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赘的男人
下午吃过顿沙做的洋芋煎饼, 路峥总算有幸能见到丽龙主展示‘绝技’。
小神子少见地把头发梳了个高马尾,吊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兔子似的蹦蹦跶跶。
丽龙主拉着搭襟找了个树木稀疏的野径, 又找了个不高不矮的枯木桩子, 往上缠了个藤编的蒲团做靶,正中央的圆心不到他的拳头大, 比规范环靶要小许多。
不过雨林里, 也顾不得规范不规范了, 能找到个做靶的蒲团都已经是幸运。
传统弓没有搭箭台,更不如猎弓和复合弓有瞄准器,于是能不能瞄准靶心,全靠弓手自己把握感觉和眼神。
也是如此, 传统弓没有竞赛弓种所谓正确的拉弓搭箭顺序, 和严格的拉弓姿势,教丽龙主射箭的塔木族长曾说, 只要能射中, 没人管你先搭箭还是先拉弦。
“看好了。”丽龙主叮嘱自己的搭襟一定要瞧仔细。
“会不会太远了。”那靶离苏和将近四十米, 路教授怕苏和这第一箭半途夭折。
“放心。”丽龙主抬抬下巴, 准备赌上丽龙男人的尊严,给路峥开开眼。
他拉弓的姿势在路峥这个外行看来极其标准, 肌肉发力的位置准确,拉开将近三十五磅的弓弦也毫不费力。
那凶悍粗犷的弓在形貌昳丽的丽龙主手中张到极致, 拉出的弓弦几乎贴到了他白皙的面颊上, 稍有不慎, 就可能在放弦的时候绷到。
但苏和看起来太认真了,嘴角抿起, 透亮的眼睛里只剩下弦、箭尖、以及遥远的靶子。
路峥不敢出声打扰他,他以为苏和需要一点时间去瞄准。
可下一秒,丽龙主便松了弦,毫不犹豫。
他压根没有特意去瞄准靶心,也没有专程眯起眼,用偏瞄的方式去提高射箭的精准度,就像是从前一样,相信自己的眼神以及直觉,感觉到了就松手。
黑羽箭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冲了出去,带着离弦的哨声,呼啸穿过丛林中浓绿的野径,‘噗呲’一声,箭头没入藤编‘假靶子’的中心位置,尾羽还带着轻颤,倘若没有靶子,恐怕入木三分,拔也拔不出。
如果第一箭可以说是运气好,正中圆心,那么这第二支和第三支齐刷刷同中心的第一支箭并排当‘同桌’的模样,可以说是绝对的实力。
丽龙主放下弓,对自己的成绩相极满意。
这下他一点不担心太久没碰过弓箭而手生了,也不担心运动会上会出丑丢人了,甚至在搭襟面前卖弄成功后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小小乡镇运动会,还能有比他射的还准的人出现吗?
不可能的。
这就是丽龙主的自信。
“你是跟谁学的弓?学了很久?”就连路峥一个门外汉都能看出苏和握弓时的的自如和射箭上的天资,这和师承关系不大,如果苏和更系统的学习,甚至可以去做专业的运动选手。
“和普尔萨的阿爸,塔木族的族长,两年多。”
塔木族的族长是个好玩弓箭、钻研骑术的,可能是传统影响,在塔木族有这样兴趣的人不少,男人们经常私下比较射箭骑术。
只是塔木族长家里三个儿子一个都没得到他的真传,当初苏和跟普尔萨一起学,不仅打败了普尔萨,还将塔木其余几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都比下去了。
射箭在苏和身上,就好像是被点亮的天赋技能一般,他甚至不用像普通人一般射上三五十支寻找手感。
这样好的苗子百年一遇,塔木族长甚至想把这丽龙小崽子留在身边教导,哪怕塔木丽龙彼此间算是对头、世世代代不对付,可惜才之情是藏不住的。
苏和是天赋型选手,认真系统地学一学,将来推出去既能弘扬传统弓道,还能给他们这小地方增光添彩,靠着拉弓射箭,他能把苏和送到镇子上、市里、甚至是省里去打比赛。
这不比窝在树林子里过日子好?
