏沛天天吃的都开心,蒸茄子蘸辣椒水,三鲜馅的饺子,韭菜盒子,西瓜酱,黄豆酱,芝麻盐,脆辣椒,大盘鸡,辣子鸡,小鱼酱儿,玉米花,胡辣汤等等,夏沛觉得天天都吃的带劲。
刘爸爸吃完出门了,刘文博和夏沛吃不下了,倚在椅子上和刘妈妈说话,刘妈妈看着夏沛和儿子停了筷子,立马使其碗给两人盛满饭。
“不吃了,吃不了了。”刘文博眼疾手快,把手盖子碗上。一勺子饭在空中没有停留精确的落到夏沛的碗里。
“不吃了,姨,实在是吃的太饱了。”
“哎,这才吃了多少,再说这是饭,都是水,不占肚子的,上个厕所就消化了,快喝它。”夏沛端着满满一碗饭,鲜嫩的鱼汤,滑溜溜的吸进胃里。
“再吃点,就还最后一点了,天热搁不住,明天就糟蹋了,都是鱼肉,快吃。”刘妈妈给刘文博夹一块,夏沛夹一块,说鱼肉这么滑,到胃里就化成水水了,吃多少也吃不饱,这点肉,也不会长胖的。
两条大胖鱼,几乎都进来两小子的胃,本就是闷热的天,夏沛吃的背后流汗,脖子摸一下就也是水珠,辣乎乎的鱼,鲜嫩的汤,夹着刚从坛子里捞出来的黄瓜脆条,酸溜溜,爽脆脆,水灵灵的,吃的真是爽快。
刘文博帮妈妈刷完碗筷,看妈妈从屋里吹着风扇看电视剧,也不知道那来的这么大的瘾,站院门口喊了一句:“妈,去河沿了啊。”管妈妈同不同意,汇报过就可以了。
“小沛不知道深浅,你看着点,河里挖沙,可深了。”刘妈妈声音极富有穿透力,刘文博怕妈妈不许,拉着夏沛猛跑,结果刘妈妈从屋里的声音还能追的上,过了两条街还听得一清二楚。
刘文博拉着夏沛往前呼呼的跑,街道的风吹在耳边,痒痒的,夏沛边跑边喘边说:“别跑了,我喝了一肚子水,快吐了。”一肚子鱼汤在夏沛的胃里来回咣当,好像吃进嘴里鱼在胃里活过来,想奋力的摇晃尾巴蹦出胃里。
“不跑了,我也快吐了。”刘文博手扶在墙边,缓一下,和夏沛慢慢走向河边,一会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出多少汗都不在乎了。
刘文博在桥头看到爸爸和一群男人在河下游笑的嘻嘻哈哈,刘文博弯下腰,拉着夏沛小碎步绕过河边,从另一边朝上游走,刘文博和那群叔叔伯伯说不上话,有个爷们也就比刘文博大十岁,但论辈分是刘文博爷爷辈的,逮住刘文博就让他喊七爷爷,气的刘文博见他就板着脸。
上游的水并不深,脚踩在底下使劲腾腾腿还能碰到底,有几个小孩在上游抱着车轮胎乱蹦跶,村里的小孩是不会去买游泳圈的,他们家里的干农活的三轮车,到了换内胎的时候,换下的车胎贴上个补丁就是绝棒的游泳圈。
夏沛站在河边光滑的石头上,离河边最近的石头早就被脚丫子磨得光滑,月光照在上面都反光,锃光瓦亮,河里的小孩看见刘文博来了,喊了声哥哥,还有个光着全身的的小孩,嫩生生的喊了句叔。
刘文博脱下T恤,直接一扎猛子跳进去,夏沛也脱下衬衣,夜间河边的温度还是闷热,但河水不是,哪怕被晒了一天,还是冰凉,夏沛伸伸脚站进河里,小腿蹲下去,就开始打冷战,不敢继续让冰冷的河水没过自己的身子。
月光很亮,也很凉,照在河面,铺一层银光,小孩在河里游,搅起的波澜弄乱河面,夏沛的视线随着涟漪泛到看不清的远方。身边的小孩光溜溜的,在月光照耀下,比月光还要皎白,但他们的胳膊和小腿,因为暴露在阳光下,晒出的颜色早就可以完美的融入黑夜,站在远处,还以为他们是飘着身子出来的。
刘文博也是这情况,夏沛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估计着今年冬天也捂不回来了。
刘文博从河底站起来,顾不得伸手把眼角的水抹到一边,闭着眼捧着水往夏沛身上撩,吆吆吆,夏沛想动一下,但头一次下河,没适应水的阻力,咣当一下掉河里,好了,这回不用慢慢适应水温,直接扑河里了。
