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分一点】
夜幕黑沉，窗外夜空繁星点点。
夏成宥趴在周淮屿的大腿上，露出后腰方便周淮屿给他擦修复膏。对方的食指指腹温度比他体温高一点，沾着透明药膏在他皮肤上涂抹，产生出热热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为了不过于关注那种感觉，夏成宥转移注意道：“淮屿，你还去出差吗？”
“嗯。”周淮屿垂着眸子，目光一直落在那纹身处。
夏成宥：“晚上出发还是明早出发？”
周淮屿：“晚上。”
“……好辛苦，那你路上小心哦。”夏成宥也不知道说点其他的什么，总感觉周淮屿回来得很突然。
周淮屿动作一顿，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什么：“你在哪个店纹的？”
“涂梁安。”夏成宥。
周淮屿眸光幽深了几分：“他给你那张名片没扔？叫你去还真去？”
夏成宥笑着：“我是想着他是你同学，会不会打个折什么的。”
“我和他除了同学、股东这关系以外，没有任何交集，跟他也谈不上什么关系好。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而给你打折。”周淮屿。
“他没给我打折。”夏成宥。
周淮屿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但夏成宥下一句又说：“他给我免费了。”
“……”周淮屿。
“为什么？”周淮屿问。
夏成宥：“他说他收费看心情。免费的话，应该就是心情好吧。”
周淮屿哑然。几秒后：“他亲自给你纹的？”
“嗯嗯。我觉得他技术很好，效果很不错，就是纹的时候有点疼。”夏成宥现在想起来都怀疑涂梁安可能是故意的。
周淮屿抿着唇，随后道：“你在家安分一点。”说完抽了张桌上的湿巾擦手，扔进垃圾桶，将夏成宥扶起来，起身往楼上走。
“？”夏成宥迷惑。
安分一点？
在周淮屿眼里他很不安分吗？
“淮屿，我之前借你的钱等会转你微信上。”夏成宥在他身后说。
然而夏成宥转账给周淮屿，对方却没有收款。
可是秉持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观念，夏成宥执着地提醒周淮屿收款。但周淮屿始终没有收款。
次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周淮屿早已不在家里，应该昨晚洗了个澡之后又坐飞机去M城了吧。
这行程这么紧，夏承宥想想都觉得累。可偏偏周淮屿还专门中途坐个飞机回来看他是否安全，感觉心里有些愧疚。但又觉得周淮屿其实不必如此的，打个电话就行了。
算了，他也不是很明白周淮屿的一些行为。
今天是国庆第一天，邱姮给夏成宥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夏成宥说要上班，4号晚上回来。邱姮还说了句“那要把阿屿也一起带回来，好久没看到这孩子了。”
电话结束以后，夏成宥继续工作。他以为今天美术部的员工应该大部分都放假，结果居然来齐了。这就很令人费解了，要知道就算是之前不放假的时候，美术部的人也没有来齐过，工位不是这里空一个，就是那里空几个的。
“他们不会都想放后面四天吧？”夏成宥嘴里含着糖问阿斐。唇齿间淡淡喷洒着橘子的甜香。
阿斐惊讶地看他：“怎么可能。你不会不知道今天谁要来咱公司吧。”
夏成宥一脸迷茫：“谁要来啊？”
“大明星江梓檀啊。她今天来试拍广告。”阿斐。
夏成宥身形顿了一下：“哦，是今天啊，我还真是一点也没听说。难怪咱部门的人都齐了，原来是为了看她。这么说她人气也挺高的，粉丝也多。”
“我不是她的粉丝，我只是想看看明星真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好看，”阿斐推了推黑框眼镜，“顺便试试能不能要个签名，挂到闲鱼上卖应该能卖个百来块钱。”
“估计悬。这么多人，你可能挤不进去。”夏成宥右手把玩着笔。
阿斐也不失望，无所谓道：“那就算了吧，远处看看也行。”
夏成宥嚼碎了嘴里的糖：“我试试能不能帮你要到签名。”
阿斐笑了笑：“算了没事。我怕把你挤坏了。”
忽然办公室有人大声说了一声：“来了！江梓檀来了。她的保姆车停在门口了。”
紧接着好多员工都走到窗边往下望，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接着大家又纷纷离开办公室。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零星的十来个人。
夏成宥看到王砚初稳坐在工位上，问：“组长，你不想去看看吗？”
王砚初淡笑一下：“不喜欢凑热闹。”
“哦哦，好吧，我去瞧瞧。”夏成宥拿起桌上的便签纸和笔离开工位。
摄影棚在公司天台。夏成宥见这电梯迟迟不上来，猜到应该人很多，等得有些不耐，只好去爬楼梯。反正这公司楼层也不高。
然而发现爬楼梯的人也很多，他很快就被挤到了后面。楼道的保安一直在大声叫他们不要推挤。
