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置
纯0扮演渣攻后翻车了
作者：白象绘川
牧留笙，专业渣攻扮演者。
他渣过主角受，反派受，炮灰受，情敌受……但，没人知道他是一个纯0，系统告诉他完成穿书的任务之后就会奖励给他一个猛1。
书中的主角受是个肤白貌美却家庭不幸的小可怜，母亲早亡，父亲酗酒家b，剧情进行到主角受为了偿还渣爹醉酒闹事的费用，被见色起意的渣攻趁虚而入。
当天晚上，主角受满脸抗拒，计划抵死不从。
牧留笙邪笑着逼近，摸了一把，忽而嫌弃：“腰真粗，真让人倒胃口。”
主角受：“？？？！！！！”
按照系统的指示，渣攻牧留笙要踩在主角受的自尊心上反复蹦跶，日常工作是搂着炮灰美受的细腰，嘲笑主角受没腰没p股，人low没品倒胃口，然后看着主角受咬牙切齿悲愤离开。
“系统，今天主角受发愤图强努力搞事业了吗？”
系统悲催含泪：“不，他已经变身成猛1了！”
“！！！”
牧留笙手里的烟灰，差点就抖到了大腿上。
系统急了：“宿主，你还好吗？撑住啊！”
牧留笙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我好怕啊……”
系统：“别怕，你还有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伤……”
“好怕他时间不够久，技术不够好，想想还有点激动嘿嘿嘿……”
系统：“……”
阅读提示：
1.攻十八岁，他没有脾气差很不好，要仔细看
2.系统前期辅助性，没有大的金手指，后期有大作用
3.偶然沙雕会尬，不喜欢点叉就好
文案写于2020.6.24，修改于7.6，已截图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留笙，漆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做受被渣，不如翻身做1
立意：努力学习，全身心奋斗

正文：

渣男
“什么……分……手？”
少年艳丽的脸颊染着红晕，表情还沉浸在前一秒的甜言蜜语之中，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多情，语气就跟随口谈论起的天气一样轻描淡写：“你没听错，分手，就现在。”
少年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他飞快地说着你开什么玩笑，然后又去剥葡萄喂到男人的唇边，男人微微偏了偏头，一个动作彰显了他的决绝，少年眼里氤氲起了水雾。
漆陌坐在他对面，抬眼就能看见漂亮少年支离破碎的表情。
少年声音哽咽：“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牧留笙让旁边的酒保男孩儿给他点了个根烟，他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模样享受，吐出的话却字字凉薄：“因为有了新的目标。”
“谁？”少年猛地咬牙，像是从伤感中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烟圈弥漫的白色浓雾里，漆陌看见牧留笙微微勾起手指，朝他坐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他的眼神犹如猎人观赏着笼子里逃脱不了的猎物，直勾勾的烫人，漆陌心跳漏了一拍。
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反应，漆陌有些懊恼身体的奇怪，想到牧留笙刚才还抱着那个漂亮少年腻歪，对牧留笙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他。”牧留笙说。
漆陌看见漂亮少年愤怒地扭头瞪他，却在对上他的那一刻露出了惊艳之色，然后很快变成了不甘和嘲讽。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脸长得比我好又怎么样？你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贱三儿。”
漆陌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今年十八岁，还没被人用这种污言秽语臭骂过。
“不知羞耻！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也会跟甩了我一样甩了你！”
少年的歇斯底里在牧留笙的预料之中，因为排练过很多次显得十分得心应手，他熟练地扔出一张卡，手指点着大理石桌，连表情都没有换一个：“分手费，拿了走人。”
少年恨恨地瞪着他，拿起了卡一看，眼红了。
“我好歹跟了你这么久，你就拿半月卡打发我？”
“那不然呢？”牧留笙懒洋洋地道，“月初跟的我，今天二十九，差一天才满月。”
漆陌觉得不可思议，牧留笙的分手费居然还按月分类，而且精打细算。
少年的脸青紫交错，最后恶狠狠地咒骂一句：“渣男配贱三儿，祝你们早日分手！”
然后愤怒离去。
这一出闹剧没有给牧留笙一群纨绔子弟带来丝毫影响，氛围依旧火热，好几个漂亮男孩儿窝在身旁的男人怀里，要么媚眼儿如丝地倒酒切水果，要么殷勤地给二世祖们摸牌。
“喂——”
漆陌被声音惊到，才发现牧留笙不知何时正支着下巴打量他。
“坐那么远我抱空气？”
他语气吊儿郎当，一听就不怀好意，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的位置，那个位置刚刚那个漂亮少年才坐过。
漆陌想起刚才在沙发上发生的场面，胃里一阵恶心，身体也表现得十分抗拒。
牌桌上的二世祖之一噗嗤一声笑了：“牧少，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贞节烈男，小可怜满脸的不情愿，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二世祖对上漆陌的脸，这一眼看得他全身发热，口干舌燥：“小美人，牧少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他拿个分手费都贼他么小气，要不你跟了我，要什么给什么。”
漆陌拿眼冷冷地看他，美人越冷越带劲，二世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更加放肆，肥厚的手掌冷不防伸向他的脸。
漆陌甚至闻到了二世祖手上令人作呕的香水混着别的什么味儿，熏得他想吐，但那只手被中途拦了下来。
相比较起来，牧留笙身上的味道好闻得多，他也喷香水，但气味很淡，就连抽的烟，烟雾的气味都极清冽。
牧留笙还是懒洋洋的，声音却是不容挑战的强势：“陈少，在我玩腻他之前，他都是我的。”
二世祖见他露出少有的警告，顿时有点怂：“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跟美人交个朋友。”
牧留笙表情凉凉的，二世祖别开了眼。
“不玩了，扫兴。”
牧留笙把牌一甩，站起身子往门口走。
漆陌如释重负地跟了出去。
牧留笙的车停在街边，后座的车门打开。漆陌想到因为醉酒闹事还在局子里的男人，咬咬牙坐了上去。
他几乎贴着车门而坐，紧张得像是随时准备跳车逃跑，牧留笙假装在看手机，实则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暗自好笑。
看来原书说得没错，主角受一开始就是个深柜。
没错，牧留笙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小说名叫《豪门强宠：美少年翻身记》，是本货真价实的狗血耽美文，讲诉了主角受为了凑足酗酒父亲闹事的赔偿费用，不得不委身于渣攻做情人，期间解锁了各种新姿势，看得肉文爱好者大呼过瘾，然而主角受是个深柜，他十分厌恶且恐惧这种事，所以在被渣攻渣完，遇到正牌攻之后，主角受不敢面对真实的内心，终于在正牌攻的温柔呵护下，看清了自己的性向，然而曾经作为渣攻情人的画面在主角受脑子里挥之不去，觉得自己脏透了的主角受始终无法接受正牌攻的触碰，攻受又开启了一段虐身又虐心的长篇水文。
老掉牙的情节让人不忍直视，故事基调又不符合社会核心价值观，系统应运而生，坚决改掉如此不和谐的情节走向，不计一切让主角受发愤图强搞事业！
而他，扮演的正是那个丧尽天良、渣遍受受不眨眼的渣攻。
为了今天这个情节点，他渣过好几个炮灰作为练习，力求在主角受面前树立起渣人不倦的人设。
系统在他脑子里鼓舞打气。
“简直是太棒了！经过刚才的分手现场，主角受现在对您渣攻的形象已经初具雏形。”
牧留笙想到之前的辛苦排练，幽幽道：“一切都是为了猛1。”
“放心，完成这个任务，猛1立马奖励配送，包宿主满意！”
牧留笙想到那个画面，也忍不住乐呵了起来。
漆陌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像是在笑，却又不见笑意，总之，看起来十分猥琐，偶尔还偏头看了他几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牧留笙发现了漆陌的目光，他憋着笑，敛了表情，好心道：“坐过来点儿，你那位置坐着舒服吗？”
他的任务是让主角受奋发图强搞事业，不是故意折腾主角受的身心健康，看看，那屁.股都快卡到车门缝里了。
漆陌知道自己应该立马挪起身子，乖顺地依偎在牧留笙的怀里，可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僵硬得动弹不得，半晌憋出一句：“这儿舒服。”
牧留笙眯起眼，他这幅身体是个游戏痴，没日没夜地折腾把眼睛搞成了深度近视，像这样的距离必须眯着眼才能把人看清。
漆陌在这样紧迫的视线下不由地把后背绷直，冷汗打湿了T恤，在他以为这个色眯眯的渣男要对他做什么的时候，牧留笙收起了灼人的视线，懒洋洋地嘟囔：“成吧，随你。”
他靠在车椅上假寐，路上再没为难过他。
漆陌松了口气，继续保持着安全距离，直到车子停在某五星级酒店。
牧留笙在酒店服务的指引下，一路畅通无阻，带着他来到豪华套房。
牧留笙拿起自己的专属浴袍，进入浴室前暧.昧不清地对他道：“我希望我出来之前你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
漆陌逃也似地进入浴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
他这张脸长得很好，从小学起就有小姑娘跟他送情书塞巧克力，但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对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谈恋爱只是浪费时间。
他必须要很努力地学习，才能获得每学期的奖学金，让他能继续读书，他还要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摆脱这种穷困潦倒被人看不起的生活。
漆陌对他的人生做了自信的规划，可父亲的酗酒闹事打破了他的自信，现实再次撕碎他的骄傲。
他的命运从来低微卑贱，不像牧留笙这种有钱人，住这种有两个浴室的超级豪华套房。漆陌看见镜子里的坚韧少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都已经决定要出来卖了，还在乎什么贞操？
他脱掉身上的T恤，打开水龙头狠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牧留笙已经洗完了澡，靠在床上翻着杂志，听到动静抬眼，轻哼了一声：“太慢了。”
漆陌一声不响地走过去，掀开一侧被子坐了上去。
牧留笙有些惊讶他的主动，少年湿润的短发还沾着水，冒着氤氲的热气，一张脸却苍白得不像正常人脸色，牧留笙留意看了他短发下低垂的双眼，发现眼角有点红。
他也没心情看杂志了，反正杂志也只是个摆设。
“过来抱我，我喜欢听话的乖孩子。”
漆陌支起手臂，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他没抱过人，不知道情人之间是如何拥抱的，尤其是……两个男人。
本来做好的心理准备，因为一个动作，再度浮上羞愤的情绪。
牧留笙却没给他迟疑的机会，他直接捞过他的手臂，把他压在床上。
中途响起“砰”的一声，牧留笙表情扭曲了一秒，勉强恢复正常，压着嗓子笑得变.态又喑哑。
“不会啊，哥哥教你。”
纯0（捉虫）
温热的鼻息缠绕在耳际，烫得漆陌几乎想躲，然而理智阻止了他，漆陌咬着下唇，眼神也不看牧留笙，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样子。
羞愤与不屈，在这张青涩绝美的脸上绽放到了极致。
换做任何一个1都会把持不住，可惜，牧留笙是个0，一个外表渣攻内心坚定的纯0！
主角受的过分美貌与坚韧只会让他觉得欣赏，怜爱之意就跟看着自己的姐妹差不多。
但欣赏归欣赏，剧情还是要走的。牧留笙维持着人设，先是邪魅一笑，故意在主角受耳边低低的调笑：“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漆陌脸色更加苍白，直接闭上了眼，感觉到牧留笙的手指划着他的浴袍往下。
牧留笙觉得差不多了，直接握上主角受的腰腹部位，突然从享受的表情变为震惊。
“腰真粗。”
什……什么？
突来的转折差点让漆陌喘不过气，他睁开眼，对上牧留笙满脸嫌弃的表情。
“真让人倒胃口，这么美的一张脸却没管理好自己的身材。”
牧留笙放开他，一脸的不忍直视，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
漆陌望着天花板反应了一会儿，猛地翻身下床，冲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少年脸容绝美，身形虽然单薄但骨肉匀称，肌肉线条流畅，有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重点是，他的腰，哪里粗了？？？
漆陌咬着唇，脸色又窘又沉。
羞辱，这绝对是牧留笙对他的羞辱！
他捧起冷水洗了把脸，才把这股躁动的羞恼压下去，走出浴室忽然惊醒。
难道他还希望牧留笙真的对他做什么？
他应该庆幸牧留笙中途对他倒胃口，不然他很可能会忍不住恶心得吐出来。
可是，如果他没有让牧留笙满意，牧留笙不会给他钱。
那个连分手费少一天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吝啬渣男。
漆陌纠结地闭上眼，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没有牧留笙的允许他不能走，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尽管被他厌恶，但终究是他的父亲。
转身的那一刻，牧留笙脸上的傲慢和嫌弃迅速变色，整张脸都扭成了一团。
系统还在斗志昂扬地打鸡血：“干得好！宿主你真是太棒了！前期我们就是要不断地打压主角受，让他明白走捷径是错误的想法，必须脚踏实地地搞事业！纯0怎么了？纯0照样可以装渣攻！”
牧留笙疼得眼泪都要飞出来了：“我……”
“接下来的情节是送卡，记住，宿主一定要表现出高高在上施舍他的样子，要狠狠地羞辱主角受！诶，宿主你怎么了吗？”
牧留笙嘶嘶抽了口气，沉痛道：“压他的时候动作没控制好，手肘撞床头了。”
“……”
牧留笙：“主角受的手劲儿可真大，你知道我在压他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系统：“在想什么？”
牧留笙沉默地回想完，语气莫名沧桑：“我在想他要是一巴掌扇过来，我可能当场就掉下床了。”
系统：“……”你可出息点儿吧，大家都是受，凭什么你就这么弱。
“还好前期的主角受娇弱可爱嘿嘿……”
“看来宿主欠缺的不是演技，是臂力，接下来我们要特别训练体力问题！一个合格的渣攻必须身强体壮，金.枪不倒！”
金.枪倒不倒牧留笙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要倒了。
他这幅身体细皮嫩肉的，居然就那么在床头一撞，撞出来个轻微骨折。
“要节制啊，不能玩得太过火。”
来的是牧家的家庭医生，年纪挺大的，牧家二少荒唐的性子在上流圈里几乎人尽皆知，牧留笙老实交代完手是怎么伤着的，老医生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意味深长。
这大晚上的，都在床上搞出骨折了，那是有多激烈，没想到牧家二少连断个手都这么不正经。
“您说得对。”牧留笙有求于人，态度谦逊，“这件事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爸。”
“哎我没那么嘴碎。”老医生嘴里感慨，给牧留笙做完伤口处理，拎着医药箱走了。
牧留笙等他走了后就瘫在沙发上，啧了一声，这老头出了门就得给他爸打电话，绝对说得比他经历的还详细。
这牧家人没一个瞧得上牧留笙的。
“说起来，别人家的系统还能保障宿主的人身安全，最起码的也会降低宿主痛感，到了我这儿，怎么什么福利都没捞着？”牧留笙话锋一转，颇有些怨气地问罪。
系统立马表忠：“别忘了你会有猛1，大奖都在后头才有惊喜。”
“就怕猛1还没有，我的脸先被丢尽了。”
“坚持才会有胜利，宿主现在的坚持会和以后对象的持久度挂钩哒！”
牧留笙扁扁嘴：“得了，你跪安吧。”
第二天，漆陌一大早就被人带到牧留笙的房间，眼底印着一层青黑，神色疲惫，精神不济。
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他以为牧留笙只是嘴上嫌弃想降价，结果一晚上都没再来过，他又忍不住想牧留笙是不是真的嫌弃他，想来想去更加觉得牧留笙无理取闹。
牧留笙身上还是穿着睡袍，跟昨晚的不太一样，反正看质地都一样的贵，不得不说，牧留笙这张脸还是长得挺人模狗样，他的轮廓生得很好，属于骨相美的那种，眉眼也是偏温和的，如果不知道这人内里如何腐朽，从皮相看还真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好青年。
通常这种人会用一句词来形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外，这种人好像天生不会穿衣服，不管穿什么领口都会松松垮垮地开着，露出若有若无的两根细弱锁骨，用文学语言来说那叫放荡不羁，通俗点儿来讲，一个字，骚。
漆陌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两秒过后，他再次把视线转过来。
怎么一夜过去，牧留笙手就断了？？
牧留笙自然看到他的眼神，还得为自己的渣攻形象找回场子，于是邪笑一声：“呵，昨晚折腾得有点久，小野猫火辣得很。”
漆陌又嫌弃地移开目光，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脏眼睛，同时在心里骂一声渣男应有的报应。
牧留笙得逞一笑，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拿出卡，食指和中指配合着夹起在桌上敲了敲。
“不过我这人说话算话，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那是漆陌那个不成才的垃圾渣爹闹进局子里的赔偿费。
漆陌的眼神落在那张卡上，略有些意外。
他以为牧留笙不满意他，会直接取消这场交易。
牧留笙用非常直白的眼神扫视着他的中间部位，发出一声暧.昧的轻笑：“至于你该回报给我的，呵，等你减下来我会仔细品尝。”
酒吧
漆陌眼中的迟疑在听到这句话后再度变回嫌恶，还有一丝自嘲。
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牧留笙终究是馋他这张脸。
拿卡走人，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浪费。
如愿以偿在主角受的脸上看到了羞愤恼火，牧留笙还欠揍地吹了声口哨，主角受自尊心越强，他的任务难度就越小。
就是手疼。
本来给安排的臂力训练计划也就此夭折。
敲门声响起，牧留笙喊了声“进来。”
来的是牧留笙的助理，叫李辉，进来后对牧留笙瘫在沙发上的姿势见怪不怪，眼底闪过一抹轻视，只不过被他飞快地掩去，状似恭敬道：“二少，该去公司了。”
牧留笙像是没看到他的不屑，只随意道：“没看到我手受伤了，养伤，不去。”
“可是……”
牧留笙看了他一眼，语气变淡了：“我的话你没听见？”
突然变调的语气挺能唬人，助理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牧留笙会这样怼他，但还是赔着笑道：“听见了，那二少好好休息。”
心里却十分纳闷，牧留笙不是最爱在牧总面前挣表现的吗，以往有个风寒小病的都从不缺席，最近不说有病，没病他也一副恹恹的样子，偶尔想起来去趟公司，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越来越废了，再这样下去，牧留笙连给牧家创造年利润的唯一价值都没了，他这个前妻的儿子在牧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门一关上，牧留笙就忍不住嗤了一声：“想让我给牧家白白打工，做梦。”
系统：“宿主姑且忍忍，等完成了任务宿主就可以脱离牧家了。”
牧留笙也就嘴上出口气，渣攻的任务需要牧家二少的身份，而且除了在牧家憋屈点儿，他账上的钱随便花，有钱花他就高兴。
这高兴也就持续了几秒，门就又被敲响了，牧留笙不耐烦了。
“又有什么事儿？”
助理打开门，视线在牧留笙的右手上转了一圈，含蓄地道：“是牧总，让二少你回牧家老宅一趟。”
牧留笙看他的眼神就猜到了个大概，就知道昨晚那个老头儿管不住嘴。
牧家老总发话，牧留笙当然得去，反正下个情节点在五天后，不会耽误他正事儿，就是整天被念得有点儿烦。
说来说去就为牧留笙的性向，他只对男人有反应。其实上流圈子里性向男的二世祖多的是，玩得乱的比牧留笙也多了去了，但偏偏牧留笙的荒唐好色是最有名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他的桃色消息传出去，牧父觉得颜面无光，觉得他拉低了整个牧家的档次，三天两头就要批他一顿。
这次也不例外，牧留笙跟美少年玩出骨折这事儿，一晚上就在圈子里传遍了，牧父除了批他一顿，还勒令他养伤期间就在老宅待着，免得出去丢人。
牧留笙不和他争执，牧父说什么他都说是，表面上看起来可听话了，牧父憋着一肚子火气也发不出来，越看越气，最终词穷地让他滚蛋。
出了书房，牧留笙理了理袖子，在走廊上撞见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牧肖山。
牧家有三个孩子，牧留笙是牧父前妻生的，他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这姐弟俩一个妈，虽然是牧父休了前妻再娶的妻子，但生的两个孩子都比牧留笙大，足以可见牧父还在上一段婚姻持续期间就已经在外面有娃了。
牧父这种身份的人，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在圈子上都没人敢说他渣，但最让牧留笙觉得恶心的是，牧父声称现在的妻子才是他的真爱，只不过因为当时穷，为了事业不得不娶了当时是千金小姐的前妻，等他的事业发展得不需要前妻了，就把前妻一脚踢开，迎接真爱进门。
真TM恶心人，你要是真爱你就娶她呀，孬种才需要女人上位。
这次婚变让牧留笙的亲妈抑郁寡欢，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在牧留笙十岁那年就离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牧留笙的亲妈去世之后，没多久牧父的真爱也得病离世了。
上一辈的恩怨延续下来，让这对姐弟都对牧留笙充满排斥，平日里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对方就地飞升。
此时，牧肖山就盯着他姿势怪异的右手看，佯装关怀地问。
“留笙，你这手得好好处理啊，要是留下残疾可就不好了。”
牧留笙扯唇浅笑：“不劳大哥关心，没那么严重，最多十天半个月就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
牧肖山讥诮地笑了起来，“毕竟你要是因为这点儿伤留下毛病，我可就少了一个对手了，会很寂寞的。”
牧留笙懒懒应是：“大哥说得对，所以我给自己放了假，最近要养伤休息一段时间了。”
牧肖山脸上的挑衅笑容顿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你要休息？怎么可能，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轻易认输？留笙，承认你想要赢过我也没什么丢脸的。”
“随你怎么想。”牧留笙唇角勾起不以为意的笑，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牧肖山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越发觉得牧留笙不像是说假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牧留笙不是一直想在公司的业绩上压他一头吗？从他开始接任公司以来都不见他松懈过，不就是在意牧父对他的看法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连牧父都说，牧留笙的商业头脑在他之上。
牧肖山当然不服气，但牧父也向他承诺过，牧家以后的产业都由他来继承，牧留笙一分钱都捞不到，充其量牧留笙也就是给他打工的，这么一想，牧肖山顿时就爽了。
所以现在牧留笙这个打工的要给他这个老板罢工了，牧肖山心里当然觉得肉痛。
李辉走过来，向他谄媚地问好：“大少？”
牧肖山把他叫到角落里：“你来得正好，牧留笙最近在做什么？他怎么突然要休假了？”
李辉也觉得迷惑：“倒也没做什么，不是跟他那群朋友喝酒就是包小白脸，没什么可疑的……”
牧肖山皱着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李辉连忙又提议：“要不我们找人私底下调查一下？”
李辉只负责牧留笙的工作部分，牧留笙的司机应该知道得挺多，但那司机是他的亲信，不好买通。
牧肖山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冷笑起来：“那个蠢货有什么好调查的，等过两天他就知道自个儿滚回来做事。”
“牧肖山一定会认为我过两天就会回去给他继续打工，这会儿保不准正跟我的小助理商量宏图大业呢……”房间里，牧留笙啄了口现榨的果汁，舔舔唇瓣，忽而嘻嘻一笑，“我偏不，气死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牧家父子打的一手好算盘，把他利用完就准备让他净身出户，像对待垃圾一样毫不留情。牧留笙既然知道了，当然不可能还给他们白白利用。
系统提醒：“当心他找人来调查你。”
“放心，不会的。”
系统：“啊，宿主为什么这么肯定？”
牧留笙幽幽道：“因为他抠，让他把钱花在我身上比让他死还难受。”
系统：“……”也是很有气节了。
接下来的几天牧留笙就待在牧家老宅，整天除了吃就是玩，坚决贯彻牧父交代的“老实养伤”，日子过得清闲潇洒，倒让每天早出晚归的牧肖山看得窝了一肚子的火。
所以在第五天牧留笙终于准备出门了，大摇大摆地往正门走，牧家没一个人去拦他。
到达SKY酒吧时，牧留笙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大变样了，他左手插兜，桃花眼慵懒地挑开，吸引了酒吧内不少人火辣的视线，有年轻男女不断向他发出邀请，牧留笙脸上却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自带一股疏离的矜贵感，似撩非撩，最是勾人。
也骚.包得让人讨厌。
漆陌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喂，酒快洒了，你怎么搞的？”男人不悦地嚷了起来。
漆陌意识到刚才走神了，他拧正酒瓶，低声道了一句：“抱歉。”
男人被他的声音勾得下意识朝他看去，这一眼让他浑浊的眼珠子都亮了一瞬。
“真他.妈靓……”
周围环境太吵，漆陌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但看他这猥.琐的表情，也知道脑子里没想什么干净东西，他脸色稍冷，准备离开这桌。
刚转身就跟牧留笙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牧留笙骚气满满的桃花眼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笑意更浓，还轻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漆陌脸色不太好看，为了避开牧留笙，他特地把上个酒吧的工作辞了，这个酒吧是他新找的，这也能碰上牧留笙？
他装作没有看见牧留笙似的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回到吧台调酒。
好在牧留笙并没有追来，在他那群狐朋狗友的招呼下落座。漆陌微微放松，应该只是巧合吧。
牧留笙被人叫住后，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呢，陆元折就搂着他的肩膀贱兮兮地笑起来。
“还真这个造型就出门了，你这一进酒吧就吸引了百分之百的目光，牛逼！”
陆元折冲他竖起大拇指，牧留笙嘴角一抽，用脚踢他：“嘴欠，喝你的酒吧！”
狐朋之一给牧留笙叫了酒，偏偏这会儿吧台就漆陌一个人闲着，漆陌皱了皱眉，还是过去了。
“想喝什么，看在你伤残的份上，这顿酒我请了。”
陆元折说完，抓着头发还盯着牧留笙瞧，啧啧好几声，“见过伤着腿走不了路的，没见过做这事儿伤着手的，好奇你们用了什么高难度的姿势？”
牧留笙刚想踹他让他闭嘴，见漆陌走了过来，只好顺势把脚翘在另一条腿上，用微沉的嗓音颇具回味道：“你知道的，小妖精总是格外热情。”
一群人发出暧.昧不已的哄笑声，有好事者更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漆陌走过来刚好听到牧留笙的话，他微愣了一下，冰冷的脸有点不自在地发烫。
牧留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桃花眼闪着潋滟的光。
特别欠揍。
睡觉
看他做什么？
漆陌觉得莫名其妙。
八成是这个渣男想找他麻烦，心中不免提起几分警惕。
牧留笙冲他微微一笑，特别矜贵优雅地说了句：“玛格丽特，谢谢。”
“稍等，马上就到。”
漆陌有些意外，牧留笙居然没为难他。
“刚才那小酒保……”陆元折点了根烟，望着漆陌的背影多看了两眼，“以前好像没见过啊？”
狐朋之一嘻嘻笑道：“大概是新来的，陆哥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那小酒保的模样也不错，就是青涩了点儿。”
“青涩点儿好，就是可能跟我撞号了。”陆元折抓抓头发。
狐朋之二又道：“腰也挺细的，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引到了主角受身上，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了热烈讨论，牧留笙脸上也挂起淡笑，心想这大概就是主角受的光环，到哪儿都能引人瞩目。
牧留笙听着这帮人胡扯，竟也忍不住开始盯着主角受忙碌的身影看，他光注意到有几桌人老是挑主角受的刺儿，有的人手脚还不规矩，根本没去思考别的。
小说里主角受在这间酒吧遭到骚扰，还差点被下药强J，给他脆弱的心灵留下不少伤害。不过，大家都懂的，小说的情节安排都只是为了炖肉，渣攻刚好在这个酒吧鬼混，占有欲驱使他搭救了主角受，嘴上说着小妖精故意勾引他，身体却很诚实地拉着主角受去酒店解锁了新姿势。
结果这一细看顿时觉得不得了。
上次主角受穿着宽大的T恤不太好看出身形，今天换了身紧贴的酒保服，腰间围着条深色围裙，勒出的腰线简直细得能吓死人。
什么腰粗只不过是他临时找的借口，他就碰了一下，根本没摸出来是扁是圆。
“系统，主角受是在上高三吧？”
系统：“啊，是啊，宿主怎么想起问这个？”
牧留笙：“他多重？”
系统：“稍等，我找一下……找到了，3.5公斤。”
牧留笙面露惊色：“多少公斤你再说一遍？”
系统：“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主角受的原始资料，这应该是他出生时的体重。”
牧留笙感受了一下心脏腾空的感觉，缓慢道：“统统啊，咱下次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他以为他任务没法搞下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
作为日后要掌控这个世界的男人，怎么可以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身体是搞事业的本钱，把主角受搞垮了他还怎么搞事业？
系统也有点慌：“宿主你说得太对了，这个问题必须重视，依宿主你看，该怎么办呢？”
牧留笙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胸有成竹道：“别慌，我有办法。”
漆陌上酒上得很快，他把酒放到牧留笙面前，牧留笙却没动，眼睛盯着他的腰际，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漆陌反应了两秒，猛地有种把酒泼他眼睛上的冲动。
这个渣男往哪儿看呢！
“请、您、慢、用。”
漆陌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转身想走。
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龌龊渣男。
“等会儿……”
牧留笙出声，漆陌只能停下转身的脚步。
牧留笙还在思考用个什么法子让主角受逃过一劫，而他也不用对主角受这酱那酱，结果刚对上漆陌的脸，就在他眼里看见了几条细红血丝。
“！”
操，这得多久没睡过好觉了。
这可是关乎他以后的老攻和无数资产的任务目标啊！
他仿佛看到无数RMB破了个角，遗憾地向他挥手说再也不见。
牧留笙心疼得不行，想了下主角受这几天应该在为他那个酒鬼老爹奔波劳碌，学习上的功课应该也一大堆，今天周五刚放假他就来酒吧打工了，这一天天怕是忙得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挤出来。
这要是累坏了可还怎么搞事业啊！
碍于他渣攻的身份，牧留笙沉思过后，扬起下巴，对主角受理直气壮地命令：“坐下来，给我倒酒！”
“什……什么？”
漆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对于这个要求充满了抗拒，他绷着脸，黑眸几乎是带着股怒气瞪着牧留笙。
他的工作是酒保，不是陪酒服务。
“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牧留笙早就料到会被他拒绝，他不慌不忙的，十分欠扁地吐出两个字：“十万……”
那张卡里的数字。
这代表了他跟牧留笙签订的协议，成为牧留笙的契约男友，随叫随到，并以牧留笙的意愿为中心，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漆陌忽然冷静下来，收起眼里的怒火，按照牧留笙的话，跟他坐到同一个沙发上。
牧留笙这一桌有四个人，他一个人占了一条沙发，SKY酒吧是高档酒吧，沙发很宽，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
漆陌耍了点小心机，他坐上沙发的另一端边角，跟牧留笙的身体隔着一段距离。
只是倒酒而已，要是他拒绝的话，牧留笙说不定会提出更无赖的要求。
倒酒很简单，隔好久才需要他动一下，牧留笙一心一意跟他那群朋友打牌，没空对他动手动脚。
漆陌的警惕心稍微松懈下来，屁.股接触到柔软的沙发，困意猛然席卷上来。
他昨晚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全靠意志力撑到现在。
牧留笙的脸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最后缩成一个小点。
接下来的事漆陌完全没印象了，他只记得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下班时间都过了，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醒了？”
牧留笙哼哼唧唧的声音从旁边的沙发上传来，漆陌睁着尚还朦胧的双眼看过去，发现牧留笙那帮朋友已经不见人影。
而自己则霸占了整张沙发，所以牧留笙不得不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他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牧留笙对他投来不满的一瞥，占据上风开始指控：“我让你给我倒酒，你却占了我的沙发睡觉。”
漆陌本有些窘恼，听他这么一说没忍住回道：“你可以叫醒我。”
说完他就顿住了，这么说反而有点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牧留笙嫌弃地道：“你以为我没喊过？你睡得跟猪一样，喊都喊不醒。”
他轻哼一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才往外走，漆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点儿微妙的古怪。
他这几天太累了，睡得沉了点儿不稀奇，他没想到的是，牧留笙居然没走。
他的朋友们不都走了吗？
漆陌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后他才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会以为牧留笙是为了他才留下的吗？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
漆陌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鄙视，他整理了下思路，决定去向酒吧经理拿今天晚上的工资。
漆陌做好了会被扣钱的准备，结果经理一分不少地给了他，还对他乐呵呵地道：“别担心，伺候牧少是你有福气，他可是我们这里的钻石级别的客人。”
漆陌心里那点儿微妙再次被厌恶取代。
他拿了钱走出酒吧，看到停在门口那辆骚.包色的跑车，漆陌心里咯噔一声。
他记忆力向来很好，一眼认出这是牧留笙的车。
装作不认识，没看见。
漆陌目不斜视朝前走，牧留笙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从车里探出头，冲他咧嘴一笑，像极了等待老鼠踏入陷阱的猫儿，霸道得令人发指。
“不许躲我，赶紧上车！”
陪吃
牧留笙霸总般的发言，直接让漆陌身形僵在原地。
酒吧门前的灯光在他脸上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一瞬间的抽动，似乎是克制地吸了口气，才下定决心迈动脚步朝他走过来。
深度近视、仅凭衣服认人的牧留笙等他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表情。
用视死如归来形容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牧留笙扬了扬眉，眼里全是欠扁的笑意，漆陌再次为刚才的念头对自己无语，偏过脸，眼不见心为静。
牧留笙让司机去了家挺有格调的中餐厅，只有高级vip才能在深夜享受服务，当然，对牧留笙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牧家有的是钱，更何况，他凭什么要给牧家那对薄情寡义的父子省钱？
牧留笙专挑贵的菜点，点了大半桌，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菜单。
漆陌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划下一道又一道菜名后面的价格，暗暗心惊。
有钱人吃顿饭都要吃掉普通人一年的薪水。
牧留笙颐指气使地道：“站着做什么？坐下，陪我吃饭！”
漆陌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但没说什么，坐在他的对面。
菜很快就上来了，占了大半张桌。
色泽鲜艳，香味浓郁，看得人食指大动。
漆陌只简单凑合了顿中饭，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了酒吧，此时闻到菜的香味儿，这才感觉到腹中饥肠辘辘。
但他还不至于饿到失去理智，他绝不能在牧留笙面前丢人。
“为什么要带我来吃……？”
饭。
牧留笙拿起筷子，尝了块水煮鱼，只觉得鱼肉嫩滑香软，酥麻感从舌尖蔓延至口腔，表情十分享受。
他眯起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让你，陪我吃饭。”
“……”
后面一句被牧留笙加重了语气。
漆陌只觉得浑身的热气都冲到了脸上，略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难得见到主角受露出这种微窘的表情，牧留笙嘴角悄然勾起，语气却还是恼人的欠扁：“还愣着做什么，自己不拿筷，想要我喂你？”
漆陌忍辱负重地拿起了筷子。
他动作很慢，吃相也相当克制。
牧留笙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邪邪一笑：“对，我想起来了，你腰这么粗确实应该少吃点，早点减下来好，我最喜欢那种细腰一只手就能掐到头的感觉。”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漆陌吐出一小块排骨。
牧留笙怀疑他是把骨头当做他了，都他妈咬碎了。
漆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动作虽然还算斯文，但夹菜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挑的都是大补的菜，大有一股把腰养粗让牧留笙看着就吐的架势。
牧留笙看着他脸色愤然却还在往嘴里拼命塞补汤的模样，偶尔还对他投来悲愤挑衅的眼神。
牧留笙满意地笑了。
我究竟是个怎样机智聪明的大宝贝儿。
系统也跳出来夸他如果不是硬件出了点问题，那宿主将会是个天生的完美渣攻。
牧留笙谦虚地表示多亏统统老师教得好。
系统愧不敢当：“不不……是宿主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乖，别否认，我渣也要拉着你一起。”
“……”
最终，这桌子菜被扫荡得干干净净，连滴汤都没剩。
当然了，这种餐厅都是盘子大，菜量少，不过牧留笙看主角受的表情，估计主角受也吃饱了，这才买单走人。
出了餐厅，漆陌走在他后头，脚上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牧留笙回头看他，他立马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加快了脚步。
牧留笙眯了眯眼，忽然道：“你该不会认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漆陌倔强的背影停滞了一瞬，没说话，但对这个说法也不反驳。
大半夜也没扔下他就走，还带他去高级餐厅吃饭，不就是馋他身子吗？
早死早超生，既然签下了协议，就注定他躲不过。
与其这样吊着牧留笙，他对他的兴致只会越来越浓，不如……让他提早腻了他，主动甩了他。
反正，这个渣男喜新厌旧，应该……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漆陌强迫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让脸上看起来平静无波，然后，他听见牧留笙兴致缺缺的声音：“那可不行呢。”
牧留笙点了根烟，缓慢地吐出一口白雾，几乎是有些嘲笑地勾起唇：“看看你现在，没腰没P股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有感觉？”
……
空气好像变热了，烧得脸火辣辣的。
漆陌的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白，再变青，整个人气成了一缕青烟。
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被他死死咬住，满脸羞愤地瞪着牧留笙。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牧留笙估计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段碎尸。
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那是牧留笙咽口水的动作。
良久，“系统在吗，我他.妈好像……有点慌。”
系统表示他会陪着他：“宿主你要撑住，这都是主角受搞事业路上必须经历的过程，你做得很好！”
牧留笙听不进去，他手指微微颤抖，差点没夹住烟：“你说主角受会不会过来揍我，主要是，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他。”
语气竟有一丝悲伤。
系统继续鼓励：“宿主你怎么能这么没自信呢，虽然你现在右手不能用，相当于是个半截残废，但你还有司机啊，二打一，主角受没胜算的！”
牧留笙表示自己并没有得到安慰。
主角受瞪了他一会儿，渐渐收起了怒火，往车子停下的方向走去。
牧留笙一边鄙视自己怂一边暗松口气，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车。
主角受屁.股是挨着车门坐的。
那他……他也挨着车门坐吧！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海岸。
等等，我可是渣攻啊，为什么要怕他区区一个受？
心里雄赳赳，屁股却没挪动。
司机问他：“牧少，是回家还是住酒店？”
牧留笙用眼角瞥了瞥主角受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用很轻的声音哼了声：“去青台街6号。”
漆陌神色微动，牧留笙怎么会知道他家的地址？
转而一想，以牧留笙的身份，别说他家地址，他家有几口人都能查出来。
他抿了抿唇，今晚能逃过一劫已经很不容易了。
到了地方，漆陌手指搭上车门，听到牧留笙仿佛不经意响起的声音：“上次给你的电话号码你存了吧？明晚下班了打给我，跟今晚一样，陪我吃饭。”
还有明晚？
漆陌觉得难以忍受，很想问牧留笙就找不到别的人陪吃饭吗？就算找不到，一个人吃饭很困难吗？
答案很明显，牧留笙是渣男，他就着美色下饭可口。
“知道了。”
漆陌冷冷地回了一句，手指推开车门下车。
惩罚
主角受头也不回地走了。
牧留笙靠在背垫上，那颗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心再次得意蹦跶了起来。
“我就知道那只是我的错觉，娇弱可爱的主角受怎么可能揍我！”
系统不忘表扬：“宿主刚才的表现也非常的镇定，而且骚.气满满，已经达到了让主角受咬牙切齿的程度，继续努力，打击主角受让主角受搞事业指日可待！”
牧留笙被系统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心中摇摇欲坠的渣攻人设再次稳定不倒，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对了系统，你能查到主角受在学校里的成绩吗？”
小说里只说主角受成绩比较优异，但具体是什么水平没有细说。
“可以啊，宿主，你稍等。”
两分钟后，牧留笙接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漆陌的成绩单，他仿佛透过黯然无光的磁波感受到了属于学霸的光芒。
主角受上高中以后，除了因为某些原因请假缺考之外，参加的考试几乎全都接近满分，每学期都是年级第一。
这样一个本应该光芒万丈的优秀少年却因为渣攻而没能参加高考，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而主角受搞事业，怎么可以落下学习呢！
……
漆陌上班没多久，就被经理叫去了包厢服务。
相比较大堂来说，包厢里更加逼仄危险。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被包厢服务的薪酬打动了。
刚进门就看到昨晚才见过的牧留笙的脸，他的位置对着门口，桃花眼里含着笑，示意他坐他旁边。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漆陌有点意外和厌烦，心想牧留笙天天来酒吧怎么都不腻。