目睹完夏沛窘境的小孩乐的哈哈笑,抱着车轮胎,扑腾着脚丫往河里跑。
躺进河里,就适应了河水,河水反而变得温和起来,夏沛试图游起来,但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沉,刘文博双手扶着夏沛腰间,借助水的浮力教夏沛游泳,但刘文博的游泳技术不是学出来的,是自己打小从河里泡出来的,没有任何理论,也不知道怎么教。
“你看看,就像我这样,用腿蹬,就掉不下去。”刘文博又跟夏沛演示一遍,夏沛又跟刚才一样往河底沉。
刘文博叹口气,往河里游,游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车轮胎,套在夏沛脖子上:“好了,这回学会游泳了。”
刘文博推着套着游泳圈的夏沛,把他往更深处的河中间,那是他小时候不敢去的地方,长大后,长个了,才敢往里游。
他们离河边的的小孩子们原来越远,河水好像更凉了,刘文博站起来使劲蹬也触不到河底,刘文博也不想游了,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清那群小孩了,他们哈哈的闹腾声也被河水哗哗声盖住,刘文博把手臂挂在游泳圈上,借着力随意浮着,伸手捏了捏夏沛的胳膊,朝夏沛脸上吐口气。
夏沛浮在河面,刘文博站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对视后笑了笑,猛吸一口气,趁夏沛没反应过,一个扎猛子潜到河底,钳住夏沛的脚腕,把他拽到河底,夏沛还没来得及喊叫,就已经睁眼掉入河里,浅黑色的河水,只有最上面有一层弱光,张嘴喝进去一大口水,呛得不行,刘文博的手从脚腕处拿开,扶住夏沛的腰把他送到水面。
夏沛吐出嘴里的水,咳嗦几声,还没缓过来,就开始撩水往刘文博身上泼,刘文博哪怕这个啊,眯缝着眼睛,挡住泼过来的水,夹住夏沛的胳膊,在他身上翻个身带着夏沛□□。
夏沛感觉刘文博就像一条有力量的大鱼,想游到那里就到那里,而自己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眼前的游泳圈被刚才闹腾出的水波推到远处。
夏沛想要游泳圈,但自己不敢去拿,双手扶着刘文博的肩膀,要不是河里只有他一人,不敢欺负他,真想狠狠地咬肩膀一口,解解恨,怎么可以仗着自己会游泳就随便欺负人。
“放心吧,一会就教会你了。”刘文博扶住夏沛的手,接着钻到水里扶住腰,把他往河里拽,拖着他一起游泳。
河水的浮力和刘文的手臂一起托着夏沛,带着他远行,刘文博一直把夏沛带到河上游,回头早已看不到那群小孩子,水面静的吓人,刘文博把游泳圈套到夏沛腰上,让他练习狗刨,而自己闭着眼倒仰在水面,静静的浮着。
早知道刚才就再多吃点饭了,那些饭化成的力气早就耗的干干净净,游不动了。
夏沛看着河面,静静地河面只有他们两个小孩,月光照在河面,照在刘文博的身上,刘文博的胸膛在一呼一吸间上下浮动,夏沛忍不住伸手去摸去。
夏沛以为刘文博在闭着眼睛休息,但手还没有碰到,就被刘文博紧紧的握住,说:“不会游泳还不老实。”说着伸脚把夏沛腰间的游泳圈蹬出去,夏沛脚触不到底,不知河下深浅,嘴上求饶:“不敢了,错了。”
刘文博这一次没有把游泳圈找回来,而是逮住夏沛的腰身,让他试图扑腾,自己双手在下面接着,一旦夏沛要往下坠,就把他推上来。
夏沛体内的游泳潜能被河水慢慢唤醒,可以滑行一段距离,开心的在刘文博身边滑行。刘文博赤着脚跑到河边的园地内,抱着两根黄瓜和几个西红柿跳进河里,从河里随便洗洗递给夏沛,夏沛坐在游泳圈上,嘟嘟嘴,不想吃。
“吃不吃?”
