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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王妃, 您怎么……”秋燕眼底浮现惊恐之色。

第95章
  “王妃, 您怎么……”秋燕眼底浮现惊恐之色。
  “我怎么了?”刘焉再次伸手摸了摸,黏腻的触感是那么熟悉,紧接着伴随而来的便是剧痛, “去拿镜子来,快去!”
  秋燕应声, 转身去拿镜子, 因为太过慌张, 膝盖撞到了圆凳上,她忍着疼来到梳妆台前,拿了铜镜给刘焉。
  刘焉看着秋燕手里的铜镜, 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接了过来。将铜镜慢慢地移到她的脖颈处, 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脓疮出现在镜子里,和赵耀身上的一模一样。
  “啊!”刘焉惊恐地扔掉了手里的铜镜, 瞪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不自觉地回想着方才的梦中梦,轻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铜镜砸在地上, 吓了秋燕一跳, 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随即安抚道:“王妃放宽心, 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让王爷进宫请太医。”
  刘焉瞪着眼睛看向秋燕,道:“为何要走, 你怕我传染给你!”
  秋燕慌忙否认,道:“不是, 王妃,太医说过,这种病不会传染。”
  “不会传染?那为何我身上会长这个?”刘焉直愣愣地下床,一把攥住了秋燕的手,让她去触碰自己的脓疮,瞪着眼睛说道:“你摸摸这是什么,为何要反抗?你摸啊!”
  即便在刘焉身边侍候多年,秋燕也被她此时的表现吓到了,“王妃,太医说了,不能用手摸,否则溃烂得更快,奴婢也是为您好!”
  刘焉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尽心尽力守在耀儿身边,不假他人之手,耀儿却还是离开了我,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秋燕害怕极了,口不择言道:“王妃,外面都在传这是诅咒,只要王妃真心忏悔,神灵定会感念,王妃就不会有事。”
  秋燕的话戳中刘焉的痛处,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秋燕脸上,骂道:“贱婢,你找死!”
  秋燕被打得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跪好,道:“王妃,奴婢错了,求王妃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刘焉无视秋燕的哀求,拿起桌上摆放的烛台,走到她身边,凶狠地瞪着她,眼中的血丝让人看得心中发寒,“这些年你侍候的不错,我都记在心里,荣儿和耀儿走得匆忙,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没准备,实在是愧疚得很。不如送你下去,好生侍候他们。”
  秋燕惊恐地看着刘焉,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哭着哀求道:“不,王妃,求您饶了奴婢……”
  刘焉扬起手,一烛台砸在秋燕头上。秋燕顿时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她昏昏沉沉地看着蹲下身的刘焉,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沾血的烛台再次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鲜血飞溅,脑浆迸裂,渐了刘焉满头满脸,她大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神情狰狞且癫狂,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恐惧。
  听到禀告的赵齐豫脚步飞快地来到刘焉的院子,正看到了这样惨不忍睹又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一阵恶心,慌忙跑了出去,扶着房门干呕了起来。
  呕了半晌,赵齐豫这才好受了些许,大声命令道:“来人,王妃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将其绑起来。”
  门外的内侍相互看了看,眼底尽是畏惧,并未马上执行赵齐豫的命令。
  赵齐豫见状不禁恼羞成怒,道:“还不快去,难道是想本王亲自动手?”
  内侍壮着胆子说道:“王爷,那可是王妃,奴才们不敢。”
  赵齐豫不由怒火中烧,道:“这王府到底谁说了算?”
  内侍们慌忙跪下,道:“王爷,王府事务一向由王妃操持,我等实在不敢,还请王爷恕罪!”