到了天台外的走道上，人群乌乌泱泱的，声音嘈杂，纷纷举着手机，时刻准备着拍照。
夏成宥觉得有些烦躁。目光一直落在VIP电梯前，怀着别样的心情等待电梯门打开。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
最先出来的是人高马大的保镖，然后是衣着朴素的工作人员，接着是江梓檀的助理，然后一道曼妙的倩影踩着高跟走了出来。
好多人都在喊江梓檀的名字。几乎大部分都是男生。毕竟江梓檀也被网上称为宅男女神。
夏成宥隔着人群看到了江梓檀，比上次在商场里时距离更近。这回他真真感受到了什么叫“明星光环”，出来的那一刻真的美得好像在发光。
这是一种万众瞩目的光环，周淮屿是天之骄子的光环。
他们两人都有光环，真是太合称了。
紧紧捏着手里的便签纸，夏成宥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不是那么舒服。应该也不是周围人太多挤得他不舒服，就是单纯的羡慕，所以难受。
根本没法比。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江梓檀穿着水蓝色吊带裙跟大家打招呼。
“梓檀好美！”
“老婆！”
“呜呜呜呜，老婆可以签名吗？”
“可以合照吗？”
工作人员大声说：“不可以。梓檀马上要进去拍摄了，拍完以后还要去其他地方参加活动。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话一出口大家都有些失望。但随即江梓檀微笑着说：“没关系，那就签三个吧，这点时间我自己挤出来。”
“啊啊啊啊老婆真是善解人意！”
“梓檀太善良了。”
“怎么那么温柔啊。”
“人美心善，梓檀就是最好的！”
由于有保镖把江梓檀围着，大家只能在圈外站着把笔伸过去。江梓檀随手拿了一个男生的笔，在那男生后背签了名。之后又给另外的人签了名。
夏成宥没有把笔伸过去，默默地看着江梓檀签字。
签完字以后，公司的保安们纷纷让员工回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拍摄。
员工们只好依依不舍地回去了。夏成宥没有去挤，默默地站着，等前面的人走了他再走。不过就在前面的人快走完时，夏成宥忽然被公司的保安拉住。
“夏先生，你是江梓檀的粉丝吗？”保安看到夏成宥手里的笔和便签纸，低声对他讨好地说，“你可以进去，没关系。趁江梓檀休息的时候你就去签名。”
“额我……”夏成宥其实想拒绝，他知道保安知道他和周淮屿的关系，所以在讨好他。但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热情的保安推进了摄影棚。
他进去的时候，江梓檀的工作团队还以为他是有鱼公司的工作人员。而有鱼公司的摄影团队知道他是周淮屿的好朋友，也就默许他进来。
此时江梓檀正在更衣室里换服装，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在外面时那么亲和，不笑的脸容看上去冷艳又漠然。
江梓檀代言的是“万妖女王飞升记”这个游戏。这身服装根据万妖女王的人设，也经过了几次改版，最终定下了这款。样式特别游戏风，颜色也鲜明，整体上看很符合万妖女王的人设。
她走到化妆台前坐下，助理给她递来水杯。
夏成宥准备趁江梓檀喝水的工夫过去签名，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江梓檀问助理：“刚才我在外面签名花了多久？”
“两分多钟。”助理回答。
江梓檀喝了两口后把水杯还给助理，神情冷峭：“让他们把这两分钟记上。”
“好的。”助理乖乖点头。
夏成宥知道明星的行程，从出发起的每一分钟都算钱。至于这一分钟多少钱，就要根据每个明星不同的咖位来计算了。他不知道江梓檀一分钟要多少钱。
刚才江梓檀在外面签名时那样说，夏成宥还以为不会算这钱。低头看手里的便签纸，不想去签名了，不然又要浪费江梓檀的宝贵时间。转身准备离开。
化妆团队见江梓檀已经喝完水了，准备给江梓檀化妆。忽然江梓檀皱了一下眉，站起身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身服装，不高兴了起来。
“等会儿。”
江梓檀的声音响起，周围人都停了手里的工作，看向她。夏成宥也顿住离开的脚步，疑惑地看了过来。
“把你们这服装的设计师叫来。”江梓檀双手抱臂，眼眸冷冷的。透着几分凶相。
有鱼公司的摄影团队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摄影师走过来僵笑着说：“抱歉抱歉，我们拍摄都没让服装设计师过来。是衣服尺寸有哪里不合适吗？”
“现在让他过来。”江梓檀。
摄影师十分为难：“可是他这几天放国庆，出去旅游了，来不了。”
江梓檀眉毛上扬，眼神透着毫不掩饰的冷厉：“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我每天行程那么忙，每一分钟都是钱。花时间到你们这小公司来拍广告，结果你们却跟我说设计师出去旅游了？我国庆都不放假来拍摄，他倒有时间玩？”