“不想吃。”
“你不是说饿吗?”刘文博自己先吃了起来,一大口要下去,西红柿的汁水喷溅出来,融进河水里,看的夏沛开始咽口水。
“我从家里喝了那么多水,刚才从河里。”夏沛说着吹起口哨,说自己刚才嘘嘘了。
“没事啊,你刚才不呛水,喝了很多吗,那群小孩也这样干,我们都这样干的。”刘文博没当回事,继续吃。
“我有洁癖。”夏沛被刘文博这样一点拨,合不拢嘴,眉眼挤到一起,一脸苦瓜样。
“这是流动的水,上游的水是干净的。”
“上游不也有村落,不也有人洗澡。”
“我去。”刘文博叼着半个西红柿,翻个白眼,朝河边的废气水井走去,水上游的石岸附近有个废气的水井,因为在桥边更方便的地方打了井,再说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通井水,也就没人来打水,久而久之就被茂盛的草木掩盖了。刘文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小时候和爷爷在这里挑过水。
刘文博从井边流出的水好好洗净西红柿,举着西红柿回到河里,递给夏沛,夏沛傻笑着,乐呵呵的接过,大口大口咬下去,几口就没了,刘文博不解的问夏沛:“你是真洁癖还是假洁癖,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真的。”
“真的吗?我记得我刚见你时,你就有洁癖,不想穿别人的鞋,我记得之后,我找你的鞋试尺码,你也没觉得什么啊。”
“当时不是喜欢你嘛。”夏沛又拿起一个西红柿,继续吃,说的极其自然。情话来的猝不及防,刘文博心砰的一下,像被突然启动的拖拉机引擎,轰轰轰的震得胸膛砰砰砰狂跳。
刘文博看着夏沛,夏沛说话时眼神眼神真挚自然,没有任何躲避,刘文博受不住这炽热的目光,败退下来,低头笑,河面映照出自己的模糊的样貌,看不清,但自己知道这张脸有多开心。
刘文博伸手推夏沛的游泳圈,从旁边游着带夏沛上岸,浑身湿淋淋的走上岸边,双手使劲揉头发甩水,捡起衣服擦了擦头发,直接套头上。河里洗澡的小孩早就被家长喊回家了。
山村的风,夜间暖洋洋的,吹到刚出河里出来的夏沛刘文博身上,有点微凉,叫人忍不住的抖了两下。还没走到家门口,头发就被山风吹干了,定住了型,支棱着下不去。
“你还知道回来,几点了。”刘妈妈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打开自己屋里的灯,顶开窗户,听着有点生气,李文博咧着嘴笑,也不说话,关上大门往自己屋里跑,回到屋里一看,凌晨十二点多了。
屋里又闷又热,打开窗户也不管用,也不知刘爸爸刘妈妈怎么习惯这种闷热潮湿的室内温度的,刘文博燥热,夏沛也浑身黏汗,躺下去皮肉就粘在凉席上,往年也没有这么燥,今年是怎么了。
☆、16
夏日的傍晚,平静的山村,吃过晚饭后闲暇的时光,闷热的房间,刘妈妈也摇着个蒲扇出门乘凉,刘文博锁上门带夏沛去河里玩。
这是刘文博村里特有的消暑方式,村部里安了两部空调,一楼大通铺有一个,二楼大会议室有一个,当初盖村部楼时,只想着超过隔壁村的规模,贴上地板砖有气派,但没想到盖这么大面积,日后成了村里人吹空调避暑的地方。
刘文博带着夏沛在河里玩了好久,饿的实在没有力气才从河里爬出来,刘文博拿困倦的眼神问夏沛:“你上辈子该不会条鱼吧,这么喜欢在水里扑腾。”
“你呢,你扑腾的比我还厉害,我是鱼你是什么?”夏沛学会了扎猛子,说完话全身埋在水里练习憋气。
“我是捕鱼的啊,前几天你不是见过我捉鱼吗?”刘文博脸朝下贴着水面,冲河里喊,说一句话吐一个泡泡。
哗啦一声,夏沛从河里站起来,因为没有找准位置,顶在了刘文博的下巴上,刘文博抓住夏沛的胳膊把他往水里带,可夏沛已经有了水性,不用刘文博在一旁护着也可以来回自由的游动,竟然起了胆子,敢撩水泼刘文博。
“我去,教会徒弟,竟敢叫板师傅了,胆子肥了。”刘文博故技重施,钻到水底抱着夏沛的腰使劲的咯吱他,直接从后面把身体的重量压倒夏沛的脖子上,骑上去钳住脖子不撒手,手搂住夏沛的下颚,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夏沛嘴里呛了口水,但没有之前呛水的慌张,呛着水还哈哈大笑。
“哪里错了,还笑。”
“哪里错了?”夏沛故意挑衅的反问到,然后握住刘文博的双脚,大呼一口气把刘文博甩到水里,自己扎进水里从底下顶着刘文博的肚子起来,反制住刘文博问他哪里错了。
哗哗的水声夹着刘文博小沛的笑声,搅得平静的河面十分喧闹。
有一群小孩抱着游泳圈扑通扑通的钻下河,朝刘文博夏沛游来,两人也游累了,对视了一眼,收住放肆的笑声,走到河边拾起自己的衣服,往河边的菜地里走。