  赵齐豫被气得脸色铁青,道:“好,好,好!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德福,去把管家叫来,把这群没用的奴才,全部卖去做苦力。”
  德福应声道:“是,王爷。”
  一众内侍跪在地上丝毫不慌张,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赵齐豫一怔,随即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晋王府被神灵诅咒,只有脱离这里才能活命,所以他们故意抗命,就是想被赶出王府。
  想到这儿,赵齐豫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没等多大会儿,德福便带着管家来了,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王府接连出事,许多人都生了离开的心思,你去问问,想留的,月钱加倍,不想留的,就放他们离开吧。”
  管家闻言眉头微皱,为难道:“王爷,这怕是不妥吧。”
  现如今晋王府已被推上风口浪尖,人人避之不及,若当真这么做,怕是没几个留下的,这么大的王府该怎么打理。
  赵齐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内侍,道:“既已生了外心,强留便是祸患。随人心愿,本王这么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管家也紧随着看过去,道:“是,王爷。”
  “王妃悲伤过度,未免她再伤人,还是将她绑起来吧,每日只需送些吃食便可。还有这院子……锁了吧。”
  “是,王爷。”
  赵齐豫起身想走,却被刘焉出声阻拦,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门口,一身血污的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道:“赵齐豫,我没疯!我好着呢,你凭什么囚禁我?”
  赵齐豫来看都未看她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赵齐豫,这王府是我一手操持,你凭什么囚禁我!赵齐豫,你回来!你回来!”
  两个儿子多没了,她的丈夫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将她弃之如敝履,这是多么可悲。她冲出去,想要抓住属于最后一丝希望,却被德福和管家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想造反不成?”刘焉怒瞪着他们。
  看她这副犹如恶鬼一般的模样,德福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却并未想以前那般让开,而是扬声说道:“王爷有命,王妃疯了,未免再伤人,把她绑起来。”
  刘焉面容扭曲,狰狞地扫过众人,道:“你们敢动一下,我要了你们的命!”
  可往日里怕她的侍从,如今好似有了底气,三两下将她绑了起来,拖着扔进了卧房,就好似扔垃圾一样。方才赵齐豫已经说了,若是想离开王府,便能离开,那他们便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刘焉也已经染了恶疾,活不了多久。往日里被刘焉非打即骂的侍从们,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觉得痛快。
  德福和管家无视刘焉的怒骂,转身出了房间,将院子里所有的侍从都叫走,随后拿了把锁,将院门上了锁。
  刘焉骂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被绑得实在难受,便努力翻转身子,想要坐起身,谁知一转头,便看到了惨死的秋燕,脑袋被砸烂,眼睛暴突,直直地瞪着她,眼底尽是怨恨。
  “啊!”一声惨叫后,刘焉被吓得昏了过去。
  赵齐豫心灰意冷地回到院子,提笔给赵连章写了封奏折,想要请旨就藩,离开京都。
  转眼到了三月,草长莺飞,花团锦簇,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晋王府接连出事,王府上下仆人走了多半,包括后院里那些妾室,唯有少数人留了下来。赵齐豫先后为赵荣和赵耀操办了丧事,没有请宾客,也无人前来吊唁,只是在停灵七日后,将他们俩埋在了百花山上。生前得罪了百花仙,死后变成鬼也要恕罪。
  就在七日前,晋王妃刘焉也死了,相较于赵耀,她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才从万般痛苦中解脱。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赵耀会在临死之前说出那样的话。
  沧县,王子俊在司华遥的帮助下,重新休整别院。他本不想麻烦司华遥,可自晋王府被诅咒的消息传到沧县,世人皆避而远之,无论他出多少钱都请不到人,只能麻烦司华遥。
  晋王府一事的起因,没人比司华遥更清楚,那都是他利用鬼神制造的假象,没想到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止赵荣死了,赵耀也死了,甚至是晋王妃刘焉也没能保住命,整个王府人人自危,一个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庞然大物,竟这般轻易轰然倒塌,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中生畏。
  至于赵耀和刘焉的病,司华遥让人查访过去王府看病的大夫,所有人都坚称那是诅咒,司华遥听后无语半晌,不过并没有放弃调查,他总觉得赵耀这病来的蹊跷。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缮,除了最靠近火源的那几个院落,其他地方已经基本恢复,王子俊完全可以搬进来住,只是又舍不得与司华遥分开,一时间有些纠结。
  王子俊散学后,径直回了司华遥位于西郊的宅子。刚进院落,他便听到了一阵说笑声,听声音便知是司华遥和蒋冲。
  见他进院子,司华遥打招呼道:“王兄今日回来得早些。”
  “今日未去别院。”王子俊看向蒋冲,询问道:“蒋兄何时回来的?”