包厢里还是昨天那群人，不同的是，这群人都带了女伴或者男伴，个个穿着光鲜亮丽，恨不得贴在身边人的怀里。
漆陌刚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就听到对面那个年轻男人好奇地说：“又是这个小酒保，牧牧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说好了输的人要叫上自己的情人，你随便找个小酒保可不行。”
牧留笙靠在沙发上懒懒一笑：“去你的，昨天忘了介绍了，他就是你们要看的人，你们悠着点儿，别吓着小朋友。”
陆元折这群人经常来这家酒吧玩儿，以后他就算不在，也能照看照看主角受。
牧留笙上次分手现场陆元折没在，只听说他新找的小美男又高又帅，腿特别长，那张脸可以直接拉去拍奢侈品广告，现在一看，陆元折发现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他心里酸溜溜的：“你这个渣男，又祸害了一名无辜美少年。”
完了冲着漆陌道，“小朋友，牧留笙要是甩了你，你考虑一下我呗，虽然我俩可能撞号了，但我比牧留笙专一时间长，就指望着把你带出去风光风光。”
漆陌此时倒没空去鄙视这群人混乱的私生活，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输了的人叫上自己的情人”，心中升起警惕，显然今天的的游戏他们这些男伴可能会不太好过。
他只能期望牧留笙别输，这桌上输了的人居然叫自己的女伴去亲另一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两局过后，牧留笙输了。
漆陌心都提了起来，呼吸放得很慢，眼神不放过牧留笙的一举一动。
牧留笙瞥了一眼主角受紧张的表情，心里竟然卑劣万分地觉得，好爽。
昨天你吓我，今天我吓你。
到底我才是爸爸！
“快点儿啊，牧少，磨磨蹭蹭的该不会是舍不得小美男吧？”
那群人等得不耐烦，一边调笑一边催促。
“放心，绝对让你们满意，我这可是新花样。”
牧留笙的话让漆陌脸色更加难看。
如果牧留笙对他提出比让他去亲别人还要过分的要求的话，那他……
牧留笙的身影慢慢站直，脸上的表情邪魅又狷狂，拿过沙发后面的公文包，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物品。
赫然是——
高中语文，必修2课本。
牧留笙凶恶道：“十分钟之内，背完赤壁赋，我要抽查！”
“……”
刹那间，包厢里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被曾经被文言文支配的恐惧。
虽然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但，被语文老师追着背书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背不完这篇课本就不许吃饭。
——今天放学别走，背完文言文了才准回。
——文言文还没背完还没背完，这可是高考必考题，送分题，背不完文言文你有资格睡觉吗？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脑海里络绎不绝。
有比背文言文还要残忍的事吗？
没有了。
狐朋们看了眼脸上表情已经僵硬的漂亮少年，深深吸了口气。
不愧是牧留笙，真他.妈好狠。
漂亮少年微微睁圆了眼，似乎也不敢置信，他微微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语文课本，抬起头来依旧是那副复杂的表情，我见犹怜。
半晌，他仿佛认命般，咬了咬唇就拿到包厢角落里的小沙发去了。
哎……跟谁不好，跟谁不好，怎么就跟了牧留笙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
狐朋们深深惋惜。
此刻，牧留笙终于有点点良心发现地道：“系统啊，十分钟是不是太短了，我当年背赤壁赋可是背了好几天呢。”
系统安慰道：“宿主你放心，主角受和你不一样。”
主角受是超级学霸。
但是，十分钟，老实说，就连牧留笙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再是学霸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挑战古人的智慧啊。
背不出来不要紧，要是打击了主角受的学习信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牧留笙想着想着，居然比主角受还要紧张。
十分钟过去，一秒不多一分不少。
漆陌从角落里走过来，把课本交到牧留笙手上。
牧留笙轻咳一声，心想要不给主角受找个台阶下好了。
“今天没时间，我改天再……”抽背。
漆陌平静地道：“我背好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牧留笙满心紧张却还不忘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行啊，那你背背看。”
漆陌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包厢里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赤壁赋，苏轼……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
牧留笙全程紧张地盯着课本，陆元折也觉得稀奇，跟他凑一块儿看着课本。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包厢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除此之外，只有少年人偏低、偏沉的嗓音，他语气平稳，咬字清晰，断句也断得分明，抑扬顿挫颇具大家风范。
酒吧包厢里充满了学术气息，任何一个不雅的动作都是对文学的一种侮辱。
漆陌背完最后一句，牧留笙都有些惊愕，差点没掩饰住脸上的震撼，还是系统提醒了他，牧留笙这才反应过来，发挥了渣攻的恶毒属性。
“光会背有什么用，考试的时候可是要默写的。”
漆陌淡淡掀起眼皮：“有纸笔吗？”
“酒吧肯定有！”陆元折看热闹不嫌事大，找服务生拿了纸笔。
最后，整个包厢的人游戏也不玩了，看着主角受默写赤壁赋。
漆陌写一个字，牧留笙就在旁边拿着课本对，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发现通篇下来，漆陌一个字儿没写错。
关键是这字儿也写得特别好看，骨劲虬松，笔笔刻画。
陆元折看得惊叹：“牧留笙，你到底找了个什么品种的学霸！”
他们这些人，活到现在什么东西没尝试过，可就是学习两个字从没弄明白过。
牧留笙这次再没憋住笑，神色中都带着一股子骄傲。
漆陌抬眼看着他。
牧留笙立马板起脸：“看什么看，还好你给我长了脸，要不然有你受的。”
这么闹了一出，狐朋们也失了继续游戏的兴趣，于是牧留笙做东，趁机叫了一顿五星级餐厅的大餐，送到包厢里，一帮人胡吃海喝，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牧留笙把一碗海参汤放到漆陌面前：“赶紧吃，吃完了送你回家。”
这顿饭吃完刚好到主角受下班时间，把主角受送回去还可以让他睡个好觉，省了再去饭店的时间。
丰富的营养和充足的睡眠才能让孩子长好身体！
又是这种大补的汤。
漆陌盯着手里的汤碗，回想起昨晚的那一顿，难道有钱人顿顿都是这种吃法？
紧接着，他想到什么，嘴角略微有些讽刺：牧留笙这个蠢货，说是喜欢细腰，也不怕他吃成胖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动作顿了顿。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一帮人也闹够了准备散场，牧留笙提前叫了司机在酒店门口等。
快要到青台街的时候，漆陌忽然道：“我明天不去酒吧。”
酒吧的工作他只能周五周六晚上去，平时要上晚自习。
牧留笙有些讶异主角受居然主动跟他说话，要知道这几天从来都是他问他答，主角受回他一嘴都不情不愿的。
他眯起眼，漆陌的脸色在他眼里有些模糊，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挂起了欠扁的笑容：“我明天也不去，你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难道……”
顿了顿，他用充满挑.逗的语气说道：“你很想再见到我？”
漆陌的表情，在这一刻再次从微妙变成了僵硬，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
真是见了鬼了，他就不该低估牧留笙的下限。
抽考
偏过脸，不去看牧留笙得意的脸，到了地方，漆陌也一言不发，沉着脸打开了车门。
青台街是条老街，隔着老远才有一顶昏暗的路灯，虽然说是要讲卫生讲环保，但路边垃圾还是乱扔了一堆。
漆陌在转角处撞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男人满身酒气，嘴里还在骂脏话，大概是输了钱。人到中年的身材开始发福，脚步也踩不稳，靠近了还能闻到厚重的汗臭味儿，漆陌难受地皱起鼻子，往后退开一步。
男人差点摔倒，不过由于常年经验丰富，又神奇地稳住了，抬头看见他，骂骂咧咧的嘴停住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唷，我儿子回来了。”
漆陌避开他伸过来想抓他的手：“你又去赌了？”
漆振备手搭了个空，讪讪道：“邻里之间打点牌怎么就叫赌了呢，那叫……嗝……娱乐！”
漆陌冷冷地看着他，漆振备在这样的眼神下越发感觉到瘆寒，但想到刚输的赌债，又讨好般地说道：“好儿子，借我点儿钱，我赢了钱就还你，我这两天手气可好了，保准明天就能还你……”
漆陌冷冷打断他：“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你一分。”
漆振备立马就来气了，张着满是酒气的嘴骂道：“小兔崽子，你是怎么跟你爹说话的？老子是你爹，跟你要点钱那叫天经地义！”
黄牙散发着浓重的口气，熏得人犯恶心，漆陌却没避开，只是讽笑：“所以你前几天醉酒砸店，还把人打进医院，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才肯罢休，我不给你赔过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蹲在局子里，你现在还有脸找我要钱？”
提起前两天干的混账事儿，漆振备多少有点儿难堪：“那不是喝醉了又在气头上，还有那十万块你是……”
“高利贷。”漆陌说完，顿了顿，“你以为除了高利贷还有谁会借钱给我们？”
漆振备变了脸色：“你……你真借了高利贷？我们怎么还的起？”
漆陌冷漠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别再找我要钱，如果你不想有一天被追债到无家可归的话，找份正经工作干，免得到时候还不出钱再被人打。”
说完也不看漆振备，径自回到家。
匆匆洗完澡，漆陌睁眼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儿困意，脑子还格外清醒。
他太清楚漆振备的德性了，如果告诉他十万块是怎么拿到的，他很有可能转手就把自己卖了。
虽然他现在也相当于是把自己卖了。
想到牧留笙，漆陌又是一阵烦闷，居然让他背书，亏他想得出来，语文课本上哪篇要求要背的文言文他不会背？
牧留笙一定以为他背不出来好找借口惩罚他。
可是，他默写完赤壁赋的那一刻，牧留笙脸上骄傲得像只开了屏的小孔雀。
有点……勾人。
脑子里蹦出来的两个字让漆陌心头一跳，他忍不住皱眉，干脆坐了起来，打开语文课本复习文言文，把这种糟糕的想法和那张讨厌的脸赶出大脑。
第二天早上，漆陌起床洗漱，不大的出租屋里静悄悄的，既没有响彻如雷的鼾声，也没有烟酒的气味，看来漆振备昨晚并没有回来。
漆陌不指望漆振备能赚钱还债，只要别给他惹事就很不错了。
他给自己煎了两颗蛋，洗了几片生菜包好，就着咸菜边吃边走。
到了高三学习就很忙，周末还要补课，漆陌走到班里时，数学课代表正在发上周的考试试卷。
漆陌发现从他走进班里，就有好几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他看过去时，对方就把头低了下去。
他听力很好，英文听力几乎都是满分，顺风听到了“酒鬼父亲”，“打架”，“赔钱”这几个词。
漆陌看着翻开的课本，上面的字儿有点儿模糊。
教室门被人用脚从外面踢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走了进来，嘴里嚼着口香糖，路过漆陌的位置，忽然停下来用鼻腔嗤了一声。
“怪不得有人上周连请好几天假，连考试都翘了，原来是因为家里有个酒鬼父亲，还闹进了局子里。”
班上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漆陌的同桌，也是他的发小，薛凯性格仗义，正在打游戏还不忘抬头给顶了回去。
“关你什么事儿，就知道瞎逼逼，你应该感谢漆陌，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考到班级第一？”
张鹤名脸色微变，冷笑一声回了座位。
薛凯也不打游戏了，转头跟兄弟吐槽：“别理这个智障，他就是喜欢孟媛，追了几个月都没追到，谁不知道孟媛喜欢你。”
漆陌道：“我没在意。”
薛凯知道他心里向来只有学习，安心之余又忍不住道：“不过说起来孟媛长得可真漂亮，人家明里暗里想约你，可你都给拒绝了，你真不喜欢她？”
漆陌摇了摇头，拿过教案开始补上周落下的笔记。
薛凯几乎要对他绝望了：“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人家可是公认的校花，多漂亮，你见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漆陌拿笔的手一顿，眼前莫名闪过牧留笙邪笑的脸，他沉着脸，否决：“别胡说八道。”
牧留笙那个渣男，谁喜欢谁傻逼。
“阿切！”
此时，牧留笙狠狠打了个一个喷嚏。
卧槽，谁在骂我？
八成是牧肖山那个小人。
牧留笙揉了揉鼻子，想到刚刚那个被他忽视的牧肖山的来电。
“今天不用陪你那个学霸小男友？”陆元折本来想约他玩游艇，结果牧留笙死活不答应，声称他手骨折了这件事儿在一帮朋友面前看看就算了，出个海那么多人他要不要面子。
陆元折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只觉得无聊至极：“所以你就在家捣鼓这些破箱子？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牧留笙一边给箱子打包，一边懒懒地回道：“你看不懂的东西。”
陆元折立马切了一声，他眼尖，从箱子的封口处看到了几个能让人灵魂颤抖的黑体大字。
“牧留笙——”
他倒吸了一口气，“你该不会受了小学霸的刺激，打算再战高考吧？”
居然开始学起物理化学了，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听得懂吗？
“虽然你这个表情让我感受到了智商的侮辱，但我该死的没法反驳。”
牧留笙沧桑叹气，“这不是我要用的，再给我一个青春期，我也不可能把这些玩意儿考及格。”
生活就是这样的悲苦。
“那你这是……”
牧留笙嘿嘿一笑：“虽然我不行，但我儿砸行。”
他供主角受吃吃喝喝，还给他买书，可不就是他爸爸嘛！
陆元折无语了：“神经病，你这辈子生得出儿子吗？”
牧留笙的性向在圈子里算是公开的，他对女人没兴趣，要不然牧家也不会放心地把公司交到他手上。
牧留笙打包好箱子后，叫来司机送到SKY酒吧的包厢，上次去体验了一把包厢，隔音降噪这方面做得还挺不错的，牧留笙干脆把那间包厢包下来，专门供主角受学习。
这样既合理利用了时间，又完美缓解了主角受的疲劳。
还有比他更贴心的渣攻吗？
没有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牧留笙以为是司机打来的，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东西送到了？”
手机里传来牧肖山阴测测的声音：“终于接电话了，留笙，大哥还担心你死在哪个小白脸的床上了。”
牧留笙心想你他妈才死了，在嘴上功夫他从不肯认输，轻笑一声顶了回去：“大哥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身体好得很。”
牧肖山又道：“那你不接我电话，该不会是把我拉黑了吧？”
牧留笙呵呵道：“瞧瞧大哥说的什么话，这两天手机坏了，接电话有点毛病。”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打这个电话是告诉你，爸这周末从国外回来，要是知道你没好好待在家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大哥没提醒你。”
挂断电话，牧留笙开始琢磨牧肖山把他叫回去的用意。
“系统，你说牧肖山抽什么风，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系统语气故作老夫子深沉：“刚刚读到一篇课文——《鸿门宴》。”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总之牧父回国了他就得回去露露脸。
如果他还想拥有挂名霸总的身份，他现在应该还在牧家老宅面壁思过。
啧……想想就让人不爽。
漆陌在周五中午收到了牧留笙的信息，让他晚上上班的时候直接去SKY酒吧0101包厢，包厢里有豪华大礼等着他。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字里行间都不乏吹嘘之意。
漆陌眉头微皱，牧留笙的豪华大礼？
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漆陌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依言来到包厢，满心警惕地打开门，发现包厢里静得出奇。
没有牧留笙那帮人吞云吐雾，只有正中央摆着一个跟酒吧格格不入的朴素大纸箱。
他愣了一下，揣摩了一分钟，发现包厢里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东西，这才确定了这个大箱子就是牧留笙说的豪华大礼。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打开了那个纸箱，惊见——
语数外物化生从高一到高三的必修课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箱子里，无一漏网之书。
那一瞬间，漆陌的表情也跟那排课本一样整齐。
口袋一震，漆陌修长的手指拿出手机，看到了简短的五个字。
——老规矩，抽考。
隔着网线都能感受到语气的嚣狂。
漆陌嘴角略抽，他玩这一套还玩上瘾了是吧。
——哦，对了
牧留笙大概是掐着时间点，很快又发来一条。
——这周末我不来，但你也别想着偷懒，被我抓到的话，哼，你可以想象一下后果。
漆陌黑漆漆的瞳孔盯着那行字，表情微顿。
牧留笙这周都不来？
游戏
牧家老宅，牧家人围在一张桌上享用晚餐，场面温馨无比，除了，牧留笙在玩手机。
牧父眉头皱了皱，训斥道：“吃饭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就不能专心吃个饭？”
牧留笙放下了手机。
牧肖山笑着打圆场，道：“爸，你别生气啊，留笙大概是有点忙吧。”
“忙？不是忙着跟朋友鬼混，就是忙着跟男人约会……”
说到这个，牧父就觉得胸口积着一团火气，他牧家怎么就出了个这么丢人的玩意儿。
牧肖山叹气：“父亲，性向这种事是天生的，不能强求……”
牧留笙慢悠悠地打断他：“我听说大哥最近重金砸了两个网红出道，为博美人一笑，还包下了温泉酒店共度良宵，结果不小心被私生饭拍到了私密照，又花了一笔钱封了营销号的口，我没说错吧大哥？”
牧肖山已经变了脸色，突如其来的发难让他维持不住平日的慈爱兄长的形象：“你别血口喷人。”
“营销号都找上我了，还有聊天记录呢，大哥要是想看随时欢迎。”
牧肖山彻底慌了，在牧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牧留笙已经用餐巾纸擦完嘴，起身离座。
“我吃好了，您们慢慢享用。”
渣渣好好感受父亲的毒打吧！
牧留笙直接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略有些兴致缺缺。
真没意思，他还不如去看主角受做题。
想到了主角受，牧留笙关心自己的任务进度，发了条消息过去。
——有好好看书吗？
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这个时间主角受应该在回家的路上，没空看手机。
估计看到那么大一箱子书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这可不行啊，要让主角受对渣攻保持厌恶才能激发他那颗奋发向上的心！
牧留笙一边想着下次见面该用哪个理由打击主角受，一边欢快哼着调子走进了浴室。
他慢悠悠地洗完澡，回到床上，拿起手机一看，消息栏还是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
居然敢对金主.爸爸的信息视而不见！
漆陌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然后按掉了屏幕。
现在是下课时间，漆陌刚做完一道选择题，把手机重新再次揣回了兜里，旁边薛凯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不时发出唧唧歪歪的声音。
“我操，爆到了！这回赚大发了！”
他突然低吼一声，整张脸都洋溢着发大财的喜悦。
漆陌听他说过，装备可以换成游戏币什么的，然后游戏币又可以换什么。
“小点声儿，一件装备而已，有必要这样激动吗？”
薛凯还在嚎：“八百啊，这件高端极品蝉丝衣可以卖八百，我能不高兴吗！”
“游戏币而已。”
“什么游戏币，是人民币！！”
漆陌拿笔的手一顿，表情不可避免地停滞了。
“装备还能换成钱？”
薛凯看了眼他难得呆滞的表情，得意洋洋：“不知道了吧，也对，你从来不玩游戏，一心都在学习做题，终于轮到我也给你辅导一回了……”
然后薛凯就把他玩的这个游戏里能赚钱的方法都说了，什么爆装备啊，打野boss，还可以练好了技术有人花钱请刷副本，帮人sha仇敌……
说了这些薛凯都口干了，他舔舔唇，道：“不过说了这么多，你也不玩游戏啊。”
漆陌再度从课桌下拿出手机：“游戏叫什么？”
薛凯：“啊？”
这周末牧留笙的右手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使重力之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区别，当下马不停蹄从牧家老宅搬了出来。
其实用搬不太合理，牧留笙当初没带东西回来，自然也没东西要带走的，人走就行了。
这几天牧肖山都挺安分的，自从被他当着牧父的面儿揭穿了他的一点点劣迹事故后，牧肖山也不主动凑上来找事儿了，据说是被牧父狠骂了顿。
还是心理素质不过关，他挨了牧父这么多顿批也没落下心理阴影啊。
牧留笙啧了一声，坐上自己的车直接去了预订的餐厅。
漆陌的学校离这家餐厅有点距离，现在刚下课，牧留笙等得快睡着了，才见到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可以点餐了。”漆陌道。
“嗯，好。”牧留笙打着哈欠回答，等到招呼了服务生之后，才猛觉不对。
怎么感觉小情人才是发号施令的君主，而金.主.爸爸他就是个奴才？
想起前几天一直没回的短信，牧留笙决定让主角受认识到谁才是爸爸，于是后背靠上座椅，居高临下地发问：“我发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漆陌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回答那个傻逼的问题”。
牧留笙被这个眼神呛到，不回消息也不认错，还学会了跟他顶嘴！
但这时候服务生来了，怯生生地道：“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罢了。
瞧瞧主角受脸颊上的肉似乎又少了，学习肯定很辛苦。
一个优秀的爸爸，必定拥有着一颗包容儿砸的心。
牧留笙点完菜，漆陌坐在他对面，头低着，等菜上桌的途中都没抬起过。
心中略微有点酸楚。
他这个爸爸真是被儿砸忽略得有够彻底。
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了，在上完两道盘子菜，去端大碗的汤盅时，不知怎么脱了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汤盅就掉了下去。
还好牧留笙避得快，汤才没洒到他的手上，但溅到了他的裤脚。
漆陌听到动静后抬头，他站起身拿过桌上的手帕，手伸出去一半儿又顿住。
服务生吓坏了，连忙拿过餐车上的纸巾蹲下去给牧留笙擦裤腿，嘴里不停地道歉。
牧留笙瘪嘴，心想今天运气真衰，紧接着就被服务生的动作惊到了。
惊讶的是，是他手腕上的淤青伤痕，有青的有紫的，因为擦拭的动作从袖口露了出来。
这种颜色是因为旧伤还没消又添了新伤。
牧留笙这才注意到服务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瘦瘦的，个子也不高，眼神扑闪扑闪的，不敢直视人，声音还带着哭腔。
牧留笙比他还慌：“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这都快哭了，不就是洒了个汤吗？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服务生也忙着跟牧留笙道歉，看起来是个能说上话的，一边表示赔偿一边斥责犯了错的男服务生。
“他刚来没多久，实在很抱歉，汤的费用我们给您免单，并且我们会尽快再做一份给您送来。”
“可以。”
牧留笙说，他没被烫到，就是裤子有点湿，估计待会儿还会散发着一股海腥味。
牧留笙看了眼那个低着头抽泣的男生，突然道：“你们店里应该没有要扣钱的规矩吧？”
漆陌听到这话，看了看牧留笙，又看了看还在抽泣的男服务生，两秒钟后，眼神变为嫌恶。
领头的服务生道：“没有这种规矩，但我们会加强培训，这种失误不会再有下次。”
“嗯。”
牧留笙在领头服务生的带领下换了张桌子，重新坐下后，他才看到对面漆陌的眼神，带着一股厌恶和讽刺。
“？？？”
他刚刚，好像没对他做什么啊？
牧留笙惊疑，但他又不能开口问，可憋坏了。
“我吃好了。”
漆陌很快就放下了筷子，语气平静地说。
牧留笙以为他想走，发现漆陌面前的盘子都空了大半，估计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嗯”了一声。
哪知漆陌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双手放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牧留笙觉得今天的主角受有点奇怪，向系统确定他不在的这一周以来，主角受并没有大的情节点发生。
他不放心，假装去夹漆陌面前的那盘菜，所以很自然地起身，来到漆陌旁边，又很自然地看到了漆陌的手机，以及，屏幕上绚烂开花的各种技能特效。
牧留笙愣了一下，猛地怒了：“你居然在打游戏！”
漆陌耳朵被炸了一下，他皱着眉抬头，瞥了眼气愤不已的青年。
“有问题？”
听听这不以为然的语气，牧留笙满心悲怆，主角受居然开始打游戏了，身为学霸的他难道不应该一心扑在学习上吗？
现在再看他眼底下的乌黑青紫，牧留笙很怀疑这根本不是熬夜学习留下的勤奋标签，而是沉迷游戏的完美证据！
太令人痛心了，这让爸爸的一腔努力情何以堪！
“不许打游戏！”牧留笙命令般的语气，一脸的冷酷无情。
“？？……”
漆陌对这个要求感到无语，他不知道牧留笙哪来的自信管他，片刻后道：“这是我的事。”
“从你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你的事我就有资格管。”牧留笙毫不相让。
漆陌的脸色微微变了，他面露排斥，压着嗓子道：“那只是我在那方面需要遵守的，其余时间你管不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牧留笙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毫无道理可讲。
发疯。
漆陌念在这是外面，牧留笙再疯他都忍了忍，“给我一个理由。”
废话，当然是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系统：“冷静！宿主，人设，别忘了你是渣攻！”
牧留笙搁在胸口的火气无处发泄，他坐回椅子。
漆陌就看着青年上一秒还像一颗炸起的皮球，下一秒忽然就瘪了，从他的细微表情来看，还有些闷气，以及隐隐的憋屈。
好像他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
如果忽略掉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骚.话。
“要求你做的事需要向你解释吗？”
“那只是多余的工作。”
“你，只需要遵守就是了。”
……
“……”
漆陌想，如果他现在有个可以把人一键封口的技能的话，他应该会很乐意使用。
分数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大概是顾忌着他金主.爸爸的身份，漆陌坐在他对面，气到嘴角抽搐，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按灭了手机。
“那我可以干什么？”
牧留笙倒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向他这个恶.势力妥协了，一时间之间有点卡壳，想也不想把口袋里的单词本拿出来。
“看它，绿色护眼。”
漆陌视线下移，落在绿色外皮上写着高考必备单词的厚本上，脸色冷热变幻，更显古怪扭曲。
他张了张唇，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又闭上了，什么话也没说。
牧留笙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小可怜儿备受欺压的感觉。
他难得良心发现：“统统，我是不是太过了。”
系统表示完全没有：“这只是小场面，宿主走的是渣攻路线，打压主角受只是日常任务，宿主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我的意思是，”牧留笙打断他，语气沧桑，“我不止想当他爸爸，我还想当他老师。”
系统：“嗯……嗯？”
“我真是太过分了，我居然觉得这种感觉该死的爽爆了，原来当霸总真的会上瘾。”牧留笙露出一个接近变.态的笑容。
系统：“……”
因为良心遭到了谴责，牧留笙又往SKY酒吧冲了个年度会员，让酒吧经理把其中的三分之一给漆陌当奖金，月底结算。
“奖金会不会太久了？”冲完了会员，牧留笙又觉得不妥，他记得主角受家里是真穷，跟他那个渣爹相依为命，但渣爹是真的渣，整天不务正业，只会喝酒打牌，完了还找主角受要钱。
虽然他亲爹也不是个好东西，但起码没拉下脸找他要过钱。
不，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本就没钱可要。
牧留笙思维有点涣散，半晌听到系统分析奖金不可取的声音才回了神。
“那给小费？”
系统提醒：“小费是客人给的。”
牧留笙道：“那就说是客人转交给经理，让他代给的嘛！”
系统：“……好吧，你说行那就行吧。”
于是，这天晚上下班，漆陌收到了经理亲自送来的小费，也是他兼职以来收到过的最贵的一笔。
“哪桌的客人？”这么大方。
“客人不想留名。”经理故作神秘的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丝困惑，但又转瞬即逝，竟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艳羡。
“你走好运了，摊上了这么一位客人。”
好运？
是的吧。
确实是这段时间，不，应该是他人生十八年以来最大的好运了。
简直就像是天掉馅饼，可是，天真的会掉下馅饼吗？
漆陌看了看手机最新的转账记录，三位数，是他在游戏里代号鲨人的第一笔收入。
看着那可喜的三位数，漆陌略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许多，这些天熬夜苦练技术的辛苦没有白费。
照这个进度下去，加上他打工的钱，总有一天他会凑够钱然后跟牧留笙解除协议。
真希望那位客人也好运。
转眼月考时间到了，月考从早考到晚，一整天考下来，活泼好动的薛凯都考焉儿了。
“这回成绩下来我妈又得说我，尤其是再跟你一对比，我估计要被念上一周。”
漆陌垂着眼皮看路，神色掩不住疲倦，听到他的话眼神顿了顿。
“不会的。我这回考得也不好。”
薛凯叹气：“得了吧，你回回都这样安慰我，可你哪次考下来不是年级第一？”
他瞅了瞅漆陌的脸色，“不是，你这看起来多久没睡了，你通宵复习了？”
漆陌说：“没有。”
但是他确实通宵了，考试的时候撑不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考试结束。
月考考得快，分数出来得也快。
薛凯没有任何意外地对着自己的试卷一通哀嚎，然而准备去看漆陌的试卷找找正确答案，还没看清就听见数学课代表喊了一声漆陌的名字，数学老师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漆陌嗯了声，手肘从试卷上抬起，他根本没想遮，薛凯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分数栏上方，两个红色的数字，惊得睁大了眼睛。
前后左右都有人想往这边看，薛凯一只手快速捞过来，把卷子压在了漆陌的课本里。
漆陌怎么会只考了51分？
一家烤肉店内。
“今天晚上大家随便吃，随便玩儿，我们牧少买单儿！”
陆元折招呼着这群狐朋狗友，庆祝牧留笙摆脱绷带，终于可以跟他们一起自由happy。
“哦耶，终于有肉吃了，我就等着这一顿，特地把肚子留着都没吃午饭！”一个黄毛欢腾地把手里的几大盘肉搬上桌，三两下放铁板上全烤了。
“你就这点儿出息了，活跟逃饥荒似的。”另一个高瘦小伙鄙视道，一边把两块烤得滋滋冒油的大五花一同塞进嘴里，嚼得嘣哧响。
牧留笙笑呵呵地给他们人手放了一瓶冰啤，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了大把烤串。
“大家敞开肚皮吃，吃到撑死我都没意见。”
他跟陆元折算是这群朋友最有钱的两个，平时吃吃喝喝不愁钱，玩得开心最重要，比跟那群装模作样、满脑子花花肠子的二世祖们快乐多了，更重要的是……
“牧少，你那个小男友怎么不带着一起来啊？”黄毛咬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就是，该不会是上次我们假装交换女友去亲对方把人吓到了吧？”
高瘦个儿也道：“我看你挺宠他的，这以后要是真成了他会不会记仇啊，我们可不背这口黑锅，那可是你要求的啊！”
他还做了个因为害怕而打起寒颤的动作。
牧留笙咽下冰啤笑骂：“去你的，我儿砸能不宠吗，放心，他不会在意这些，人忙着学习呢，没空！”
他们没觉得找个男人是多么不共戴天的事儿，也不会张嘴闭嘴都是那档子下.流话。
“还真是个学生，难怪看起来挺小的，就只比你矮一点儿。”
陆元折想了想，突然幸灾乐祸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挺能长的，再过两年，他只怕比你长得还高。”
“那又怎样？”
牧留笙不以为意，他其实不太能喝，两大杯冰啤下肚，脑子就开始犯晕乎。
“爸爸始终是爸爸！”
陆元折看着他几近丢人的酒量，笑得贱兮兮的：“那可不一定，看看你这身板，我还没见过你……”
后半句他说了什么牧留笙没太听清，一群人吃吃喝喝聊别的挺开心的，牧留笙也不想真给喝醉了，那多扫兴。
他专心撸串，突然想到漆陌的月考就在这两天，问系统能不能查到他的成绩。
原本以为主角受天赋异禀，再加上他这阵子的努力，怎么也能给他考出个逆天的成绩。
他虽然不能明里嘚瑟，但也能暗地里享受一把老父亲的骄傲啊！
岂料……
“你再说一遍，倒数？你是不是眼睛，不，是不是数据出了毛病？”
系统：“没坏，没毛病。”
牧留笙坐姿都正了，整个脑子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清醒了几分：“这不可能！”
他勤奋聪明的主角受不可能考倒数！
牧留笙又让系统查了漆陌每一科的成绩，发现也没加错分，漆陌确确实实只考了二百多分，年级倒数十几。
牧留笙拿着烤肉串的手指颤抖着，都想直接去学校把漆陌的卷子拿回来，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重新批一遍。
系统怕他气出毛病了，忙安慰道：“大家都有第一次，带娃这种事讲究熟能生巧，不能追求一蹴而就，要不然怎么都说奶爸不好当呢，宿主你……”
“你闭嘴！这是奶爸的问题吗？”
牧留笙气得掏出了烟盒，想了想又扔下。
系统安静了，心想不是你整天念叨要当人爸爸吗，还不许人说。
牧留笙冷静了一会儿，忽然道：“对了，上次漆陌玩的那款游戏叫什么来着……”
五分钟后，牧留笙深沉地盯着手机里某个APP图标，果然在游戏里查到了漆陌凌晨登录的数据。
良久，他嘴角咧出一个狂霸拽的微笑：“天凉了，是该让游戏公司破产了。”
漆陌再次点进游戏时，屏幕上忽然跳出一行小字，旁边还有个哭泣的表情包。
“对不起，您不是该游戏的用户。”
怀疑
漆陌愣了下，把这行字叉掉，发现自己的用户名被强制退出了，他点进登陆，再次得到“对不起，您不是该游戏的用户”的提示，反复尝试过后同样如此。
就连点击注册之后，发现游戏新上线了一个实名功能，他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登陆上去之后，不断被弹出来。
游戏产生了bug？
漆陌疑惑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直到第二天，发现还是同样的问题。
这游戏的bug还没修好？
课间薛凯掏出游戏杀满脸激昂，漆陌看了眼，说了句：“游戏bug修好了？”
薛凯头也不抬地回他：“什么bug？”
漆陌意识到了不对。
“昨天，游戏不是进不去吗？”
“没有啊，昨天不是好好的，我晚上还玩了一个多小时呢，是不是你手机出问题了？”薛凯说。
漆陌皱了皱眉：“这局打完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漆陌用薛凯的手机登自己的号，同样被强制弹了出来，同样的表情包和小字。
薛凯看他操作半天，惊了：“这破游戏好像把你屏蔽了似的。”
漆陌沉声道：“最近，这游戏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他这段时间忙着练角色，看攻略，没时间却关注游戏之外的事。
“没啊，不就昨天上线了一个新功能让实名注册吗，我们又不是未成年，没有年龄的限制，不过，对了，我想起来了，游戏公司好像刚换了新老板，被收购了！”
薛凯挠着脑门想了想，“听说收购游戏公司的是个大集团，好像是姓牧？”
“……”
揭秘了。
漆陌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过于荒唐了。
牧留笙为了阻止他打游戏，直接把游戏公司收购了？
他究竟是脑子不好使还是人傻钱多？
薛凯继续迷惑发言：“可是，这换老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漆陌：“……”
关系可大了。
他忍无可忍，给牧留笙发了一条消息。
我的游戏号是你封的？
这几个字打好又被他删除，换成了——为什么封我的游戏帐号。
就算牧留笙脾气差，性格古怪，不喜欢看到他在他面前打游戏，他已经做出了让步，回家打，学校打，牧留笙凭什么管这么宽？
牧留笙很快回复了消息：因为我不许。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欠扁的语气。
漆陌冷冷一笑，回复：那你真是太天真了，市面上又不止一款游戏，你难道还能把所有游戏公司都收购了？
牧家再有钱也不可能任性到想收购哪个公司就能收购哪个公司吧。
牧留笙大SB：如果你真这么做的话……
怂了吗？漆陌抿着嘴唇盯着手机。
隔了五秒，消息又来了。
牧留笙大SB：那就真的太棒了呢！！！
“……”
漆陌手指摁着手机，半晌无语。
该拿这个神经病怎么办？
漆.学霸.陌第一次遇到了回答不上来的难题，生平最难。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点开这个让他厌烦至极的对话框，打字：你赢了，你难道要限制我一辈子都不能打游戏吗？
一辈子这三个字用在这里似乎格外的讽刺，这本来是个很美好的愿望。
漆陌有点儿晃神，直到消息提示音响了好几次，他低头一看，差点气炸。
牧留笙大SB：谁要管你一辈子，你想得倒美。
牧留笙大SB：沉溺于游戏是没有好结果的。
牧留笙大SB：等你高考结束，想怎么打都可以，我才懒得管你。
漆陌的眼神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好一会儿，开始变得古怪又难以捉摸。
高考。
牧留笙不许他打游戏。
牧留笙买了高中所有课本放在酒吧包厢。
他可以在酒吧打工的时间坐在包厢里看书。
……
牧留笙……到底想干什么？
你很在意我的成绩？
打出这几个字之后，漆陌手指在发送上停顿了两秒，才点了下去。
对话框迟迟没有弹出新消息。
漆陌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手机屏幕熄灭后又被他按亮。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牧留笙大SB发来一句：当然。
漆陌盯着那两个字，呼吸缓了缓，突然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打字，然而，方框里的为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
牧留笙大SB：你以为当我的情人光靠一张脸美就行了吗？
牧留笙大SB：我不接受脑残。
“……”
漆陌眉尖乱跳，迅速删光打字栏的字，低骂一声神经病。
薛凯看他脸色难看，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怎么回事儿？”
漆陌按灭了手机：“没什么。”
薛凯还在出主意：“试试账号申述，这游戏的后台也出了毛病不成，好端端的乱封人？我记得他们有客服电话可以投诉，你记得打个客服，我给你上官方微博问问。”
“嗯。”
漆陌随便应了声。
薛凯知道他心情不好，压力也大：“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玩儿，我爸妈这两天都不在家，清静。”
漆陌道：“今天要去酒吧。”
薛凯懊恼道：“忘了今天周五了。”
他欲言又止，“你身体吃不吃得消啊，要不今天都别去了。”
看看那眼底下的黑眼圈，薛凯都担心他干着干着都能睡着。
“酒吧的事儿不累。”
漆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着包离开了教室。
迎面撞上一个男生，男生剃着寸头，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漆陌看了他一眼，他才想起给漆陌让了路，直到漆陌的背影消失，他拿出手机。
“喂，老大啊——”
“漆陌啊，走了呗……还能去哪儿，肯定是去酒吧打工……还要盯着啊？”
寸头找到个角落，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掌握了他平时的活动路线，每天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周末就是打工，老大你想什么时候堵他？”
“不过……漆陌这小子这次月考考得贼烂，老大你确定要……”寸头欲言又止。
张鹤名冷笑道：“老子想揍他仅仅是为了成绩的事儿吗？是漆陌不识抬举，敢去招惹我看上的女人。”
寸头知道他是铁了心要给漆陌一点颜色看看，便道：“那我继续跟着，正好今天薛凯那小子没跟他一起，你带上人来，路线我都发给你了。”
挂上电话，寸头远远跟着漆陌，根据他的经验，漆陌这小子警觉性还挺高，所以不能跟得太近，但周五放学人多，跟得太远又很容易跟丢。
寸头跟得很小心，出了校门路就宽了，他紧紧盯着漆陌的身影，暗道只要漆陌再转一个街角就有他好受的。
他在群里发了消息，再抬头一看，猛地刹住脚。
漆陌停在了一辆车前，车里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拉开车门。
寸头愣愣地看着，直到那辆车子准备发动的时候，他才反应慢半拍地拍了张照发进群里。
羞辱
照片很糊，寸头用了好大一通话向自家老大解释整个过程，简而言之，就是漆陌中途被辆小破车给接走了，害他们蹲不到人，晦气。
“小破车？”张鹤名给气笑了，直接发了段语音对他一顿臭骂，“这特么是保时捷！”
寸头张着嘴，对着空气啊了好半天。
张鹤名盯着那个几乎拍糊掉的车牌号直皱眉：“今天算他小子走运，寸头你继续盯着他，这笔账我改天再找他算。”
漆陌家里只有一个酒鬼父亲，哪来的豪车接送？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凝。
牧留笙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一眼漆陌坐的副驾驶。
少年俊秀的侧脸紧绷着，微尖的下巴挑出几分坚毅，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
牧留笙想到自己好歹是爸爸，怎么能跟儿砸置气，于是轻咳一声，主动缓和气氛：“今天还是老规矩，我们吃完饭，再送你去酒吧。”
漆陌还是不吭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单词本。
牧留笙看到那眼熟的绿包装，眼神顿时就变得慈爱了：“有没有想吃的菜，我提前订。”
漆陌头也不抬：“随便。”
他虽然回了话，但却敷衍得活像是被牧留笙打扰到了。
牧留笙碰了一鼻子冷灰，不再自讨没趣。
臭小孩，还真为一破游戏跟爸爸生气。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偶尔拿来解解压还可以，可儿砸凌晨三点都还在玩，玩到第二天都没精力好好听课，爸爸还不能管了。
牧留笙一边感叹奶爸真难当，一边再次拿起了手机。
还是那家中餐厅，他也带漆陌去过其他的餐厅，不过发现还是中餐最补身体。
等上菜的过程中，一人玩手机，一人背单词，气氛和谐又诡异着。
中途牧留笙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接通，没等那头的人说上几句话，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收购合同的直接交给法务部，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不回，什么时候？看我心情。”
“这种简单的问题也要拿来问我，你的薪水要不要我也帮你领了？”
短短一分钟之内，牧留笙把给他打电话的倒霉蛋讽刺得一无是处。
……
所以，牧留笙这个渣男为什么还没破产？
漆陌面无表情合上单词本。
“……就这样，别再来烦我。”
牧留笙懒得再说，满不在乎挂了电话，把手机甩在桌上。
正好菜上来了。
除了盘子搁在桌上的声响，然后餐车拖着轮子走远，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唯独他发脾气的声音仿佛还在包厢回荡。
牧留笙突然觉得有点闷，就连平时最喜欢吃的鱼也变得无滋无味，转头一看窗户开了大半。
再一转头发现漆陌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波平静得仿佛一摊没有波澜的枯井。
牧留笙愣了一下，莫名感觉被这个眼神刺了下。
“你……怎么不吃？”
“我可以吃吗？”漆陌表情淡淡的，“我不过是个酒鬼的儿子，任务只是陪同金主用餐，是我不懂规矩，居然占了牧少这么久的桌。”
他勾起唇角，忽而一笑，“牧少愣着做什么？我不太懂有钱人的吃法，也对，我是不是应该为你布菜？”
牧留笙张了张唇，漆陌从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菜，放到了他的碗里。
牧留笙愣愣地看着那朵小白菜，动作仿佛被僵住了。
那双筷子还没停，被一双细长分明的手指转了个方向，“牧少不喜欢小白菜？那就尝尝这道燕窝糕吧。”
“够了。”牧留笙眉头一皱，“你……”
“或者想来一碗鸡汤，不对，这是乳鸽汤，是我孤陋寡闻，连给牧少布菜都做不好。”
“我说够了！”牧留笙阻止不了他说出口的话，只觉得烦闷，心里一急，直接用手按住了漆陌的手。