已经农历二十号了,月亮还是那么胖,那么亮,和远处桥边的路灯有的一拼。夏日的空气太过沉闷,刘文博夏沛刚上岸就开始流汗,索性把T恤搭在脖子上,光着身子朝菜地里走,夏沛走在前面,刘文博走在后面,看着柔软的月光洒在夏沛渗着汗珠的后背,就像披着一层泛光的软纱,照得刘文博心里痒痒的。
刘文博从后面把手伸过去,握住夏沛出汗的手心,对他呲牙傻笑一下,慢慢的从缀满瓜果的菜架旁走过。
“大半夜,你这一笑,就牙白,不知道还以为鬼飘出来了呢。”夏沛动了动被刘文博攥住的右手,扣扣他的手心,十指相扣,开心的走着,但嘴上也没有忘记吐槽刘文博被晒黑的脸。
“你脸也不白,大半夜看,还以为那个无头鬼跑出来了。”刘文博不甘示弱回怼,说道无头鬼的时候,没吓到夏沛,反倒把自己吓一跳,右手握着夏沛的胳膊,左手紧紧攥着夏沛的手掌,紧紧地缩成一团,回头看看路旁是不是有人。
“哎呦。”夏沛看到刘文博害怕的样子,意欲把手从刘文博手里抽出来,吓唬刘文博,刘文博反倒抱得更紧了,几乎是紧紧的挂到刘文博的一侧,声音吓得跟小孩一样不停的说话,还都是没营养的废话。
“咱不去摘洋柿子了吧,直接回去吧,上大路吧,你再回头看看,我怎么感觉咱后头有人啊,你看看有人吗,求你了,你回头看看。”刘文博小嘴不停的嘚吧嘚,紧靠着夏沛,都怪平时白天悬疑案看多了,到了晚上一个个的案件吓唬自己。
“啊啊啊。”每家每户都想尽可能的多种点菜,从何只留出一条细缝供人行走,刘文博太紧张,不小心碰到伸长出来的菜叶子,毛茸茸的从刘文博的脖子划过,吓得刘文博忍不住嗷嗷起来,使劲钳住夏沛的胳膊,往前抻着夏沛一个劲的往大路跑。
“服了你了。”夏沛没被鬼吓到,反倒被刘文博吓得忍不住回头看,看着被风晃动的菜架黑影,被刘文博使劲的拽着到大路上去。
“艹,这大晚上太吓人了吧。”刘文博从路上停下来,看着一旁乐呵的夏沛,问他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搁这个呢,”夏沛摸着自己的心给刘文博比划到,扶起刘文博和他继续在大路上走,月光还是刚才皎白的月光,刚才从河里翻江倒海的两人却一秒变成胆小鬼,疾步走在去村部的路上,“刘文博啊,你从学校里给我说的,半夜从山上遇到狼狗,大半夜去偷瓜,从地里烧红薯是真的吗?”
“是,我又没说就我一人,都是有人陪。”刘文博大声为自己解释,说着说着声音又降下去,委屈巴巴说有人陪自己。
“服了你了。”夏沛拿起手中的洋柿子大口咬下去。
“你从哪里摘的?”
“刚才你拽着我,我顺手摘下来的。”夏沛把洋柿子递到刘文博嘴前,李文博一口全都咬下去,领着夏沛回家拿凉席朝村部走。
快到村部时,刘文博胆大起来,嘴硬说自己不怕,夏沛反击说:“你不怕,我倒是被你吓出了神经病,嗷嗷的叫。”缩着脖子模仿刘文博的胆小样子,说刘文博刚才吓得命都没了。
“你出力,我出命,咱两玩成神经病。”刘文博顺嘴接上,这是村里老人经常用来阴阳玩的疯的小伙伴的俗语,刘文博的话惹得夏沛哈哈大笑,骂刘文博神经病。
外面的空气闷热潮湿,推开门吹出一股久违的凉风,刘文博站在门口寻思要把凉席铺在什么地方,还没有想好,就听到几个摇着扇子拉呱的大爷喊话:“文博啊,赶紧进来,凉气都出去了,快点滴。”
老爷们都在一楼打着通铺,各式各样的凉席拼在一起,还有人带着小毛毯铺在地上护腰的,刘文博赶紧弯腰搂着腿边的凉席,朝最边上走去,铺好凉席扫视一圈,才发现爸爸正躺在二叔的铺边打牌,中间隔了好多人,也不好过去说话,在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和自己差不多大伙伴过来,只要盘腿和夏沛说话解闷。
夏沛靠在墙边,直立立的靠着墙,无聊的盯着远处的灯泡,好多人啊,都不认识,也不能过去和大人打牌,刘文博躺着吹了会空调,也觉得无聊,还不如刚才从闷热的外面跑着好玩。
周围是嘈杂的打牌生,拉呱声,还有人抱来收音机,四五个人围着听相声,时不时爆发出一致的笑声,刘文博夏沛躺在凉席上,伸长耳朵听相声,可在河里玩的太闹腾,躺下还没听完一个相声,就进入梦乡了。
☆、17
一早,刘文博和夏沛再次穿过菜园,顺手摘几个洋柿子和茄子回家,“无头鬼啊。”夏沛趁刘文博认真摘茄子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大叫吓唬刘文博。
“无聊。”刘文博白了夏沛一眼,递给他几个茄子。
“我无聊,哎呦我去,昨晚是你嗷嗷的叫的,扯得我胳膊今早起来都疼。”夏沛顺手摘了一个柿子吃起来。
“你不是有洁癖吗?”