  蒋冲笑着说道:“今日午后,我去了别院,才知竟发生了这种事,随后便又得知阿遥在这边买了宅子,就寻了过来。”
  “许久未见,近日可好?”王子俊坐在了司华遥身旁。
  “一切都好。本想早些回来,只是家中人多事多,耽搁了些许时日。听阿遥说,王兄与他一起过得年,其中趣事颇多,实在羡煞我也。早知如此,我便留下来与你们一起,岂不妙哉。”
  回想这段时日,王子俊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蒋兄家中有父母,过年岂有不回去的道理。”
  “倒也是。”蒋冲也是个极其孝顺的人,可他又不想错失与他们一起过年的机会,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今年你们随我回去,在我家过年如何?”
  “蒋大哥,过年都是阖家团圆,我们过去打扰实在不妥。”
  “你们可是我兄弟,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过年有何不妥?”
  “蒋大哥既已决定在沧县长住,一年有多半年在这里,我们何时不能聚?倒是父母那边,见面的时日少了,蒋大哥更应该珍惜才是。”
  “说的也是。”蒋冲点点头,道:“那我也搬过来,咱们三人同住,省的来回跑了。阿遥不会不欢迎吧。”
  “自然欢迎,蒋大哥能来寒舍,那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那就说定了。”蒋冲转头看向李松,道:“你回去帮我收拾行礼,那些好酒好茶,通通拉过来。”
  “是,少爷。”
  蒋冲笑着说道:“这次回来,我可是带来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好茶,管够!”
  “王兄,我们这下可有口福了。”司华遥闻言不禁笑弯了眉眼,道:“不瞒蒋兄,自打你走了以后,我们可就没喝过好茶,这次还得蒋兄亲自上阵,给我们泡上一壶,解解馋。”
  “放心,待茶来了,定少不了你们的。”
  见王子俊欲言又止,司华遥出声说道:“王兄有话直说便可。”
  王子俊点点头,随后看向蒋冲,直言道:“蒋兄可曾听说晋王府的事?”
  “不瞒你们,其实我来了有几日了,只是去了京都给姑丈和姑母拜年,这才耽搁了几日,故而晋王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王兄为何问起这个?”
  王子俊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世人皆传晋王府被诅咒,先是赵荣,后是赵耀,再是晋王妃,他们接连横死,说不准下一个会是谁。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晋王血脉,恐会受到诅咒,我怕会牵累蒋兄。”
  “且不说诅咒一说是否真有其事。便是真有,谁造的孽,谁来担,况且王兄姓王,不姓赵,就算要找,也找不到你身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蒋兄当真被我牵累,我心难安。”
  “阿遥都不怕,我有何好怕的?”蒋冲拍了拍王子俊的肩膀,道:“我始终坚信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阿遥,我说的可对?”