这个动作成功地阻止了漆陌，他能感觉到掌下这双冰凉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漆陌脸上的笑容终于停顿了，他看了牧留笙好一会儿，从牧留笙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吃饭。”他恢复了面无表情，“吃完我们去酒店！”
牧留笙的思维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漆陌脸色冰冷：“酒吧我今天早上请过假了，我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陪牧少玩到尽兴。”
牧留笙这才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本来僵硬的脸开始发烫。
“我没说要去酒店。”
“我说的。”
漆陌勾起唇，双目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脸，以至于牧留笙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他眼里浓烈的讽刺和自嘲。
“牧留笙，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我给你机会，让你一次性羞辱个够。”
牧留笙：“……”
我他妈，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硬件啊！
不，呸呸，什么去酒店，爸爸根本没那个打算好吗！
他看了看漆陌，少年满面冰凉，眼尾发着红，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我……”牧留笙咬了咬牙，“我今天不想去酒店。”
漆陌冷冷地盯着他：“不行，你必须跟我去！”
……爸爸不想去酒店，你还要逼爸爸去酒店？
“做完这一次，我们的协议也就可以解除了。”
“……”
系统忽然吹着号角进场：“不能去酒店，打击他！羞辱他！这是个好机会，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
系统：“笙笙你可以的，别怕，我在你身边，他不敢揍你！你再不反击他都要爬你头上去了！”
操！
牧留笙看着少年发狠的眼，胸口发闷。
“我没有羞辱你。”
“笙笙好样的！不……说好的当他的爸爸呢？”
牧留笙对上漆陌的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羞辱你，只是让你，跟我一块儿吃饭，明白了吗？”
他又说了一遍。
漆陌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牧留笙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诚实，怎么也该有点儿效果吧，隔了大概五秒，却听见少年几乎沙哑的声音。
“牧留笙，你真行。”
“……”
“你又成功地把我羞辱了一遍。”
少年哑着嗓子笑了笑，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低低地说道。
“你封了我的游戏号，却在我面前玩？”
牧留笙表情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某个游戏APP图标。
他正想说不是，漆陌已经大步走到了门口，猝不及防拉开了门。
门外，一个寸头男生耳朵贴着门，开门的动作让他来不及站稳，嘴里发出一声惊呼，以四肢着地的姿势摔进了包厢。
漆陌身形一滞，所有表情都僵住了。
谣言
牧留笙看向地上的寸头男生，对上他做贼似的心虚眼神，不由地皱眉。
他在偷听。
寸头满面都是被抓包的尴尬，意识到再待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胡乱说了句“我……什么也没听见啊”就赶紧爬起来跑了。
他本来没想再跟漆陌，只是忘了带钥匙，不得不来这家餐厅找他当清洁工的老妈拿钥匙，谁知道餐车送进包厢的时候，他不经意往里瞅了一眼，居然看到了漆陌那小子，还有一个穿着打扮以及气质都非常极品的年轻男人，他没忍住好奇就贴着门偷听了。
没想到，偷听的内容简直震惊他奶奶！
因为害怕被灭口，他想也不想就把偷听的内容发在了他们的小群里。
牧留笙看出来那个寸头应该认识漆陌，看年纪不算大，也许是同学，从他的反应上来看，跟漆陌的关系也不好。
有点麻烦。hon星shao先dui独jia
牧留笙皱了下眉，掏出了烟盒，点烟的动作在看到漆陌的眼神时愣住。
漆陌缓缓转过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牧留笙从来没见过漆陌露出这样的眼神，哪怕是他被他要求在酒店等他也没有过，他眼里所有的光彩都碎掉了，像是被折断傲骨的大鸟，只留下不堪和恨意，一股脑冲他挤压过来，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
牧留笙忘了点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发现漆陌早就走了。
系统还在他脑子里摇旗呐喊：“笙笙你不愧是我的大宝贝！干得漂亮，原来你下载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牧留笙张了张唇，想说不是，他下载游戏是为了想搞懂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能让漆陌沉迷甚至成绩下滑。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系统没发现不对，它一如既往的热情高涨，并捧读牧留笙：“不愧是你笙笙，这种无声无形的羞辱最能打击人，你发挥得太好了，简直就是渣男本渣，经此一役，相信主角受肯定能努力学习发奋搞事业！”
牧留笙忽然出声：“系统——”
系统：“嗯？”
“能不能、安静一下？”
深夜，牧留笙坐在一家路边烧烤店里，周围全是嘈杂的交谈声，笑声，酒瓶撞到桌子的声音。
牧留笙就听着这些动静，慢吞吞地吃着烧烤，咽下两块烤肉，再喝一小口酒。
陆元折赶来时他已经快干翻了一盘烧烤，酒瓶也空了大半。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牧家把你赶出来了？”
牧留笙咽下烤肉，无语地抬头：“我他妈就不能心血来潮出来吃个夜宵？”
他又喝了一口酒，随意道：“坐啊，还要我招呼？”
陆元折看了看他，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蒙着几层陈年污垢的板凳，勉强坐了下来。
“说吧，是不是牧肖山那个混蛋又给你使绊子了？”
牧留笙轻嗤一声：“那傻逼也配影响我心情？”
陆元折想了想又道：“那是牧家把你赶出来了？”
牧留笙白他一眼，陆元折再接再厉，“难道是感情出了问题，不应该呀，你那个学霸小男友嫌弃你没文化要跟你分手？”
牧留笙被烧烤的辣味呛到，咳了好一会儿，瞪他一眼：“我请你吃烧烤，你废话这么多。”
陆元折看了一眼正在炭火边挥汗如雨刷调料的老板，顿时把脑袋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没洗手啊，那大嗓门都快把口水喷进食物里了。”
“……”
牧留笙看了他一眼，轻声嘀咕了一句大少爷就是讲究。
陆元折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牧留笙咽下喉咙里的烤肉，“我说，如果你，被一个比你有钱有势的人强迫做了很多事，他的目的本来是为你好来着，但方法……让你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感到非常厌恶，你会怎样？”
牧留笙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陆元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幸灾乐祸道：“你被人强迫了？”
“……”
牧留笙绷着脸：“回答问题就行了，废话这么多。”
陆元折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超纲了：“问题是也没人敢强迫我啊？”
牧留笙耐着性子：“都说了如果，如果！你试想一下。”
陆元折摸着脑门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回答他：“那我会找机会报复回去，起码要打爆对方狗头。”
牧留笙拿着烤串的手轻轻一抖，装作不经意地提醒：“你知道吧，有个前提的，他目的不坏。”
陆元折冷笑道：“那就是他不仅强迫人，他还道德绑架，人身攻击。”
完了他扭头看着牧留笙：“你强迫谁了？”
“……”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牧留笙扭头去拿，点开最新收到的消息。
他让技术部去查漆陌的游戏账号，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漆陌用这个账号进行的交易。
牧留笙低头看了很久才退出去。
这个漂亮又骄傲的少年，他不该折断他的翅膀。
……
短暂的周末结束，漆陌如同往常一样的时间来到学校，刚进校门，就感觉到四周有无数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漆陌皱了皱眉，往班里走去。
进到班里，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没抬头的也被同桌捅捅手肘，眼里充满了“xx来了快看”的深意。
他们看他的眼神带着看戏的津津有味，也有着原来这就是年级第一的讥讽笑意，还有人是单纯的不敢相信、震惊。
“看屁啊！明显是假的你们看不出来？”薛凯几乎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漆陌一言不发走到自己的位置下，沉声问薛凯：“怎么回事？”
薛凯有点生气，眼神闪躲：“没什么，这群人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瞎逼逼。”
漆陌又问了一遍：“你要我找个人来问？”
薛凯声音一顿，不情不愿地道：“我就是怕你看了生气，就我们学校那个贴吧，星期天的晚上就突然传出来你……不好的流言……”
漆陌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掏出手机。
漆陌几乎不上贴吧，但这不妨碍他找到他要看的，因为有关于他的话题一直在首页飘着，好几个帖子已经盖成了高楼，这个时间点都还不断有人顶贴，而标题……
——点进来就看高三五班超级学霸（微笑）漆陌被豪门老男人包养全过程
——那些整天追着人屁股后面叫男神的无知少女们，就问你们男神在给秃顶老男人当小情人的感觉如何？
——这种败坏学校风气的学生怎么还没被开除？
“他们就是嫉妒你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巴不得你出点事。”
薛凯昨晚已经跟这些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再看一遍还觉得来气。
他一边骂一边忍不住切着好几个号臭骂开贴的人，没留意到漆陌已经变得煞白的脸。
“这些智障，我开了五个号澄清这是谣言，跟个弱智似的还听不懂，笑话，我跟你从小一块儿长大，不比那些造谣的傻逼知道得多？”
薛凯骂完了突然想起，他都这么气愤，何况漆陌本人。
令他意外的是，漆陌已经放下了手机，神色略微有些恍惚，但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冷静。
薛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看到了门口某个人影。
“漆陌，那个……”
他示意往后看。
站在门口的女生是姜媛，视线落在他们这个方向。
漆陌犹豫了几秒，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有事吗？”
姜媛把脸侧的碎发夹到耳际，笑了一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不是说过我们可以是朋友？”
漆陌没说话。
姜媛有些无奈，咬了一下唇，道：“我相信你，那些谣言一定不是真的。”
走廊上传来一串嚣张的脚步声，张鹤名愉悦中又带着几分醋意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寸头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
张鹤名身后跟着几名小弟，其中就有那个寸头，他举起手机，得意一笑，“我可是有证据的！”
漆陌看向那个寸头，寸头视线飘忽，不敢看他。
“那我等着。”
漆陌面无表情丢下一句，转身回了教室。
张鹤名的小弟不服气：“我去，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拽！”
另一个小弟道：“也怪寸头办事不力，就拍到张豪车照片。”
张鹤名心情却很愉快：“放心，对于这种好学生来说，也会很惨的，至少奖学金他是别想要了。”
闻言，姜媛气愤地瞪着他们：“原来那些帖子是你们发的！”
“是我们发的怎么样？”张鹤名毫不避讳，冷冷一笑，“我就是要给他一点儿教训，敢跟我抢女人，我就让他完蛋！”
……
贴吧的动静惊动了校方，早自习还没结束，漆陌就被叫到了校主任的办公室。
少年垂着眼皮，脸色有点泛白。
校主任头痛地看着这个被他很看好的优秀学生，举报他的张鹤名那边有点背景，他又带了漆陌上豪车的照片。
“漆陌同学，关于处分……”
手机在兜里欢快地震动了两下，打断了校主任的声音。
发现是校长的电话，他连忙接通，没听两句就愣住：“什么……不处分了？”
弟弟
走出校主任的办公室，漆陌还有点儿恍惚。
处分处到一半，被校长一个紧急情况电话暂停，电话里没说清楚，校主任也是一头雾水。
漆陌跟着主任来到校长办公室，刚进门就被一条翘着脚尖的二郎腿晃了晃眼。
牧留笙坐在沙发上，校长亲自给他泡了咖啡，弯腰放在他面前，搓着手笑道：“呵呵……原来漆陌同学跟牧少是这种关系，这件事都是那帮学生乱传，也怪我们校方没有调查清楚……”
关系……他跟牧留笙什么关系？
漆陌眉头轻轻拧起。
牧留笙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漆陌警告地瞪着他，牧留笙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走过来揉他的头发，“乖，叫声哥哥来听？”
“……”
漆陌一时震惊，忘了躲开，站在原地让牧留笙摸了个正着。
手掌摩挲着短短的头发，陌生的触感立马让漆陌飘远的神智回笼，他心里浮现出某些古怪的感觉，皱起眉，退后一步。
“不许摸。”他低声警告。
牧留笙也没比他高多少，而且，他还会再长的。
牧留笙就只摸了他两下，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抵触，比他摸腰的反应还要大，于是也用轻得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了一句：“臭弟弟。”
漆陌：“……”
那边校长尬笑的声音传来：“哈哈哈……牧少跟弟弟的关系果然好。”
“就这样？”
走出校长办公室，漆陌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所以，你到底跟校方说了什么？”
牧留笙看着他笑：“说了你是我弟弟啊。”
漆陌皱眉：“他们信了？失智了？”
牧留笙可是牧家的二少爷，他只是一个酒鬼的儿子，这种拙劣的谎言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差不多。
“当然不会说你是牧家的私生子。”牧留笙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又重新回到他脸上，语气漫不经心的，“我说我拜了你爸作干爹。”
漆陌脚步猛地顿住：“什么？你……”
他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不然呢？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
牧留笙挑了一下眉，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根本不怎么在意。
那个男人……那个每天只知道喝酒闹事以及打人的醉鬼……
就连他都常常痛恨他会是他的儿子，会被拖累看不到希望，会怨恨这种深入骨髓无法更改的血缘关系。
那个不配成为父亲的男人。
牧留笙居然说这种谎话，他不会觉得仅仅说出那两个字就会侮辱他牧家二少的身份？
漆陌张开唇，好久都没有说出话。
牧留笙发现他还停在原地，回头叫他：“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漆陌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缓慢抬起了脚。
“你班是在哪边？”牧留笙问。
“你想干什么？”
听出他话里的戒备，牧留笙故意看了他一下，打趣地说道：“送弟弟回班里。”
漆陌愣了一下，跟上他的脚步。
高三整个年级都在一栋独立的教学楼，路上会经过一个大操场，还有高一高二的教学楼。
漆陌现在是全校瞩目的人，每经过一个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都会引来百分百的回头率。
他还是冷着张脸，却忍不住去瞥他旁边的青年，后者满不在乎，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漆陌听到两个刚从小卖部出来的女生压着声音激动地讨论：“好帅啊！还这么年轻！”
“啊啊啊——这是现实中能有的颜值吗？感觉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腿也好长，比漆陌还要高！我宣布，我的男神换人了！”
漆陌听到最后一句，满头黑线。
他不知道，那两个女生立马拍照发了贴吧，虽然只是张背影，但青年身姿挺拔，腰细腿长，优越的身高以及身材强势打脸了那些在贴吧里跳得欢快的傻逼言论。
走到高三五班的教室，所有人都猛地抬头看向门口，但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牧留笙视线随意地扫了一眼班里，落在一个眼熟的面孔上。
那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正耷拉着头站在过道，而他旁边是一个面色阴沉的男生，男生大刺刺地坐在板凳上，前后排都退避三舍。
牧留笙笑意不达眼底，收回视线，扭头揉了一下漆陌的头发。
他摸得快，手伸回来得也快，没给漆陌躲开的机会。
“弟弟，好好学习，下课了跟我一起吃饭。”
薛凯整个人都看傻了。
直到漆陌神色复杂地回到座位，没忍住问：“你哥啊？”
漆陌有点想打他，但众目睽睽之下，没说话也不承认。
薛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
“我算是理解贴吧那群女生的疯狂了，开的贴都快把昨晚的高楼淹没了。”
漆陌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上课上到一半，他低头看着提前做完的题，心想他就看看，他只是看看那群人是怎么说他的，又不是看牧留笙。
点开贴吧，这会儿上课但还是有人在摸鱼顶贴。
——什么秃顶老男人，明明是颜好身材棒的大帅哥好伐，真是笑死人了，昨晚那些骂人的可以进来挨个儿打脸！
漆陌一边皱眉一边点开了这个飘在最上面的帖子。
——1楼献给帅气大哥哥。
——2楼给陌陌学霸，就算没有哥哥高也没关系，但你还是我男神！
漆陌看到这句眉头就是往下一压，但还是忍着不适看了下去。
——（10楼）是真的！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看呆了，也没有勇气上去跟他要合影wwww呜呜我以后上了大学也要找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13楼）是呀是呀，而且看着很有风度很有气质的样子，才不像他们说的油腻变态男。
……
直到盖到38楼，才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我说你们这些花痴女，男人要那么帅干什么，跟个小白脸似的，而且一脸的风流样，一看就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渣男，你们这些小女生当心被骗！
——你个屌丝，你就酸吧，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凭什么说人家渣男？？傻b猥琐男滚！
漆陌的视线在这个楼层停顿了一会儿，老师开始讲题，他把手机关屏，重新放回兜里。
红烧肉
漆陌以为牧留笙说要跟他一起吃饭只是说给那群人听的，目的是坐实他兄长的身份，没想到刚下完课，他被薛凯叫上去食堂，牧留笙消息就发过来了。
薛凯觉得他们肯定有事情聊，就放了人，跟另外几个同学走了。
漆陌想，牧留笙都到了学校，现在拒绝他更像欲盖弥彰似的。
他垂着眼，回了个“嗯”字。
牧留笙谢绝了校长张罗着请他吃饭的提议，独自来到食堂。
虽然校长的“美意”没有被接受，但还是紧急吩咐了食堂的工作人员，要把牧留笙当做“他”来伺候。
牧留笙去打饭的时候，菜品明显丰富了很多，而且量很足。
别说他和漆陌两个人，再多两个人也吃不完。牧留笙只好主动拒绝了食堂阿姨。
他东挑挑，西挑挑，把卖相不错的菜都打了一份，然后端着堆得满满的餐盘找了张桌子坐下。
漆陌来的时候，发现牧留笙坐的那张桌被擦得铮亮，还会反光。
以这张桌子为中心，四周都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牧留笙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看到他时还冲他招了招手。
这样的牧留笙有点青春明媚的少年气。
漆陌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坐下。
“为了吃到不同的菜，每个盘子都是不一样的，你看你想吃哪盘？”
牧留笙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餐盘的，眼里亮出几分平时没有的光彩。
漆陌自然注意到他盯上的是那个盘子里的红烧肉，他假意扫了一眼两个餐盘，然后端走了装有红烧肉的那个。
牧留笙的嘴唇微微张大，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对上他略带询问的目光后，他的表情立马变得满不在乎。
他指着剩下的那个餐盘说：“这个……红烧排骨，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漆陌取出筷子，假装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道：“今天想换个口味。”
不是……不都是红烧口味？
牧留笙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罢了，不一样的肉，一样的味儿，身为爸爸，让点儿红烧肉是应该的。
一顿饭安静地进行着，原以为自上次争吵过后，他们不会再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却意外地和谐。
漆陌心中有一丝微妙的奇怪，在处分边缘徘徊了一圈，再见到牧留笙，他心底的怨气古怪地消失了。
大概……是因为牧留笙来帮他破解了谣言？
牧留笙会来，他非常意外。
漆陌吃了一口红烧肉，看向对面恹恹的青年，他道：“这个红烧肉……”
牧留笙立马抬起头：“是不是很好吃？”
漆陌微微皱眉：“味道一般。”
“怎么可能？”
牧留笙立马反驳，看这肉的色泽，以及香气，就可以想象它的口感有多么诱人。
而检验真理的标准就是实践。牧留笙正大光明地夹了一块，立马放进口里，肉的香气如他想象中的甜美，在舌尖上绕过一圈，才意犹未尽地咽下。
品尝完毕，牧留笙点评：“明明很好吃，是你太挑食了！”
漆陌平静道：“哦……”
牧留笙看了他好几眼，见他好像确实不太喜欢吃红烧肉，又蠢蠢欲动地伸出筷子，快速而又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直到放进嘴里，漆陌都没有制止，安静吃着别的菜。
牧留笙就此挺了挺背脊，很自然地再次伸出筷子。
一顿饭下来，漆陌盘子里的红烧肉全部进入了牧留笙的肚子。
漆陌早就放下了筷子，牧留笙因为“偷吃”红烧肉，动作慢了一点，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漆陌在看他。
这……他的吃相很难看吗？
牧留笙不确定地想，漆陌扯过旁边的纸巾，递给他。
……操，还真是吃相难看。
他立马用纸巾擦嘴，擦完了发现只有一点点油渍，放下心来。
所以，儿砸只是给他这个老父亲递了张纸巾？
牧留笙惊奇地看过去，漆陌移开了视线，只道：“我要回教室了。”
牧留笙反应过来，露出慈父的微笑：“去吧，好好学习。”
漆陌眼神古怪：“你不跟我一起？”
要出校门得经过高三的教学楼。
牧留笙含糊道：“不了，我跟你们校方还得谈点事。”
漆陌对他要谈的事本应该没什么兴趣，但想到牧留笙来这一趟，好歹跟他有关。
他抿了抿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什么事儿？”
牧留笙想了想，奖励的事儿可以给儿砸当惊喜。
于是，他问：“你觉得你们学校还有什么缺的？”
漆陌表情一顿：“缺的？”
“对啊。”牧留笙故意放慢语调，让自己显露出几分爸爸的霸气，“有什么缺的，我都能办到。”
说完，他发现漆陌的脸色反而沉了下去。
“你打算给学校做捐赠？”
牧留笙一想，觉得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他点头。
漆陌眼底发冷，嘴角略有些讥诮的弧度，他不发一言，端起盘子起身就走。
“？？？”
这是什么意思？
牧留笙看懵了，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端起餐盘站起来。
哪知立刻有工作人员冲上来，对他道：“这种事就交给我们来吧。”
牧留笙现在只想把臭儿砸追过去打一顿，动不动就跟爸爸发脾气，这让爸爸的威严往哪儿搁！
胸口气冲冲，但他还需要维持风度，对碍事的工作人员展颜一笑：“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食堂已经过了高峰期，但还是有不少学生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校方对“漆陌哥哥”的态度让人不禁怀疑对方是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对这种大人世界的谄媚嗤之以鼻，连带着对“漆陌哥哥”的好感都开始下滑。
但是……
“啊——他拒绝了。”
“我觉得大哥哥好有风度，虽然自己将餐盘放回原处是个很小的事，不过我见过好多次校办公室的人来食堂吃饭从来不回收餐盘，都是让食堂阿姨去做。”
“他的笑容太治愈了，我感觉被考试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又复活了！”
这些话传到漆陌耳里，他还冷着脸，冷冷看了一眼牧留笙。
笑容虚伪做作，举止装模作样。
除了一张脸长得极具欺骗性。
但实际上工作不认真，花心又难伺候，蛮横而且不讲理。
亏他还觉得他是为了……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
牧留笙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莽莽撞撞地冲过来，正好撞到牧留笙身上，发出“砰”的一声，漆陌眉心当即又是一跳，脚也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好看
牧留笙手里的餐盘飞了出去，还好没有撞到人，但盘子里的剩菜却溅到了他的上衣，晕染出很大一片油渍。
撞上他的男生个子不高，身材也偏瘦弱，一双眼睛却很亮，白着脸连连道歉，却在对上牧留笙的脸时愣了一下，紧接着他非常慌张地往后看了一眼，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后扭头就跑。
牧留笙觉得男生有点眼熟，熟悉的场景终于让他想起来是他和漆陌在中餐厅遇到的那位服务生。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男生跑远的背影看了会儿，回头时发现漆陌的脸完全黑了下来。
“好看吗？”他幽幽地问。
都看呆了。
牧留笙：“？？？”
漆陌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在学校供人观赏？”
牧留笙看着弄脏了的衣服，眨了下眼。
原来是嫌爸爸跟他走一块儿丢他的脸，臭小孩儿！
司机林叔给他送来备用的衣服，因为懒得动，牧留笙打算就在学校的厕所换下衣服。
漆陌一声不吭地给他带路，位置越来越偏，路上都没看到几个学生。
他没忍住好奇：“你们学校的厕所都这么远的吗？”
漆陌走在前面，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你想你换衣服的时候被所有人看到？”
牧留笙本来想说他不介意，但想到自己的性向，确实会有点尴尬。
儿砸难得这么为爸爸着想。牧留笙一阵感动，心想孩子终于大了。
漆陌带他去的是个废弃教学楼，一些基础设施还没有拆完，平时少有人来这边。
“进去。”他站在门口不动。
牧留笙看着他表情淡淡的脸，突然恶作剧心起，故意打趣道：“你不进来帮我？”
他以为漆陌会恼羞成怒地瞪他，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抬眼，道：“我进来就不是帮你了。”
难道会是揍我吗？正好这里人迹罕至，要做什么都神不知鬼不觉。
那还是算了。
牧留笙把手机和钱包都交给了漆陌，转身进了厕所。
漆陌盯着手里的东西，眼神复杂。
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真不知道该说牧留笙蠢还是该说他笨。
过了几秒，牧留笙又出来了。漆陌发现他衣服根本没换。
“你……”
牧留笙低声道，语气有点严肃：“手机给我。”
漆陌不动声色地想，果然吗？
牧留笙紧接着又道：“你去叫人来，叫保安，还有校方的人来，越快越好。”
他交代完就转身进了厕所的大门。
漆陌愣了一下，有点没搞懂这是什么发展。
他皱了皱眉，也靠近了厕所大门。
这座厕所占地面积有点大，是那种很久的石砖砌成的，进入门口才能听到最里面回响的“咚咚”的声音，伴随着男生的闷哼呜咽，以及让人愤怒的恶劣狂笑。
漆陌下意识抬起脚，想了想又顿住，给薛凯发了条消息。
他进去时，里面那种对肉.体拳打脚踢的声音已经停止了。
漆陌看到了以张鹤名为首的那帮混子。
有个寸头，还有个染着奶奶灰的，有个身体壮实的还在胸口上纹了条老虎的，领口四仰八叉，那条老虎的头就像要从他身体里爬出来咬人似的，全都凶狠又带着威慑和警告地看了过来。
率先动作的还是张鹤名，他把踩在地上男生的脚用力碾了碾，直到男生疼得“嘶嘶”出声，他才抽回来，对牧留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这位哥哥，劝你少管闲事。”
牧留笙沉默地点了根烟，烟雾飘渺中，他脸上的表情更显冷淡：“你谁？凭你也配叫我哥？”
张鹤名脸色变了，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漆陌的关系，你有把柄在我手上，识相的赶紧滚，今天的事就当你瞎了。”
牧留笙看着他笑了一下，“如果我不走呢？”
张鹤名的手蠢蠢欲动，眼神流露出恐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牧留笙闻言，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却有些凉：“小朋友，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哥了，那就来吧，让哥哥好好教教你做人。”
他这幅架势，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场面才会如此熟练。
张鹤名怒火烧得很旺，他身边的寸头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眼神很是忌惮。
张鹤名停顿了一下，脸色阴沉。
他看到漆陌一言不发地站到牧留笙身边，冷然道：“我已经打给了校方，这会儿保安应该快要到了。”
那帮混子脸色纷纷变了，寸头拉着张鹤名，说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半拉半拽把人拖着了。
牧留笙一直盯着那群混混走出去，并确定他们确实逃走了，才从厕所门口回来，看到漆陌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离地上匍匐的男生近了些。
听到他回来的脚步，低垂的眼眸抬起，眼底情绪不明。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喊人？”
漆陌看了一眼他的袖子：“我不回来你就挨揍？”
“那怎么可能？”牧留笙用毫不在意的语气反问回去，同时正正衣领……反正，绝对不可以在他面前露怯。
爸爸也是拥有骄傲的人！
漆陌看了他一眼，无言地别开视线。
牧留笙注意到还在地上蜷缩着的男生，表情敛了敛，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他道：“你还好吗？”
男生把头埋得很低，衣服外套破了几个大口子，露出来的皮肤有着大片大片的红肿，有好几处擦破了在出血。
他不吭声，牧留笙有点不放心，确定他意识还清醒后，道：“你别怕，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漆陌再次抬眼，觉得牧留笙的语言能力简直笨拙。
但是，他脸上似乎蒙着一层别样的光辉，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们没敢动男生，直接叫了救护车，医护人员把人抬上担架后，男生忽然偏过头来，嘶哑着声音对他们低低说了声“谢谢”。
牧留笙勉强对他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回头发现漆陌略有些思考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在脑子里搜索系统发给他的那些强取豪夺的小说里的霸总发言，挑了挑眉：“爸爸好看吗？”
漆陌眼神写满了无语，视线却没别开，过了几秒，他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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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这根本不像是渣攻会做的事……”
系统的声音有点委屈，在牧留笙要来学校解决漆陌的谣言的时候，它冒着被“闭麦”的风险进谏，还是没能阻止昏君冲冠一怒为蓝颜。
按照渣攻霸总的设定，解决这种小事只需要一个电话打给校方，什么谣言都舞不到主角受的脸上。
但牧留笙当时很友好地询问他：“统统啊，我们的任务主旨是什么？”
“让主角受发愤图强搞事业。”
“那我们的重点是什么？”
“努力学习，强身健体。”
“这就对了，如果事情越闹越大，影响了主角受的学习热情，他成绩下滑了怎么办？”
“这……”
“如果他因为这件事，吃不好，睡不着，瘦了怎么办？”
系统被牧留笙的发言带进了沟里，统生有点迷茫，它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觉得有点道理。
牧留笙循循善诱，道：“所以，这怎么叫崩人设呢？”
“但是！”系统关键时刻清醒过来，激动得电子音都变尖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那是你渣攻应该要做的事吗？你居然想跟一群混混学生打架，那是你牧家二少会干的事吗？”
牧留笙坐直身体，语气有点点严肃：“统统，这不是多管闲事，保护未成年花朵，人人都不应该是旁观者。”
系统气得快炸了：“所以，你压根儿就忘了主角受还站在你身边对不对？”
牧留笙终于有了一点点心虚，说话都没了底气：“没忘，都记着呢。”
系统算是看出来了，宿主脑子一热根本就忘了他在做任务。还能怎么办呢？自己挑的灵魂自己承担。系统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好最后你圆回来了。”
在主角受迟疑着问出那一句话后，牧留笙沉默了几秒，然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美人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成功把主角受气走。
牧留笙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论如何气倒儿砸，爸爸已经很有心得了。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因为系统强烈抗议，牧留笙放弃了再对学校考察（闲逛）的打算，而是直接打电话给校长，提出给学校捐赠空调和投影仪，以及，专门对学习优异的同学进行奖励。
每次大考，包括月考、周考，直接向牧氏请款，牧氏这边打钱！
按照成绩分类，专门针对年级前三。
消息一出，高三整个年级都沸腾了。
因为，奖金实在太丰厚。
年级第一，收获的奖金是整整一万。这对于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来说，算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然而，再往后看，年级第二的奖励却只有一千？？？
再看看年纪第三……五百。
这……真不知道该说牧氏集团大方还是小气。
其实想想这奖励放任何一所学校都很拿得出手了，主要是后面两位跟第一位相比起来，瞬间就寒碜了起来。
研究完奖励细则，薛凯放下手机，对好兄弟委以重任：“漆陌同学，你必须年级第一。”
反正现在游戏也打不了了，还能干什么，那就继续努力学习呗。
漆陌把每个小组的作业本理顺，闻言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薛凯对于他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一万奖金也不见他有多高兴？
大概是学霸的自信吧，漆陌想要保持年级第一的名次又不难，对于几乎已经是囊中之物的东西没意外这也正常。
“不过话说回来……”薛凯又忍不住说道，“我跟你一块儿长大，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位远房哥哥。”
薛凯已经自定义牧留笙是位远房哥哥，至于为什么多年不曾走动，那是因为漆陌家里太穷了，又是个无底洞，贫富差距导致了亲戚的疏远，只不过这次刚好来学校考察，碰巧撞上了漆陌，念在大家亲戚一场，请漆陌吃了顿饭，帮他破了场谣言。
这么一想，其实这个“哥哥”也还不错。
“你说，为什么你哥会突然想起资助我们这所破学校？”
他们学校条件不怎样，也不是重点高中。
薛凯刚刚已经在网上查完了牧氏集团，用两个字形容就是，牛逼。
薛凯目光如炬，看向他道：“我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你，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你？
“没这个可能。”
漆陌拿起理好的作业本，打断他不切实际的想法，道：“你要知道……”
“嗯？”
“这世上有一种人，人傻钱多。”
“……”
薛凯傻傻抱着手机，看着漆陌面无表情说完这句，拿起作业本走出了教室。
牧留笙在台球室里连打好几个喷嚏。
陆元折看准时机进了个球，“又有人骂你？”
“感冒！”牧留笙郁闷地揉揉鼻子。
他昨晚睡觉忘关空调，早上起来脑子就有点晕乎乎的。
打了半天他一个球没进，牧留笙兴致索然，干脆坐在一边喝着热开水。
过了一会儿，陆元折让一帮人先玩着，也进来休息室，看他窝在沙发上玩手机，问他：“对了，这周末我们打算出海玩儿，你去不去啊？”
牧留笙退出去一看，今天周三了。
他懒洋洋地道：“去呗。”
陆元折本来只是随口一问，闻言挑挑眉：“你不去找你的学霸小男友了？”
牧留笙埋头玩游戏，打完一局才回了句“不去”。
让漆陌好好考试吧，估计他也不想看到他。
按照系统的指示，他该给主角受安排的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要是再横插一脚，说不定会让主角受气到学习倒退。
高三了每周都要进行周考，这周安排在周四，成绩通常会在第二天就能出来，像一些考得比较早的科目，比如说语文，当天晚自习都能出来。
周五的中午，在老师们加班加点的赶改下，所有学生的成绩以及排名都赶出来了。
上报牧氏，让牧氏打钱！
干完这一切，老师们靠在椅子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毫无悬念，年级第一的位置仍旧落在漆陌身上，不仅第一，还足足拉了第二名五十多分的差距。
薛凯看到贴出来的成绩单，立马笑逐颜开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漆陌。
“牛逼！”
第二名也不错，这次题比较难，但对于漆陌来说没影响，比起上次他甚至把跟第二名的差距拉得更开了。
照这样下去，每周一周考，每四周一月考，每次一考试都能收获一万块奖金，哪还需要去打什么工，漆陌上大学的学费都足够了！
“这么多奖金就别去酒吧打工了，这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看着漆陌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他都觉得累。
漆陌看了看手机，点进某个图标后又退出来，他把手机摁灭，有些心不在焉。
薛凯注意到他一上午看了好几次手机了，好奇道：“有谁找你吗？是女生？”
“不是。”漆陌顿了顿，又加一句，“没人找。”
薛凯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心说那你这一副等妹子回消息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要特地加一句？
那句话怎么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中午漆陌去物理办公室领全班的物理试卷，物理老师不在，倒是主任在跟隔壁班老师确认什么，看到他时忽然叫住他。
“漆陌同学，你来得正好，我正找你呢！”
主任朝他走过来，漆陌停下脚步。
主任说：“是这样的，张鹤名打人的时候就只有你哥和你在场，但牧少那边只发了一段录音，虽然可以确定张鹤名打人，但是却无法跟犯事的学生对上号，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漆陌的表情略微顿了一下：“主任，那些人我也认不全。”
主任有点意外，随即想想也正常，漆陌跟那些混混也不全是一个班的，他整天专研学习，也没空去了解那些混混叫什么名儿。
这可就有点儿愁，因为学校条件有限，那边区域自然没装监控，那群混混同学互相包庇，打死也不承认。总不可能让人牧家二少特地为这事儿来学校认人吧。
漆陌倒也没走，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主任，张鹤名他们会怎样处罚？”
主任道：“处分是跑不了的。”
漆陌沉吟道：“我听说张鹤名家里很有背景。”
主任笑呵呵道：“这件事儿啊，牧少那边发话了，没人敢包庇的，也包庇不了。”
漆陌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一个陌生人，他倒是肯下本。
“主任，我先回教室。”
“诶——你等会儿……”
主任想了想，又叫住他。毕竟那个学生被打成那样，很有可能是遭受了长期霸凌，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这种事一旦发生就必须严惩，最好把打人的学生都找出来，让他们都能受到惩罚以示教育。
他笑呵呵地对漆陌道：“这件事可能还要再麻烦一下你……”
主任的意思是打打“亲情牌”，校方这边怕牧少麻烦，请不动，但漆陌这个“弟弟”可以，大家都是亲戚，怎么也好说话得多。
走出办公室，漆陌再次把对话框点开，想到主任说起牧留笙要求校方公事公办的事，抬起手指又给叉掉。
牧留笙周末会找他。
到时候随便提一提。
主动找牧留笙只怕会让他得意到尾巴都翘上天。
只不过，直到整个周末结束，周一的铃声再次敲响，甚至牧氏集团把奖金都打到了他的卡上，牧留笙依旧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漆陌第一次发了愣，盯着手机对话框久久出神。
感觉
直到手肘被薛凯捅了一下，漆陌才回神。
正在上数学课，全班都很安静，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看着他。
薛凯小声道：“老师叫你几声了，你怎么回事啊？”
漆陌问：“怎么了？”
“让你讲讲看卷子倒数第二道大题的另一种解题方法。”
“嗯。”
漆陌视线落在卷子上，慢慢站起来。
这种题是他那天在酒吧包厢太无聊，无聊到开始翻课本看例题，尝试了几次后发现了一种新的解题思路。
运算过程比一般方法要简略很多，但需要理解，理解不到位没办法做出来。
讲完之后，漆陌就重新坐下来，之后就是数学老师的事了。
薛凯发现他最近都有点怪怪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经常看手机，他都快怀疑漆陌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生，但经过他暗中观察，漆陌并没有跟哪个女生有点交流，眼神交流都没有。
过了会儿，薛凯想到什么，转头严肃道：“是不是你爸又惹什么事儿了？”
漆陌顿了一下，才道：“不是。”
漆振备自从上次被他说是借了高利贷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
“那就好，今天早上我出门还看见他跟我妈在何叔的便利店门口嘀咕呢，没事就好。”
薛凯随口一说，却让漆陌多了个心思。
漆振备回来了。
薛凯不问出来就觉得心痒痒，虽然他知道漆陌八成不会告诉他，一向都是自己解决问题。
过了一会儿，漆陌像是被他的目光打扰到了，随意提起：“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上次霸凌的那群人互相包庇，我没看清他们的模样，主任让我通知牧留笙来学校一趟。”
顿了顿，又道，“主任催了我好几次。”
薛凯恍然大悟：“害，原来是这事儿，直接说啊，你哥他再忙只要你开口他也会来的！”
他觉得漆陌就是怕麻烦人家，毕竟是远房亲戚，不太熟，但终归是亲戚，怎么着也会给这个面子。
“嗯。”
漆陌似乎被他的话打动，把握在手里的手机摁亮了，开始发消息。
他说得简洁，三言两语交代目的，重点是学校要求。
发完消息后，漆陌把手机摁灭，继续认真上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不经意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有新消息了。
点开一看，是几条新的好友申请。
学校经常有人找到他班上的同学要他的联系方式。
漆陌皱了皱眉，全部忽略，把手机搁在桌上。
牧留笙这几天不太好受。
他的感冒本来很轻微，多喝点热开水多休息就好得差不多了，结果第一天出海玩得太高兴，下了水，被转凉的秋风一吹，感冒居然又复发了。
回去之后就开始脚步虚浮，头脑发沉。他又讨厌吃药，回去喝足了水，裹紧被子蒙头大睡，睡醒之后出了身大汗，脑子总算清楚了许多。
随便找了点东西果腹，才有力气洗澡，洗完澡出来，才想起拿起手机看看。
自从李辉被他严辞批评后学乖了不少，也不催他去公司，不拿公司的事儿来烦他。
翻来翻去，发现除了某100××公司催他交话费，以及几条一看就知道是sq诈骗短信，没了。
牧留笙稍微有点酸楚，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如此之低。
他不死心地点开社交软件，发现有几个根本毫无印象的昵称给他发来消息，有的在埋怨他这阵子为什么没有约他出去玩，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牧留笙心说是的，为了让你们忘记爸爸，长痛不如短痛，他毫不犹豫按下批量删除，待看到某个ID时，他的手指停顿了，连忙撤回，惊奇地凑近了又仔细看了一遍。
确定无误后，牧留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瞧瞧这是怎样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他一番感概过后，又去洗漱换衣服，一个电话打给林叔让他过来一趟。