不过这件事当然没成,塔木族长当年并不知道年纪轻轻的苏和会是未来的丽龙主,丽龙的丽龙主一向要到十五岁成人时才公布。
他主动到林子里来找阿祖要人,差点被阿祖叫人捆进林子里喂蛇。
最终,苏和站出来说射箭只是他的兴趣,并不想将兴趣变作职业这种要强求的东西,塔木族长才一边念叨可惜,一边回去将不成器的普尔萨抽了一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不放弃也没办法,塔木人同样信奉阿图卢,他知道丽龙主的意义。
抢夺丽龙主这种事,再往回倒退个八九十年,丽龙人放毒蛇来咬都是轻的,严重些,能够挑起两族斗争。
至于苏和那时候的话到底是违心还是真心,时至今日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过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职责究竟是什么,在摆在面前的种种人生选择中,他也一向清楚明白孰轻孰重。
守护绿林,守护自己的部落和山神阿图卢,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
路峥听的沉默,甚至在苏和扬起笑脸蹦过来要他也试试拉弓的时候,也依旧心情沉闷。
和塔木族长一样,路峥也觉得苏和能够凭借射箭拥有截然不同的生活。
那样未知的人生,怎么想也不会比作为丽龙主封闭、落后的十八岁差劲。
“等新的丽龙主选出来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当然会把我所学的,全都教给她。”丽龙主去拔留在蒲团里的箭矢,闻言回答的毫不犹豫,这就是他下意识想到要做的事情。
“我说的不是你责任,而是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你的梦想。”路峥提醒道。
什么都好,哪怕是自私一点的念头,路峥想知道苏和的愿望。
“我?”丽龙主收好手中的箭矢,冥思苦想,“去镇子上走走?我很久没有下过山了,恐怕连下山的路都要忘光了,我想下山看看!”
“就这么简单?”
“很简单吗?”丽龙主眨眼,“好像是有点……”可别的他也想不到了。
“没有,这很好。”路峥知道他不该以自己的眼界去审视苏和,他清楚苏和的局限以及固步自封,但这些都不是苏和的错。
在路教授眼里,说难听些,都是那该死的传统文化、该死的丽龙习俗、该死的神灵信仰的错。
路峥的眼神变得柔和,“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镇子上。”
“真的吗?”丽龙主笑起来。
别的丽龙主的搭襟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搭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接下来几天,丽龙主整日就是等路峥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林子里又或者寨子里四处逛逛,偶尔还给丽龙主大显身手展示射箭天赋的机会。
丽龙的雨林也给了路教授一路随手拍下雨林中常见的蕨类、地衣苔藓,带回卡旭家,突击考试两个研究生的契机。
蕨类植物,大分类下的小分支其实长得都差不多,如金毛狗和狗脊两种,从图片看只有叶片质地和大小的细微不同,芒萁只看一条叶子也很容易和毛蕨混淆。
考生林双和赵徐之实在苦不堪言,已经对从小漂亮那回来的导师感到恐惧了。
约会就约会,可以不用惦记他们两个学术废物。
丽龙主倒是觉得这种时候的路峥很有意思也很可爱,一提起植物,路教授话就会多起来,他会耐心地告诉丽龙主这些植物的纲属种,叶脉叶茎叶序的独特之处,以及它们的生长周期和种子模样。
从前‘这个草’、‘那个草’在丽龙主眼里都只有俗称。再根据猪吃的、鸡鸭吃的、狗可以吃的、人吃了能治病的、活物吃了会拉肚子、翘辫子之类的具体功效进行区分。
但现在,只要是路峥提过名字的,他都认真记住了。
汲取新知的丽龙主这一阵在林子里玩的相当开心。
直到顿沙提醒他,要结婚的那对新人的请柬该送回去了,才让如孔雀一般在路峥眼前开屏的丽龙主升起危机感。
回屋里一翻,果然还有好几十张空白的,肯定是要加急赶工。
需要赶作业的,不止丽龙主,还有林双和赵徐之。
看文献、写报告,这俩是一件也没干,整天要么跟着卡旭招猫逗狗,要么就是躺着当度假的大爷,也没能应付成功路峥的突击考察,实在有愧师门。
要说路教授对他俩的水平不够心知肚明,那必然不可能,那两个学生什么样子,路峥清楚的很。
但这作业是必须要交的,编八卦的时候那嘴叭叭的,怎么写文献心得就不会了?