摄影团队全都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张又害怕地看着江梓檀，生怕她说出什么摆拍的话，然后第二天热搜上就是有鱼公司态度不认真，苛刻怠慢明星。最怕的是被江梓檀的粉丝们网暴。
摄影师抖着手拿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
江梓檀剜了他一眼：“算了，不拍了。”
“我没去旅游，我来了。”
一道声音引得摄影团队目瞪口呆，随后就看到夏成宥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有笔和便签纸。他们都知道夏成宥是美术部的员工，根本不是服装设计师。这明显是来救场的。
好在江梓檀的团队不知道夏成宥是谁，见他能出入这摄影棚，顺水推舟地就相信了。
夏成宥站在江梓檀面前，态度礼貌地问：“请问衣服是什么问题？”
江梓檀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成宥，不满地说：“居然让刚毕业的学生给我设计衣服，难怪设计得这么烂。”
然后回头冲助理吐槽：“我就说这才发展几年的游戏公司不行，阿凯哥非要给我接代言，还说什么前途好。结果工作态度就这？设计师还是个刚毕业的。真是的，浪费我时间。”
夏成宥忍着发火，还是礼貌地问：“抱歉，我们会配合您的工作。麻烦您说一下衣服哪里需要改？”
助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江梓檀，示意她有台阶就下。
江梓檀睨着夏成宥：“我们团队把我的身材尺码都发给你了，你看不出来我的腿很长吗？一般腿长的人腰都比较短。但是你设计的这衣服，只露腰，不露腿。什么意思？故意避长扬短是吧？”
夏成宥听懂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还是态度良好：“明白了，不露腰，露腿。”
“早明白不就行了，非要我教才明白。你们公司再多几个像你这样没能力的人，估计也发展不到哪里去。”江梓檀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夏成宥深吸一口气，忍住怼回去的冲动。他知道千万不能惹恼了江梓檀，否则人家如果摆拍了，估计会在网上引起舆论，到时候公司的风评就会变差。
公司的摄影团队们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着怒意，不敢发作。
夏成宥硬着头皮：“谢谢指教。”
江梓檀偏着头斜睨着他：“最好加班加点改好衣服，不要误了我其他行程。我每一分钟都是钱，耽搁了你可赔不起。我的粉丝们可没我这好脾气，小心被网暴。”
夏成宥拳头握紧，深深吸着气平复心情。
江梓檀转头冲公司的摄影团队说：“我让你们改这衣服，也是为了你们公司的广告宣发效果着想。毕竟这什么万妖女王飞什么来着这游戏听上去就不怎么样，跟什么王者荣光、英雄结盟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不好好做宣传，根本没人来玩这游戏。”
说完跟助理说：“累死了，联系美容院，我要去做SPA。”
说着就去更衣室里把衣服换了，然后戴上墨镜和助理等人离开。
江梓檀走后，摄影团队的工作人员都愤愤不平地吐槽她。
有人走到夏成宥跟前道：“谢谢你啊小夏，帮我们解围，还平白受了她的骂。真是不好意思。”
“她刚才刻薄无理那样，跟网上简直是两种人啊。开了眼了。”
“我还打算拍摄完了跟她合影呢，现在是一点没这想法。”
“她自己咖位也没有多高吧，顶多算个二线，怎么这么狂啊，瞧不起我们公司。”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摄影师拍拍夏成宥的肩：“委屈你了小夏。我们会转告设计师如何改衣服的，你也别生气，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夏成宥还是有点生气，不过他气的不是被江梓檀骂了，而是气江梓檀贬低有鱼公司。
江梓檀根本不知道，有鱼公司短短几年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未来甚至能够更好。
他叹了口气：“她不是说要加班加点改好衣服么，那就我来改。反正我这几天也要上班，就别叫设计师回来了，让他好好旅游。放心吧，我学过服装设计的。”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又让周淮屿专门回来一趟了。
当然，他其实还有点见不得人的私心——不希望周淮屿和江梓檀见面。毕竟很多偶像剧的剧情一开始就是因为矛盾和误会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