主任叫同学带话，让漆陌抽空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下节课是自习课，漆陌让薛凯给他请个假，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
刚进门就见到牧留笙坐在主任办公室的贵宾座椅上，打扮得人模狗样，一边喝着茶一边对着桌面上什么东西冥思苦想。
漆陌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许冷淡。
还真来了。
听到主任招呼他的声音，牧留笙才抬起头，几天不见，他下意识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小陌来了，快过来。”
漆陌拧了下眉，总觉得牧留笙的笑容怪怪的。
但主任就在旁边站着，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
牧留笙没仔细去看他的表情，重新低下头，专注道：“你看看上面这两个人，哪一个是我们那天在厕所见到的？”
漆陌这才看清摆在桌面上的是两张照片，都是男生，一脸不好惹最好见了绕道走的凶相。
厕所打人的混混学生一共有六个人，找到了五个，那五个还挺讲江湖道义打死也不肯指认剩下那一个，校方这边确认了最有可能的两个。
照片上这两个男生都是张鹤名的小弟，同样染了一头标志性的黄毛，长得又没有什么特色，牧留笙会混淆这很正常。
见漆陌盯着照片不说话，牧留笙忍不住问：“怎么样，有看出来是哪个吗？”
漆陌看了他一眼，道：“都是黄头发，不好认。”
牧留笙轻叹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厕所本来光线就暗，他隐约记得是有个黄毛，但实在是记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现在对着这两个男生的照片，越看越觉得迷糊，都快觉得两人长一样了。
主任见他们为难，主动提议：“看照片可能感觉不大，照片跟本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要不我把这两个学生都叫来，让牧少找找感觉？”
牧留笙听得有点好笑，随口一说：“这又不是相亲，找什么感觉？”
主任笑呵呵道：“有句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牧少跟这帮学生也隔了好些天没见，灵感缺失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见到了人，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
漆陌觉得这比喻真是糟糕透了。
“罢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牧留笙想了想，竟是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见主任还真要出去找人，漆陌没忍住出声：“没那个必要。”
“嗯？”
牧留笙看向他。
主任忙道：“漆陌同学，你是不是有感觉了？”
漆陌没回答，而是指了指照片中的一个，简洁道：“他。”
牧留笙看了会儿，还是没看出两人明显区别在哪儿，问：“你肯定？”
“肯定。”
“这么肯定……”牧留笙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还说都是黄头发，不好认？”
漆陌神色淡淡，回他：“突然想起来，不行？”
牧留笙被怼得莫名其妙，觉得几天不见，儿砸好像脾气越发见长。
一定是因为缺乏爸爸的教育！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凭证？”
漆陌手指点着桌面，道：“一个一只耳朵一个耳钉，另一个一只耳朵二个耳钉，另一只耳朵一个。”
牧留笙当真数了数，发现确实如此，惊了：“这么细微的差别你都能发现？”
漆陌不吭声。
而牧留笙受到了打击，心想果然学霸的世界就是不同。
说到学习，牧留笙想到漆陌考试的事儿，虽然他这两天happy去了，但还是一直有关注儿砸的成绩，儿砸不负他望保持了年级第一！
适时的褒奖有利于孩子充沛信心，更上一层楼。
牧留笙的视线落在漆陌的身上，虽然他平时就穿短袖和长裤也高高帅帅的，但是，有点想给买新衣服！
“你盯着我看什么？”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主任的办公室，漆陌说话的语气没那么克制，他有些不快地对上牧留笙的目光。
这种语气让作为爸爸的牧留笙大失尊严，他瞪回去：“看看怎么了？你不许人看？”
怎么跟爸爸说话的！亏他还琢磨着给他买新衣服！
漆陌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你能看的人有很多，别盯着我。”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牧留笙也不想真把他惹恼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凑近他耳边，故意放轻了声音说道：“可我现在就想盯着你看，臭弟弟。”
漆陌的眼瞳在那一刻微微凝固，他能感觉到牧留笙近在咫尺的脸，温热的吐息吹起他耳畔的薄热，好半天没说出话。
成功吓到儿砸的牧留笙得意一笑。
还是这招最管用。
他一转身，忽然发现前面几米外有两个女生停下脚步也在惊讶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长相出众，神色之中颇有些自信，只是眼神有些古怪，然而，她很快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漆陌同学。”
漆陌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对她点了点头算是礼貌。
女生咬咬唇，眼里划过一丝不甘心，她道：“我最近买了新的题册，买多了，想送你一份。”
漆陌没有看她，只是拒绝：“不用了。”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过去，徒留身后的女生神色黯淡。
牧留笙看到她的朋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
“刚刚那个女生喜欢你？”
漆陌侧过头看他，牧留笙脸上的好奇多于别的情绪。
他的声音更冷：“不知道，我又不是她。”
牧留笙摸摸鼻子，他还不能问一下吗？
决心
不过想想，如果漆陌对他说话温声细语的，他反而会觉得他崩坏了。
牧留笙很快就想开了，道：“我要去逛街，你跟我一起去。”
恰好今天又是周五。
漆陌看他一眼：“你每天都这么闲的吗？”
语气虽淡，但反问里藏着些许嫌弃，牧留笙也不在意，反而悠然自得：“多少人羡慕我这样的生活。”
“饱食而终日，荒废光阴？”
牧留笙听得脑子直犯晕，“年纪轻轻的，你怎么迂腐得跟个老夫子似的？”
漆陌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那是谁送了我一大堆文言文阅读？”
牧留笙决定转移话题，他板正脸：“一句话，你去不去？”
漆陌沉默了一瞬，道：“我要去酒吧。”
“我给你请好假了，你的任务是陪我。”
牧留笙早有准备，补充道，“不扣你钱。”
漆陌：“……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的意见？”
牧留笙眨眼：“总要象征性地询问一下，代表我对你的尊重。”不然又闹脾气怎么办，哄孩子可累了。
漆陌看他两眼，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不知道牧留笙这张嘴到底是怎么长的，总是能轻而易举把人气到无语。
五秒钟过后，他发现自己失败了。
漆陌微微吸气，静心定目，道：“你可以让别的人陪你去，我很忙，没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
既然说到尊重的问题，他就可以拒绝。
牧留笙看着他：“哦……”
漆陌“嗯”了一声。
牧留笙打了个哈欠，神色看起来略有些倦意，若无其事地对他道：“那你下课了我来接你。”
漆陌：“……？？”
他无语得停下了脚步，牧留笙忽地扭头，笑得像只备好了陷阱等着老鼠跳的猫儿。
“别想着找借口，说了让你陪就要你陪，你跑不了。”
“……”
望着牧留笙的背影走远，漆陌的表情从无语变得有些恼火，然后又奇迹地多了一丝丝微妙，最后变得复杂。
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忽然脚步打回转，没走两步就撞上了离开办公室的主任。
“诶……漆陌啊，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主任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凝重。
他很少见到漆陌这样，他监过考，这孩子做题全程都格外从容。
“我想问一下……”
漆陌顿了顿，似乎开口都有点艰难，但更多是不自然。
“牧……我哥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原来是问这个啊。”
主任笑了，难得在这孩子身上看到同龄人的紧张，“我还正想说呢，牧少真是个正直的年轻人，一来他就问了我江阅现在怎么样了……”
江阅是被霸陵的学生的名字。
主任还在一个劲儿地夸牧留笙人好心善，跟他听过的一些传言不一样等等。漆陌没心思注意听了。
心想，他那不是人好，只是为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见过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江阅，身形偏瘦弱，相貌柔和甚至有些女孩子的艳色。
跟他第一次见牧留笙分手时候的那个男孩子是同一个类型。
说明，这是牧留笙偏爱的那种口味。
原来如此。
……
漆陌回教室的时候，双目沉静。
薛凯见状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只要你开口，你哥再怎么忙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只要牧留笙一来，贴吧必疯狂。
漆陌“哗哗”两声翻开书，头也不抬，只道：“从现在开始，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突然起来的转折，薛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拢，他张大嘴作惊讶状：“啊？？？”
漆陌声音有点冷硬，抬起的眸子毫无情绪：“还有，纠正一点，他不是我哥。”
薛凯看看他的表情，再看看被他蹂躏得弯了角的书，更加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闹脾气。
这个念头一出，薛凯自己先打了个激灵，赶紧让大脑停止这个可怕的想法。
漆陌盯着习题，却没有动笔。
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牧留笙是个怎样的人，他早就清楚不过，却还是差点被他制造出的假象诱骗上当。
什么为他而来，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可他却……自作多情。
漆陌握笔的手慢慢收紧，再松开时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结束和牧留笙的这种扭曲的关系。
他跟牧留笙签订的协议中交换是十万，如果一方要违约的话，必须赔付双倍的钱，那就是二十万。
考试的奖金，加上打工的钱，还有上次的意外小费……
漆陌在心里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得出来的数字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牧留笙又强制性地限制了他的游戏ID。
游戏是没办法赚钱了。所以，他最近又买了编程书，正在学。可由于家里没有电脑，没有实际操作进度会拖得很慢。
漆陌漆黑的眸子低垂，他倒是考虑过用考试的奖金买一台电脑，可一旦买回家，又会被漆振备质疑哪来的钱买电脑，进而找他要钱。
想来想去，思绪反而更加乱了。
周五下午的课被物理老师拖堂了，原因是这周周考的物理全班的平均成绩考得非常差，在全年级倒数，物理老师很是生气，硬是把物理卷子讲完了才放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物理卷子讲着讲着上了头，干脆点名同学回答解题思路。
漆陌看了看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打字给牧留笙发了条消息。
“别等，会晚点。”
既然答应了人那就是信誉问题，跟决定解除关系无关。
他放下手机，又枯坐了半个小时，手机还是没有反应。
终于，又过了半刻钟，物理老师总算板着脸放人了。
漆陌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个OK手势。
隔了这么久才回，明明无事可做。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漆振备今天回来了，干脆趁这个时间回家去看看。
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漆陌快速整理好自己，跟薛凯打过招呼后就出了教室，路上发了条消息说他要先回家一趟。
漆陌很快就到了青台街，已经是深秋，天色开始黯淡，刚转过街角，迎面就撞上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对他露出大黄牙一笑。
“哟，我儿子回来了。”
漆陌直皱眉，每次漆振备露出这种表情都没好事。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漆振备抽着大叶子烟，很呛人的味儿，吐出的口气更浓。
“去做生意了，这次保准大赚。”
漆陌发现他的衣服换过了，看起来质感比以前的要好，但并不代表他能舒心。
果然，漆振备下一句就说：“我听薛凯他妈说你得了奖金，还不少，好儿子果然给我长脸！”
他戳戳手，很自然地吩咐，“把钱给我，爹给你赚大钱让咱爷俩都过上好日子。”
漆陌冷下了脸。
“没有。”他说。
漆振备肥厚的笑脸也消失了。
牧留笙的车子在青台街口停下，因为感冒还没好得彻底，他总是有点犯困，所以抓紧时间回去补了补眠，决定好好给漆陌挑几件厚点的衣服。
入秋了，他身上就穿得有点厚。暖和了就又有点犯困。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就东望望西看看分散注意力，结果透过车窗看到街角的一幕，困意全醒了。
——漆陌单薄的衣领被一个彪悍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拧起，而他的另一只手高握成拳，即将落在漆陌的身上。
牧留笙脑子炸了一瞬，想也没想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完全没有听到系统让他不要冲动的声音。
惨案
牧留笙见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是，学校里的混混学生找社会人来报复漆陌。
中年男人满身横肉，身材魁梧，可以想象那拳头落在人身上会有多疼。
漆陌在他面前，虽然个子跟他差不多高，但身形还是单薄很多，怎么看也不是中年男人的对手。
好在男人握起的拳头恐吓的意味更重，这给了牧留笙缓冲的时间。
牧留笙全神贯注地盯着中年男人的动作，漆陌似乎是对他说了什么，男人被他彻底激怒，拳头也毫不留情地扬了起来。
牧留笙看准时机，把握在手里的手机甩了出去。
在空中高速行驶的手机堪比板砖，准确无误的打中中年男人的拳头。
漆振备吃痛，气愤地骂了句脏话，很快看到了始作俑者。
“臭小子，你没长眼睛？”
牧留笙威胁道：“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
漆振备发现他穿着打扮不俗，估摸是个有钱人，但他怒火上头，只管发泄火气：“你手机都摔碎了还报警，当老子傻啊？”
牧留笙的手机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死得很安详。
他表情淡定，语气嚣张：“谁跟你说我只有一个手机？”
他手插进上衣口袋，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漆振备看了一眼，略有些迟疑，但想到家里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一分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从漆陌身上把钱拿到手。
他凶狠地再次扬起拳头：“赶紧滚，再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揍！”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条街老得晚上少有人来。
牧留笙上次做做样子吓吓小混混还可以，但换成明显拥有力量优势的漆振备，就完全没被放在眼里。
牧留笙表面镇定，心里却有点虚，他看向漆陌。
漆振备的手还抓着他的衣领，生怕他跑了，抓得牢牢的，脖子勒出了一大片绯红色。
他的头发变得凌乱，表情也有些狼狈，眼眶因为呼吸不顺畅略有些发红。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窥视，漆陌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却平静无波，他道：“走吧，别管闲事。”
牧留笙愣了好几秒，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漆陌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牧留笙沉默下来，视线扫过中年男人黝黑的脸，终于从横肉堆满的五官之中找到了一丝相似处。
“如果我偏偏要管呢？”
听到这话，漆陌眼里多了几分动容。
漆振备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妈的，老子没找你要医药费你就走大运了，老子揍自己儿子要你假好心，你那么好心怎么不捐点钱给我们这些穷人，他妈的有钱人就是闲得慌……”
漆振备嗓门很大，感觉整条街都是他粗鲁蛮横的声音，震得人心底发慌。
漆陌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脸上闪过浓浓的窘迫和难堪。
他咬了咬牙，对漆振备道：“回去，我把卡给你。”
漆振备听完大喜，他耀武扬威地说：“果然你这兔崽子就是嘴硬，早这样不就不用挨揍了？就是欠的，跟你死去的妈一样贱。”
漆陌抬起眼，他脸色白得没甚血色，眼底像结了一层冰霜。
漆振备莫名被这个眼神激起一身寒意。
漆陌跟他的母亲有六七分像，不过母亲的长相偏柔美，温柔似水，漆陌的脸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但多些男孩子的冷硬之色。
此刻，漆振备仿佛在漆陌脸上看到了他妈——看到死人多不吉利。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暴怒起来，拧着漆陌衣领的手猛地往外一推：“兔崽子，你瞪什么瞪，老子惯了你好久了是吧！”
漆陌被推得后推好几步，他身后是墙，避无可避，而漆振备的拳头就要落下。
这时，牧留笙抓住机会飞起一脚，踹向漆振备的膝盖后窝。
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这个部位相对于人体来说比较脆弱，当遇到比他强悍的对手时，攻击对方的下盘，这样会，还能给他逃跑增添机会。
牧留笙用了十足的力道，把漆振备彪悍的身体踹得踉跄了一下。
然后，漆振备转过身，阴沉着脸跟他对视。
被迫大眼瞪小眼的牧留笙：“？？？”
脸上的气势汹汹逐渐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
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力！
系统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笨蛋，你忘了你还在感冒啊！”
统心坚硬如它，也不忍再看。
果不其然，牧留笙脸上挨了一下。
“……”
牧留笙低骂一声，居然敢打他的脸！
他爬起来还要再战，突然觉得手上滑腻腻的，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正有些奇怪，但漆振备的拳头也过来了，他顿时把疑问抛却一边，准备迎战，不料，脚底却像踩了滑轮一样往前飞去。
拥抱地面的前一刻，牧留笙终于意识到那个滑腻的东西是什么了。
谁家居然在大街上剖鱼鳞！
太没有公德心了！
爸爸怎么会这么倒霉？
他以俯躺在地面的姿势，看到漆陌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在漆振备的后膝盖窝，漆振备当即脱力，一只腿直接跪下了地。
牧留笙愣了一下，一时间忘了散发在四肢百骸的疼痛，直到司机林叔冲上来要扶起他。
他道：“不用，你去帮漆陌。”
林叔五十多岁，原先是跟着牧留笙母亲，牧留笙母亲死后，他也没走，继续当牧留笙的司机，心性憨厚老实，就是身材生得短小，空有一番气势。
原本他在车上等待，意识到不对时连忙报了警，完了又不知道从哪儿找了跟绳子，这才跑过来支援他们。
牧留笙缓了会儿，才慢慢爬了起来。
漆振备这身肥肉没有白长，劲儿可大了。
他们三人加在一起才勉强制服了他，最后，林叔拿出绳子，把被按在地上的漆振备捆了起来，他还在骂骂咧咧。
警察赶来后，漆振备总算安静下来。
林叔想把牧留笙送医院，牧留笙疼得倒抽气，却直甩头。
“不去，我要回家。”
林叔急了：“少爷，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不去医院怎么行呢？”
牧留笙不吭声。
漆陌做完简单的笔录回来，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别听他的，去医院。”
牧留笙不乐意了，刚才打架的时候一时间没顾得上，现在停下来了反而觉得哪儿哪儿都犯着疼，语气也很是暴躁。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林叔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漆陌没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林叔无奈：“那我叫家庭医生来一趟。”
这次牧留笙总算没拒绝。
只是要上车的时候，他对漆陌说了一句：“你也跟我一起来。”
漆陌原本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听到这话他没有停顿就上了车。
林叔立马发动车子，他们两人都坐的后排。
牧留笙靠在后背靠椅上，全程都紧紧皱着眉，似乎颇有些难受。
他听到漆陌略有些低的声音：“很疼吗？”
牧留笙没好气地回他：“你摔一个试试？”
漆陌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牧留笙似乎是随口问起：“那个男人找你干嘛？”
漆陌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道：“欠债了，有人在追他，逼急了找我要钱。”
牧留笙在心里骂了声渣爹，同时决定要把漆振备关久点。这就是个祸害，哪有半点为人父母的样子。
一路沉默，等到了地方，林叔把车停好，漆陌刚伸出手，就听见牧留笙嫌弃的声音。
“不用你扶我。”
漆陌伸到一半儿的手顿住，似乎颇不解牧留笙的态度。
林叔见状，忙道：“我来吧。”
家庭医生已经到了，林叔让牧留笙靠着栏杆站，自己去按密码开门。
漆陌见他脚下有轻微发抖，下意识探手，牧留笙偏开了脸。
漆陌抿了抿唇。
门开了，林叔连忙扶着牧留笙去沙发上坐下，家庭医生给他做检查。
这次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皮肉伤，会比较痛。
听到这个答案，牧留笙也并不怎么高兴。
他那一跤摔下去，真是……又丢脸又憋屈。
医生给他开了些药，有治外伤的，也有吃的轻微镇痛的。
牧留笙指指漆陌：“也给他看看。”
闻言，漆陌抬黑眸看他，家庭医生让他也过去时，他才道：“我没事，不用。”
牧留笙看他一眼，觉得他看上去确实没有毛病，能走能打的，才装作随口一提似的，让林叔送送医生。
系统在他脑子里叹气：“你看看你，同样是受，你怎么可以比主角受还要弱。”
牧留笙：“……我都这样了你确定还要来伤害我吗？”
系统长长叹了口气。
牧留笙很想洗个澡，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鱼腥臭味。
可是他又不太想动。
漆陌给他整理了一下药，把药分类完，看到他对着自己的衣服皱鼻子，猜到他的想法。
“想洗澡？”
牧留笙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帮我吗？”
漆陌的表情僵硬了一秒，还没开口，就听到牧留笙说：“你想得倒挺美！”
“……”
漆陌的脸色红了又黑，一时之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沉默。
牧留笙冲他嚣张一笑，抓起镇痛药一口咽下，然后坚强地走进了浴室。
“统统，我崩掉的人设是不是回来了点啊？”
系统检查了一遍主角受的表情值，并找到实时心理数据开始分析，电子音有点严肃。
“根据主角受的心理波动值来看，情况不太理想，宿主要再接再厉。”
留宿
按照系统的解释，人设崩不崩主要是看书中角色对他的反应，统称为“心理值”，现在，主角受的心理值有明显波动。
系统的说法是，牧留笙当时应该只是报警，而不是冲上去跟主角受的亲爹扭打成一团，结果还被单方面碾压了。
这不符合牧留笙“渣攻”的设定，导致主角受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牧留笙也是看过无数小说的男人，故事里的英雄救美就是这样写的，美人会对英雄产生好感。
但是不行，系统要求他把这种偏离的好感度刷下去。
牧留笙撩起衣摆一角：“我要洗澡了，你还不走？”
宿主有隐私权，系统只好停止了它的絮絮叨叨。
牧留笙放下了衣摆，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皱眉。
操，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漆振备那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眶下方，红肿了很大一片。
好丑。
牧留笙伸手轻轻戳了戳肿得像是突然长胖了好几层脂肪的脸。
呲，还挺疼。
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开始慢吞吞地脱衣服洗澡。
把身上的鱼腥味洗干净，确定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后，牧留笙穿上中厚的睡衣，缓慢走出浴室。
漆陌从厨房的方向出来，手里拿着个冰袋。
冰袋是医生顺道带过来的。
“别睡，先冷敷。”他道。
牧留笙不太想动，事实上他觉得他刚刚洗澡就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想到系统的交代，他眼珠子一转，干脆很牛气地吩咐。
“好啊，你给我敷。”
他笃定漆陌不会听他的话，所以当冰块碰到他的脸时，他被冻得立马“嘶”了一声。
“很痛？”
牧留笙仰躺在沙发上，要给他冰敷脸，漆陌必须蹲下去，身体微微往前倾，他挨得很近，近得牧留笙能看见他漂亮的茶色眼瞳。
里面的颜色又深又沉，光洁剔透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牧留笙不由自主地盯着这双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走神了。
他略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嘴里嘟囔了一句。
“你说的就是废话。”
漆陌没注意到他古怪的神色，专注地盯着他的脸，语调低低的有些轻：“我轻点。”
其实除了最开始有点疼之外，后来就适应了……冰敷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脑子里跳出一个写着忠言逆耳的小人大喊“快停止这种危险的动作，你忘了系统的话吗？”，另一个小人则义正言辞地与之对峙：“爸爸偶尔享受一下儿砸的孝敬怎么了！”
牧留笙赶跑了吵架的小人，眯起眼，舒服得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漆陌的手也该酸了，牧留笙想着怎么让他停下来，突然听见漆陌淡淡的嗓音：“自己敷。”
“？？？”
这才多久就嫌弃爸爸了？
牧留笙掀起眼皮，发泄性地责怪道：“早就想说了，你笨手笨脚的。”
漆陌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也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眼神古怪又带着探究。
……明明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刚才他处理冰袋的时候发现牧留笙家里的冰箱还有些食材。
漆陌进去没多久，牧留笙就闻到了一股专属于饭菜的香气。
说起来，他肚子早就饿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带漆陌去吃饭，吃饱喝足之后再去逛街，结果……不提也罢。
他的冰箱里有食材，林叔每隔一天就会往他这里塞东西，但他很少做饭，主要是……做得太难吃了。
漆陌动作干脆利落，牧留笙很快听见了关火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走近，他连忙转过头坐好。
漆陌把盘子一一摆在沙发前的木质茶几上，他做了三个菜，还有一个汤。
放好后，他看向还在摆弄冰袋的牧留笙，说道：“先吃饭，待会儿再敷。”
牧留笙假意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道：“你做的饭能吃吗？”
然而还不等漆陌开口，他已经拿起了放在碗上的筷子，准确无误地夹中了一块肉。
“……”
漆陌即将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牧留笙尝了一筷子肉，大概是因为脸上的伤牵扯到左边嘴角，他咀嚼的动作有点僵硬，右边的腮帮子鼓鼓的。
但从表情来看，他并没有觉得菜不合口味。
漆陌问：“味道还行吗？”
牧留笙咬肉的动作停止了，他几乎是立刻就皱起眉，语气也说不出的嫌弃：“一般般吧，你的厨艺还差的远呢。”
他吞下嘴巴里的肉，筷子继续向盘子的红烧肉进攻。
漆陌观察着他的动作，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过了一会儿，漆陌的表情再次恢复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牧留笙觉得弯腰夹菜有点累，也不坐沙发了，干脆坐到毛茸茸的地毯上。
眼里只有那盘红烧肉。
此刻，他终于明白漆陌为什么嫌弃他们学校食堂的红烧肉不好吃了，因为他自己做的比食堂做的还要好吃得多！
肉粒挑选的肥瘦比例堪称完美，口感软糯香甜，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清爽而完全不会感到油腻。
然而再好吃的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种负担，牧留笙嚼得腮帮子发酸，牵动着嘴角的神经泛着疼意。
操，爸爸想吃块儿肉怎么就这么难！
漆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喜欢吃可以留着明天再吃。”
牧留笙满不在乎地从盘子上移开视线：“谁说我喜欢了？”
“……”
牧留笙看着他，肯定地道：“我只是饿了，你知道的，饿了的人馊饭都能吃得下去。”
漆陌以前没发现，牧留笙的表情可以变化得如此之快。
“所以，千万不要对你的厨艺抱有太大的自信！”牧留笙又怪里怪气地哼了一声。
他双眼盯着漆陌的脸，眼神略有些挑衅。
漆陌沉默了下来。
两秒后，他忽然起身，牧留笙心生警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漆陌把红烧肉的盘子收了起来，眼帘低垂着，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下次我努力改正。”
牧留笙愣愣地看着他走进厨房，脸上满是迷惑，这样都不生气的吗？
厨房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还有瓷器和筷子碰撞的声响。
漆陌在洗碗。
儿砸这么乖，倒让牧留笙越发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他皱皱鼻子，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漆陌很快洗完了盘子，出来时解下了腰间的围裙。
他看着牧留笙，道：“我走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牧留笙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看到漆陌要去换鞋子，这才皱着眉叫住他：“你等一下。”
既然漆振备又在外面欠了债，难保那些债主不会到家里去要账，漆陌的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今天晚上你留下来。”
牧留笙的话，让正在换鞋的漆陌身形凝固了好几秒，他缓缓抬首，对上牧留笙严肃的脸，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视线落在牧留笙肿得老高的脸上，再慢慢往下移，目光饶有深意。
牧留笙猜到他可能在想什么后，耳廓忍不住在这样的注视下逐渐发热，还好以漆陌的角度看不到。
他有些恼怒，凶狠地瞪了回去：“你在想什么呢，就你那种平板身材，我根本不会有兴趣！”
漆陌仿佛漩涡一样的眼瞳还盯着他，拖长了尾音淡淡“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
牧留笙奇异地从这个语气词中听出了嘲笑的意味，大为恼怒。
“不要自作多情！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当然有责任照顾我到完全康复！”
面对他的指控，漆陌一时之间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牧留笙趁着气势追击：“怎么，你有意见吗？”
漆陌目光幽深，几秒过后，他把自己的鞋子放回原处，说了一句：“没意见。”
好说话得超乎了牧留笙的想象。
这让他准备好的草稿都无处发挥。
“哦，那就……这样吧。”
漆陌很快提出了问题：“我没有换洗衣服。”
牧留笙指指他房间的方向：“去我的房间找，随便穿。”
他表现得很大方，漆陌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后，就进了他的房间挑衣服。
漆陌现在比他还矮那么一点点，比他还要瘦，他的衣服漆陌应该都能穿得下。
解决了衣服的问题，漆陌很快又有了新的问题。
“我睡哪儿？”
他的嗓音略有些低，眼神深邃。
不怪他多想，他基本了解了牧留笙这套房子的格局，书房，植物房，阳光房……杂七杂八的房间好几个，但卧室却只有一间，虽然很大，床也很大……
牧留笙奇怪地看着他：“当然是睡沙发了！难不成你还想抢我的床？？？”
“……”
漆陌被噎了一下，他盯着牧留笙的眼睛，确认他眼里坦荡得没有多余的杂质。
漆陌脸色淡淡，转身去了浴室。
出来时，沙发上已经没有了牧留笙的身影，多了一床被子。
牧留笙房间的门紧闭着，隔绝了房间里温暖的灯光。
漆陌垂下眼帘，看了眼手臂上淤青的痕迹，他抿了抿唇，把袖子挽下来，拉过被子盖上。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沙发，甚至被子还散发着完全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味道，漆陌本以为他会很难入睡，然而，内心却奇异的平静，伴着被子上淡淡的清冽气息，他很快有了困意。
然而，半夜，他感觉有一团柔软的物体，仿佛一个大型面团，滚进他的怀里，并抢走了他的被子。
漆陌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尚有些朦胧，然后猛地清醒过来，低头看向牢牢拽着被子一角的“面团”。
勾引
漆陌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
睡觉之前还义正言辞地嘲笑他自作多情的人，现在却抢占了他的沙发，夺走了他的被子。
窗户是半开的，深秋的晚上凉意重，牧留笙抢走被子一角还不知足，甚至还脚也钻进了被子里。
做这件事的过程中，他全程闭着眼，睡容憨甜，眼睫轻阖，勾出浅浅的眼窝，看上去无害极了。
漆陌心想，装睡骗人这种把戏在他这里没用。
被子里的牧留笙突然动了动脚，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他的小腿，尖锐的刺痛之后是柔软滑腻的触感，漆陌小腿不由地僵了僵。
好一会儿，他把有些发麻的腿伸了出去，脱离了那种奇奇怪怪的触感，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少许。
漆陌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凉风适时为他吹去了几分莫名燥热。
但时间一长，终究抵不住深夜的秋风。
漆陌垂着眸子想，他知道牧留笙的打算了。
他故意抢走他的被子，好让他没被子可盖，逼迫他不得不跟他挤一床被子，从而……对他占便宜。
他不会让他如愿。漆陌冷漠地想道。
就这么僵持了大约十分钟，牧留笙除了抢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漆陌终于意识到牧留笙是真的睡着了。
没有人可以长时间装睡不露馅。
他偏过脸去看牧留笙，有些匪夷所思。
这样都能睡得着？
他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确认牧留笙是真的睡着之后，他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脸上。
准确的说，是他发肿的脸上。
冰敷对他的脸似乎没起太大效果，至少看起来还是肿得异常。
牧留笙的皮肤是真的娇弱。
漆陌这样想着，眉头却不由地紧皱起来，指腹伸向了那块发红的皮肤。
比他手指的温度要高。
也许是他手指冰凉冰凉的很舒服，牧留笙不自觉朝他蹭了蹭脸。
他愣了一下，由着牧留笙蹭，好半天说了一个字：“蠢。”
居然会主动去挑衅漆振备，对自身的认知毫无分寸。
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真是蠢到家了。
他对每一任前男友都会这样犯蠢吗？
漆陌眉头越皱越紧，他心里不大舒服，抽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眼。
牧留笙把被子几乎盖完了他的小半张脸。
这样不会呼吸不畅吗？
漆陌再次伸出手，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两秒后，被子又往上窜。
漆陌再拉下。
被子又往上。
牧留笙硬生生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漆陌放弃了，他起身去房间又抱了一床被子。
好在沙发很宽，容纳两个男人都足够。
折腾了这么久，漆陌盯着牧留笙熟睡的脸，慢慢也有了困意。
牧留笙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比他平时开着空调睡还要暖和多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如往常一般先是对着天花板走会儿神，然后再慢悠悠地拉开被子起身。
只是今天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是多了点什么。
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迟钝。
他朝着不对劲的方向看去，对上了一张漂亮淡漠的脸。
大脑在这一刻突然放空，心跳就像是坐着飞车直冲云霄。
漆陌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发现他醒来之后，他合上书，眼波朝他转过来的同时，唇也微微张启。
牧留笙卡壳的大脑在这一刻飞快转动起来，赶在他开口之前，恶人先告状：“你勾引我！”
漆陌正欲说话的动作顿住了，看着他的表情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趁他发愣，牧留笙趁胜追击，不由分说给他扣上罪名：“一定是你昨晚偷偷勾引我，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睡在这里！”
面对他的质问，漆陌只惊异了那么一瞬，很快恢复了淡定：“我勾引你，还偷偷？”
“要不然呢？”牧留笙抱臂冷笑，“难不成是我自己跑过来的？”
漆陌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确实是你自己……”
“不可能！”牧留笙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否认，并且一脸淡定，食指还“哒哒”毫无旋律扣着手臂。
漆陌视线下移，不经意扫到了。
牧留笙顺势去整理自己的衣摆，确定没有哪里露出来。
他强作镇定，实际上内心已经踩在崩溃的边缘：“统统，睡醒没！”
系统：“二十四小时竭诚为您服务。”
“我昨晚没有占主角受的便宜吧？还有，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这种严重违反任务的失误，系统居然不强制叫醒他！
系统难得沉默，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它的叹气声让牧留笙更慌了，意识到事态有点严重，连系统都无能为力。
他语气沉重：“说吧，我承受得住。”
系统终是不忍地开口，友好地说了一句足以让人泪流满面的话：“你觉得你有占主角受便宜的机会？”
“？？？”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他难道不会一脚把你踢下沙发吗？难不成你还能反抗？”
“……”
系统语重心长地总结：“笙笙啊，我们要对自己有点逼数。”
说好的做任务就做任务，不进行人身攻击的呢！
牧留笙面无表情：“请滚，赶紧。”
漆陌询问的声音响起：“早上想吃什么？”
牧留笙拒绝再跟系统搭话，观察了一下漆陌的表情，觉得他看起来还算平静，猜想他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不然以漆陌的个性，可能不会留他到第二天早上。
想通之后，牧留笙稍微放心了点，但语气仍旧硬邦邦的：“当然是好吃的。”
漆陌道：“那就喝粥吧。”
等等，你都决定好了还来问爸爸？
漆陌像是没看见他的控诉，直接走进了厨房，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往上抿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牧留笙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待看到摆在上面的两条被子，有点烦闷。
看来他以后得回房间睡了。
他睡沙发都睡习惯了，昨天晚上也是，完全忘了漆陌还在这儿。
但现在，就算很不习惯，也要把这个毛病纠正过来。至少在漆陌住这里的这段时间之内。
牧留笙垂着眼皮又坐了会儿，才把被子抱进了他的房间。
系统暗戳戳地回来了：“笙笙，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整理着被子的牧留笙回它：“没有。”
系统有点不相信，但见牧留笙没有想再搭理它的意思，也不出声了。
吃早饭的牧留笙再次变得活络起来，一边挑剔粥太稠，葱香饼太硬，豆浆太淡，一边干翻了两大碗，坚决把系统的旨意贯彻到底。
漆陌扫过他伸向葱香饼的手，一言不发地喝了口香喷喷的豆浆。
他觉得他这两天对牧留笙的忍耐力变得出奇得高。
吃完饭，漆陌打算回家一趟，他没有换洗衣服，需要把自己的衣服清理过来，还有他买的各种用来学习的书。
牧留笙想了想，觉得那些要债的很有可能就在漆陌家附近蹲他，打算让林叔跟他一起去。
漆陌拒绝了，他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他边换鞋换说话，突然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牧留笙。
这个画面有点微妙的奇怪，但感觉却不坏。
他问：“你中午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鱼！”
牧留笙回答得很快，风轻云淡的语气：“我要每天都吃鱼，吃到解气为止。”
“……”幼稚。
漆陌不再问他，转身走了出去。
等漆陌走后，牧留笙沉思了一会儿，给法务部发去消息，让他们务必让漆振备在里面待久点。
对付这种只会喝酒打人的渣爹就不能心软，否则很有可能影响到漆陌高考。
办完了这件事，他家门铃忽然响了。
一个意料之外意想之中的人拜访来了。
——牧肖山。
牧留笙在监控里看到来人的脸后，有点嫌弃地不想开门。
“留笙，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
门打开后，牧肖山颇不高兴：“你太慢了，是不欢迎我吗？”
牧留笙心想算你有自知之明，脸上还是挂起了一个敷衍的笑容：“怎么会呢，大哥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听李医生说你被人打了，特意来看看你，怎么，你这是破相了？”
牧肖山绕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脸看，嘴角一抽一抽的，一点儿也介意当着他的面笑出来。
你他妈才破相了！
牧留笙诚恳道：“大哥，相信我，我们出去大街上转一圈，人们还是会觉得我比你好看一百倍。”
牧肖山的笑容突然就失去了兴奋的色彩。
牧留笙说得是实话，牧家三个孩子就只有牧留笙这张皮相生得最好，他们姐弟俩虽然也不丑，但跟牧留笙比起来犹如天壤之别，全托了他哪位千金大小姐的妈的福气。
他阴沉脸：“我特意不计前嫌来关心你，你却对我冷嘲热讽？”
牧留笙笑容淡淡：“说事儿吧。”
虽然牧肖山完全有理由为了看他笑话而吃饱了撑着跑这一趟，不过，他愿意趁着这个机会赶人。
牧肖山渐渐失去了耐性，也不笑了，阴沉着脸问：“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哦豁，还是为这事儿。
牧留笙指指脸上，叹气：“大哥，你看我这个样子，出去也只是丢牧家的脸，爸不会同意的。”
“你的意思是，等你伤好后你就回去？”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这个吧，要看心情。”
牧肖山怒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留笙，大哥真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你就算争不过我，但你好歹还让我佩服，但是你现在，你看看你，整天无所事事，毫无建树，你……你实在让大哥太痛心了！”
牧留笙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建议：“换个别的人痛心吧，我承受不起。”
牧肖山怒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一个小白脸，上次你为人闹出骨折，这次又被打脸，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个妖孽，你应该趁早远离他，专心工作，搞小白脸对你是没有好下场的！”