最终,林双求情求的嘴皮子都干巴,才得到路教授的宽恕,给他们延期一周,把之前一个月该补的都补回来。
卡旭阿姆看那俩愁眉苦脸的学生蛋都觉得可怜,“你们怎么想的,跟着老师出来旅游,这不自己找罪受啦。”
林双:……他是写作业快写疯了,但不是想死,谁会愿意跟着导师出来旅游?
吉木看热闹道:“他们可不是来旅游的,是来学习的。”
“学习?学什么啦?”这不一天天都在玩吗?
一语道破天机的卡旭阿姆叫两个研究生羞愧地低下头,不敢面对路峥的眼神。
不过卡旭阿姆一向是平等嘴人,这瞧见处理完学生还要处理工作的勤奋路教授,又来了新话头,“丽龙主他搭襟,你今儿又不出去了?”
什么工作能有伺候丽龙主重要。
怎么这外地人还看不清他是入赘的真相呢?
这次路教授没有避而不谈,“我下午就去找他。”
他知道这些天苏和也在忙正事,早早去了,也只是叫丽龙主写字时候分神,请柬都是有数的,没几张多余,写错了还麻烦。
卡旭阿姆这才对路峥稍微满意,“我这屋子,在寨子边边,丽龙主的木楼,在寨子紧里面,你这来回跑,是不是总不大方便?太远了点吧?”
“还好。”路峥腿脚灵光,身强体壮,走过去再走回来就当是有氧运动。
卡旭阿姆只好说再直白一些,“你最近都没有宿在丽龙主的木楼吧?”
这才几天,算算时间还是新婚期呢,这夜里就彻底不在一张矮榻上躺了,只在白天见面,夜里不见了,那还是搭襟的情分吗?
显然,丽龙主同路峥这一对彻彻底底的撒谎搭子压根没意识到,新婚的小夫妻之间都是何种黏糊的相处状态,以为一晚应付过去,就都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叫阿姆们看在眼里。
如今相处的跟兄弟,又或者老夫老妻似的,毫不亲密,可不引人怀疑,连顿沙都已经许久没觉出自己该避嫌离远点的气氛了。
要知道,丽龙就这么屁大点地方,阿姆们饭后闲谈也没什么新鲜八卦可讲,最近就丽龙主的事,是头一号的吸引眼球,当然盯的紧了,也觉出些意外和不同寻常。
丽龙主他搭襟可太不主动了,天天都是张冰块脸,瞧着都不可亲。
闷头看外文文献的林双连连点头,觉得卡旭阿姆说的在理,他们导儿,着实是有点冷淡冷漠冷若冰霜,苦了小美人新婚后就“守寡”。
要是路峥能被卡旭阿姆念叨地住进丽龙主的木楼去,可就太好了,林双一定带着赵徐之八百里相送,不问归期。
话题中心人物路峥敲键盘的手微微停顿,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只听卡旭阿姆又问:“你这么冷淡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你跟丽龙主之间,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问题叫低头品玫瑰茶的赵徐之一口喷了出来,呛出了猪叫,哼哧哼哧找林双讨要纸巾。