“没事,你妈妈说没有打药,再说经常下雨,没事的。”夏沛还没吃早饭,到是先吃柿子吃饱了。
两人从河边淌过河时,太阳才懒散的爬上东边,阳光透过树林里繁茂树叶的间隙,一条条笔直的射线照到水面时,阳光早已没有站在桥头直视日出时那种日出东山的霸气,但若是角度站的不对,还会有侥幸的阳光躲过树林的抵挡,直直的射到水面,反射过来的金色光芒刺眼,哪怕闭上眼还是会有一摊黑点紧追不舍。
刘妈妈正在厨房做饭,太热了,不动都热,直接凉拌黄瓜,凉拌西红柿,辣椒炒鸡蛋,怎么简单怎么来。一会还要去集市给未出生的小外甥买衣服,缝制小袄呢。
刘文博拿着刀对着柿子横切竖切几下,放进盘子里撒上糖,搅拌开就开始吃,夏沛在菜地里两三口一个西红柿,没住嘴接连几个早就吃饱了,慢慢的端着刘妈妈给盛的一大碗白粥,等着刘文博面前的那盘西红柿浸出糖水。
刘文博早就看到了夏沛喝粥时在盯着盘子里的甜柿子水,故意徐晃一枪端起来倒进自己碗里。“哎。”夏沛也正要伸手端柿子水,情不自禁的哎了一声,看到刘妈妈坐在自己身边,不要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拿起筷子对边夹了口菜吃进嘴里。
“有什么好喝吗,都等着最后这点酸溜溜的甜水,改明儿想喝去多摘点柿子,就泡水喝嘛。”刘妈妈说着拿筷子打了刘文博手心一下,接过刘文博手里的柿子水,递给夏沛,说好喝等明儿再调,说着倒进夏沛的碗里。
“谢谢姨。”夏沛双手捧碗,开心的看着甜水倒在碗里,还瞥了一眼刘文博,看他喝不喝,喝的话分他一半,发现刘文博正撇着嘴模仿自己的口型说话,顿时不想分享手里的甜水了。
“谢什么谢,快喝吧,好喝下午再给你们弄。”
切成快的西红柿撒上白糖,简直人间美味。酸酸的柿子遇见白糖,渗出体内酸酸的汁水,遇见甜甜的糖粒,只需稍等片刻,糖粒慢慢融化,消无声息的融进微红的汁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无论何时想起,都抑制不住的咽口水。
吃摘下,来的柿子时,因为不知道味道如何,还要先小小的咬一口确认酸甜,再决定是否大口吃下,但喝柿子水时,完全不用有所顾忌,酸柿子浸出的糖水酸中带甜,甜柿子浸出的糖水甜中带酸,怎么喝都好喝,不用试探,大口喝下就对了。
西红柿和白砂糖,这是多么美妙的绝配。
夏沛舔舔嘴唇,因为把碗里的柿子水一口气都喝光了,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挠挠头发,抿着嘴笑了笑。
刘妈妈和婶婶去赶集了,夏沛从学校听刘文博讲过集市的热闹景象,十分好奇,推着刘文博出门,让他带自己去玩玩。
“我给你说的是过年的集市的景象,现在是夏天,大家都上班,再说太热了,去的人不多的。”
“去看看,我请你,吃啥都行。”夏沛边说边推车,让刘文博坐后面指路。
已经快中午了,集市上人也不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各个摊位的老板们也躺在摇椅上,躲在遮阴伞下打盹。集市很大,从大路边下去,一整个树林都是集市的区域,一排排树下立着水泥筑的台子,一片片区域按老规矩划分,每隔五天一个集,来了找到自己原来的位子出摊,时间久了,大家都相互熟悉,买不买东西也都会点个头打个照面。
头顶就是毒辣的太阳,阳光照得眼睛眯成细缝,刘文博坐在后座,靠着夏沛背上挡光,晒得头皮发烫,胳膊跟烙熟了一样滚烫,刘文博问夏沛:“大哥,你热不热不要紧,我的车要中暑了,咱能骑到前面卖冰的地方,咱歇歇嘛,你怎么这么大的瘾。”
“行,我买了散子,你吃吗?”夏沛一只手递给刘文博,刘文博疑惑的回想一路上的情况,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馓子,不是散子。”刘文博接过袋子,馓子,脆果,炸串卷煎饼,地瓜干,油炸的夹心藕片还有萝卜丸子。夏沛什么时候买的,自己就靠着夏沛的背上迷糊了几分钟,夏沛几乎买了半个集市的小吃。