“越说越离谱了，大哥你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
牧留笙漫不经心地反驳，“我得声明一下，我可是很认真地在交男朋友。”
话音刚落，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要秀
漆陌背上多了只包，他平时很少背包，至少牧留笙没有看见过。
背包的漆陌背脊挺拔，个子优越，他身上向来有种比同龄人更内敛深幽的气质。
只不过左手却抓着一个塑料袋，袋口冒出绿油油的青菜，右手还拎着一尾鱼。
硬生生拉低了他美少年的形象。
见到陌生的面孔，漆陌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一下，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视线扫到牧留笙，眼中流窜着不明情绪。
漆陌突然回来，把牧留笙吓了一跳。
殊不知他此刻略有些闪避的表情，更加坐实了漆陌的猜测。
他的脸色稍冷，看向大刺刺坐在靠椅上的男人。
很老，眼角还有鱼尾纹，此刻，也在用带有敌意的眼神打量着他。
牧留笙看着两人对视，他家门隔音应该还挺好的，但看漆陌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也有点不确定了。
他是很讨厌自己把跟他的关系公布于众的。
所以，又生气了？
不然为什么臭着一张脸。
但现在更紧要的是，牧肖山看漆陌本来十分讥诮的目光，开始变味儿，渐渐流露出些许惊艳。
牧留笙心中警铃大作：“你看他做什么？”
牧肖山的惊艳没有持续太久，好看是好看，但可惜是个男的。
他的性向还是很正常的。
他不由哂笑一声：“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男朋友’？这分明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正冷着张脸的漆陌突然愣住。
两秒后，他不自觉转动脑袋，缓慢地朝着牧留笙所在的方向看去。
牧留笙正用一种不太耐烦的语气对那个男人说道：“那也用不着你操心，有这闲工夫，大哥不如想想怎么把你藏在外面的小明星们带回家给爸看看。”
牧肖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可是好心劝你啊，留笙，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牧留笙见他还有兴致跟他虚与委蛇，转转眼珠子又道：“其实我知道大哥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活得潇洒自在，我花名在外怎么了？总好过大哥你只敢把情人养在外面，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让爸发现，啧，想想挺累的。”
果不其然，牧肖山炸毛了：“我嫉妒你？你就是在搞笑吗？”
“那不然呢？”
牧留笙的反问，让牧肖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上次就被他在牧父面前摆了一道，他就知道牧留笙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私底下也在找人调查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这次刚回国，正好听说牧留笙又被打了，特意赶过来探探虚实。
——他想看看牧留笙养着的小妖精到底长什么样儿，有什么本事让牧留笙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着迷。
现在看来，也就是长得过分好了点儿，但比起一般的下面那个来说，显得有点硬，从他进门到现在，都没有露过笑脸。
牧肖山极冷地哼了一声。
“留笙，我可是专门过来关心你的，这就是你对大哥的待客之道吗？”
牧肖山还不准备走。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脸很臭的小白脸问了一句：“你要留下来吃饭？”
牧肖山看到那张脸，居然也有点心痒痒，男人对有挑战性的东西总会被轻易激起胜负欲。
牧留笙这么宝贝的小情人如果落到了他手里……
牧肖山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可能要麻烦你了。”
漆陌对他的笑容毫无动容，冷然道：“菜没买够，恕不招待。”
很直白的在赶人。
牧肖山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可没有牧留笙的厚脸皮，胸中怒气横生。
一个小白脸也敢对他这么说话！
“是啊，我这个样子就不送大哥了。”牧留笙窝在沙发上根本没再看他。
牧肖山看着这对狗男男，气到嘴角抽风，他重重冷嗤一声，然后甩手离去。
直到离开牧留笙的家老远，他这口气还没消完。
李辉的电话打进来，小心翼翼询问他的战绩。
牧肖山火气正没处发，劈头盖脸对他一顿骂。
李辉被骂得狗血淋淋，很是委屈：“是，所以我让您先看看我发给您的文件。”
“我这不是赶着去嘲讽牧留笙，谁有空去看你发的什么屁文件！”
牧肖山拉了一把领带，骂完人心情舒畅许多，他这才把李辉发来的文件看了起来。
里面汇总了他出国这段时间牧留笙的动向，牧留笙虽然没去公司上班，但小动作却不断，又是给一所破学校捐空调，捐图书馆，还开设考试奖金。
牧肖山脸部逐渐扭曲。
这些以后可都是他的钱啊！
该死的牧留笙，居然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财产！
牧肖山气到咬牙，他直接给李辉打去电话，寒声吩咐道：“十分钟之内，我要那个小白脸的全部资料！”
另一边，牧留笙在牧肖山阴沉着脸走人时，就已经笑到在沙发上打滚了。
难得看到牧肖山这么吃瘪，他差点笑岔了气，结果却牵动了伤口，表情扭了一下，嘴里还在夸赞漆陌：“干得漂亮！”
漆陌把手里的菜放进厨房，洗干净手，再把背包取下来，他也不笑，只淡淡“嗯”了一声。
牧留笙笑了一会儿也笑够了，就看着漆陌把背包里的书本拿出来，犹豫着放在了茶几上。
牧留笙瞥了一眼他的背包，里面有几件衣服。
男孩子的衣服比较薄，洗得有点旧了。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没办法出去给他买衣服，让林叔买过来，不行，可他又不清楚漆陌的尺寸，而且送衣服要找什么理由呢？
思忖半天，牧留笙对准备做卷子的漆陌道：“你去书房，别打扰到我。”
漆陌闻言，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打滚的牧留笙，眼神略无语。
到底是谁打扰到谁……
不过他还是去了书房，书房有书桌，桌子大，可以摆他的书。
摆在茶几上始终奇奇怪怪。
而且，书桌上还有一台高配置的电脑，漆陌摸了一把，手感很好。
他打算把自己的衣服也放在书房，出去时听到牧留笙说：“对了，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他的手机光荣牺牲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你要干什么？”
牧留笙眨巴着眼：“玩两把游戏。”
一听到游戏两个字，漆陌立马抬眼凉凉看了他一眼。
“我删了。”
牧留笙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他轻咳一声，语气也放软了：“我重新下回来。”
漆陌看了他两秒，最终还是把手机给他了。
牧留笙道：“你可以用电脑，但只限于学习。”
整天都把他的学习挂在嘴边，但对他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漆陌嘴角略抽动，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进去他却没有做卷子，而是拿出了买来的编程书，打开了电脑。
首次操作算是意外之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漆陌眉眼放松，练得有些忘时。
等他停下手，瞥了一眼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他连忙走出书房，看到牧留笙还抱着手机在玩游戏。
漆陌微微放松，看来牧留笙还没有看到他给他的备注。
紧接着，他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一个花里胡哨的包装袋，牧留笙一只手操作游戏，另一只手伸进包装袋里，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嘴里把薯片嚼得“咔咔”响。
茶几上还摆着好几个类似的包装袋，以及某种颜色深黑的饮料瓶。
漆陌略微震惊地看着他，堂堂牧家的二少爷，居然吃这些垃圾食品。
他都不吃这些。
没营养，价格还不符实际。
牧留笙再次伸手的时候抓了个空，发现薯片被人收走了，他不满地抬头：“干嘛？”
“别吃这些。”漆陌道。
“什么？”牧留笙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臭儿砸居然还管起爸爸吃的来了。
漆陌猜到他在想什么，简短道：“我马上去做饭。”
这不是做不做饭的问题，这是爸爸的尊严问题！
为了不打扰儿砸学习，他饿了就自己找吃的，还有比他更贴心的渣攻吗？
“把薯片还给我！”
漆陌幽黑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手却没动，他道：“鱼想怎么吃？”
牧留笙是真生气了，他再次道：“薯片还给我！”
漆陌看了他一眼，以退为进：“可以，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牧留笙的手当即一紧，他这把打得正热呢！有望成为MVP！
真是卑鄙！
牧留笙一番取舍，薯片可以改天再吃，但MVP仅此一次！他要秀！
“不吃就不吃，赶紧去做饭！”
牧留笙开始赶人。
漆陌目的达成，走进厨房之前顺便把薯片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别样的室友生活正式开始，虽然偶有摩擦，但每一次都能被奇妙般的化解。
两天的周末过去，牧留笙身上的伤已经不大疼了，只是脸上仍旧有些印子，不好见人。
漆陌上课之后，牧留笙就没有了手机，于是让林叔帮他买了一台，只不过时间长了会被漆陌强行关机。
牧留笙等漆陌回来后，他再关掉音效，偷偷摸摸打。
这天漆陌考试完，刚走出校门，迎面就遇到一个穿着正装的笑面虎男人。
“你好，我们牧总有请。”
漆陌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在这儿说。”
“为了保护您的隐私，我想我们最好找个隐秘的地方。”
漆陌沉默了一会儿，跟着他走。
西装男把他带到了一个茶餐厅，之前见过一面的牧肖山坐在他对面。
牧肖山翘着二郎腿，直接对他甩出一张卡，笑得志在必得：“里面有十万，足够你还债了，我要你离开牧留笙。”
画册（捉虫）
漆陌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桌子中央那张卡上。
牧肖山见状笑了，心想，果然是穷人出生，一下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放轻声音，蛊惑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十万就是你的。”
漆陌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还有别的事吗？”
牧肖山愣了，咬牙再拿出一张卡：“不够是吗？再加十万。”
这对一个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漆陌皱了皱眉，仍是不语。
“你不要太贪心了！”
牧肖山完全失去了笑容，阴着脸道：“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难不成你还当真了？趁现在捞一笔，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漆陌这才开口说了一句：“我知道。”
牧肖山彻底呆住，“你知道你还……”
漆陌看了一眼时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这个点儿他再不回去，牧留笙又该吃垃圾食品了。
漆陌走了，看都没看桌子上摆着的两张卡，仿佛那不是两笔巨款，而是没人要的垃圾。
“这小白脸还挺倔。”
见牧肖山脸色萦绕着一股寒气，李辉连忙又骂了一句“小白脸脑子有毛病”。
牧肖山还是阴着脸，没想明白他居然会被拒绝。
“你调查得没问题吗，确定他是学霸？”
学霸怎么会连这笔账都算不清楚？
李辉怕触霉头，“牧总交代的事儿，我绝对是调查明明白白，是这小白脸不知好歹，他肯定是想加价。”
牧肖山更为烦躁：“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又给他加了十万？”
李辉瞅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牧总，其实这种事吧，大家都说起码……一百万起价。”
牧肖山听完大怒，气得一脚踹过去：“一百万，凭他？想都别想！”
漆陌到家之后，牧留笙正窝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手里还抓一块小饼干。
小饼干还在漆陌的容忍范围内，所以漆陌没阻止，再加上……
“你今晚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牧留笙抽空抬眼，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语气甚是随意。
漆陌别开他的视线，顿了一秒后，道：“有点儿事耽搁了。”
牧留笙没怎么留意，只道：“以后早点回来。”
儿砸长得这么好看，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漆陌正想随口应下，但又想到什么，说了句“不用你管”。
牧留笙听这语气有点硬邦邦的，这几天养伤期间，漆陌少有给他拉脸的时候，除了限制他打游戏少吃薯片之外，几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猛然一听到这种语气，牧留笙还有点不习惯。
差点忘了儿砸就是这样的臭脾气。
他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在意，继续干手里的事。
漆陌进了厨房，他上课之后没时间去挑选食材，食材是司机林叔每天送来的，都很新鲜。
做饭对他来说不累，反而很放松。
不用思考最佳的解题方式，不用去构思复杂的代码。
但今天做饭，漆陌却有些走神。
他想到牧肖山给他的两张卡，他不在乎里面的数字，甚至有点厌恶那个男人，只想快点走，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但事实是……如果有了二十万，他就能付清债款，结束跟牧留笙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漆陌皱着眉，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要跟牧留笙解除协议也不会收牧肖山的钱。
他只是对牧肖山那句“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感到莫名心烦。
漆陌很快就做好了饭，三个菜，蒜香虾蒸粉丝，蘑菇小炒肉，清炒小白菜，还做了一个萝卜排骨汤。
牧留笙一边把脚往餐桌的方向挪，一边嘟嚷。
“说了我们叫外卖就可以了。”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虽然漆陌做的菜很好吃，但学习了一天回来还要做饭，太辛苦了。
他瘦了没关系，正好减肥，可儿砸不能瘦。
漆陌淡淡应了一声，询问他：“那你不吃？”
牧留笙剥完虾扔进嘴里，抬眼看他，眼里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外卖没营养。”
漆陌算是回答了他的话，“而且不卫生。”
牧留笙道：“我可以找个五星级餐厅送餐。”
漆陌看着他，问：“你一定要这样铺张浪费吗？”
“……”
牧留笙被这样目光一看，顿时感觉出些许羞愧。
浪费金钱是可耻的。
不过，被儿砸教育了，爸爸多没有面子。
牧留笙想了想，说道：“对了，为了庆祝你考第一，我准备送你一份大礼。”
漆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曾经送给他的一大纸箱书，不由地有些警惕。
“什么大礼？”
牧留笙擦擦嘴角啃排骨留下的油，又恢复成了高贵冷艳的形象，冲他神秘一笑：“成年人的庆祝方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漆陌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考第一的次数很多，从来没有人说过要给他庆祝。
他小时候考试，母亲会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就算是对他的奖励了，通常也只限于有一顿肉菜吃。
这种要庆祝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就是，那句成年人的庆祝方式让他有点迷惑。
这种迷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漆陌还是没想到牧留笙会送他什么礼物。
这种事薛凯比他有经验。
薛凯此时不在座位上，难得见到他没有沉迷游戏，而是跟一群男生围在教室的后排，时而推推揉揉，时而发出一阵奇奇怪怪的低笑，惹得一群女生臭骂他们猥.琐。
过了一会儿，薛凯回到座位上，手里还抱着好几本册子，爱不释手。
漆陌没忍住问：“有那么好笑吗？”
薛凯转头，用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然问：“小陌同学，你不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教育片吧？”
漆陌皱眉：“少儿教育？”
薛凯惊了：“真没看过？”
漆陌：“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凯来劲了：“就是那种啊，那种！成年人的那种！”
漆陌的表情无动于衷。
薛凯的眼神顿时变得怜爱，“可怜的孩子，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接受过爱的教育，哥分你两本，好好学习一下，以后别让未来的女朋友失望。”
漆陌猝不及防，手里就被塞了两本漫画，他的目光触及到不小心被翻开的画册，刚好是两个俊美的男人以一种扭曲人体的姿势抱在一起，顿时黑脸。
哪还能不明白，他当然知道人类不是有丝分裂来的。
薛凯也看到了上面的画面，嘀咕一句：“怎么还买到男人的了！”
他刚伸手想把画册拿回来，漆陌“啪”的一声把东西合上。
薛凯又开始翻：“我再给你找一本女孩子的？”
“没兴趣，别拿这种东西打扰我。”
漆陌直接把画册扔了回去。
就跟扔烫手山芋似的。
薛凯见他确实不敢兴趣，只好缩回去了。
他第一次为漆陌的学霸身份感到质疑——不会就算了，还不学习！
哎，真为漆陌未来的伴侣感到担忧。
殊不知那人两只耳朵尖红彤彤的发热，在阳光下几乎变成了透明色。
所以，牧留笙难道就是买了书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他这段时间挺安分的，没见过他带哪个男孩子回家，再加上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难不成真的是想……
漆陌垂着眼皮，半天没动笔。
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晚上回家。
牧留笙难得没有窝在沙发上，厨房传来滚滚的浓烟，蔓延到客厅，伴随着一股特殊的焦糊味儿。
漆陌脸色一变，连忙冲进厨房。
牧留笙一边关火，一边淡定地道：“没事，就是有点浓烟，没着火。”
换做往常，漆陌肯定要来一句“你想把自己点燃？”之类的话，但他今天只是沉默地检查了一遍燃气，以及电插座。
牧留笙咳了一声：“好久没做菜，手艺有些下降。”
漆陌看了一眼盘子里焦黑的不明物体，心想这仅仅是手艺下降的问题吗？
牧留笙做的菜还不止一样，他也学漆陌平时那样，做了三菜一汤，不过每一样都看起来惨不忍睹。
炒的菜要么糊了，要么水漉漉的，汤也寡淡得跟白开水没有两样。
这本来是极丰盛的一餐，可惜落进了牧留笙的手里。
牧留笙想到既然要给漆陌庆祝，总不能再让漆陌动手，他掐好时间，决定在漆陌回家之前搞定好一切。
“其实味道还可以。”
牧留笙率先试毒，他道，“真的，你不要嫌弃它的外表，吃菜吃的是本质，是组成菜的各种营养元素。”
漆陌听着他满口胡诌，夹了一块菜放进嘴里。
牧留笙微笑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刚入口就尝到了一股浓郁的糊味，漆陌皱眉咽了下去，实话实说：“以后不要做菜，我怕食物中毒。”
牧留笙有点不高兴，他轻哼道：“我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下厨，你还想有以后？”
漆陌被焦糊味儿呛了一下，想到好歹是他亲手做的，这才忍了下去。
他岔开话题：“你说的神秘大礼呢？”
牧留笙眨眼一笑：“在书房，你自己去看。”
漆陌去了卧室，只见书桌上多了一沓东西，他动作淡定，把包裹拆开后，只见里封面写着“绝版高考模拟试卷”的字样，旁边还圈着一个“密”字。
他的表情僵了那么一瞬，然后恢复了平静。
他就知道，牧留笙就只会给他送这种东西。
他随意翻看了两眼，待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眼神猛地凝固了。
大礼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神秘大礼？”
良久的沉默过后，漆陌终于出声。
牧留笙微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觉得惊喜？”
漆陌的表情更加古怪，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微妙，仿佛透过他这个人看到了某种不可说的本质。
“确实很惊，但并没有喜。”
他缓慢地说完，然后把东西交到了牧留笙手上。
语气跟牧留笙预料的大不相同，牧留笙正觉得迷惑，视线扫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他挑了那么久的模拟高考密卷，精挑细选，居然夹带小h漫！
这家店怎么回事，怎么可以给孩子看这种东西？？
牧留笙气到脸色通红，他立马在网上联系卖家，质问高考题为何会出现这种低俗的东西。
卖家：您仔细看，会收获不一般的快乐~
牧留笙：我还想收获不一样的人头呢，你ghs搞得我头上来了，还卖得那么贵！
卖家：您仔细看，是彩绘的哦，不分男女，各种姿势都有呢~
牧留笙气到爆炸：去你妈的！退钱！
卖家不说话了。
牧留笙怒气填胸，在网上进行查证之后，确认是……买到盗版了。
高考密卷是有的，但牧留笙想着要给儿砸挑最贵的，结果挑出这么个浑水摸鱼的辣鸡，气到胸口疼。
牧留笙冲到书房门口，漆陌坐在书桌前，安静地打开了课本，牧留笙迫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相比较他的焦急窘迫，漆陌显得从容淡定极了，他道：“我知道了，这就是你所说的成年人的庆祝方式。”
“不是啊，我只是想说，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更要懂得努力学习才对！”
“学习上面的知识？”
牧留笙有口难开，快要抓狂。
他羞愤地走出书房，不顾时间已近深夜，第一次做了个骚.扰员工的黑心老板，打给公司的法务部部长，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查清楚这家店背后的利益公司，他要告他！告到这家店破产为止！
法务部部长打着哈欠，接下重任，当天晚上就召集员工加班。
“等等……”牧留笙烦闷地扯扯衣服，“算了，这么晚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明天再查。”
以前他就最讨厌无理取闹要求他们加班熬夜刚肝的老板了。
那头法务部部长高呼二少英明。
挂掉电话，牧留笙一时有点不敢去面对漆陌，他干脆把头埋进沙发。
爸爸的脸都被丢尽了！
没法见人了。
漆陌端着水杯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立马坐正身体。
等到漆陌接完水准备走进书房，牧留笙打算再次栽倒到沙发上时，漆陌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你脸怎么那么红？”
“……”
牧留笙：“上火，被气的。”
话落，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他的额头，抬头对上漆陌有些凝重的脸。
“干……嘛？”
冰冰凉凉的触感，怪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确定好了什么，漆陌才放松表情，对他解释了一句：“怕你食物中毒。”
牧留笙：“……”
请走，不要再气爸爸了。
漆陌进入书房前对他道：“早点洗漱睡觉。”
牧留笙干脆回房间沐浴，把自己锁起来，假装没这回事，就不会尴尬了。
然而半夜，房间的门再次被迷迷糊糊地打开。
沙发上的被子里再次滚进一个暖乎乎的、柔柔软软的“面团”。
漆陌连眼皮子都没抬，他已经开始习惯牧留笙每天晚上都要来这么一出。
一开始他真的很怀疑牧留笙是装出来为了占他便宜，但后来发现牧留笙真的是无意识的，并且很快就能睡着。
牧留笙睡相不算好，一条被子盖不住两人，为了不打破他的自尊心，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还是会只拿一条被子，等牧留笙过来后再去拿第二条，但他今天有点疲倦，不太想动，就没有去拿被子。
然后牧留笙就开始乱动了。
他有个坏毛病，脚特别怕冷，下意识就去找温暖的地方。
牧留笙的脚，蹭着他的小腿。
蹭一下还不甘心，又蹭第二下……第五下……贴在他的小腿上。
漆陌盯着天花板，眼中的困意已经彻底消弭。
他的大脑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那本画册上的画面。
那些本不该存在于他大脑的画面，此刻却像个霸道的侵略者，赶也赶不走。
牧留笙的脚仿佛就是个热源制造机，从挨着他的那块皮肤开始燃起烫意，蔓延至全身。
心神不宁，心乱如麻。
他移开自己的腿，牧留笙又贴上来，而且准确无误。
漆陌忍了半晌，终是咬了咬牙，去房间又给抱了一床被子。
先前那床被子彻底让给牧留笙，牧留笙很快就把自己裹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往天漆陌会回之前躺过的位置睡觉，但今晚是绝对不能了。
他抱着新拿的被子去了另一方较小的沙发角落，难耐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然后这晚，漆陌失眠了。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强制力失控，第二天起床眼底都挂着一层青痕。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牧留笙总算不会说什么“他勾引他”的骚话。
牧留笙睡醒之后有点茫然，过一会儿神智才逐渐回笼。
他明明睡觉之前把门锁了的，怎么又来了？
看到一脸困倦的漆陌，牧留笙还是有一点点的羞愧。
又打扰到孩子的睡眠了，睡眠的质量会影响长高吧？
牧留笙想过让漆陌睡他的房间，他自己睡沙发。
但系统说这样不符合他的人设，哪有渣攻会把自己的大床让给小情人自己去睡沙发的？渣攻只会拉着小情人在大床上这样那样。
牧留笙皱眉苦思，最终做出决定。
“我去买张床，放在书房里怎么样？”
漆陌洗漱完，前额的短发沾湿，下巴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水珠。
虽然眼神中还是掩不住疲倦，但神清气爽了很多，归根究底还是底子长得好，稍微憔悴的神色反而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听到牧留笙的话，他看了牧留笙一眼，然后别开视线，低声道。
“随便。”
那就这么办了。
牧留笙当即去联系手底下的人，让他们送床过来。
这样就可以完美解决漆陌睡觉的问题了，不用被他挤到睡不好觉。
干脆把房间改造成他的房间，再加一个衣柜，反正书房很大，放得下，也可以安心学习。
牧留笙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马吩咐下去。
漆陌坐在餐桌前，咬了一口加热的面包，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他全程盯着牧留笙忙活，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雀跃。
当天晚上，新床就到家了，书房变得焕然一新。
漆陌到家后看到这一切，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动作也太快了。
如果说他看到床的时候只是有点不乐意，但当他看到书房的装修之后，彻底愣住了。
墙壁的色彩由清淡的深灰色变成了明亮的橙黄，墙纸甚至还贴着几朵半人高的向日葵，每一朵都开到繁盛，像极了大大的笑脸……整个书房都透着一股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气氛。
但问题是，这种设计风格根本就只适合刚上初中的小男生。
漆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所以他在牧留笙眼里，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弟弟？
“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牧留笙欣赏着自己的设计，越看越满意。
儿砸在这样充满朝气的氛围中，一定可以奋力拼搏，在学习的道路上再创佳绩！
然后，他听到了漆陌冷淡的声音：“你眼里有光吗？”
牧留笙：“？？？”
他辛辛苦苦地为儿砸设计房间，儿砸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顶嘴？！
漆陌说完这句就拎着书走了出去，他甚至连书房都不愿意进了，整个晚上都待在客厅看书，睡觉也只睡沙发。
而且每次他看过去，对方都会以幽凉幽凉的目光怼回来，仿佛他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青春期的孩子真的太难伺候了。
系统同样感叹：“奶爸不好当啊！”
牧留笙分外挫败：“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来想去，发现问题的来源还是由于他缺乏带娃经验，他也经历过青春期，但让他去了解其他青春期少年的内心，那就不行了，于是决定也要买书来学习一下。
由于上次买到了盗版，牧留笙心中就留下了阴影，这一次他干脆把事情交给系统去办，遇到盗版顺便快速举报一波。
两天后，漆陌在茶几上看到了一本翻了页的育儿指南，封面是夺目的大字——全方位教你奶娃，旁边的广告词是：没有教不会的奶爸，只有不肯学习的懒爸。
矛盾
漆陌把上面的字迹看完，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特地翻了翻内容。
是育儿指南没错，内容正规谨慎，步骤详细清晰，就差手把手教了。
漆陌按在育儿指南上的手，不自觉把书页摁弯。
牧留笙在外面居然有娃了！
他胸口发堵，一股火气上不来下不起，只有死死瞪着上面的字迹。
详细的讲解，还有上面新鲜的折痕，对于平时连菜谱都不会看的牧留笙来说，只有这个答案最合理。
好一会儿，漆陌都无法冷静下来。
直到他兜里的手机震了好半天，他才伸手拿出来，看到上面的信息。
——我开的价你都考虑好了吗？
是牧肖山。
上次被漆陌拒绝之后，他很轻而易举就查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一直没有放弃用钱让他离开牧留笙。
——五十万，这是我能开到的最高价格。
漆陌一直没理他，他还锲而不舍地发，漆陌把他拉黑了几次，这次又换了个新号码，把价格提到了五十万。
没有得到回复，牧肖山再下一剂猛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巴着牧留笙就能得到更多吗？我打听过，他给人的分手费还是按月计算，你认为他会给你多少？
……
——顺便告诫你一句，牧留笙绝对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你认为置身在家族利益漩涡中心的人，真的会毫无心机得像个傻白甜吗？何况他玩过那么多人，跟垃圾有什么两样？
漆陌正欲拉黑的手指一顿，两秒后，他回复：你在说你？
那头没有立即回话。
过了一会儿，牧肖山发来一句：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漆陌冷着脸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手里还有本刺眼的育儿指南，他也扔到茶几，用杂志盖上去。
眼不见为净，漆陌拿出自己的书，看了半天眼前还是只有四个大字。
育儿指南……育儿指南……
他气得指尖没拿稳笔，在纸上画出长长的一笔，纸破了。
……
罪魁祸首牧留笙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惨烈的一幕，此时人正在书店。
由于系统办事不力，把他要求的青春期少年心理学买成了三岁奶娃教育指南，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书店。
如果系统有实体，一定会被牧留笙拉出来打一顿。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系统很委屈，表示封面又没写只适用于三岁儿童：“比起你买到小h.漫，我好歹买到的是正版。”
牧留笙冷笑：“所以你不承认这是你统商的问题？”
系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打击到你。”
“请讲，爸爸心理素质好得很。”
系统沉重道：“我们系统的脑电波综合值是根据宿主的智商水平进行调试的。”
“……？？？！！”
怎么可以这样侮辱高贵的宿主爸爸！
牧留笙拒绝再深入探讨这个话题，他在书店的教育类书籍中挑挑捡捡，终于挑到了几本中意的，这才付账走人。
书店的书袋是透明的，他拎着书袋到家，刚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幽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看过去时，漆陌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写卷子，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他的错觉。
牧留笙把手袋往后遮了遮，只要不让儿砸看到这些浮想联翩，他就还是位知识渊博的奶爸。
“站住。”
漆陌出声，牧留笙脚步一顿。
“这是什么东西？”
漆陌拿开杂志，露出那本育儿指南。
牧留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出门走得急，忘了把这玩意儿毁尸灭迹，僵持了几秒后，他眨巴着眼道：“我说不是我买的，你信吗？”
他不是这种会把孩子的年龄段都搞错的智障！这坚决不能承认。
漆陌的眼瞳深黑，里面翻滚着浓密的黑云。
不仅在外面奶娃，现在居然还用这么拙劣的谎话骗他。
他视线下移，落在透明书袋里的“青春期”几个大字。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很好，连孩子青春期的书都准备好了。
漆陌胸口像是挨了一击重锤，冷冷一笑，转身走进了书房，把门“咚”的一声关上。
牧留笙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他出去一趟，儿砸看起来更生气了？
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太难懂了，这难道就是……叛逆期？
牧留笙回想了一下自己，他的叛逆期似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有点束手无策。
好在他现在有了可供学习的书籍，决定化疑问为学习动力，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学习时间里，牧留笙发现漆陌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凉，越来越幽怨，凉得他一靠近身上就开始起寒意。
他带着更深的疑虑开始思考，觉得一切的问题都是开始于他把书房搞得太阳光积极的那天，于是，他趁漆陌不在家的时候，又偷偷把书房那些灿烂的墙纸撕下来，恢复了原状。
书中说，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说不要很有可能是要，想要又会说成不要，不管孩子怎么说，但多关心总是没错的。
牧留笙决定去接漆陌放学，让孩子感受一把被人接送的快乐。
他掐好时间，提前让林叔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他待得有点无聊，于是下车，在校门口附近转悠。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三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偶尔懵懂的男生女生走在一块，脸上亮起飞霞，肩膀与肩膀之间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都是过来人，牧留笙不由会心一笑。
但当那对男女走近，牧留笙看清了男生的脸之后，笑容猛地僵住了。
女生似乎有些眼熟，身材高挑，相貌也是明艳动人，跟同样挑不出毛病的漆陌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漆陌怎么会和姜媛走在一起？该不会是校花守得云开见月明，把我们的学霸追到手了？”
“很有可能，众所周知，漆陌无论对哪个女生都爱搭不理的，从未见过他对女生笑过，贴吧里有无数帖子怀疑他x冷淡。”
“今夜是无数少女心碎的一晚。”
牧留笙听到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表情慢了半拍，直到他们从他身旁走过。
女生不知在说什么，发出一段悦耳的笑声，温柔动听极了。
漆陌表情轻松，似乎是“嗯”了一声。
26、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都没有动脚。
那个女生他上次在学校见过，她应该是喜欢漆陌，但漆陌对她却不怎么搭理, 怎么今天……
牧留笙脑子像是跟团浆糊似的, 理不清头绪, 心里也有点乱，系统突然激动地跳出来, 在他大脑里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牧留笙不爽地皱眉：“大惊小怪什么？”
系统：“主角受要早恋了, 我能不惊吗！”
早……恋？
牧留笙眉尖跳了一下, 脱口道：“这不可能, 他可是主角受, 这是本bl小说！”
系统痛心疾首：“你忘了主角受最初的设定吗？他是个深柜！在没有遭到渣攻的开发前，他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被系统这么一说，牧留笙也想起来了, 漆陌一直对他都很排斥，不就是因为本质上厌恶男男这种关系吗？
而他这个劣质牌渣攻, 不被打就已经撞大运了，去压主角受？想都不要想。
以前系统就安慰过他, 就算不行也要装作自己很行，一直欺压主角受, 等主角受遇到正牌攻了，自然会得到正牌攻的开发, 夫夫生活全是甜甜甜。
但现在，由于牧留笙的失误, 他没做到系统要求的强烈打压主角受，激起主角受搞事业的决心，甚至还偏离了任务——在主角受遇到正牌攻之前, 居然跟女孩子有了感情上的进展！
后面几个字让牧留笙觉得不大舒服，他慢吞吞地道：“也不一定是……谈恋爱吧。”
男同学和女同学走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单纯地聊天交流。
“怎么不一定？”系统立马反驳了他，“你想想主角受这段时间，他为什么突然对你变了态度？因为你的存在耽误了他谈恋爱！”
哪个男孩子愿意有了喜欢的女人，却因为一些羞耻的原因给一个男人做小白脸？
他只会对这个男人很厌恶，很讨厌。
所以他才会时刻感受到一股幽怨的目光。
牧留笙听着系统头头是道的分析，也渐渐觉得很有道理。
胸腔里那团乱糟糟的情绪，似乎也找到了苗头。
主角受要是早恋了，他还怎么有心思搞事业？
任务要失败了，他能不慌吗？
不行，爸爸不准早恋！
司机打开车窗，没看到牧留笙，只看到漆陌，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他把头探出去，喊了一声：“小陌？”
漆陌停下脚步，向着声音来源看去，看到人后他愣了一下：“林叔。”
他又看向车子，发现林叔开的这辆车并不是他平时惯开的那几辆，这辆车低调平凡，扔车堆里没人会关注，所以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您怎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就顿了一下，林叔一般是跟着牧留笙的。
林叔笑呵呵道：“来接你回家。”
还特地要他开他的车。
林叔看漆陌身边还有人，没有多说，而是左看右看，“少爷也来了，他刚刚下去转了转，就在校门口，怎么，你没看到他吗？”
漆陌的表情顿了顿，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
反正牧留笙也不会在意。
姜媛这时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家司机也来了，明天见。”
漆陌：“好。”
他目光似是随意，扫过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最后，一个裹得像是抢劫犯一样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漆陌表情一顿，看着人影愤愤地扯下口罩。
牧留笙戴了顶帽子，配合口罩把自己遮得很严实，加上秋天到了，他穿得有点厚，打扮一朴素，扔人堆里根本就没人会看第二眼。
难怪他没注意到。
牧留笙的神色格外凝重，走近了会发现他眼里笼罩着隐隐的怒气，他瞪他一眼，然后钻进了车里。
漆陌感觉到莫名其妙，他皱皱眉，也上了车。
副驾驶座位上放了林叔带给自家小孩儿的零食，两人都坐的后排。
牧留笙脸朝着车窗，只给他留了半个后脑勺。
半晌后，身旁的人没有动静，牧留笙先转过了头……他脖子酸了。
想揉，但又觉得他现在是在生气，揉脖子太拉低气场了。
没关系，爸爸撑撑也可以。
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姑息，一定要让儿砸主动向他认错。
然而刚回过头，他就怒了。
漆陌安静地垂着眼，手里捧着一个小本本。
他居然在背单词！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给爸爸背单词！！
还不赶紧向爸爸解释，并立马表态跟那个女孩子保持距离，并保证不会再犯！
先等等……他手里的那个单词本好像不是他买给他的？
“！！！”
居然敢把爸爸送的单词本打入冷宫！！！
爸爸送的那个又贵又全面，为什么要重新买一个？
牧留笙感到非常生气，气到肺泡都快要炸了。
漆陌似乎毫无察觉，左手捧着单词本，右手手指轻轻在书页上划着。
“那个女生呢？你不送她回家？”
他听到牧留笙凉飕飕的声音。
漆陌划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牧留笙继续道：“人家长得那么美，路上要是遇到色狼了怎么办？”
漆陌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缓慢道：“她有司机。”
这就是你不送她的原因？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必？
所以你果然是早恋了吗？爸爸对你这么好让你好好搞学习你就这么回报爸爸？
牧留笙几乎可以肯定系统的猜测，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付出全部化成了水东流而去，又气又痛心，忽然听到漆陌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有个女生？”
牧留笙回来的时候，姜媛已经走了。
“你都看到了？”他问。
牧留笙正想说“是”，顺便揭穿这件事，并严厉地制止，将早恋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但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了曾经系统发给他的那些小说。
牧留笙曾经为了学习如何扮演好渣攻，把系统发来的小说苦苦攻读，并做了读书笔记总结规律，其中有一条就是：一个渣男，他要是在外面有了新欢，只会背着正宫偷偷摸摸地搞事，但如果被正宫把这件事当着面捅破，渣男绝壁会立马踹掉正宫，拥抱小三。
其中的原因要运用社会学以及心理学专业去分析，总之，经过多人描写，呈现出的道理就是这样。
这就叫摊牌。
漆陌的语气就有点这种意思。
万一他说出口之后，漆陌直接不要爸爸要女朋友怎么办？
想到这里，牧留笙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到嘴的话就变成了：“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
这话几乎是磨着牙说出口的，气鼓鼓的，但又不知为何中途偃旗息鼓。
漆陌略带怀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似乎在揣摩他话里的真实性，他又打量着他的衣服跟帽子，眼瞳的颜色越来越深，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牧留笙重新坐正身体，胸口里的闷气依然无处发泄。
直接戳破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强制要求可能会再次把关系闹得很僵，放任不管则会助长嚣张气焰，可能还会变本加厉……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一个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爸爸要憋屈死了。
漆陌回到家之后，见到的是恢复成了原样的书房，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又变得冷淡。
牧留笙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心情复杂。
看来把书房恢复成原样，儿砸还是不开心。
不过好在他肯进书房学习了——尽管其中有极大部分的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看见他。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牧留笙路过都能看到漆陌面前摆了本书，开着电脑似乎在查询资料。
不过到了晚上，漆陌关了电脑，抱着被子又回到了沙发。
……就是因为爸爸妨碍到了他谈恋爱，所以还是不肯睡爸爸买的床？
牧留笙心情更加复杂了，他决定针对“该如何阻止孩子早恋”这个课题，进行熬夜学习，并制定了迂回战术。
首先就是绝不能承认，其次是暗戳戳地表明他的态度，让漆陌认清早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它只会成为他学习和事业上的绊脚石。
根据战术，牧留笙想到了制订标签，越大越好。
他的大字写得还可以，半夜又趁客厅没有了响动，轻手轻脚去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写了几条横幅，决定明天一早就找人裱起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反正是自己看，也不会觉得丢人。