林双利索起身,拉上他没事找事的同门,冲面色逐渐冰封的路峥笑的谄媚,“导儿,我俩去院子里写,您慢聊。”
吉木觉得这话题不适合他一个外人听着,而路教授高低已经算是半个丽龙人了,于是抓起一把干果,也遛了。
母屋里只剩下关心路峥和丽龙主夜间生活健康的卡旭阿姆,以及少有会在肢体上呈现尴尬、一向脸比冰山厚的路教授。
卡旭阿姆关心路峥,本质上也是关心她们貌美又年轻的丽龙主,男人和男人之间并不像是男女之间那般阴阳调和水到渠成,下面那一方常常受苦受痛,一不小心还要落下病根。
本来阿祖还叫卡旭阿姆瞧着点路峥,倘若这个外地人食髓知味,也是得敲打敲打的。
丽龙主的小身板和这比丽龙屋檐还高的外地人可没得比,这种事情不能贪多。
谁知道这事又和阿祖预料的毫不相同。
路峥变成活和尚了。
是叫你不要贪多,那也不是叫你一夜后就相处的像是兄弟似的啊。
卡旭阿姆本想着等路峥自己提搬走的事情,现在还是轮到她主动提了。
“你虽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但在这儿的时候,你就是丽龙主独一个的搭襟,夫妻间过日子怎么过,你该知道吧?”卡旭阿姆开始点拨路峥,“你还得知道,如今的丽龙主也是少有的,你当从前哪个丽龙主都如他一样又聪明又乖巧脾气还好吗?”
瞧见路峥的眼神像是在说‘不是吗?’,卡旭阿姆直摇头,“当然不是,就我活到如今的岁数,见过少说七八位丽龙主,这脾气秉性都是不同的。”
“有的一选搭襟直接挑三四位相处,轮着叫人争风吃醋,不高兴了动辄打骂,你也不得还手;有的光明正大不学无术,只粗通些丽龙文,却连林子里的草都认不全。不做丽龙主后连自己都难养活;更有的为了个外地男人什么都不要了,该尽的职责,阿图卢面前发过的誓,都不作数了,这种就叫人瞧不起——”
“如今的丽龙主,是少有的好。”从样貌到性子,再到作为丽龙主的课业,苏和无不是完美的。
在对待搭襟的态度上,就算是从古至今雨林里所有的丽龙主排号,苏和也得是能拿个前几名的佼佼者。
路峥这个外地人,简直是老天爷的亲孙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这才照顾几天,就懈怠了,照从前的惯例,你这个搭襟是不是外地人,都得在木楼伺候到丽龙主怀上孩子才能走。”
路峥的表情凝固,充斥怀疑,“他可以……”
“你想什么呐,丽龙主如今是男娃,肯定是怀不上的,等你走后,阿祖应当会希望他找位女搭襟。”卡旭阿姆解释起来。
“为什么非要怀上孩子?”丽龙主的现任男搭襟抿唇。
“这哪有为什么,当然是丽龙主生下的孩子比一般孩子更可能成为下一代丽龙主,你当丽龙主是那么好找的,随便一家揪一个娃娃就是?没那么容易,要看运气,如果运气不好,丽龙主没有生下孩子,寨子里的娃娃们又都不是,你猜猜会怎样——”
“他会一直做丽龙主?”