穿过长长的服饰区,菜市调料区,再穿过腥味的生鲜区,刘文博指挥着夏沛将车停到树下,带他去吃饭。
在集市最北边靠近河岸的地方,是卖汤饭的地方,夏沛跟在刘文博后面溜达,虽然是在树荫下,但一个摊位一口大锅,从锅底升腾的热浪烤的空气都不停的翻滚,看远处还能看到地面升起的热气。
夏沛停在油煎包的摊位前,看老板把包好的包子一个个紧密的排列在鏊子上,油刺啦刺啦的响,夏沛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板熟练的在小包子上撒油,拿着铲子铲掉底下脆脆的黄边,一排一排的翻个。
“叔,还有多长时间?”刘文博转头看不见夏沛,赶紧倒回去,走到夏沛身边,替夏沛问一句什么时候出锅。
“快嘞,五分钟。过来坐这儿等会吧。”
老板掀开锅盖,油煎包底下已经变成金黄,老板拿着水壶浇在包子上,发出滋啦的声音,声音挠着夏沛的耳朵,忍不住咽了口水,有个男人拿着缸子走过来问好了吗?好的话弄五块钱的放进缸子里。
老板盖上锅盖,看了下挂在树下的表,对在棚里等着的小哥两说:“小伙子,在过三四分钟就好。”
可能是中午没人,老板急的慌,等待的时候拿出磨牙的南瓜子,递给哥两一把,和他们说说话。
“你们是哥两。”
“嗯。”刘文博点点头。
“谁是哥哥?”
“你猜猜。”
“你是哥哥,他是弟弟。”老板指着刘文博说他是哥哥。
“为什么?”
“你长得像哥哥,是哥哥吗?”老板开心的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你两鼻子和嘴巴都长得很像,鼻子高高的,眼睛也大,一看就能看出来。”
夏沛瞅着锅,跟着刘文博一块笑。老板过去掀开锅盖,一阵升腾的白气往上升,消失在油煎包上空。白嫩的外皮,金黄焦脆的包子底,弥散在棚内鲜嫩的肉香,刘文博舀起一盘咸菜,加入醋,辣椒油,胡椒粉,蘸着小包子,两口一个。
“我了个去,这比学校里卖的好吃多了。”夏沛竖起拇指夸赞,好吃的直想翻白眼。
“学校才放多少馅料,这里放得料都是自家种的,当然好吃。”刘文博小时候经常吃,早就熟悉了这种味道,人总是钟爱小时候熟悉的味道,无论长到多大,都很难改变。
“他们用什么油,我这是自己家里的油,俺家门口摘的白菜茄子,都是自己种的,昨天刚摘的。”老板听到小孩子夸自己的油煎包,也在一旁自己夸起自己。
“老二。”刘文博听到妈妈的声音,抬头看,妈妈正抱着袋子坐在婶婶的电动车座上。
“领他出来逛逛集市。”刘文博拿夏沛出来挡话。
刘妈妈看刘文博吃油煎包,自己也下车买点包子吃,“都是恁的?”老板指着两个小孩问。
“哎,都是。”刘妈妈笑呵呵的答应到,遇到陌生的人问话,解释起来也麻烦,大家也都养成习惯,顺着问话的人,点头默认就行了。
“恁家可真行来,出两个大学生。以后光等着享福就行了。”
“享什么福享福,不气人就行了。”刘妈妈拿着包子坐上车,看到刘文博的头发,喊道:“老二,你赶紧,一会吃完饭去洗个头,剪剪你那长毛,都能编辫子了,快点哈,剪完利索的回家。”
接着,刘妈妈声音降了八度,温柔起来,嘱咐夏沛:“小沛啊,你也剪剪头发啊,太长了,闷得慌,剪完赶紧回家。”
“好。”夏沛嘴里塞着包子,点头答应到。
“你这弟弟比你受宠啊,当哥哥不如当弟弟好。”老板看到刘妈妈对哥两的态度,依靠着树,和刘文博拉呱。
“切。”刘文博和老板乐呵的聊天,笑老板看不出情况,还自作聪明的在一旁和隔壁卖油条的姨讨论这两小孩长得多像。
“你看鼻子,多挺拔,还有眼睛,多像,浓眉大眼的,真敞亮。”卖油条的姨说。
“现在小孩都吃的好,长的都俊,都排场。”
刘文博吃的一脑门汗,和夏沛从棚里走出来时,揪起T恤擦擦汗,坐在树下的石凳旁,给夏沛解释刚才听到的词话,长的敞亮,长的排场,长的有范都是夸人长的好看漂亮的意思,长的俊也可以用来夸小伙子长的帅。