花了几个小时，牧留笙努力下来的成果有如下几条：
“不要为了一朵鲜花放弃了整座花园。”
“别那么早对自己下定义，万一后面有更好的呢？”
“成功的路上总是孤独，伟人的背影总是倨傲。”
“爱情随时可能背叛你，但事业不会，它永远都在不远处的前方等着你！”
“……”
写到最后，牧留笙实在想不出来了，他耷拉着眼皮，困倦到不行，最后抱着自己的毛笔不知不觉睡着了。
由于太累，再加上他刻意少喝了水，避免了半夜起来去上厕所，从而无意识地打扰到漆陌的睡眠，终于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床后的两人都分外沉默。
牧留笙是被憋醒的，去卫生间解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皮底下印着一层浓重的青痕。
他的皮肤薄，总是容易起印子，熬个夜黑眼圈居然这么大。
牧留笙觉得难看，对着镜子好生嫌弃了一番自己，连忙洗了把脸，让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然后慢慢挪着步子去到餐桌边。
漆陌煮的是他周末抽空包好的饺子，饺子个个包得圆滚滚的，外形很是漂亮，光是看一眼就很有食欲，咬下去更是满满的肉香，皮薄肉嫩，非常好吃。
上次漆陌刚包好他就尝过味道了，加上他调得恰好的料汁，把饺子的鲜香完全勾了出来，吃完便让人回味无穷。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再加上心中已有对策，暂且不慌，牧留笙立马回忆起了饺子的美味儿。
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吃饱了才有精力解决问题。
牧留笙埋头吃饺，因为太烫不小心烫到了嘴，不得不停下来，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漆陌，突然惊讶。
漆陌的眼底居然也有黑眼圈！
牧留笙眨了下眼，觉得稀奇极了。
他也见过漆陌偶尔深夜学习，第二天脸色不佳的样子，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漆陌有黑眼圈。
之前他都认为他血气方刚身体棒棒，熬夜都不会有黑眼圈。
不过同样是黑眼圈，漆陌眼底的颜色要比他淡多了，而且完全不影响他的颜值，那点儿憔悴反而更添几分诱惑力，想要靠近，询问，动容。
牧留笙想到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跟儿砸简直不能比。
察觉到牧留笙的目光终于从碗里的饺子移到了他的脸上，漆陌起初并没有动，放任他看。
直到视线待得过久了，漆陌忽然抬眼，牧留笙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好看？”
由于熬夜，牧留笙脑子重得跟个铅球似的，转起来也很迟钝，他正想到这儿，便老老实实地点头了。
漆陌抽了抽嘴角：“可是你很丑。”
牧留笙反应了两秒，甚至中途还吃了个口饺子，嚼了两口，猛地反应过来，怒了。
居然敢嫌弃爸爸！
儿不嫌爸丑，子不嫌家贫。中华传统美德都敢忘！
“自然没有昨晚的女孩子千娇百媚。”牧留笙吞下饺子，不忘愤然反讽。
漆陌漂亮的手指握上筷子，他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所以你昨天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笙崽独特的杜绝早恋方式（机智）：只要爸爸不承认，这桩恋情就别想成立！
这章是两只熊猫崽崽

27、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
牧留笙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晚了。
漆陌抬起眼皮，看向他的眼睛，他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牧留笙心里咯噔了一声, 心想完蛋, 爸爸昨晚才想好的拒不承认！他揣摩了一下会被摊牌、进而无法挽回的可能性。
漆陌的眼神逼得很紧, 没有给他退让的机会。
牧留笙一咬牙，干脆道：“没错, 我都看到了。”
漆陌的眼神冷淡, 重点落在牧留笙的青黑眼眶下, 抓着筷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然后, 他听到牧留笙用斥责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可以欺骗人家女孩子的感情！”
漆陌微微出汗的手, 猛地一握，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欺骗过女孩子的感情了？
“你还不承认！”牧留笙痛心疾首, 为受害的无辜少女打抱不平，“上次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人家, 你不说话，分明是对人家姑娘没兴趣, 现在又跟人家走在一起，不清不楚, 勾勾搭搭！”
漆陌：“……”
“你不喜欢她你还不放过她，你这样的行为跟渣男有什么两样？”
漆陌听到这句, 瞳孔紧缩，他第一次被骂渣男。
牧留笙似乎教训上瘾, 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眼见他越说越来劲，越来越离谱, 漆陌终于没忍住出声制止。
“你给我闭嘴！”
少年低沉的嗓音压制着怒火，极具威慑力。
牧留笙停了下来，实在是因为……大清早说太多话有点口干。
他绝不承认是由于自己可能打不过儿砸。
牧留笙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这才抬头看向漆陌，顿时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漆陌正用一种极度仇恨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把他一口吞掉，以泄心头之气。
他咬牙道：“我跟她没关系，没有勾勾搭搭，也没有不清不楚！”
牧留笙愣了一下，顶了回去：“不可能，你们挨得那么近，好多学生都看见了，而且都是这种想法！”
漆陌气笑了：“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谁规定一男一女走在路上就是在搞暧.昧？牧留笙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跟一群小屁孩儿瞎猜瞎闹？”
“……”
其实……忽略掉部分不孝子言论，仔细想想，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好几秒后，牧留笙才眨了眨眼，“哦，真的？”
原来儿砸没有早恋吗？
漆陌冷冷一笑。
牧留笙反而可以肯定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放松，正要再摆摆爸爸的谱，准备教育两句的时候，他听到漆陌指责的声音。
“反倒是你！”
漆陌脸上翻滚着浓密黑云，锐利的目光死死瞪着他，甚至比刚才还要气愤。
牧留笙：“？？？”
漆陌无视他脸上的茫然，激愤道：“作风淫.乱，荒唐不堪，丑事做尽还拒不承认，没心没肺、肆意玩弄人的感情，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牧留笙震惊了。
居然敢教训爸爸？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丑事不承认爸爸怎么不知道？
漆陌眼眶都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被眼里的红血丝染红的。
牧留笙心底的怒气，在看到他这个眼神时，忽然媳火。
仿佛他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牧留笙看向桌子上的两只没怎么动的碗，泄气道：“饺子……要凉了。”
漆陌没理他，甚至不再看他一眼，直接拿起背包出了门。
门“咔嚓”一声关上，震得地面轻微抖了抖。
牧留笙也跟着心肝颤了颤，他坐下来，看着碗里的饺子，也没心情吃了。
烦。
很烦。
等他回味儿过来漆陌骂他的话，又是止不住的恼怒和憋屈。
居然敢对爸爸这么说话，还敢这样污蔑爸爸！牧留笙决定接下来两天都不要理他。
决定是决定了，然而，忍过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牧留笙就开始不习惯了。
他是个话有点多的人，以前一个人住都会觉得很无趣，现在有两个人一起住，结果还是不能说话，很容易被憋死。
这段时间虽然漆陌话少，可他话多，还是能带动话题说几句的。
但是现在，一天下来，完全连个语气词都哼不出来。
是的，在他决定不理漆陌的时候，漆陌同样没有理他。
堪堪熬过了三日之后，牧留笙终于忍不住了。
想着好歹他是爸爸，儿砸闹脾气，他多多包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他也冷了他几天，不亏。
只是，该怎样主动呢？
牧留笙想来想去，决定拿出秘密武器。
当天夜里，书房的书桌上多了三沓崭新的试卷。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密卷》以及《天利三十八套》三件套整整齐齐，一样不漏。
漆陌回到家之后就进了书房，自从吵架之后，他就没在客厅看过书。
牧留笙装作要去书房找书，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他走到书架的位置，借着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书架空隙偷瞄了一眼。
三套试卷都被叠放在书桌一角，根本没有被翻过。
从他进来到现在，漆陌都没有看他一眼，他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俨然把他当成了透明空气。
牧留笙不爽了。
不就是误会他早恋了吗？
他也那么凶地骂过他，怎么不见他给他道歉？爸爸不要面子吗？
牧留笙冷哼一声走出了书房，不理就不理，休想爸爸再低头！
第五天，牧留笙跟陆元折一帮人出去玩，暂时忘记了烦恼。
第六天，牧留笙被陆元折送回来，他喝醉了。
陆元折嘴里骂骂咧咧：“没多少酒量还敢瞎喝，真会给我找麻烦，一晚上嘴就没停过。”
牧留笙个子不矮，不算纤细，陆元折甚至比他还要矮一点儿，他必须要揽着牧留笙的腰才能把他扶稳。
时间将近凌晨，漆陌听到敲门声，没多久就打开了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他眉头下意识就是一皱。
陆元折没发现，反而喜上眉梢：“还好你还没睡，要不然我上哪儿搁他。”
“把人给我吧。”
他伸手过去，陆元折乐得把人扔给他。
扔完人顿感轻松，陆元折注意到漆陌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嘀咕一句：“这么晚还在看书？你这名字真没取错。”
漆陌没有应声，他把牧留笙放到了沙发上，把书也扔下，准备去厨房弄点蜂蜜水，他问：“他喝了多少？”
陆元折抓了抓头发，吐槽牧留笙的酒量：“没多少，就一杯，一杯酒就倒了！”
陆元折把人送到了，心道牧留笙有小情人照顾着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打算打道回府，临走之前突然问：“喂，小学霸，你最近跟他吵架了吗？”
漆陌动作停顿了一下，那算吵架吗？
情侣之间的吵架是建立在想要继续维系关系的基础上，他们只是在发泄彼此的不满罢了。
但低沉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先从嗓子里吐出来：“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早恋……还有买书和床，总之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
陆元折看了他两眼，又加了一句，“看起来很痛苦，很受折磨，其实两个人吧，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闹一闹就得了。”
陆元折觉得自己当了一回助攻，说完这话，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漆陌站在原地，眼睫半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蜂蜜水的温度降下来了，又拿了个勺子过来，准备一勺一勺地喂给牧留笙喝。
牧留笙平躺在沙发上，这个姿势不太好喂，一勺漏了大半，剩下的大半又被呛出来了。
漆陌沉默地看着，隔了几秒，他才伸出手抬起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不要乱动，另一只抬起碗凑到牧留笙的唇边。
大概是喝醉酒很难受，牧留笙全程皱着眉头，抗拒再喝东西。
漆陌顿了顿，放缓动作，道：“喝了会舒服点。”
牧留笙下意识地躲避着，漆陌这次不再惯着他，掌着他的肩膀强制喂了大半碗，碗拿开时，牧留笙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漆陌垂着眼看他。
他见过不少酒鬼，有他爸，有他爸的朋友，一喝酒就会喝得酩酊大醉，喝完就吐，吐完就神志不清地骂人、打人，或者蛮横不讲理地砸东西，等到砸累了，就开始打呼噜，满屋子都是雷声震天的呼噜声，全身臭烘烘的，他躺在他的房间都能闻到浓重的酒臭味儿混着汗臭的味道，常常要开着窗睡觉。
所以，他向来讨厌喝酒没有分寸整天沉沦酒精的人。
但牧留笙没有大吵大闹，喝醉酒就很安静地睡觉，身上除了有一股略微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酒味儿，还有一股他平时就有的清冽幽香。
不臭，所以他才能容忍。漆陌想。
抱持着这种念头，他把视线顺其自然移到对方的脸上。
牧留笙闭着眼，睫毛不长也不短，盖着一个小小的眼窝。
不说话的牧留笙看起来像个人。
这时，牧留笙皱着眉嘟囔了一声，漆陌仔细去听，却并没有听清楚。
——他看起来很痛苦。
他不由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的话。
酒后吐真言，据说喝醉酒之后说的话有99%的可能性是真心话。
漆陌的大脑里同时飘过六天前的争吵，六天过去，再怎么大的怒气怎么也消了，但闷气却散不了，只会越积越深。
他很想质问牧留笙，既然都已经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说那种引人误会的话，甚至一脸无辜死不承认。
他想过这个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只会让人毫无尊严。
他又不是他亲口承认的什么人。
然而现在，看着这样的牧留笙，漆陌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
该睡觉了。
漆陌有些疲倦地想，他硬是坐在客厅又看了两个小时的书。
他动作轻慢地放下牧留笙，准备进他的房间去拿床被子，刚转身，忽然听到沙发上的人打了个酒嗝，然后是有些不服气的呓语。
“再……来……这局我一定可以赢！”
漆陌：“……”

28、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漆陌的脚, 僵在了原地。
他回过头，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人影。
牧留笙气愤地叨了一句之后，翻了个身, 没了声响。
漆陌表情逐渐收拢, 眉间跳动不止。
这就是陆元折说的痛苦？
他是输得太痛苦了吧！
漆陌满目怒意, 转身毫不犹豫进了书房，把门关死。
客厅里再度恢复为安静, 只有秋风“呼呼”地吹进来, 窗户并没有关严。
这是牧留笙的习惯, 不管再冷的天气他都会刻意把窗户留一道缝儿, 不然他会觉得压抑, 喘不过气。
沙发上的牧留笙觉得冷，身体无意识地滚到沙发背面靠着，他随手捞到了一个抱枕, 抓在怀里，还觉得不够。
他冷得直打哆嗦, 口中的嘟囔也变得断断续续：“爸爸对你……这么……这么好……”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书房的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人影脚步都带着一股子闷气，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某只“蜗牛”, 抬脚走进卧室。
漆陌这几天都没进过牧留笙的房间，争吵以来, 牧留笙似乎改掉了他半夜偷偷跑来睡沙发的坏习惯，一直很安分地睡自己的房间, 而他，则是一直睡的沙发，他用的被子都被他放进了牧留笙新买的衣柜里。
牧留笙的房间乱七八糟。
床上堆了很多书, 这对从来不看书的牧留笙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漆陌身形顿了顿，顺手挑起一本，视线落在封面上，上面写着板正的六个大字——《青少年心理学》。
他忍了忍，又在书堆里发现类似的书籍。
《青春期有哪些烦恼》、《论如何阻止早恋》、《家长在发现早恋的时刻：切记，勿怒》。
书名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奇葩。
漆陌看得额角青筋乱跳，直接把东西扔回了远处。
抱被子的同时，他又发现了床的另一边床头柜上，放着卷起来的宣纸。
宣纸他在书房见过，还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精巧的笔架，挂了很多狼毫笔，猜测到牧留笙会写大字，只是不知道他写得怎么样。
漆陌目光盯着那卷宣纸，伸出手把宣纸慢慢展开，两秒后，他冷着脸收起来放回原处。
平心而论，牧留笙的大字写得还行，但内容则同样让人无法直视。
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抱着被子往外走，一边忍不住想牧留笙也才二十出头，他就算古代的弱冠之年开始生，孩子也不可能窜到青春期！
还是说……又在外面认了干儿子？
毕竟，他连他爸那样的人都可以随口认了做干爹。
开门的时候，他看到门质的门把手有道刮痕，门的背后则是摆着一只床头柜。
床头柜的高度和刮痕的位置不谋而合。
漆陌眼神变幻许久，最后沉着脸关上门，他把被子扔到沙发上，回了书房。
一夜过去。
牧留笙做了场不太好的梦，梦到他在牌桌上接连输钱，鲜红的钞票大把大把地往外送，他又急又不甘心，一转眼他就被人拎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没有水没有光，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张冰冷的床，他坐在地上，明明没有一丝风还是感觉到透骨的寒凉，冻得他全身僵硬。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响起，像只刺耳的大喇叭在他耳边嘲笑：“牧留笙你这个死灾星，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干嘛不去死啊，活着也只是给我们拖后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牧留笙就坐在地上听着他们像蚊子一样的吵，他气得直哆嗦，但一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气愤地回他们：“我有儿砸！”
像是为了应合他这句话似的，他就感觉到身上多了一张温暖的被子，包裹着他。
梦里的场景逐渐模糊，模糊到能记起来的所剩无几。
牧留笙醒来过后，头还隐隐作痛，他盯着头顶上过分眼熟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家里。
他怎么又跑沙发上来了？
他这阵子明明改掉了这个坏毛病，还特地用床头柜抵了门！
顿时对自己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坐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僵硬地转头看去。
沙发的另一边空荡荡的。
看起来昨晚只有他一个人睡过。
漆陌昨晚并没有睡沙发。
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不睡沙发，跑去睡他讨厌的书房的床？
牧留笙直觉不妙，连忙询问系统：“昨晚喝断片了，我没对漆陌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系统正要发出声音，牧留笙先一步打断他，道：“不要说我不能把他怎么办，谢谢，这个问题我知道，但我好歹是个男人。”
系统一时卡壳，表明了牧留笙的直觉是正确的。
“放心，你没做什么，就是把主角受赶到了书房去睡而已。”
牧留笙一时不知道该对自己表示钦佩还是该为自己感到忧伤。
孩子宁愿睡书房也不愿睡沙发。
只因沙发有个他。
系统似乎还嫌不够，接着道：“他还很粗鲁地给你灌了蜂蜜水，然后很生气地给你扔了床被子。”
“……”
罢了，好歹还给了他床被子。爸爸不生气。
牧留笙坐起来，头脑还有点不清醒，打算进浴室洗漱一下。
漆陌不在家，牧留笙打开手机一看，发现都上午十点了。
刚穿上拖鞋，手机屏幕亮了。
他扫了一眼，接通，那头传来陆元折贼兮兮的笑声。
“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牧留笙开了免提，开始挤牙膏：“什么怎么样？”
“酒后乱.性？春风一度？看你喜欢哪个词儿，我可是特地等到这个时间点儿才给你打电话，就怕打扰到你们！”
牧留笙满口白色泡沫，声音含糊不清：“别……胡说八道。”
“害羞？这可不像你，我告诉你，你的感情升温都是因为我的机智才华，你要好好想个谢礼报答我！”
牧留笙吐掉簌口水：“没有，你脑子进水了，整天都在想什么？”
陆元折听他语气似乎有点恼怒，震惊了：“不是吧……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牧留笙张张嘴，陆元折的声音先发制人，他痛斥：“天时地利人和，那种情况你都能忍得住，更何况还有娇滴滴的小美人，牧留笙，你是不是男人！”
牧留笙还没说话，他听到浴室门口传来了一声响动，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缓慢地转头看去。
开着免提的手机把陆元折困惑的声音外放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因为你久经沙场，突然不行了？这可不行啊，要不要我这边给你找两个大夫给你看看？这种病不能拖，一定得抓紧时间治，你说……诶……听得见我说话吗？喂……怎么不说话了？”
牧留笙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漆陌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把手里杯子里的水倒了，再走出去。
漆陌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浴室门口，猛地，他涨着脸对着手机怒道：“……滚。”
他气得想把手机扔出去，想了想扔了又得去买，又翻开一看。
靠，今天是周末！
怪不得漆陌在家。
他为什么要只看时间而没有看年月星期？？？！！
就算没看星期几他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开免提？
爸爸的形象啊，还能救得回来吗？
牧留笙在原地自闭了好一会儿。
他强撑着刷完了牙，还洗了个澡，驱散了某种燥.热，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这才勉强可以冷静下来了。
可浴室的门就跟上刑场似的，迟迟不敢踏出去。
洗完澡自动解除了隐私设置，系统就跳出来道：“好样的笙笙！你果然每次都没有让我失望，没错，主角受都敢早恋，你凭什么不能教育他，是时候该让主角受见识你渣攻的威严！吓他！”
牧留笙猛然反应过来，对啊，他可是渣攻，他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怪只怪奶爸人设太入迷。
一个合格的渣攻，一定要在这两种人设中自由地来回切换！
走出浴室，漆陌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冷淡。
“我们谈谈？”
牧留笙双手插兜，闻言挑了下眉，十分淡定回了两个字：“好啊。”
漆陌看了他的手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书房。
牧留笙一边揣测他刚刚那个眼神的用意，一边跟着走进了书房。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是吧？”
漆陌先开口，牧留笙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他都快忘了他是因为受伤才有正当理由让漆陌搬到这里。
漆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道：“虽然你的伤现在好了，但这件事跟我脱不了关系，更何况打人的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理由逃避责任。”
他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卡，用修长的手指递过来：“这是医药费，我赔给你。”
牧留笙看着那张卡，下意识皱眉：“我没让你赔。”
漆陌淡淡地抬起眼皮：“这是我应该要赔的，拿着。”
牧留笙不太愿意，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
儿砸那么穷，这些钱他肯定攒了好久。
但这是儿砸有责任感的表现，他不能打击。
他干脆就不说话，不伸手。
漆陌见他不动，把卡放在了书桌上，牧留笙这才注意到书桌上空荡荡的，除了他的笔架什么的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也没有漆陌的书。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漆陌开口说道：“卡我放在这里，既然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我今天会离开。”

29、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看着他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放下卡, 然后移到他不知何时整理好的背包上面。
脑子里迟钝地闪过一个念头。
爸爸这是被分手……不，被抛弃了？
漆陌拉好背包的拉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把放在客厅的充电器拿了进来, 再拉开拉链装进去。
他看起来很从容, 每一个动作落在牧留笙眼里，都缓慢地让他看得很清楚。
把最后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整理好了之后, 他才抬眼, 发现牧留笙一动不动。
“我走了。”
牧留笙似乎有点卡壳, 还是没说话。
漆陌走了两步, 忽然说道：“对了, 林叔的小孙女生病了，他早上打电话过来你还在睡觉，没办法再送食材过来, 我去了趟市场，买的菜够你吃几天了。”
顿了顿, 声音有点慢，“我还做了几道菜放在冰箱里, 撑过今天没问题。”
他说完，牧留笙还是没有动静, 漆陌不自觉抿了抿唇，抬脚正要走出书房。
“你给我站住。”牧留笙忽然出声。
漆陌的脚步顿住。
他听到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牧留笙走到他面前，正视他的脸, 道：“谁准你走了？”
他语气不满，又好似有几分生气。
漆陌别开视线，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开口道：“我是因为照顾你才搬来这里, 现在你没事了，我没有理由留下。”
他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他面对的是牧留笙，几乎是他话落的同时，牧留笙理直气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以为你欠我的仅仅是医药费吗？不止，还有我的财产损失费，你知道我那天穿的衣服有多贵吗？还有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可是大牌定制的，市场上买都买不到！”
牧留笙一番言论发表，打算先把漆陌说到晕头转向。
漆陌没有晕头转向，他只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唇。
牧留笙再接再厉：“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以及心灵损伤费！”
漆陌这次表情终于微滞。
精神损失费他能理解，心灵损伤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费用？
趁他愣神的档口，牧留笙手指捻起书桌上的卡，用轻蔑的语气哼出一声：“我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你却只想用一张卡就打发我？你以为这点赔偿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
漆陌动了动嘴唇，下意识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牧留笙那几天确实很疼，做什么都不方便，他应该是很怕疼，整天都窝在沙发上不敢动，一动就皱眉。
漆陌想过，他宁愿他没有冲出来，还是那么趾高气扬，或者，放任他跟漆振备的争执，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可他冲出来了，还挨了漆振备好几下。
他沉默着，没有试图辩解，而是盯着那张卡。
这点钱，对于牧留笙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毕竟他不能让牧留笙的皮肉之痛转移到他身上，而这张卡，已经是他能在规划之外的基金里拿出来的最大的一笔。
他别开了眼，嗓音有些低：“那你想要多少钱？”
“我想要多少你都能拿出来吗？”
漆陌垂着眼皮，道：“我可以写欠条。”
他现在拿不出来。
“言下之意是我要你赔多少都可以？”
漆陌没有反驳，意味着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牧留笙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好几秒，在漆陌以为他为这个条件心动的时候，忽然勾起嘴角，恶劣一笑。
“但我没有收欠条的习惯。”
漆陌僵住，自然看见了牧留笙嘴角挂起的弧度，意识到牧留笙就是故意的。
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但又生不起气来，有的只是失落和疲倦。
这件事是他理亏，有他不愿。
“那你想怎么办？”漆陌低声道，“也许我现在还赔不了你，但总有一天我可以。”
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牧留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只道：“那就等着你能赔得了的时候再来说这话，什么时候能赔了，什么时候再走。”
漆陌眉头轻轻皱起：“你不定个时限吗？”
万一要很久呢？是他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他太有信心？
牧留笙随口道：“多久都可以。”
反正爸爸目前有的是钱！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殊不知漆陌的表情在那一秒变得格外复杂，他盯着他的脸，古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牧留笙眨眨眼：“我说什么了？”
“如果你对我没有……”漆陌说到一半又停住，他忽然别过头，“就不要说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话。”
什么引人误会的话？
他对他没有什么？
牧留笙略微迷惑了一下，想到可能是以为他对他没有信心之类的，也不打算解释，而是十分严肃地说道：“总之，在我的心灵伤害没有好彻底之前，你就不许走，你要是跑路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
牧留笙成功地把漆陌说到哑口无言。
他还不知道适可而止，继续问他：“听明白没有，明白了就给我吱个声。”
漆陌脸色终于变了，心跳乱了一拍，他略微不自然地别开眼，低声道，“你别无理取闹。”
牧留笙：“？？？”
爸爸哪里无理取闹？爸爸明明很严肃！
漆陌没有再回答他，而是直接越过他，把背包重新放回了书桌上。
牧留笙看着他的举动眨了下眼。
臭儿砸，嘴真硬。
罢了，身体诚实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年的……叛逆期？
跟爸爸闹矛盾就想离家出走，还好被爸爸及时发现，要不然儿砸说不定还会被渣爹欠下的债主追债追到没地儿哭！
想到这儿，牧留笙忽然发现他还真想象不出来儿砸哭唧唧的样子，那画面跟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符。
“你……”漆陌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忽然察觉到牧留笙一直一直游离在他脸上的目光，他停了下来，脸色有点不自然。
“看我什么？”
牧留笙实在没忍住，他想了想，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问道：“话说，我问一个问题，就一个小小的问题，你……有没有哭过鼻子啊？”
漆陌的身体僵了僵，他抬起眼，就对上牧留笙满脸的好奇。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牧留笙答得随意：“好奇嘛，就很想知道。”
“……”
“没有。”漆陌脸上的不自然荡然无存，面无表情，语气肯定。
牧留笙一脸的遗憾。
他不信，儿砸肯定是太要面子了。
别的不说，身为奶娃的时候绝对哇哇大哭过！
漆陌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一口气险些又没顺上来。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抱歉，两个多月没回家，老妈拉着我唠家常。
看到评论区有人在说期末很不好很不好，亲妈想为他说两句（不想看可以屏蔽）。
我想说怎样才算好呢？他们本身的地位就不平等，笙崽有钱有权，他可以为期末打钱，可以为期末受到的不公平站出来，可以替他扛渣爹的伤害，这是他做的；那么期末呢，他没钱没势，设定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小可怜，他会为笙崽受伤感到难受（我前面写过他并不是在渣爹面前一点儿伤没受，只不过他瞒了），他会干涉笙崽一些乱吃零食的小毛病，在抠门霸总牧肖山准备撬墙角时说了很多笙崽的坏话时，他选择维护笙崽（此时他正怀疑笙崽在外面生了娃），这是他能做的。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笙崽是为了任务对期末好的，期末是不知道的，一个跟他无关的人，就算提出为他解决赔偿费用也是有要他成为小情人的条件（而他本身是极度厌恶的），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他是真的对他好？何况笙崽为了人设还总是骚话连天地气他，他只有去发现笙崽的破绽，才能真正去看到笙崽的闪光点，要不然，如何喜欢更谈于爱？
还有就是小情人的设定，试想一下，在面对经过“扮演修饰”后的笙崽，如果他就安分待在笙崽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那他一点闪光点都没有了，如何让我们感觉到他的魅力进而喜欢他呢？这跟原书里的结局有什么两样？他能担得起攻的角色吗？
他的目标不是维持小情人的身份，而是要成为男朋友！
在发现笙崽可能有孩子（纯属乌龙）的时候，他要走也不是无理取闹，在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那种卑劣的第三者时，很正常地想要及时损止。
他们的行为在我看来都是合理的，基于人设和大纲的，我没有乱来的，前面我也写了很多伏笔，可能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
他们都不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容易交付真心，会碰撞，会试探，才敢迈出那一步，进而认定彼此为唯一。
想说的暂且就这样吧，都快要剧透了唔
如果实在无法接受，点叉就行了，两只崽我都心疼，没偏袒哪一个，何况在我看来，先动心的那一个，就已经输了。
啊突然发现自己写了这么多，都写到第二天去了，总之啊，不喜欢这种设定没必要勉强自己，毕竟，晋江好看的文那么多，开心最重要啦！

30、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我就……随便问问。”牧留笙见势不对, 含糊其辞。
他难道要说他有点想看儿砸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吗？
爸爸怕是会被打。
瞅见漆陌脸色越来越难看，牧留笙眼珠子转了转，转移话题。
“对了——”
他把被遗弃在角落里的三件套拿出来, 邪恶地递过去。
“全新版的黄冈密卷, 你别想逃避它。”
漆陌表情当即一滞。
他当然发现了这三本出现在他书桌上的不速之书, 只不过被他刻意忽视了。
他想起上次的某套加了密的模拟真题，眼神微妙。
牧留笙看他的表情, 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连忙为自己正名：“跟上次的不一样, 上次的是盗版, 这个是绝对的正版！没有那些不健康的内容！”
“……”
说到这里, 牧留笙露出舒心一笑：“而且，那家黑心盗版商家已经被警方抓获，就连背后的利益公司也都被连根拔起, 听说那个黑心老板逃到国外去了，不过他身败名裂, 还将时刻面临拘.捕。”
他神色得意，漆陌看了半晌, 表情看上去像是勉强信了，不过, 他很快又是一顿。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包厢里送课本可以当做是惩罚，上回送小h.漫也许是挑逗, 这回又买上了正版试卷。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 牧留笙好像真的很在意他的学习。
联想到他在学校开展的成绩奖励，也不是那么毫无道理。
只要有一丝缝隙可以窥见，其余的事似乎都有迹可循。
他眼神看着牧留笙。
牧留笙早有准备, 他不慌不忙，露出优越一笑，沉声道：“要做我的情人，必须成绩优异！否则不配！”
“……”
漆陌眉角微抽，然后接过了那本黄冈密卷，连同其他两本一同收下。
终于把三件套送出去了。
牧留笙露出欣慰一笑。
虽然儿砸没有早恋，但是，谁让他莫名其妙跟爸爸斗气，为了爸爸的威严着想，还是要做出适当的惩罚。
比如，让他整个周末都关在家里疯狂刷题。
让他做到怀疑人生，又能让成绩得到一个质的升华！
他真是个机智的大宝贝！
漆陌表情复杂地看着牧留笙走出书房，他就差把欢心雀跃写在脸上了。
他低下头，随意翻了翻，确实是牧留笙所说的正版。
而且还是他没买过的新版题册。
一时之间，漆陌发现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所以，牧留笙真的只是为了要一个学习优异的情人？
但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
牧留笙的思维方式，他真的搞不懂。
除此之外，在他待在书房学习的时间，牧留笙几乎也不怎么出门，他出去接水的功夫就听到了好几个电话打进来，大概是邀约，只不过通通都被牧留笙拒绝了。
漆陌早几天前就见识到了牧留笙面对工作的惫懒。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宅得连门都不愿意出。
可是，他既然都已经在学习育儿指南了，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孩子？
想到这点，漆陌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问题总是要面对。
牧留笙有这份关心，不可能做到漠然视之。
除非……漆陌大脑里缓缓浮起一个念头。
孩子还没出生，但牧留笙已经在做准备了。
但这两种猜想都有一个共同的疑点，牧留笙……不是喜欢男人吗？
他过往交往的都是男人，怎么可能突然对女人……
漆陌脸色闪过一丝迷惑，这个问题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他的视线从试卷转移到手机上，确定牧留笙短时间内不会进来，然后点开了搜索栏。
五分钟之后，他合上了手机。
客厅的沙发上，牧留笙刚进入游戏界面，准备放松一下。
儿砸很让人省心，说要他刷题他就乖乖刷题了，可认真了。
屏幕跳了一下，又有人打电话来了。
牧留笙眉头一皱，正想挂断，发现电话是公司法务部部长打来的，立马接通。
“是不是那个卖盗版的黑心老板落网了？”
法务部部长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如果不是他交代的事，不会贸然惊动他。而且效率奇高，难得让牧留笙觉得是个可用之才。
然而今天，法务部部长说话却吞吞吐吐的，他在电话里说道：“那件事警方还在追查，是另外的……关于二少您上次受到暴.力迫害那次……”
牧留笙听着听着，放松的表情逐渐收拢。
法务部部长告诉他，漆振备被人保释出去了，并且放话说这件事有猫腻，还会搜查证据找律师替受害者漆振备洗清冤屈。
“冤屈？”牧留笙气笑了：“他还有脸喊冤，怨他个大头鬼？问清楚没，是谁保释的人？”
法务部部长说对方要求身份保密，警方不肯再透露消息了。
然而，谁会专门去保释漆振备那个人渣？谁又有能力跟牧家明着做对？
挂掉电话，牧留笙陷入了沉思。
书房的门被打开，漆陌手里拿着那本黄冈密卷，缓缓走了出来。
牧留笙回过神来，看向他，露出些许疑惑。
漆陌的脚步在他看来有些奇怪的沉重，脸色也有点怪怪的。
他来到他面前，然后把黄冈密卷递给他。
“抽查。”
牧留笙愣了一下，没搞懂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抽查吗？”
漆陌勉强解释了一下。
牧留笙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之前要儿砸背文言文就是这么检查的，所以儿砸以为他要抽查很正常。
可背文言文他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但黄冈密卷，不，他不会做！
爸爸拒绝。
“还有我抽查？”牧留笙挑了一下眉，“自己去对答案。”
漆陌沉默了一秒，道：“是让你看我做的题。”
言下之意，不需要他会做。
牧留笙自动忽略了深层次的某种意思，只觉得儿砸今天好乖！还会把做好的作业拿给他检查！
那他必须给这个面子，看不懂也要看！
牧留笙暂时忘记了漆振备被保释的事，满怀期待地把试卷接了过来，翻到卷面。
这一看发现漆陌不止字儿写得好看，就连公式和数字都写得那么漂亮，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没忍住多翻了几页，突然感觉试卷页面有些卡纸，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他有点奇怪，翻到那一页去看。
由于力道没有掌握好，夹在里面的纸张飘了下来，落在地上，刚好正面朝上，将上面的内容展示得清清楚楚。
牧留笙愣了两秒，怀疑自己近视眼看错了。
他弯下腰把纸张捡起来，这回距离这么近，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只是，不敢置信！
“你……”
他瞪大了眼，看向漆陌，“你居然看这个？”
他把图片怼到漆陌的脸上，满脸震惊。
漆陌看了一眼纸张上的人影，不甚在意，反而问他：“有问题？”
牧留笙一时震怒，气到短暂卡壳。
所以儿砸在书房学习的同时，还下载了大x美女的图片夹在书里偷偷观赏？？？
他是一边看一边做题，还是先看再做题，还是做完题了再慢慢看？
……不，他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学习开小差就算了，还敢给他看这种东西！亏他还以为他在书房努力学习！
牧留笙眼神控诉不已，漆陌仿佛没看见，还问他：“你觉得这张图片怎么样？”
牧留笙咬碎银牙：“什么怎么样！”
这是看完了还想要邀请爸爸跟他一起说说心得吗？
漆陌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揣测什么，瞳孔的颜色有点深，语气淡然，“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什么没什么，还真是邀请爸爸说心得！
不过他想干什么，前几天不是才否认他没打算早恋吗？现在又偷偷看这种图，还是说，漆陌骨子里不喜欢清纯可爱的女生，而是喜欢这种身材火爆的类型？？
漆陌带有几分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话说，你真的没有其他的感觉吗？”
“没有！”牧留笙恼羞成怒地瞪他，“太恐怖了！你不觉得她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剥了吗？”
许是牧留笙的反应太大，漆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他又拿出一张图片，道：“那……这种呢？”
“……”
另一张图片是个可爱娇小的萝莉，楚楚可怜，清新动人。
牧留笙僵硬着脸，抬眼看向漆陌，目光从愤怒变得嫌弃，再变为一言难尽，最后竟莫名有些伤感。
儿砸，你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说好的不早恋的吗？这就开始试探爸爸的底线了！
牧留笙从他手里夺过两张图片，统统上缴，同时恶声恶气地说道，“没感觉，不喜欢！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别想着红杏出墙！别说一尺了，一寸都不可以，我不允许！”
漆陌黝黑的眼睛对上他的，几乎是在他气呼呼地说完这一段话的同时，他眼里的深深色彩更亮更明朗，漂亮得像是从深海里开出来的花朵。
他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牧留笙皱眉怒斥：“你还笑，听明白没有！”
“我知道了。”
他缓缓从牧留笙手里抽出自己的黄冈密卷，轻声说道，“都听你的。”
直到他慢悠悠地回到书房，牧留笙依旧感到迷惑，怎么突然又……这么听话了？
好一会儿，牧留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黄冈密卷是他买的，那图片是哪里来的？而且还不是彩色，纸张……似乎有点像他书房里打印用的A4纸？
书房里，手机屏幕被点亮，指尖停留在某个论坛里的某个帖子，其话题为：教你测试一个gay是否会同时喜欢女性，一个绝对可靠的方法，只需要两张图片！
内容的支持率为80%，反对率为20%。
漆陌弯了弯唇角，给大拇指上点了个支持。

31、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看着漆陌的背影走进书房, 牧留笙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通漆陌这番举动的目的。
难题不能只折磨他一个人，牧留笙把系统叫上, 跟他一块儿讨论。
“还能想干嘛, 绝对是想早恋了, 图片就是拿来试探你的！”系统肯定地说。
牧留笙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试探我也用不着特地拿来给我看吧, 而且一次拿两张图, 还是不同的类型。”
漆陌的语气……有点像是在问他喜不喜欢。
系统想了想, 改口：“那就是他不仅想要早恋, 还想拉你一起沉沦。”
“这……怎么说？”