  司华遥笑着说道:“蒋兄所言极是,王兄只需将心放进肚子里便可。”
  “少数服从多数,此事就这么定了。”蒋冲唯恐住不进来,即刻拍了板。
  李松回去收拾东西,来回拉了五车,把司华遥的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酒菜上桌,司华遥喝茶,王子俊和蒋冲喝酒,他们谈天说地,吟诗作对,好不快活,直到深夜,他们醉倒在桌子上,才算结束。
  春海和洪阳一人扛一个,将他们送回各自的房间,又叮嘱李松和小年子给他们多喂些水,这才出了卧房。
  第二日,王子俊被小年子叫醒,因为喝了太多酒,即便过去了一夜,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公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赶去书院,怕是要迟到了。”
  “去打水,我洗漱完便走。”
  “是,公子。”
  王子俊洗了把脸,顿觉脑袋清醒了不少,便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房门。
  司华遥正在院子里打拳,见他出来便停下了动作,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将石桌上的食盒拎了起来,道:“我猜王兄定会起晚,便让人准备了吃食,王兄在路上吃些垫垫肚子。”
  王子俊心下感动,伸手接过食盒,“还是阿遥想的周到。”
  “王兄快走吧,若是迟到,就不好了。”
  王子俊没再多说,拎着食盒出了宅子,随即坐上马车,赶去林岚书院。
  下午散学后,王子俊脚步匆匆地走出书院大门,小年子正站在马车前等待,见他出来,慌忙挥了挥手。
  王子俊刚想走过去,却被拦住了去路,待看清拦路的人时,他的眉头皱紧,道:“你怎会在此?”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晋王府的管家,“公子,王爷要见你。”
  “我有事,不便相见。”
  王子俊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管家连忙跟了上去,道:“公子,您到底是王爷的血脉……”
  王子俊顿住脚步,激动地说道:“在沧县,乃至在京都,有谁承认我是他晋王的血脉?现在赵荣死了,赵耀也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终于想起我是晋王血脉了?”
  管家忍不住为赵齐豫辩解道:“公子,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您应该了解王妃的性子,若王爷将您留在京都,王妃定会想方设法地对付你,就算王爷有心保护,也定防不胜防。只有把公子赶走,才能让王妃放松警惕,进而保全公子的性命。”
  王子俊摇摇头,“你撒谎!你们如此费尽心思,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想让我忘记以前所受的苦,乖乖地任你们摆布。你死心吧,我没那么蠢!”
  “公子,奴才说得句句属实,奴才甘愿发下毒誓,若有……”
  “闭嘴!”王子俊打断管家的话,愤怒地吼道:“你说的,我都不信,一句也不信!”
  王子俊不再理会管家,快步来到马车前,抬脚便上了马车,吩咐道:“走,快走!”
  管家还想再追,却被赵齐豫叫住,道:“不用追了。”
  管家走到马车前,忍不住叹了口气,“王爷,公子一时接受不了,但他聪慧,定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到时会主动找上王爷。”
  “这孩子对我有恨,怕是不会原谅。”赵齐豫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若在这里,他能过舒心的日子,那就由着他吧。”
  “王爷,万万不可啊!您如今只剩下公子一个儿子,还是要想办法挽回才是。”
  “这些年本王对他不管不问,让他吃了不少苦,如今他不认本王,是应该的。至于王府和爵位,那孩子不稀罕,他会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走吧,回京。”
  管家还想再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叹了口气,坐上马车,回了京都。
  自王子俊回来,司华遥就感觉他心事重重,好似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止他发现了,就连蒋冲也看出了不对劲,示意司华遥问问发生了何事。
  “王兄,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王子俊被问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没事,许是太累了,我先回房歇着了,你们慢慢聊。”
  见王子俊起身离开,司华遥和蒋冲对视了一眼,道:“看来王兄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蒋冲认同地点点头,道:“那阿遥猜猜王兄在为何事烦心?”
  “能让王兄露出这么表情的人,恐怕就只有晋王了吧。”
  蒋冲一怔,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晋王来了沧县,甚至已经找过王兄了?”
  “十有八九。”司华遥喝了口茶,道:“赵荣死了,赵耀也死了,晋王府如今只剩下王兄一个独苗,当然要过来看看。”
  “说得也是。”蒋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依阿遥的意思,王兄会作何打算?”