“反正你听不懂的词,就当时夸你长的帅的意思就行了。”刘文博说着撇撇嘴,说:“你不来之前,我可是赶集挨夸的那个,这下好了,带你赶集,都赶着趟的夸你了。”
“你不是哥哥嘛,别人夸你弟弟,你不应该高兴吗?对吧,哥哥。”
夏沛模仿刘文博家乡喊哥哥的口音,故意问刘文博,刘文博手里揪着树叶子,愣了一下,满脸通红,看了夏沛一眼,夏沛正对着刘文博挑眉,刘文博低着头手里继续揪叶子,拇指和食指染满绿色的汁液,两人就静静地坐着,一阵阵凉风从河面吹来。
周边是摊位嘈杂的买卖声,还有蝉趴在树上不停的鸣叫,刘文博夏沛安静的坐在树下,享受着被喧嚣包围的宁静的时刻,在这开阔的集市,不擅表达的两人也不知怎么接下来的对话,只好静坐会,等歇够了起身去剪头。
天太热了,实在受不了这一头长发,前几天下地收割麦子的时候,一脑门的汗,脑门的刘海湿哒哒的贴在额头前,难受的要命。
等夏天过去再留发型吧,刘文博在街上看到好多年轻人留着长发,本想着也留一个,但没想到败给了夏天。
☆、18
理发师傅的摊位在桥洞旁边,靠着两颗大树扯起黑布遮阴,树下一个可以挑着移动的火炉,上面坐着的水咚咚的顶壶盖,老师傅看到后停下手中的活,用脚把炉子底下的通风口盖住。
夏沛看到一旁摆着两个长椅马扎,一个老人带着白色围布躺在上面,冒着热气的湿毛巾盖着光滑的头顶,另一个老人满脸泡沫,老师傅手里扯着一根线来回不停的在老人脸上移动。
夏沛朝师傅的盒子里看了一眼,所有的家伙式都锃光瓦亮,不知用了多场时间才可以在器具上盘出这么润滑的包浆。一旁供客人休息等待的小马扎也是看不出漆色,夏沛坐上去,听到吱呀一声,害怕自己坐坏,又站了起来。
“没事的。”刘文博坐上去也是吱呀一声,然后摇晃了几下,给夏沛展示,说自己打小坐在这里时,马扎就吱吱呀呀的响,不还是坐了这么多年。
夏沛慢慢的坐下,刘文博侧过身子,靠近夏沛,小声的说:“我给你说,这马扎和人一样,你别看有些人天天生病,病病殃殃的,但他就能长命百岁,有些人身体健康,反倒是会突然遭病,一命呜呼,这马扎也是,我打小跟我爷爷来剃头,马扎就晃,这么多年了,马扎不还好好的从这里。”
夏沛听着听着就笑了,问刘文博哪里听到的这么多歪理。
“怎么事歪理,这都是经验之谈。”刘文博说着又嘚瑟的晃了两下马扎。师傅听见马扎吱呀吱呀的声音,喊着刘文博说:“小哥,我那是马扎,不是秋千,秋千从城里公园里。”
夏沛吃着撒子,被师傅一句话逗得差点噎住,怕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咬着嘴不笑,嚼都没嚼就把撒子咽下去,眉头因为憋笑皱成一团。
刘文博告诉夏沛,师傅拿着线在脸上来回揪,特别的舒服,一会一定要刮胡子,然后体会一番。“你知道吗?爷爷还会刮眼皮,可牛逼了。”刘文博说着竖起大拇指。
“就是把你眼眶的上眼皮翻过来,用眼刮干净,然后眼睛里面就会变得很干净。”
“你试过?”夏沛光是听刘文博介绍,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直下不去。
“没有,我害怕,我爷爷试过,他说很好。”
“咦。”夏沛捂住自己的眼球,脑袋开始自觉的带入惨状的场景。
“不过,他刮过的眼皮都很好哎,所有人都说很舒服,等我老了我就试试,反正到时候也无所谓了,到时候领你一块来试试。”
“好啊。”夏沛开心的答应到。
夏沛躺在长椅上,头靠后,师傅拿橡皮管冲洗着夏沛的头发,明晃晃的大沉剪子在耳边咔嚓咔嚓的响,一个问题从夏沛脑子里蹦出来,这个老人看着有六七十了,早就老花眼了,还没有带眼镜,到底是怎么看清这么细的头发丝,然后爽快利索的剪下去的。
夏沛感到头顶一片凉风,自己还没有被询问,就被剪了个寸板头。师傅在给刘文博剪头,一个推子推过去,一地的碎发,刘文博也和夏沛一样的发行,贴着头皮不到一厘米的长度。