“众所周知, 一个人干坏事是寂寞的，两个人干坏事就是无敌的，如果把你拉进去, 还有谁会阻止他早恋呢？”
牧留笙觉得不对：“可是我说不许之后，他又很听话地把东西收起来了, 还说都听我的。”
“傻笙笙，孩子都是叛逆的, 他在你面前表现得很乖，但背着你的时候就会放浪形骸, 更何况他现在不敢跟你明目张胆地硬来了，万一你找他索要赔偿呢, 他岂不是要把自己赔给你？主角受是学霸，这笔账他算得很清楚。”
牧留笙觉得自己没法反驳, 他差点就要信了，略微品味儿了一下，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对奶娃这么有感想了？”
系统：“我最近在研读育儿经。”
牧留笙挑了下眉：“三岁奶娃的？”
系统保持着优良的节俭精神, 有点小羞涩：“不看白不看，好歹是花了钱的。”
牧留笙：“……那你可以闭嘴了。”
求系统不如求己。
虽然系统满嘴跑火车，但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牧留笙一番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大字裱起来，挂在最明显的位置。
他让人把需要用到的工具送上门，便开始着手开工，忙活了大半天，对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
于是，在漆陌再一次走出书房时，发现对着书房大门口的墙壁上多了一幅画，不……那不应该称之为画。
漆陌顿了一下，仔细辨认了上面的字之后，确认自己没看错。
“爱情随时可能背叛你，但事业不会，它永远都在不远处的前方等着你！”
客厅至少有三幅这种他在牧留笙卧室里发现的宣纸，写着就是这样诡异的字。
就连厨房的入口处都还贴着一张“蹩脚字帖”。
漆陌对着这些“画”陷入了沉思。
牧留笙拿着最后一副从他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漆陌就看着他刚挂的画，一脸的若有所思。
牧留笙仿佛随意般的语气：“我装饰一下房间。”
漆陌把视线从画上移到他脸上，他没说话，眼神略有些古怪。
也许是在嫌弃他丑得难以直视的大字，也许是在暗戳戳怀疑他的品位。
但，只要对漆陌同学有启示意义，爸爸不怕丢脸！
牧留笙的神情始强作淡定，任他打量，还说了一句：“我打算把书房也装饰一下。”
如果说漆陌对客厅里的话还有些疑虑的话，那么牧留笙手上的这幅，恰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牧留笙手上拿的是：不要为了一朵鲜花放弃整片花园。
这是多怕他看不懂，才用这种直白的字写做画？
漆陌沉默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怀疑谁的智商。
“那我进去了？”
牧留笙示意他让让，这幅字画比较长，漆陌站在书房门口，他就不好进去。
漆陌还是沉默，但挪动了一下脚步。
牧留笙顺利进入书房，眉梢带笑。
书房原本是有一幅画的，挂的位置比较高，而牧留笙手上的这幅，正好是竖着的。
牧留笙打算把原先的名画取下来，换上他的，而且长度刚刚好。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初挂这幅画上去时使用了工具，单凭人手是不行的，牧留笙就搬了张凳子放在下面，踩着凳子把画拿下来。
漆陌就看着牧留笙脚下的凳子“吱吱”地响，牧留笙踮着脚还够不着，就在凳子上面移动着脚，不知不觉脚都移到了凳子的边缘，漆陌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下。
他跨步走到牧留笙快要踩漏的方向，确保牧留笙掉下来不至于跟地面亲密接触，同时道：“下来，我来。”
牧留笙专注取画，背对着他道：“我可以！”
但手指只能碰到画的边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取下来，就跟画杠上了。
不行，他不能认输。
他本意是对儿砸示威，结果半天取不下来画，这……太丢脸了。
不把这幅画取下来，他没脸见人。
当初挂这幅画的师傅是怎么想的，后面用的什么东西居然嵌得这么紧？
漆陌皱眉看着他越来越危险的动作，道：“你要掉下来了，先下来。”
牧留笙又闷着声捣鼓半天，画依旧不动如山，他大感丢脸，偏偏漆陌还在催他，顿时恼怒了：“让你试就让你试，我就不信你还行了！”
你明明比爸爸还矮！
牧留笙赌气跳下来，漆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己站上了那张板凳。
牧留笙就站在下面哼哼唧唧，决定待会儿漆陌灰头土脸地下来时也要嘲笑他一番，势要找回爸爸的骄傲。
只见漆陌伸手在画的后面动了几下，紧接着画框开始松动，他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继续动作，没多久，就成功把画取下来了。
“……”
牧留笙嘲讽的话，僵持在嘴边。
漆陌把取下来的话轻轻放到地上，然后拿起牧留笙的那副，很轻易就挂上了。
他从凳子上下来，瞥见牧留笙呆滞的表情，说了句：“我比你手长。”
牧留笙：“……”
这不可能，手长是和身高成正比的，你没爸爸高，怎么可能比爸爸手长。
牧留笙摆正脸，沉声道：“你过来。”
漆陌愣了一下，没动，牧留笙干脆自己走过去，漆陌就看着他的脸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面前站定，把他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被人摸头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漆陌下意识身体紧绷，想要躲开，但脚步却背叛了他的意志。
牧留笙也不是摸他的头，他是把整只手都放在他的头顶，反复地摩挲，还往下压了压他的头发。
漆陌绷了绷脸，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摸狗呢？
牧留笙在他头顶来回摸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就着那个水平线移到自己的头顶。
最终，他发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事实。
“统统，我奶的娃跟我一样高了！”
系统立马捧场：“恭喜宿主达成新成就，儿砸会越来越棒的，他很快就要拥有一副强健的身体去拼事业了！”
牧留笙内心里的小人笑得快要合不拢嘴，手下激动地揉了一把儿砸的头发，没有留意到漆陌的表情几乎凝固。
“还不放手！”
漆陌几乎可以确定他在rua狗了，他低着声，有点无语有点恼。
牧留笙努力克制住想要疯狂傻乐的心情，瞅见儿砸不太好看的脸色，他心里一得意，还回了句嘴：“摸一下怎么了？”
你能长得这么快，多亏了爸爸给你补身体！
漆陌黑着脸不搭话，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头发会怎样乱糟糟的，他瞪着牧留笙，自己闷声整理，脑子却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还好他昨晚洗了头。
又听见牧留笙道：“先别走，把手伸给我。”
漆陌警惕地后退一步，“你还想干嘛？”
牧留笙先把自己的手伸出去，邪气一笑：“验证你是否真的手比我长。”
虽然儿砸长高了让爸爸觉得很开心，但对于这种有关于爸爸尊严的问题，必须重视。
漆陌古怪地盯着伸到他跟前的这只手，顿了几秒后，缓慢把手伸了出去。
两只手合在一起，掌心相对。虽然是深秋的天气，但因为忙活了一顿都微微发了热。
触碰到一起的感觉非常奇妙，像是有人在掌心偷偷拨了根弦，又酥又麻。
漆陌绷直了手掌，任牧留笙的手根在他手心滑来滑去，忍不住轻微颤了颤。
“别动。”牧留笙语气严肃地制止，他快对齐了儿砸又瞎动，害得他又要重新比对。
经过一番认真的对比，牧留笙做出结论。
“我的手比你长！”
说话的同时，他也飞快地收回手。
漆陌心不在焉，心思还在刚才的奇妙触感上，他只略微扫了一眼，说道：“那是你的指甲长。”
“指甲也是我手的一部分，有本事你也马上长出指甲跟我比比看？”
牧留笙很自然地，挺了挺背脊，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系统问：“怎么了，刚刚不是为儿砸的成长感到很开心吗？”
牧留笙摸了根烟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种烟是系统给他的唯一一种道具，表面会吐出烟雾，其实对身体没啥伤害，但作为渣攻的标配，很适合装逼。
“我是很开心啊，但是开心完了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牧留笙停顿了一下，语气沧桑，“如果儿砸照这个速度长下去，他肯定会比我高，那我作为爸爸的威严该何去何从？”
“这……”系统一时卡壳，显然也被这个为难到了。
事实上，牧留笙的身高作为渣攻那是妥妥的，正常情况下，主角受是不可能跟他一样高的，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主角受的个头也长得太快了。
“看来是时候拿出我的独家密宝了。”
系统沉默过后开始放大招，往牧留笙大脑里传送准备已久的《臂力训练计划》。
“既然身高上注定会输，我们不可能再拔高一截，那就训练力量，争取从力量上对主角受进行绝对压制！”
作者有话要说：　　儿砸终于长高了！
另外……昨晚本来写了几大千但不满意又给删了重写，对不住等更的小天使萌，这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更QAQ

32、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听着系统慷慨激昂的电子音, 牧留笙饱受挫败的心该死地生起了一丝希望。
想着这破系统虽然不靠谱，但也不可能回回都坑他。
他抱持着系统与宿主之间最后的信任接收了《臂力训练计划》，发现里面哑铃、单杠、拳击、沙袋应有尽有, 包括哪种运动方式发挥作用所需要的最短时间, 以及哪几种方式搭配在一起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旁边还有注解, 用到了各种专业名词，牧留笙虽然看不懂, 但至少觉得看起来还是像模像样, 只是有一点……
“这个训练强度也太大了吧。”
俯卧撑刚做完就要开始沙袋训练, 不会被沙袋干掉吗？
“怎么会呢？”系统尽心尽力地推销自己的杰作, “想象一下你疲惫的双手触碰到柔软的沙子, 怎么能算是训练呢，那根本就是一场完美的按摩体验！”
听系统这样一吹嘘，牧留笙难免有点心动。
“这……要坚持多久啊？”
系统：“15天快速增肌, 不坑不骗，值得留恋。”
“15天？”牧留笙眼睛一亮, 但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有这种好事？你别骗我。”
系统嗔怪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最多……不小心买错了东西。”
牧留笙陷入沉思，横竖只有15天, 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是男人就不要怕累, 为了爸爸的尊严问题，他可以！
权衡完毕, 正要拍板，牧留笙忽然想起一事，“等等, 这个训练的最终效果是怎样的？”
系统热情道：“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图，方便你更直观地感受蓬勃的力量。”
两秒后，系统发来了图。
一张除了脸全身上下全是肌肉的猛男图。
胳膊比碗粗，小腿当屁.股。
“……”
牧留笙当即陷入了沉默。
系统：“怎么样，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
系统：“绝对能把主角受压到起不来，你找回渣攻的骄傲指日可待！”
“我特么待你个大头鬼！”
牧留笙暗暗磨牙，一刀鲨了系统的心都有了。
系统：“？？？”
牧留笙气到脸色发青，悲愤不已：“现在身娇体软受才会有市场，我已经不身娇体软了，你还想我变成猛男？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我的猛1！”
他恐怕会达成把猛1吓到跪的纯0第一人的新成就。
不行，画面太恐怖，爸爸拒绝！
系统被怼到灰头土脸，委屈道：“不是你说要找回渣攻的骄傲？”
牧留笙怒道：“那也不要这种，你有见过变成猛男的受吗？”
系统倒还真想了一下，可惜它统生履历不够丰富，想象不出来，等过了一会儿，它觉得牧留笙可能气消了，又小声地说道，“不要就不要嘛……我还有另外一套方案，是肌肉健美型……”
牧留笙正抱着枕头自闭，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凉飕飕的：“不要了，我们之间彻底没爱了，请你闭麦！”
“……”
系统不说话了，他觉得牧留笙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再过一会儿他就会想通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牧留笙发出了声音。
“那个……猛男类型的健身器材给我订制一套。”
系统高兴地说：“笙笙你决定要训练了吗？”
牧留笙的声音格外冷酷：“不，我绝对不会训练。”
这是爸爸身为纯0最后的骄傲，誓死不成为猛男！
系统迷惑：“那你买来做什么？”
“你别管，买就是了。”牧留笙拒绝回答他，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买两套，一套的地址填家里，另外一套……放公司。”
“你要回公司？”
“嗯……”
牧留笙声音沉沉的。
他也该回公司了，不然相当于一个有名无实的霸总，底下的人还以为他不行了，办起事来都开始对他阳奉阴违。
书中的世界逻辑性不强，豪门认可度却非常高，以牧家今时今日的权势，不可能连个保释的人都查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是，法务部那边查到了也不敢说。
这个人的身份很明显了。
有权利，有钱，还有这么做的动机。
只是有一点他还没想通，牧肖山把人放出来，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他有想过牧肖山会带着人来反咬他一口，进而威胁他做这做那，但牧肖山没有。
他挑选的目标人物似乎不是他。
牧留笙思考了一会儿，在吃饭的时候问漆陌：“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最近有没有找过你啊？”
漆陌盛汤的手当即一顿，他抬眼看了一眼牧留笙，心想他莫非是知道什么了，但牧肖山应该不可能说出去。
如果被牧留笙知道他拒绝了牧肖山的五十万，尾巴又该翘上天了。
不过……这似乎是个可以试探的机会。
漆陌迅速思考一番，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回答，他道：“找了。”
牧留笙一拍桌，愤愤骂道：“我就知道这混蛋爱玩阴的，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漆陌抬眼看了他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没做什么，只是给我讲了一遍你的风流事迹，包括被你抛弃的男孩子现在过得有多惨。”
牧留笙挑眉：“就这？”
漆陌又缓缓道：“还给了我十万，让我离开你。”
他吃了一口小蛋饺，专心吃着，眼尾实则在观察牧留笙的表情。
牧留笙毫无形象地笑喷了，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这抠门的小三子，你怎么不让他再加个0，不，起码两个0！”
漆陌看着他笑，眼神却有点沉。
“你就只关心这个？”
重点难道是钱的问题吗？
牧留笙笑够了才停下来，听到这话，看了看漆陌，儿砸脸色微微绷着，他想了一下：“难道是他钱给少了，你拒绝了？”
他脸上的表情没心没肺，甚至还有点好奇。
漆陌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不是。”他道。
牧留笙有些意外，他思考了一会儿，神色猛地严肃起来：“难道他要求你给他当情人？”
原书里虽然对牧肖山的描写很少，牧肖山又表现得只喜欢女人，但难保他不是为了讨牧父的欢心装出来的，更何况，主角受又这么的貌美如花，牧肖山那种只看中美色的渣男起歹心很正常！
漆陌本来在喝汤，听到牧留笙的发言，一口汤毫不意外地呛了，他咳了好几声，才抬起眼看他，眼神略略无语，耳朵尖有些绯红，恼道：“当然不是！”
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牧留笙给气死。
牧留笙“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他瞧了瞧漆陌的反应，觉得漆陌没必要包庇牧肖山，顿时放心了，只不过还是对牧肖山失败的理由感到疑惑，又想了一会儿，忽然眨眼：“总不会是因为你舍不得我吧？”
漆陌已经冷静下来了，牧留笙什么问题都不可能把他气倒，所以他很平静地反问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牧留笙从他的表情得出了这个答案，心里竟有一丝老父亲被忽视的心酸。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臭儿砸，说个舍不得爸爸让爸爸高兴高兴怎么了！
牧留笙心酸了一会儿，又嘟囔着：“不过，还好他只给了你十万，要不然你就该跑路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想来想去牧留笙觉得还是钱给少了的问题，要是牧肖山多给十万块，儿砸一定会拿了钱付违约金，刚好跟他分手，那他的任务还做不做了。
这笔账，他先跟牧肖山记下。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只是随口埋怨，似乎并没打算让漆陌听到，但由于漆陌特别注意他的动静，他听到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唇角微微上扬，借着喝汤的动作遮掩。
一顿早饭在各怀诡异心思却又莫名和谐的气氛中度过，吃完饭，漆陌去上课，牧留笙去公司。
他没想把漆振备被保释出.狱的消息告诉漆陌，儿砸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交给他。
公司里一切照旧，只是因为他这个霸总爸爸不来上班，所以霸总的助理李辉跑路了，名义上是提前休年假，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牧留笙到达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造他的办公室，让人抓紧时间轮班动工，材料环保不影响健康，最好能立马住进去。
所以两天之后，听到牧留笙回公司的消息后快马加鞭从某度假村回来的李辉发现，牧留笙总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隔得一道隔音很不错的门，却还是能听到一些“咔咔咔”、“砰砰砰”、“咚咚咚”的声音，每次都让他听得心惊肉跳。
李辉抓来一些小助理问过，对方只说二少是在锻炼身体，他不信。
李辉沉思片刻，去茶水间端了杯咖啡回来，敲了敲牧留笙办公室的门。
“什么事？”门里响起牧留笙略显疲累的声音。
李辉冷笑一声，果然有猫腻，控制着语气显得有几分讨好：“二少，想必您也累了，我给您煮了杯咖啡。”
门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只听门发出“滋”的一声电子音，门自动开了。
李辉满心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踏入这间他进入过不下百次的办公室，愣了。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牧留笙的办公室吗？牧留笙什么时候把办公室改造成健身房了？
网球、棒球、单杠、哑铃，居然还有沙袋，沙子漏了好大一块。
而牧留笙本人，靠着沙发上玩手机。
衣服周正，头发清爽，满脸悠闲。
牧留笙抬头扫他一眼：“咖啡放下，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
李辉把咖啡杯放好，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门，转身的同时，瞬间露出阴险的笑容。
呵，果然如此！
牧留笙装得再好，也瞒不过他精明的双眼。
球拍被动过，运动器材摆得很乱，沙子也漏了——可以得出结论，牧留笙在背着他们训练体力。
李辉立马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牧肖山，“牧总，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准备对你做点什么？”
那头沉默良久，响起阴沉的笑声：“没发现我反而看不起他，你做得很好，我会提防的。”
挂掉电话的牧肖山此刻正在他最近包.养的小网红家里，美人柔情似水，穿着吊带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正准备送上香唇。
“牧总，我们……”
前一刻眼里还满是欲念的牧肖山忽然推开了她，并走进了网红为了维持身材而打造的健身房。
被晾在沙发上的美人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吧，放着她这样的美人不动身，他跑什么健身房？这个男人怕是不行！
网红思考着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换个男人。有权有钱的男人虽然稀少，但不行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而另一边，牧留笙家里的训练房也在白天马不停蹄的运转下竣工了，训练房是杂物间改造的，很大，很宽敞，牧留笙对此非常满意。
这天漆陌回到家之后，牧留笙就把他带到了训练房里，漆陌扫了一遍焕然一新的杂物间，最后把视线移到墙壁上某种肌肉挤得只剩脸的猛男图上，陷入了沉默。
牧留笙微微笑着说：“看到这张图，你有没有什么感受？”
漆陌眼神复杂，对着牧留笙欲言又止。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牧留笙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害怕了，当即肯定了他的猜测。
好好看看那张图，如果你不听爸爸的话，爸爸就会锻炼成那样的猛男来欺负你！
漆陌更沉默了，看着牧留笙的眼神更加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漆陌：他是在暗示我什么？

33、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沉默良久, 漆陌说了句：“你……想要这样的？”
他的语气莫名深沉。
虽然并不想变成这种恐怖肌肉男，但为了爸爸作为渣攻的骄傲，牧留笙还是挺了挺胸膛：“当然。”
漆陌的眼神意味从怀疑他的品位慢慢变得意味深长, 他沉吟片刻, 然后淡然道：“我记住了。”
牧留笙微微一愣,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转念一想, 他记住了和他知道了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也就不纠结了。
如此一来, 他就可以把这幅图挂在健身房, 从而威慑儿砸, 也不用辛苦训练变成肌肉男。
他真是个机智的大宝贝儿！
“对了——”
漆陌刚走到健身房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你最近出门记得小心点儿。”
“嗯？”牧留笙还沉浸在爸爸威严得以保存的喜悦当中, 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漆陌转过头看他：“漆振备被人保释出来了。”
牧留笙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想到漆振备好歹是漆陌的亲爹, 消息也不可能瞒得住，他正准备作为老父亲交待两句, 就对上了漆陌的眼神。
“？？？”
儿砸，你这种看弱鸡的眼神怎么回事？
漆陌幽幽道：“记得出门带个人, 遇事别逞强，多思考一下, 别再向上次一样。”
“！！！”
才向你展示过爸爸要成为猛男的决心，你就嘲讽上了？
是男人就不能认弱！
牧留笙不太高兴地扁了扁嘴：“我没问题, 上次只是个意外，谁知道那条街的人那么没有公德心，鱼鳞居然乱扔！”
漆陌语气很淡：“是这样？”
“当然。”牧留笙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因为环境不达标，漆振备早就被我干翻了。”
“哦……”
漆陌随口应了一个语气词，并没有包含多少信任。
“……”
明明是爸爸赢了，猛男图也挂了，但为什么感觉如此憋屈？
罢了，他一个当爸爸的，何必跟儿砸这么计较，儿砸还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胜负欲都比较强，嘴硬不肯认输爸爸可以理解。
牧留笙进行熟练的自我安慰，心头的郁闷稍减。
比起这个，任务进展才是最重要的。
他问系统：“主角受高考之前应该没有别的情节点了吧？”
牧留笙记得原书里，主角受就是被渣攻这样那样之后，错过了高考，抱憾终身，但现在既然换了他，肯定就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但不知为何，牧留笙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安。
系统肯定地告诉他：“没有了，宿主继续保持这种任务态度，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有了系统的保证，牧留笙也就放宽了心，如今儿砸很乖，他也可以去快乐地浪一下，比如，先给自己物色预备猛1！
这个夜晚，注定两人心思各异。
第二天，漆陌回到学校上课。
他是物理课代表，而物理老师又特地喜欢布置作业，每天早上都要收物理作业，会有点小忙。
但，大家都懂的，这种令人激动的夜晚，总有人浪到飞起，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抓过同桌的成果狂补作业。
漆陌向来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出现在他收作业的时候，原因是会浪费时间，他在桌子前等别人疯狂补作业的时间可以拿来做好多事。
班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对于物理作业，要么早点儿乖乖做完，要么就要有被漏下然后被物理老师质问并拎去办公室亲切问候一顿的觉悟。
但今天早上，有个男生无可避免地发生了这惨烈的一幕，他一边在作业本上疯狂舞动着黑笔，一边试图唤起漆陌仁慈的心。
“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很快的！”
漆陌扫了一眼他作业本上的空白，理了理收好的作业，准备走人。
“别走啊哥，漆哥，你救救兄弟吧，就帮我这一回！”
男生欲哭无泪，慌不择言，“你帮了我你一定会有好报的，保证你学习优秀，回回考第一，不……你已经是第一名了，那就祝你感情顺利，早日收获另一半的真心！！！”
男生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大堆，几乎要绝望了，然而下一秒，他发现漆陌的脚步停下了。
男生愣了愣，接着大喜。
“好人啊，漆哥，你一定会早日抱得美人归的！”
漆陌神色淡然，只道：“下不为例。”
男生感激地连道了好几声谢，然后继续奋笔疾书。
薛凯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他仔细看了眼漆陌，道：“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漆陌没回答他，只问：“我们学校的篮球比赛是这个月举办？”
“对啊，”薛凯奇怪道，“怎么问起这个？难道你还准备报名？”
没想到漆陌并没有否认，通常他没否认的事就表示肯定。
“你真要去报名？”薛凯惊了。
众所周知，学校的篮球比赛除了比赛，更多的是男生喜欢在赛场上挥汗如雨、追逐胜利的感觉，还能完美释放自己的魅力，享受满场女生的呐喊欢呼。
试想一下场上打篮球的人出了满头大汗，然后撩起衣摆擦汗，不经意间露出结实而充满青春力量的肌肉……
哇哦，他都能想象场外那群女生的尖叫会有多疯狂。
但漆陌又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他不去参加这种比赛人气也只高不减。
“突然想去试试。”漆陌垂眼说道。
薛凯只是惊讶了一阵，倒也没起疑，在他看来，漆陌的成绩保持得很好，他也需要去放松放松，释放一下学习压力。
不过，他都好久没有见过漆陌打篮球了，似乎上一次还是在初中，后来忙着学习忙着到处打工就没打过了，也不知道他技术下降了没。
反正，初中的时候漆陌打篮球是非常漂亮的，别人投球可以夸奖为潇洒利落，漆陌就是漂亮，让人想要为他疯狂尖叫的那种。
篮球比赛就在这个月，漆陌打算回家的时候随口说一下，牧留笙在家里闲得发霉，正好让他来看。
他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开口才能显得不着痕迹，神色自若。
然而，晚上回家之后，牧留笙并没有在家。
不着急。
漆陌打开书，在书房里看了会儿。
他的作业都在课间休息时间做完了，晚上回来看的，是他最新在学习的计算机知识，牧留笙还以为他在写作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漆陌不经意间抬眼一看，发现已经午夜12:30了，牧留笙还没有回家。
怎么回事？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漆陌的表情从淡然到慢慢皱起，他想了想，还是给林叔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牧留笙和他那群朋友出去玩了。
漆陌望着墙上越来越晚的时间，表情不太好看。
玩得也太晚了，还不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漆陌有点不满，决定明天提篮球比赛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问题也反应一下。
他这样计划着，没想到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和牧留笙碰上面。
通常是这样的，漆陌睡了牧留笙才回家，漆陌早上出门而牧留笙还在睡，牧留笙睡醒了继续出去浪，漆陌晚上回家又见不着人。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漆陌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终于熬到了周五，漆陌没忍住有了动作，他倒要去看看牧留笙背着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SKY酒吧里，喧闹的重金属乐器将火辣的气氛炒到极致，年轻的男女在舞台上尽情挥洒着自己的热情，或释放压力，或寻求刺激，相比较起来，舞台下的气氛就比较随意内敛。
陆元折今天约了几个跟他一样的小0朋友，对方也带了朋友，全是威武雄壮的猛男，往那沙发上一坐，气势逼人。
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场合心里都很明白，大家一起喝喝酒，谈谈人生理想，要么看对眼了就可以先试试看，人生不易，更要及时享乐。
有几个一看就是1的高大猛男还长得挺不错的，勉强算得上是英俊，身材也挺拔，不过，对于长期受到漆陌的美貌熏陶过后，牧留笙就觉得这几个人都一般般，兴致缺缺。
他主要是陪着陆元折来给他把把关。
是这样的，陆元折的情感经历比较凄惨，谈了几场他自以为是的恋爱，结果要么对方是直男装同骗钱，要么是弱0装1骗钱，要么直接把钱挂在嘴边要车要房不知满足毫无底线。
上一次分手是因为前男友给他卖假药，骗他说是什么国外新研发的保健品，还好陆元折吸取了前面被骗的经验，拿到家里医生那里一看发现是脑白金。
此时，陆元折就借着闲聊的功夫偷偷跟牧留笙讨论：“我觉得还不错，挺讲卫生的，也有礼貌，最重要的是，技术应该不差。”
牧留笙劝他：“再看看，也许肌肉是假的呢？”
陆元折陷入了沉默，“假”这个字对他的打击格外沉重，显然是回忆起了悲惨的往事。
说话间，有人打了个响指叫酒，很快，就有酒保过来询问。
“您好，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
声线偏低有点冷酷，怪好听的。
还有点耳熟。
牧留笙喝了几口酒，反应稍微有点迟钝，等他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时，猛地抬起头。
牧留笙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他的目光从酒吧的酒保装扮慢慢上移，最后定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上，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漆陌又问了一遍，叫酒的人不是他，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牧留笙身上，幽幽的，格外凉。
牧留笙的后背像是寒冰击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对上漆陌深黑幽凉的瞳孔，心……莫名轻轻地颤了颤。

作者有话要说：　　牧：虎躯一震

34、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的心虚持续了几秒, 然而，几秒过后，他猛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爸爸为什么要心虚？
陆元折见到小酒保的脸, 对牧留笙说道：“你怎么那么抠，好歹是你的人, 怎么还让人家出来卖酒？”
牧留笙瞪了他一眼, 以为他是牧肖山吗？
桌上其他人看这架势, 都不说话了。
“不点酒吗？”漆陌语调冰凉。
牧留笙心底发怵, 嘴里强硬道：“你, 跟我过来一下。”
他往包厢的方向走去，漆陌也跟了过去。
牧留笙刚进去没走两步，就听到门被关上, 发出沉闷的声音。
漆陌走了进来，穿着酒保服的他身材优越, 背脊挺拔，包厢明明很大, 但他进来后莫名有一股压迫里。
牧留笙看了看他的头顶，视线略微上瞟, 心底重重一沉。
这是……又长高了？
牧留笙决定先发制人，摆出爸爸的威严质问道：“我问你, 你不在家好好复习，又出来打工干什么？”
这段时间漆陌已经没来酒吧打工了, 他可能是自己发现打工挣的钱跟他付出的时间不成正比，很有魄力地决定割舍了兼职，全心学习。
所以, 他又来干什么？
是爸爸给你的奖金不够花吗？
漆陌没有给他解释疑问，抬眸反问：“那你呢，你来干嘛？”
“我来当然是……”
牧留笙话说到一半儿，突然觉得不对，他这是在质问爸爸吗？
他瞪眼：“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落在漆陌眼里，更加觉得他心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他脸色更沉：“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后，你就会回答我吗？”
牧留笙一想，这个要求很公平，他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爸爸，于是点了点头。
“你先说。”
漆陌脸色稍缓，他略微顿了一下，抬首道：“你不是说我欠你钱吗？我不出来打工怎么还？”
牧留笙眨眼，这个说法没毛病，话是他说的，总不能收回去。
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不是让你还钱，而是，让我觉得高兴就可以。”
那一瞬间，漆陌如墨的眸子迅速加深，变化得让人看不懂。
“你确定？”
他声音又轻又低，带着莫名的意味儿。
牧留笙心头忽地跳了跳，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把刚才那句话再拎出来掂量一番，觉得真的没问题了，才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漆陌看着他，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复杂。
“现在还不行，在这之前，你安分点。”
爸爸怎么不安分了？
牧留笙眉头一皱，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
还没想明白，他又听到漆陌问。
“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
漆陌语气一沉，“另外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牧留笙就觉得遗憾，他道：“别提了，那几个人都不怎么样，估计一个都不成。”
漆陌听完，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庆幸。
他果然是背着他出来寻欢作乐了，居然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以前的事他暂且可以不计较，但以后不能由着他胡来。
漆陌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决定表明自己反对的态度。
他刚张开唇，又听到牧留笙嫌弃的声音：“我待会儿就去跟陆元折说说，让他都不要答应，免得他再被骗，我看人的眼光比他准……”
他还说了什么，漆陌没再听了，身为学霸的思维迅速抓住重点，正欲脱口的话猛地拐了个弯，顿了一下，道：“给陆元折？”
“是啊，这孩子实在是太惨了。”
牧留笙还记得刚才的约定，老实交待完又觉得不对，儿砸语气里的疑问太明显，他品位了一番，立马眯着眼看过去。
“你该不会是以为是我要……”
漆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调整好了表情，眉头恰到好处地轻皱起来：“要什么？你什么意思？”
语气太过自然，表情又太过无辜。
牧留笙迟疑了，都要怀疑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时，漆陌淡淡的声音响起：“既然不满意，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说得挺有道理，牧留笙也觉得有点无聊，当即决定走人。
走之前他还去跟陆元折说了声，让他哪个都不要选。
回到家之后，漆陌去了浴室洗澡。
牧留笙先给自己泡了杯茶，泡完了茶让它温着，这才去洗澡。
他房间里有浴室，牧留笙决定去房间洗，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漆陌推来浴室的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洗完澡的漆陌整个人脸上都氤氲着一层雾气，白里透粉，却又丝毫不显得弱气。
漆陌举着毛巾擦着头发，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因为身上的睡衣有点短了，举毛巾的动作一牵拉，衣摆被掀起，隐隐约约露出了漂亮有力的肌肉。
牧留笙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的腰看。
漆陌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脚步放得有些慢。
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牧留笙抱着衣服去了浴室，唇角略勾。
牧留笙洗澡有点慢，好一会儿他才出来，发现漆陌还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
牧留笙想了想，也坐到沙发上。
他泡的茶温度刚刚好，拿了一个杯子坐起来慢慢喝。
茶是好茶，他也不是舍不得茶，就是喝了茶，会容易失眠。
至于牧留笙，他没这种顾虑，喝完茶他照样睡得很舒服。
漆陌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往后倾，本来有些短的衣服就更往上缩了。
他玩手机玩得很专心，好像全然没感觉到另一道殷切的视线。
牧留笙看了好几眼，实在没忍住，他道：“你冷不冷啊？”
漆陌手指一僵，表情都扭曲了一下，他抬起头，神色有些古怪，缓缓吐出一句：“不冷。”
牧留笙还是皱眉，关心般的语气：“衣服该换了，太短了，不保暖。”
“……”
交待完这句，牧留笙觉得够了，抱着他的茶杯往房间走。
漆陌在沙发上恍惚了一阵子，直到牧留笙拖鞋“哒哒哒”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张开口喊了声：“你等等。”
牧留笙转头看他，询问他还有事吗。
漆陌的神情格外沉吟，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复杂，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下周我们学校有场篮球比赛，你要来吗？”
牧留笙意识到什么，眨眼：“你也参加？”
漆陌“嗯”了一声，声音有点闷。
“我去。”hon星shao先dui独jia
儿砸都邀请他去给他加油呐喊了，他当然要给面子了！
漆陌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先前准备的腹稿居然没有派上用场，一时间更加沉默。
学校的篮球比赛定在周三，因为漆陌决定要参加，薛凯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一行人从更衣室换了个球服，边聊边走向篮球场。
因为是早上，深秋的风比较寒，刚换完球服被秋风吹着就有股凉意，不过男孩子身体御寒能力强，这点凉不算什么，等上了赛场很快就热起来了。
篮球场外牵着一条线，隔绝了场外观众和比赛场的距离，但一行人走出来，还是引起了格外激烈的骚动。
场外观众太多也是一种压力，尤其是漆陌他们这队。
薛凯一边戳着胳膊一边道：“好久都没打球了，操，我还真有点虚。”
漆陌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往场外观众席上探寻。
听着场外观众越来越激动的嘶吼，薛凯的心像踩在棉花糖上，落不到实处，尤其是一些女生，尖叫声吵得他耳朵都疼了。
薛凯：“今天我们要是真输了，那就真的太丢人了。”
漆陌的视线转了一圈，没看到牧留笙，脸色渐渐没那么好看。
薛凯改口：“不过你也别担心，咱们反正就是来玩一把，别太有压力。”
“我不担心。”
漆陌脸色有点沉。
薛凯心想你不担心脸色这么臭干嘛。
上半场漆陌打得漫不经心，不出彩也没得说。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拒绝了某个啦啦队递来的水，目光再次往观众席看去。
观众席中间那列第三排有个人影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脖子间还围了条薄围巾，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赛场这边。
漆陌的视线顿了一下。
他想到牧留笙上次来学校门口接他，也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还让林叔换了辆低调的车。
这人……真是……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薛凯发现好兄弟明显状态不一样了，眉飞色舞，浑身上下都使不完的劲儿。
奔跑，闪避，跳跃，投球……
每个姿势还都特别帅，引得场外的女生尖叫连连。
薛凯都惊了，这上半场和下半场完全是两个人。
“你他妈也太秀了吧！给对面的人留点活路？”
漆陌淡淡弯了弯唇，目光再次往观众席上瞥去。
这一眼被薛凯捕捉到。
“不是，你老是往观众席那边看，是在向谁展示自己的魅力吗？”
薛凯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漆陌居然没有反驳，他居然没有反驳！
薛凯震惊了，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的目光立马也穿透场中的工作人员，往观众席看去，然而，人海茫茫，谁知道漆陌看的是哪一个。
薛凯感觉友谊受到了欺骗，控诉道：“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居然都不告诉我！”
漆陌语气淡淡：“……不是女孩子，以后再告诉你。”
薛凯：“……”
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忍下。
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小妖精，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骗走了他家的大学霸！
挠心挠肺地想知道。
比赛结束的时候，场中的热烈欢呼声还没有散去，薛凯他们班顺利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这本该是挺兴奋的结果，然后，最大的功臣却没有表现得有多高兴，甚至眼神有些沉凝。
他顺着漆陌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一个裹得很厚的、有点鬼鬼祟祟的人影，他旁边还有一个比较瘦弱的男生，男生个子不算太高，样貌却十分俊秀，笑起来十分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阿笙玩不过阿陌，但总有办法把阿陌气死在角落里。
于是，阿陌发现，赶走了猛男，还有更动人的柔弱小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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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诶, 那不是江阅吗？”
薛凯虽然爱打游戏，但视力却奇迹地保持得很好，一眼就看清了那个男生的长相。
牧留笙口罩捂得有点紧, 呼吸不畅, 想着应该也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便摘了口罩打算透透气，却听到一声怯弱的询问声：“牧先生？”
牧留笙顺着声音来源转头, 对上一张分外清秀的脸。
“真的是您？”
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的声音不自觉加大, 笑容纯真又腼腆。
牧留笙微愣之后, 认出来这是上次被混混欺负得很惨的那个学生。
好像叫……江阅？
对方释以善意, 牧留笙也微微笑起来：“是你啊。”
江阅眼里的光更亮了：“您还记得我？”
上次的少年，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甚至还破了皮, 全身都不能动弹，现在看上去已经没了伤痕, 皮肤白皙，还微微透着红。
“您是来看漆陌打球的吗？”
牧留笙点头, 想了想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全了，上次的事多亏了牧先生, 我都还没有向您道过谢呢。”
江阅红着脸，小声嗫嚅道, “还……不小心撞了您两次。”
牧留笙估计这孩子胆子有点小，大概是跟在学校的遭遇有关, 便道：“没多大点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阅听了，摇头：“不行, 这个恩情我一定要报答您。”
他态度很坚决，隔了一会儿，又道，“而且，除了上次的事，也还有您的奖金。”
牧留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江阅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第二名，虽然比漆陌要差很多，但好歹有幸受到您的恩泽，牧先生，您人真是太好了！”