  司华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分析道:“按理来说,王兄心中对晋王只有怨恨,面对他时,应该只有冷漠,不会有纠结。而就方才王兄的表现来说,他应是得知了什么内情,所以才会陷入纠结当中。若我没猜错,这个内情应该与王兄被送来沧县有关。”
  听司华遥分析得头头是道,蒋冲忍不住感叹道:“阿遥,你果然不愧神童之称,王兄分明什么都没说,你却什么都知道了。 ”
  司华遥确实猜到了几分,却也不是无所不知,无奈地说道:“蒋大哥,你这夸得有些过了。”
  “阿遥应该猜到这其中的内情了吧。”
  司华遥点点头,“确实有所猜测,至于猜的对不对,便只能问王兄了。”
  “那你先来说说。”
  “晋王妻妾不少,却只有两个嫡子,王兄还是因其母逃出王府,才得以顺利降生,这足以说明晋王妃善妒且强势。王兄的母亲病重垂危,不得已将幼子送回王府,晋王妃定会想方设法除掉王兄,唯一能保住王兄的办法,便是视若无物,所以晋王便将王兄送来了沧县,甚至不让王兄认祖归宗,他这是在向晋王妃表示,王兄不会成为赵荣和赵耀的威胁。王兄虽然过得不如意,到底是活了下来,比那些被晋王妃毁掉的孩子要幸运一些。
  如今晋王妃已死,王兄的性命不会再受其威胁,所以晋王便想将实情告知,只是王兄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一时间无法接受,也可以说不愿接受,可内心对亲情的渴望,又希望这是真的,才会陷入现在两难的局面。”
  蒋冲看着司华遥,眼睛放着光,道:“我方才所言丝毫没有夸张,阿遥果然是神童啊!”
  司华遥被他看得不自在,好笑地说道:“蒋兄,我们如今在说王兄的事。”
  见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蒋冲不禁开怀一笑,道:“没曾想阿遥还会害臊,哈哈。”
  司华遥被说得不好意思,“蒋兄慢慢笑,我去瞧瞧王兄。”
  “不笑了,不笑了,阿遥莫恼。”蒋冲连忙拉住他,道:“阿遥打算如何劝说王兄?”
  司华遥摇摇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并不打算劝说,我只需做个听众便可。”
  蒋冲一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遥不愧是阿遥,从未让人失望过。你去吧,人多不好,他更需要的是你。”
  司华遥点点头,起身走向王子俊的卧房,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房门,道:“王兄,是我。”
  房内并未有人回应,他却听到了脚步声,于是等在门边。
  房门被打开,王子俊出现在门口,“阿遥找我有事?”
  “过来讨杯水喝。”
  王子俊让开门口的位置,司华遥抬脚走了进来,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借口,他确实需要有人倾听,而心里最期待的人选就是司华遥。
  司华遥来到桌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坐了下来。
  王子俊关上房门,也来到桌边坐了下来。
  司华遥不说话,王子俊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司华遥了解王子俊的挣扎,他无需说什么,只需陪在一边,让王子俊清晰地感受他的存在,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便可。
  “阿遥不打算问点什么?”王子俊忍不住开了口。
  “王兄想说,我便听着,王兄不想说,我便不问。”
  王子俊看着司华遥的眼睛,明亮、清透、睿智,就好似能看穿他的心,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种贪恋,因为这个人是司华遥,他在乎并且想要珍惜的人。
  “今日散学,晋王来找了我。”
  果然不出所料,司华遥配合地问道:“是要王兄跟他回京?”
  “我没见他。”王子俊摇摇头,道:“是管家拦住了我,跟我说了些话。”
  “是他说的话让王兄如此为难?”
  “是。”王子俊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都说了什么?”司华遥又倒了杯茶,放到了王子俊手边。
  王子俊双手捧住茶杯,杯壁温热的触感让他放松了些许,道:“他说晋王当初将我送到沧县,并非是不认我,而是为了保住我的命。”
  “王兄打算怎么做?”
  看着司华遥平静的眼睛,王子俊愣了愣,随即说道:“阿遥为何不惊讶?”
  “能让王兄的心乱了的理由,好似只有这个,不难猜。”
  王子俊怔怔地看着司华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那阿遥觉得我是该信,还是不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