“哎,你看看,多利索,多精神啊。”老师傅拿毛巾抽了抽刘文博的头,开心的说。
刘文博忘记告诉夏沛了,老师傅只会替一个头型,那就是寸板头,农村的老人也都不在乎发型了,剃的短一点,这样可以少来理发,省钱。
老师傅的摊子上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光顾了,他们都爱去城里的发廊弄各式各样的造型,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年轻的小伙,老师傅开心的询问刘文博:“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好着嘞,他去城里小叔家了一阵,刚回来不久,可能还没来得及赶集。”
“哎,小时候你爷爷常常拎着你来玩,没想到一转眼,你都成了有胡子的小伙子了,要不要刮胡子啊,很舒服的。”
“行啊,爷爷,你给我两刮刮吧,小时候看爷爷刮,感觉可好玩了。”刘文博捎带上夏沛,夏沛冲刘文博使眼色,示意自己不想弄。
夏沛把话打在手机上递给刘文博: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到底看不看得清啊。
刘文博看着手机上的字,飞快的在键盘上摁键:老人家,凭的是经验。
夏沛看着老爷爷粗糙的手在刘文博脸上打胡膏,满脸的泡沫,拿着一个比大拇指还长的刀片,来回在脸上刮,这刀好快,这声音,刺刺拉拉,听着吓人的很。夏沛的想象力太丰富,总觉得刀片能把脸刮破,刺啦流血,吸溜两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动静,是不是听着很爽。”刘文博指着脸上的刀问夏沛,夏沛点点头,不仅爽,还很刺激,挠的夏沛心里痒痒的,也想试一试。
老师傅把热毛巾搭在刘文博脸上,慢慢走过来给夏沛刮胡子,夏沛面部肌肉紧皱,老师傅轻轻拍打夏沛的脸说,别紧张,放轻松。
“爷爷,他面部抽搐,一直就这样。”刘文博抢先一步说话。
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在脸上轻轻滑动,别说,还真的挺舒服的,脸部干净后,一把湿毛巾从脸上擦过,擦上软滑的剃胡膏,两根细长的麻线在脸上不停的挑拨,痛痛痒痒的,痛到极点时忍不住哎呦一声,师傅拿手指弹了一下夏沛的脸,声音激动的说:“你看看,这才是人的脸嘛,滑滑嫩嫩的,就跟集上卖的刚出锅的豆腐脑,你在看俺的脸,就跟河里的石头似的,又黑又硬,都扎手。”
坐在小马扎等待的的两个大爷乐呵的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聊起当年往事。
夏沛摸了摸光滑的脸,好舒服,脸上的好像薄了几层,小了一圈。
真是神奇的东西,夏沛从老师傅线轴上扯掉两根麻线,搁手里拿着玩,坐在车后座上,朝前身后摸刘文博的脸颊,好滑哦,看来平时刮胡子从没有刮干净过。
“我爸爸说,三十岁之前少弄这个,要不然脸上的毛会越长越长的。”
“那我三十岁之后常来。”夏沛忍不住摸自己的脸,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也会,回头我给你刮。”
“看不出来啊,还有两把刷子,看来我胡子得赶紧长了。”
“可以,顺道给你刮刮眼皮。”
“那我替我眼皮谢谢您。”
“哈哈哈。”刘文博骑车带着夏沛又在集市上溜达一圈,车筐装满夏沛平日很少吃到的零食小吃,一路骑行回家,夏沛坐在车后座迎着风吃进肚子里,还没有回家,就吃的差不多了。
刘文博刚放下车,刘妈妈就问:“你俩个买了多少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