“是,他会一直做丽龙主,直到出现能够接替他身份的孩子。”
卡旭阿姆口中漫长的等待,不是没有发生过,从前是真有这样可怜又倒霉的丽龙主。
路教授沉默了,他觉得以苏和如今的认知和那无形的责任感,真的会为这些规矩顺从地像只绵羊,而自己,没有资格去阻止他这样做。
“能跟我讲讲离开的那位丽龙主吗?”既然并不是所有丽龙主都有责任心,那么路峥希望苏和也可以活的自私一些。
“讲她?你想知道?”卡旭阿姆左右看看,没瞧见有偷听的人,才开口:“按理说,这件事在背后是不能嚼舌根的,她的离开,苦了阿祖,苦了如今的丽龙主,总之,整个寨子没人从这件事中沾到好处。”
讲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对自身的气运而言,也是一种损伤。
“这是看在你是丽龙主他搭襟的份上,我告诉你,但你不要说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哪怕是丽龙主。去向阿图卢发誓。”
路峥照做,卡旭阿姆才示意他附耳过来。
“那位是如今丽龙主的母亲。”
“她跟着那个外地人走时,如今的丽龙主,才不到三岁。”
路峥原本平稳的心跳,因为这两句话,变得无序又唐突,“可他们不是带走了孩子吗?”路峥记得父亲提起过,他那位老同学的孩子和妻子都在身边。
“咦,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是带走了一个孩子。”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但因为这事闹得实在是大,卡旭阿姆依旧记得清楚,“她生了两个,双胞胎,一个身体弱,动不动就生病,一个就是如今的丽龙主,健康的不得了,和那外地人逃走时,她们带走了那个病殃殃的孩子。”
“为什么不一起带走?”路峥的声音少有拔高,他意识到自己在愤怒,就因为苏和健康,就该被留下吗?
“那个外地人带走一个丽龙主还要带走第二个?那别说逃出去了,连命都要丢在山里,他们清楚的很。”
雨林是丽龙人的地盘,想要一个人走不出这片土地,有无数种办法。
而健康的苏和,就是留下来的筹码和祈求。
卡旭阿姆又絮絮叨叨许多,最终对路峥道:“这件事你可不要告诉丽龙主,会惹他伤心的。”整个部落都在阿祖的授意下,对这件旧事绝口不提。
就连卡旭阿姆都觉得,无论那个病弱的孩子如何要紧,那对夫妻在带走孩子后,也该回来看看留在林子里的苏和,这是为人父母应尽的义务。
可荒谬的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久到苏和都不再对父母和自己的身世有所执念,他们都从未出现过。
——
丽龙寨子深处,在木楼里写请柬写到肩膀痛的丽龙主两眼发直。
已经习惯和路峥在这种时候出去玩的他感到今天的时间过得极端漫长且无聊。
分明他从前根本不会觉得在木楼里的生活没意思,可现在哪怕电视机嗡嗡作响,他还有诸多工作要做,他也觉得提不起半点兴趣。
丽龙主放下笔,伸手捏捏自己的脸,疼痛叫人清醒,好逸恶劳是不可取的,他得完成自己的任务。
从家里来的顿沙给丽龙主带了一把昨天他二阿姆去赶集买回来的零食果冻,“吃吧,歇歇再写,这两天肯定能写完,只要你不跑出去玩。”
“谢谢你,顿沙。”一点果冻,就让丽龙主高兴的满血复活。
不过他只吃了两颗,剩下的,他想留给路峥尝尝。
这果冻不太甜,搭襟应该也能接受。
“路教授今天什么时候来?”
“我约了他晚上再见。”
“那今天要我早点回去吗?”顿沙体贴极了,“正好,阿姆新绷的双人被也叫我拿来了,给你俩盖的。”
“他应该不会留下。”路峥每天都回卡旭家住,丽龙主已经习惯了。
顿沙显然也听了阿姆们唠叨,他看着白面皮的丽龙主,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两个盒子,一个正方形,扁的,一个长方形,粗的,“这给你的,好好用,你不会用就给路教授,他肯定会用。”
丽龙主捡起来,“超薄避.孕.套,薄荷润滑剂?”
“你不要念出来啊!”顿沙直捂耳朵。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又用不到。”
“你怎么用不到?”
“我又不会怀孕。”至于润滑剂用在哪里,丽龙主不清楚,但他天真的以为,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顿沙瞧着丽龙主认真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固执地把那两样东西塞到了丽龙主的被垛下。
这可是现代社会法宝,专给丽龙主这样的人用的。
日落后,为了消化卡旭阿姆所说的事情,来迟了一些的路峥对上打扫院子的顿沙,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步履匆匆的路教授没空在意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值得挂心,那就是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