少年真情实意的感谢，倒让牧留笙有点心虚，毕竟他设立奖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漆陌，好人卡慈善家他实在受之有愧。
他飞快转移话题，看到江阅身上的球衣：“你也准备上场？”
江阅实在太瘦了，是属于那种营养不良的瘦，有点病态的弱气，很难想象他也要去参加比赛。
“我想去尝试更多的可能。”江阅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想站在人前，阳光下。”
以前的他，像只害怕见光的老鼠一样，总是担心被人看到狼狈又怯弱的一面，以为捂着伤口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就能真的过去，结果，却只能得到那群人变本加厉的欺凌。
牧留笙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愣了下。
隔了一会儿，他真心实意地道：“你很勇敢，加油。”
江阅点头，笑得更开心了，他想起什么，有点期盼地看着他：“对了，我等下就要上场了，牧先生你可以给我加油吗？”
少年眼神真挚，牧留笙一时之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江阅见他有些犹豫，很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低下了头，神色有些落寞：“抱歉，我忘了您是来给漆陌加油的，是我冒昧了。”
他脸上露出些卑怯，尽管已经决定站在人前，但被长期欺凌的阴影还是很难在他身上消失殆尽。
牧留笙心想，给漆陌加油和给这孩子加油并不矛盾。
他道：“没有的事，你好好打！”
语气诚恳，眼神带着鼓励。
说完，他就看到了穿着球衣的漆陌，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刚赢了比赛，有很多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牧留笙惊了下，儿砸什么时候走出场外了？
他下意识地，把口罩拉上。
江阅：“……”
漆陌：“……”
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而没脸见人的举动。
漆陌有点无语，朝他走了过去。
卧槽！你过来做什么？还怕这些人不能发现爸爸？
牧留笙用眼神驱赶他，可惜，漆陌像是没看见似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
他走到牧留笙跟前，目光微斜，先看了眼江阅，然后才把目光转移到那张黑色大口罩上，问：“为什么要戴这个？”
还把自己捂得像个抢劫犯。
牧留笙眼角余光都在注意周围的动静，他压低了声音：“怕冷不行？”
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他还真会被他这种淡定自如的语气骗到。
漆陌停顿了下，道：“跟我站在一起，很丢人吗？”
“会。”牧留笙几乎不假思索，“你快离我远点。”
“……”
短暂的沉默过后，漆陌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淡然。
被气的次数多了，调节能力奇迹般变强不少。
他道：“遮也没用，你已经引起了学校保安队的注意。”
牧留笙一听，下意识朝篮球场外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看去，对面同样在往这个方向投以目光，双方视线对视之后，工作人员明显更加警惕，回望的频率更高了。
“……”
爸爸还真不是小偷。
“那我……”牧留笙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沉思几秒，试探道，“走了？”
儿砸的比赛都看完了，今日目的达到。
“不行。”漆陌摇头。
牧留笙：“？”
漆陌看了下时间，说道：“快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牧留笙不了解这种比赛的规则，他看了眼江阅，心想不是有人还没上场？
漆陌冷淡道：“我的场次结束了。”
在他这里结束了。
这时，江阅主动道：“没关系的，牧先生，你能答应为我加油我就很开心了，如果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乖巧懂事，瞬间跟自家儿砸形成鲜明对比。
牧留笙眼带赞赏，看着漆陌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学学人家”！
漆陌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听到江阅说的那句。
……牧留笙答应给江阅加油。
他是不是忘了他今天来是给他加油的？
还是说，原本是打算来给他加油的，中途见到了江阅瞬间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漆陌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表情逐渐难看。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要给牧留笙一次解释的机会。
刚抬眸，就对上牧留笙略微有些埋怨的眼神，而他再看江阅时，眼里竟是赞赏。
“……”
意识到牧留笙毫无解释的打算，漆陌再也无法冷静，只觉得胸口发闷生疼，他冷下声音，道：“随便你，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就在这里吧。”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漆陌的背影逐渐消失，牧留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又生气了？
见状，江阅很是局促不安，他轻声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牧留笙看了看他，摇头，说道：“跟你没关系，你去比赛吧。”
他把话说完，蒙着口罩也走了。
江阅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开，眼里的卑怯逐渐消失，直到队长来催他上场。
“知道了，这就来。”
江阅应了一声，目光却仍旧望着那个方向。

36、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漆陌坐在食堂的椅子上, 他随便挑了几样菜，端到角落里慢慢地吃着。
突然，一道阴影罩下来, 坐在他对面。
漆陌头也不抬, 像是没有注意到来了人。
牧留笙轻轻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他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表情没有大的变化, 甚至有点冷淡, 就看了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
漆陌挑的位置很不起眼, 前面还有一根大柱子, 这个点儿都去看篮球比赛了, 来食堂的学生不是很多，牧留笙就把口罩摘了，脸上有点薄热。
“你来做什么？”漆陌露出不那么情愿的表情, 冷冷道，“不是要去给人加油？”
牧留笙看着他, 轻轻哼了一声：“因为有人说了要请我吃饭，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我饿了，要先吃饭。”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漆陌声音淡漠：“可我不想请了。”
牧留笙眨了眨眼，用眼神控诉他：怎么能这样？
漆陌假装没有看到, 不吭声。
牧留笙也没走，他坐了会儿, 忽然叹气：“那好吧，看来我只有坐着看的份儿了。”
语气略有些伤感，还有点儿委屈。
漆陌这么听着, 胸口那点闷气莫名其妙就被撞散了，软乎乎的，还有点酸麻，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会儿，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牧留笙这是在……哄他吗？
他不确定地抬眸，牧留笙还坐在他对面，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骚话连天气他，对上他的眼神甚至有点儿无辜。
他胸口某个部位不正常地跳动着，表情却始终淡定，甚至还有点儿不乐意，几秒过后，他表现得勉为其难地掏出了饭卡，放到桌上。
牧留笙看到那张饭卡，眼珠子转了转，却没动。
他懒洋洋地说道：“请人吃饭哪有让客人自己去打饭的道理。”
他其实是不太想动，故意要作一下。
漆陌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拿起卡起身。
牧留笙施施然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茫然。
他这是作到把儿砸气走了？
不，他明明是来哄人的！
来的时候牧留笙就想好了，他确实是来给儿砸加油的，虽然给别的孩子加油并不矛盾，但青春期的孩子嘛，总是难免要比较一下，他作为爸爸，何必要跟儿砸怄气？
可是……怎么就没忍住呢？
早知道他就自己去了。
打个饭而已，爸爸有手有脚的。
牧留笙懊恼了一会儿，漆陌回来了，手里端着个新的餐盘。
牧留笙震惊得睁大了双眼，这……这是给他的吗？
漆陌把餐盘放到了他的面前，还给他递了双筷子。
牧留笙还沉浸在震撼当中，脑子有点儿没转过来弯儿。
“不要？”漆陌语气淡淡，语调却微微往上挑。
牧留笙惊疑不定地接过了筷子，表情十分凝重，仿佛接过了什么重型武器。
他掂量着手里的筷子，木质的，还很干净，似乎被人用纸巾擦过。
漆陌坐在他对面，垂眸淡定地用餐。
牧留笙看了他好几眼，心里又是一番思量，最终，他欣慰地得出结论：孩子大了，他终于懂事了，不会再跟他怄气了。
紧接着，他眼神转了转，很快想到：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也可以这么来一下，享受一把儿砸对爸爸的贴心服务？
比如说要求他给他捶背，按摩，按脚……不，划掉，后面那个就算了。
不过，想想还有点爽呢！
牧留笙嘴角不自觉溢出邪恶的微笑。
这一幕落在漆陌眼里，眼瞳不自觉变得幽深。
把他哄到了就这么高兴？
他的表情变得柔软少许，嘴角微微上弯，目光落在牧留笙放在桌上的那个大口罩上面，他略微偏过头，道：“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不用戴这个。”
牧留笙正吃着食堂的红烧肉，换做以前他肯定觉得很好吃，可自从吃过漆陌给他做的，就觉得……味道一般般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嫌弃。
他想得出神，一时没有注意去听漆陌的话，就看见儿砸不知为什么脸有点红扑扑的，他说：“你很热吗？”
漆陌表情顿住，脸色逐渐恢复成淡然。
“刚打完球，是有点。”
“哦……”
牧留笙没有多想，却见漆陌手中的筷子被扭到变形。
“？？？”
眼见那筷子在漆陌手指的摧残下越来越弯，牧留笙没忍住道：“你手……”
“不疼。”漆陌道。
“不是……我是想说，你手上的筷子疼。”
这次漆陌没有再避开他的视线，而是抬头看他一眼，道：“谁让他是根木头。”
牧留笙：“……”
筷子好惨好无辜。
一顿饭战战兢兢地吃完，牧留笙觉得待不下去了，他想赶紧走人，刚拿起口罩，就听见漆陌说：“不想戴可以不戴。”
他不怕被看见。
顺便，说不定还能约束一下某个人的行为。
这回牧留笙听清楚，但有点犹豫，就这会儿的功夫，听到一个男生大大咧咧的指责声。
“太不够意思了，吃饭都不叫我，居然自己跑了！”
是薛凯。
漆陌跟他说他去场外看一下，谁知这一看就再也没回来，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跟漆陌藏藏掖掖的那个女孩子有关。
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
薛凯酸了好一会儿才跟另外几个同学来了食堂，碰巧还让他撞上了，一看这根大柱子，连吃饭都还藏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妖精迷得你晕头转向……”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漆陌所在的餐桌另一端还摆着个餐盘，以及，一只手指莹白修长的手。
他大步绕过柱子，这一看却愣住了。
“咦……怎么……”是个男的啊？
虽然这男的气质看起来不错，长相也还挺好看，可是……是个男的啊！
薛凯震惊了，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觉得有点儿眼熟。
不对，这不是……
薛凯的表情立马变得敬畏，伸出手去：“久仰久仰，是陌陌他哥啊！”
还是个超有钱的总裁！
牧留笙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微微笑着，正准备握上去，漆陌长臂一伸，把薛凯的手按了回去，牧留笙握了个空。
牧留笙：“？？？”
薛凯：“？？？”
无视两道略微埋怨的视线，漆陌淡定自若，道：“手有点酸。”
“……”
这跟手酸有什么关系？手酸你就能阻止爸爸展现良好的礼仪风范吗？
牧留笙的目光略有些谴责，他想到男生刚刚的话，忍不住好奇：“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小妖精？”
薛凯心想这是漆陌他哥，不是外人，嘴就跟开了瓢似的，“就是陌陌他偷偷……”
漆陌打断他：“你不是来吃饭的吗？”
薛凯：“啊，是啊……”
漆陌的视线落在越来越挤的食堂：“晚了没菜了。”
薛凯一拍脑门：“靠，还真是……我去看看小胖他们有没有给我顺道打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到底是馋饭，说完一溜烟冲进了队列里。
漆陌又看着牧留笙：“你不是着急要走？”
这个点儿来食堂的学生越来越多，牧留笙也不打算再留下去了，他当即蒙上口罩，拿起自己用过的餐盘对他说了句。
“那我就先走了。”
漆陌“嗯”了一声，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薛凯端着餐盘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硬是给他挤出一头汗，他放下餐盘，左右张望，脸上还有些兴奋：“牧总呢？”
漆陌看他一眼，道：“走了。”
“怎么走了，我还想跟他谈谈人生呢。”薛凯遗憾地叹气，“我感觉我跟他一见如故。”
比如，他们可以聊点成功的人生是如何开启的，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很有钱之类的高深话题。
他听到漆陌问他：“你确定？”
薛凯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当然！”
“下午的物理卷子你自己做。”
薛凯懵了：“为……为什么？”
漆陌无情道：“是时候让你去体验一下物理老师的嘴上功夫，增强你的写作能力。”
“……”
不，说好的好兄弟要相互包庇的呢！
薛凯到底是个直脑筋，藏不住话，他扒了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说起来，你哥对你真好。”
漆陌本来没打算等他，听到这话他顿住了脚步。
事实上，他常常会觉得牧留笙反复无常到他看不懂。
也许是当局者迷，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算听听薛凯的看法。
薛凯又扒了一口饭，开始感慨：“他看着你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
漆陌的表情凝固了两秒，突然，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地射向他。
薛凯：“……”
刚运动完，为何空气如此冰凉？
然后，他听到好兄弟冷漠的声音：“以后的物理作业，请全部都要独立完成。”
“？？？”
漆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面无表情地走了。
当天晚上，漆陌回到家，发现他的床上多了一套纯棉的中厚长款睡衣。
他想到上次他特地翻出来的那款短的，是他好几年前穿的，心情不太美妙。
洗完澡之后，漆陌还是换上了新睡衣。
睡衣很长，完全盖住了腰腹部分。
漆陌木着脸走出浴室，发现洗完澡的牧留笙同样穿着睡衣，不过，他的那件睡衣比自己身上这件要短很多。
经过他身旁时，牧留笙停下脚步，满意地打量着他的新睡衣。
“这件不错，够长，够保温。”
漆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眸光微沉，没忍住说了句：“太长了。”
牧留笙觉得问题不大，看了一下他的头顶，不敢流露出沧桑，努力让自己表现出爸爸的高兴，他道：“没问题，你还小，长得快。”
“小”、“长”这两个字眼让漆陌眉头微皱，薛凯的话在此时不合时宜地飘进了大脑。
“他看你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那本好久不见的《育儿指南》，以及《青春期心理问题》。
漆陌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37、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这……怎么可能？
漆陌的视线, 从凝固到慢慢转动，落在牧留笙的脸上。
牧留笙正在看着他，准确的说, 是在看着他的睡衣。
漆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小熊图案。
“……”
是那种小孩子看的动画片里的卡通图像。
漆陌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止不住地轻颤, 然后, 猛地收紧。
牧留笙此时有一点心虚, 他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里面还夹着个这个, 他让柜员拿最好最长的, 上面的图案他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这个小熊，现在被漆陌穿在身上, 却一眼就能看清楚。
他想起来，儿砸似乎不喜欢幼稚的东西。
牧留笙暗戳戳看了一眼漆陌, 发现漆陌的眼神又黑又沉，心头……微微一颤。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牧留笙语调不自觉放弱, 还有点慌。
漆陌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瞬间，他眼前闪过那一大沓青春期书籍, 以及这满屋子都散发着古怪的字画，还有薛凯那句“慈祥的老父亲”, 险些被气晕。
他把他当儿子！
他居然把他当娃奶！
“牧留笙你……”漆陌眼眶发红，恨恨地瞪着他, 声音因为情绪破裂而变得喑哑。
“你、很、好。”他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说完，他大步转身回了书房, 门被迫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牧留笙听着这声明显发泄着情绪的响，脑子里还回想着漆陌泛红的眼角。
他这是……把漆陌气哭了？
爸爸，不就是给他买了件带有小熊图案的睡衣吗？那个小熊图案那么小，爸爸作为近视，没看见也不能全怪爸爸吧？
牧留笙作为老父亲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问系统：“为什么会这样呢？”
系统想起了他买的育儿指南，声音同样沉重：“书中世界的消费套路太深，排斥外来人员。”
牧留笙：“……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主角受的反应会这么大？”
系统有点遗憾地说：“我的育儿指南还没有看完，不过你的青春期心理大全不是看得差不多了吗？”
牧留笙说起这个就有点愤慨，他道：“是看完了，但上面并没有写遇到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
就算这套睡衣过分幼稚了点儿，漆陌不喜欢，也不需要被气哭的嘛？
虽然，儿砸哭起来，有那么一丢丢的诱人……咳……牧留笙绝不承认那一刻他居然卑劣的觉得有点爽。
然而，接下来，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爽了。
因为买错了睡衣，导致漆陌两天都没有跟他说话，不仅如此，他回到家也没有香喷喷的饭菜可以吃了。
是的，儿砸罢工了，他不当田螺少年不给他烧菜了。
牧留笙又过上了吃着泡面，以及煎得黑不溜秋香气感人的荷包蛋的生活。
他想吃肉，想吃滑嫩又香软的美味儿的肉。
可是儿砸不给他做了。
就算牧留笙端着特大号的泡面桶在他眼前晃，漆陌也能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
牧留笙吸溜着泡得坨了的面，味同嚼蜡。
这下事情大条了。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下，牧留笙陷入深刻的思考，系统是指望不上，还是只有靠他这颗机智的头脑，他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从问题的根本处出发。
这一次他吸取了上次的失败教训，特意买来量尺，像模像样地做好笔记，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迟迟没有传出声音。
牧留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都快要睡着了，门开了。
漆陌手里拿着个水杯。
牧留笙举起手里的尺子：“我……”
漆陌把门开大，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一个。
“……”
牧留笙安慰自己，爸爸不生气，不就是无视了爸爸嘛，想想儿砸已经哭了，被他气哭的，他的战绩已经领先了。
他等了一会儿，漆陌从厨房出来，回到书房，准备关门的时候，牧留笙先一步抵住了。
漆陌抬眼看他，言语简洁：“有事？”
好冷淡的样子。
牧留笙又回想了一遍他眼尾发红的样子，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举起尺子，眨了下眼：“量一下尺寸，我重新给你买一套睡衣。”
漆陌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手里的线尺，眼中不明情绪如漩涡翻滚着。
“不说话我就……量了？”
牧留笙试探地说着，然后伸出手，准备把尺子往漆陌身上贴。
还没碰到漆陌的身体，他伸手挡了一下。
“别碰我。”他语气极冷漠地说道。
用词稍微有点尴尬。
好像他故意要占他便宜似的。
牧留笙心里别扭了一下，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还真有点让人误会，真诚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量下尺寸。”
漆陌淡漠的表情停滞了一瞬，整个人的气压更低了。
给他量他不让碰，解释完了好像也不高兴。
牧留笙心里郁闷孩子真是难搞，还好爸爸承受能力足够强大。他琢磨了一下，道：“那要不这样，你自己量？”
漆陌看着他的尺子，不说话，倒也没走。
牧留笙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眼睛倒瞪酸了。
“不量。”漆陌总算开口，声音低沉，“也不要你买的睡衣。”
“……”
好吧。
重新买睡衣的计划就此夭折。
但第二天，漆陌开始做饭了。
三菜一汤，还有肉。
牧留笙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蹭了过去。
漆陌没有阻止他，垂眼细嚼慢咽。
牧留笙尝了口嫩滑麻辣的水煮肉片，好吃得快哭了。
这就是他想念的味道，外卖没有的味道！
享受完美味的一餐，牧留笙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沙发上，漆陌收拾碗筷刷洗干净。
牧留笙看着漆陌忙来忙去，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干，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下一次我洗碗。”
然后，下一顿，漆陌没做饭。
“？”
牧留笙再一次对着没滋没味的泡面，心想，爸爸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他决定下一顿就叫大餐，要把桌子都摆满，把儿砸馋哭。
外卖到了，漆陌出门了。
“……”
牧留笙愤愤地吃着摆满了桌子的大虾，因为太过气愤，不小心把自己吃撑了。
晚上，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吃得太多，肚子不太舒服，好一会儿他才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牧留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太想动，然而，那东西锲而不舍地闹他，牧留笙推了好几次，瞌睡渐渐醒了——该不会是耗子吧。
这个想法让他立马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
他睁眼，哪有有什么耗子，有的是……一个冷冰冰注视着他的美少年。
牧留笙反应了两秒，转动着黑色的眼珠，先发制人，指责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漆陌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冷淡道：“我也想问，你晚上不睡觉在做什么？”
牧留笙在睁眼的那一刻，就发现头顶不是他房间的天花板，而是客厅的。
自从上次和好之后，牧留笙就没再抵门了，偶尔他起夜会回自己的房间，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去了沙发。
完全是潜意识的行为。
主要是，那之后，漆陌就搬进了书房，他就算睡沙发也不会打扰到漆陌休息，所以这个问题他就没那么坚持了。
但是，昨晚漆陌怎么又想起睡沙发了？
……哦，他们又吵架了。
面对漆陌的质问，牧留笙一边飞快转动大脑想着该怎么解释，一边又有些沧桑地觉得：儿砸变了，以往儿砸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他一点面子都不留给爸爸！
一定要戳破爸爸爱睡沙发这件事吗？
不过等等，爸爸在自己家里睡自己的沙发有什么好解释的？
意识到这一点，牧留笙也不慌了，他正准备倒打一耙，漆陌却从他的表情读懂了什么，淡淡来了一句：“虽然你在家里要做什么我没有资格过问，但是，昨晚是我先睡的沙发。”
言外之意，是他自己后来再蹭上去的。
所以，“他勾引他”的说法不再成立。
牧留笙听他翻旧账，自然想到了自己说过的骚话，脸上微妙地热了一下，他假装淡定，“哦”了一声：“我又没计较。”
漆陌道：“但我要计较。”
牧留笙：“嗯……嗯？？？”
漆陌脸上的淡然，忽然变成一副受到骚.扰的誓死不屈，他冷冷道：“不许碰我。”
“……”
又是这一句。
换做以往，牧留笙肯定要来一句“爸爸没想碰你！”，但是，他突然想到前几天他拿着尺子去量的时候，儿砸也说的这句，就……不可避免地有点生气。
当爸爸没有脾气的吗！
是不是爸爸，给你的自由太过火？
牧留笙当即发出一声无耻的轻笑，还抬了抬下巴，轻佻地冷哼一声：“别忘了你是我的人，碰一下怎么了？”
这句话有奇效，漆陌的动作停滞，表情缓了缓。
牧留笙眼见有效，内心得意了一会儿，脸上笑意不减，回忆起渣攻小说里的经典发言，故意压低声音：“要我帮你体验一下我本应该对你做的事吗？”
他故意靠近他，甚至若有若无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成功看见漆陌漂亮的眼瞳变了色，呼吸也变得急促。
呵，怕了吧？
牧留笙内心放肆，正要再来一句渣攻发言让他明白爸爸的威严，忽然听见漆陌淡定自如地说道：“好啊，你来。”
语气太过淡定，让牧留笙愣了一下，他有些郁闷地抬眼，就见——
少年黑眸冷淡，眼神却深得像藏了一汪深潭，直勾勾地盯着他，漂亮的眉毛微微挑出挑衅的弧度，嘴角也轻轻抿起，有些冷漠，有些不屈，但更多的，是种蛊惑人心的魅惑感。
牧留笙心脏鼓动的节律漏了一拍，大脑迟钝了片刻，忽然，响起一声“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黑化ing
嘻嘻，你们信吗
二更可能要很晚了，睡吧，明天看（有点心虚哎）
其实是下午吃了块板状的大巧克力，吃完开始头闷心慌，还想吐，搞得一下午都没有状态（所以，再好吃的东西也要节制QAQ）

38、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这剧情发展……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漆陌不是应该被他压制得瑟瑟发抖, 脸上闪过羞愤、颤抖、甚至是恐惧，然后当场认输吗？
“不敢？”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漆陌又低低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平静, 甚至还有些轻蔑, 仿佛在嘲笑他。
“……”
牧留笙震惊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漆陌盯着他，眼神淡漠又剔透：“不会做的事, 就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这已经挑衅到爸爸的尊严了！
“谁说我不会？”
牧留笙昂头冷笑, “我只是今天没心情, 要睡觉, 要做也是改天再做！”
想了想,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倾身向前，把距离再次拉近, 不肯服输地，瞪他。
“……”
漆陌不吭声, 同样回视着他，双目深幽, 像极了一块可怕的磁石，仿佛所有东西都能吸进去。
牧留笙瞪了一会儿, 觉得差不多了，于是, 佯装淡定地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把门捍死, 扑到床上，埋进被子里。
艹！
这可是主角受啊，你心跳那么快做什么？
系统的电子音一板一眼蹦了出来：“检测到宿主的心跳异常加快, 已经超过了120次每分，此为预警信号，建议宿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浴室洗个冷水澡，冷静下来！”
我去你.他妈！
牧留笙把被子往下拉，脸露出来，努力克制住怼他的冲动，淡然训斥：“你懂什么，我那是热的。”
系统：“哦？”
“异常发热能使人脸色发红，心率加快，此为身体正常的调节机制。”
系统：“……”暂且相信你。
牧留笙此刻一点困意也没有了，脑子还回荡着刚才的那一幕，漆陌亮如萤虫却又深幽如墨的双眼，漂亮滚动的喉结，以及他微微急促的呼吸……
他想了想，得出结论，因为他是弯的，面对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他有反应是很正常的。
但是，坚定猛1也是很重要的，这是他，身为纯0的倔强！
这么一想，牧留笙总算冷静下来。
在床上翻了个身，想来想去还是还是觉得不对——漆陌的反应不对。
他怎么会一副……形容不上来……但又感觉丝毫不惧的脸色，甚至，还出言挑衅他。
主角受自然不可能期望他能对他做什么，那就是只能是……
“他是不是看穿我了？”
知道他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所以才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这不可能！”系统立马跳出来捍卫主仆两人的尊严，“笙笙，你要相信自己，你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把你看穿。”
牧留笙声音郁闷，道：“那为什么，我的渣攻发言对他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让爸爸的威严何处安放？
系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语气深沉地说道：“我仔细思考过了，主角受之所以不怕你，主要是，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
仔细想一下牧留笙的所作所为，他那停留在“作”那一步，没有真正地“为”过。
“这助长了主角受的嚣张气焰，换而言之，笙笙，你给他的自由太过火，导致他现在敢跟你反着干！”
闻言，牧留笙眼里闪过一丝沧桑。
“那你想我怎么办，我又不能真正对他做什么？”
他是纯0他根本不行。
“你行的笙笙！你想想，家里的健身房建好了你是不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反而是主角受一周进去运动四五次，所以他才长得那么快，正所谓，世界以强者为尊，是时候该以实质性的行动展现你的力量了。”
系统说得慷慨激昂，牧留笙听得焉儿吧唧。
“真的要这样吗？”
“真的要这样，要知道后面，你对主角受还有公主抱、壁咚、以及单手俯卧撑等剧情，如果到时候抱不动，那多没面子。”
涉及到面子问题，牧留笙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第二天，牧留笙吃完外卖，休息了半个小时后，走进了健身房。
系统给他购买的这套器材都是按照系统的制订计划打造的。
他举起两个五公斤重的哑铃，脚下虚浮，双腿打偏。
过了一会儿，写完试卷的漆陌走进来，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健身房中央，举起了一个……比他手中那个粗了两圈的哑铃。
呼吸平稳，面色不改。
“……”
牧留笙咬牙稳住脚步，没过多久双腿发酸发软，哑铃几乎带着他整个人往地上栽。
他怒而将哑铃扣在地上，轻蔑出声。
“这破铁，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牧留笙站上跑步机，调了一个堪比步行的速度，打算缓解腿部的不适。
漆陌放下哑铃，站上另一台跑步机，在上面挥汗如雨毫无压力。
牧留笙默默地从跑步机上下来，心想爸爸要不是腿软爸爸也能碾压你。
目光在健身房里转了一圈，牧留笙决定去沙袋上玩玩，给手部做做按摩。
然而系统是个狗比，刚开始还挺软和挺舒服的，过了五分钟左右，沙子就跟石头一样僵硬。
他偷偷撇了眼漆陌，他这会儿在做俯卧撑。
姿势标准，背脊挺直，脖子与背脊勾勒出的弧线优美极了，除了那张漂亮脸蛋上，透着莫名的冷。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单手……
牧留笙沉默了，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大家都是姐妹，你让让爸爸怎么了？
牧留笙开始怀疑他为什么要进健身房找虐，他甚至决定，今天出去了，打死他也不会再进来。
就这么愣神的一会儿功夫，漆陌已经做了二十几个，动作丝毫不见迟缓，牧留笙忍不住酸溜溜地想，年轻身体就是好。
他干脆坐下来进行冥思，将身心放空，与天齐平。
他在健身房的地板上睡着了，睡醒了觉得身体哪儿都在发酸发软。
长时间没运动突然运动产生的后遗症。
他刚才出了一身汗，身上有点凉，但地板却温热。
是空调的温度。
牧留笙撇着嘴，臭弟弟。
晚上，漆陌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牧留笙想到下午他毫不留情的一幕，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再蹭过去的念头。
他宁愿吃泡面，不，宁愿自己做菜，也不会吃他一口饭！
牧留笙把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也阻止不了肉的香味儿从门缝里飘进来。
他的房间跟餐厅挨得很近，风一吹全是香气。
而且，那香气该死的诱人。
牧留笙嗅着鼻子想，漆陌好像……做的烤肉。
他刚刚看到烤炉了。
紧接着他又想，笑话，这是爸爸的家，爸爸的厨房，爸爸的餐桌，爸爸吃他一点烤肉怎么了。
除了，食材是漆陌自己去买的。
这件事是他听林叔说的，一直以来都是林叔帮他买菜，牧留笙会把费用算进林叔的薪水里，漆陌搬进来之后，就是漆陌去买菜，后来他才从林叔嘴里知道，漆陌没拿过他的钱，都是花的自己的，给了他也不要。
就算是这样，那他做饭用的工具也是爸爸的，这顿饭，爸爸能吃！
牧留笙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餐厅。
漆陌正用夹子夹着肉往烤炉里放，热油滚烫，沾好了香料的肉往锅子里一方，顿时“滋滋滋”地开始冒油，肉的颜色逐渐变得焦黄，边角微微卷起，香气诱人。
漆陌用小夹子把肉翻了个面。
盘子里还有有几块已经烤好的肉。
牧留笙吞了吞口水，没忍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因为放凉了一会儿，也不烫，温度刚刚好，还非常有嚼劲。
牧留笙满足地吞下去，又去夹第二块。
漆陌专心地烤着肉，他想了想，把筷子放了，决定等儿砸一起吃。
漆陌终于偏头，扫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牧留笙见他动筷，也不矜持了。
“好吃吗？”
漆陌一手洒着调料，另一手灵活地翻着肉，视线落在牧留笙包得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上，突然出声。
牧留笙嘴里塞得很满，没法说话，他眨眨眼，非常诚实地点头。
漆陌看着他，眼里闪过什么，他道：“好吃就多吃点。”
他烤肉，偶尔才吃一口，大部分的肉都进了牧留笙的嘴里。
桌上除了各种肉片，他还做了一道蔬菜汤，味道清淡，有种独属于绿色素和蒜香的味道。
“吃完肉，也要吃点菜。”他道。
牧留笙久违的，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胸口的位置有点儿飘飘然。
吃完饭，想到漆陌辛苦烤了这么久的肉，他主动道：“我来收拾。”
“不用。”漆陌拒绝了他，见他有点别扭，忽然道，“书房里有东西，是给你的。”
牧留笙惊讶地去了书房，在矮几上发现了一个纸袋，打开发现，是件男士衣服。
摸起来手感还不错，他看了看吊牌，还是是一个不便宜的牌子。
这是……送给他的？
他哪儿来的钱？
牧留笙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同时，还有一点点作为爸爸的兴奋。
这是儿砸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牧留笙抱着衣服心情酸楚的时候，漆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喜欢吗？”
牧留笙回头看他。
脸色放松，嘴角微微抿起，眼里还带着点期盼。
这种眼神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牧留笙思考了一下，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一身冷汗。
……这种眼神，这种眼神，这不是自己当初给他买衣服流露出的情绪吗？
联想到漆陌今天做的事，自己做什么他也要做什么，并且还要做得比自己好，无意识地打压他。
还有，他在吃饭的时候，一边给他烤肉，一边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话，眉眼温和。
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明明还在因为睡衣的事跟他怄气啊！
所以真相是……他这也是把他当儿砸养了吗？
牧留笙手指一颤，差点没拿住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陌一直都是在用自己的钱养自己的狗。
下章要走剧情啦

39、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怎么了？”漆陌在他耳边轻声问, “不喜欢吗？”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这是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爸爸的问题！
牧留笙嘴唇轻轻颤动，抱持着最后一丝希望发出声音：“为什么……要送我这种东西？”
“你不也送了我睡衣吗？”
漆陌漫不经心的语气，他低眸看他, 勾了勾唇角, “这是回礼。”
不, 这是报复！
他不就是给他送了件小熊睡衣吗？他就不认他这个爸爸了。
爸爸很是伤心，很是气愤！
系统：“笙笙撑住, 不要中他的计, 论演技, 没人比得过你, 你可以的！”
“……”
牧留笙心里极度扭曲了一瞬, 然后抬头，微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要是你送的, 我都喜欢。”
他故意说得很慢，语气带着几分不言而喻。
漆陌微微一怔, 随后脸色恢复淡漠。
牧留笙继续微笑，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往下移, 一寸一寸似乎都不想放过，仿佛透过厚厚的布料窥探到了里面的风景, 笑得更邪气了。
他压低声音发出邀请：“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了，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他像个熟练老手一样抬起眼, 成功看见漆陌的表情微僵。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你该不会是怕了吧？”牧留笙轻笑着。
漆陌的脸色渐渐没那么好看了。
牧留笙眨眼, 带着暧昧的声音安抚道：“别怕，我很有经验的，以前的小美人都说很舒服, 对你我也会尽量温柔……”
“够了……闭嘴！”漆陌忽然冷冷打断他，眼里失去了笑意。
身为渣攻怎么会听他的呢？
牧留笙邪邪一笑：“害羞了吗？这样玩起来才会更有乐趣，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安心等待我的享用吧。”
漆陌没说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恶寒的表情。
像是再难以忍受一般，他极快地转身，走出了书房。
牧留笙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客厅没有漆陌的人影。
应该是被他气走了。
谁输了谁才是儿砸，赢了他还是爸爸！
爸爸渣攻的威严保住了。
牧留笙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虽然渣攻的人设没崩，但这次似乎把漆陌气得狠了，看他的眼神也更冰冷了，仿佛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敌对的那种状态。
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有的，只是漠视和厌弃。
系统告诉牧留笙，这就是它起初给他制订的渣攻路线，牧留笙的目标注定要和主角受对立，短暂的和平共处只是假象。
牧留笙没有回答它，而是摸着自己抗议了好久的肚子，伤感地叹了口气。
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也比不过饿肚子的事。
他怀疑漆陌是不是在饭菜里加了罂粟，不然他怎么会吃过了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什么五星级大厨获奖般的厨艺，还比不上漆陌烧的一块普普通通的红烧肉。
“系统啊……”
牧留笙忽然发出声音。
系统说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回应，此时见他愿意开口，电子音殷切了起来：“笙笙，你说——”
牧留笙：“你说我现在去找漆陌给我做菜，他会不会给我做啊？”
系统：“……”
牧留笙紧接着又道：“估计不会，那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双倍的菜钱，再装下可怜，他会不会心软呢？”
“……”
系统的电子音冷酷无情，“不会！你死心吧！”
牧留笙很快就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所以才愁啊……”
所以你唉声叹气大半天就为了这？？？
系统恨铁不成钢：“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你是要气死我吗，我的要求很难吗？他都敢这样对你，你还在想他干什么？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有骨气！”
牧留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奇怪道：“我没有想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只是想他做的菜而已。
系统出奇地没有再发出声音。
漆陌上完晚自习回家，发现家里乌烟瘴气。
牧留笙正比对着菜谱，往锅里加食材，油烟机“呼呼呼”加足马力运转，也抽不动侵占了整个厨房的浓烟。
漆陌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了书房。
书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试卷，全是牧留笙送的。
没有那个男朋友会像他这样，只会给他送这种东西作礼物。
呵，差点忘了，他才不是他的男朋友。
只是一个可笑的情人身份而已。
不，只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漆陌冷漠地纠正自己的想法。
他其实早就清楚牧留笙是个怎样的人，花心又荒唐，被他玩弄过的男孩子最后都会被他无情地抛弃。
他就不应该对他改观，以为他会改变。
结果是，尊严一次次被践踏，全部都在宣告，他只是在自作多情。
漆陌面无表情地把所有试卷收拢，装进空的纸篓里，扔进最不起眼的角落。
他没胃口吃东西，快速洗漱完，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某某银行的收账信息。
是他这段时间给人写程序赚来的钱。
二十万……早就凑够了。
漆陌盯着手机，双目有些失神。
良久，他点进某个聊天软件，某个一直被他置顶的头像，备注是“牧留笙大笨蛋”，他手指顿了顿，然后缓慢地将备注修改为“牧留笙大傻b”。
到了周末，系统本来让牧留笙出去避两天，毕竟，他也不能真的对主角受这样那样。
牧留笙拒绝，理由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场子不能就这么丢了，逃避只会让漆陌起疑。
系统：“那如果他真的要你对他做什么，你又不行，那不就露馅了？”
牧留笙倒还真想了一下，然后对系统说：“你觉得他会为了验证这种猜测而赔上自己吗？”
系统：“会。”
牧留笙：“……只能说你不了解人类，我敢保证，就算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漆陌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他一定会把自己关在书房，穿得厚厚的、仿佛裹着一层重重的、蜗牛的……”
门“咔嚓”一声开了，牧留笙剩下的那个“壳”字断在了喉咙里。
漆陌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
系统：“厚厚的什么？”
牧留笙：“……”
漆陌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向沙发另一端，整理着他白天放在桌上的纸张，很快就整理好了，他起身，回了书房。
手机被他落在桌上。
没过多久，他像是想起来了，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把手机拿了进去。
牧留笙盘腿的姿势甚至都还没动一下。
儿砸防备心真的太重了，爸爸才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才不会乱动你的手机。
不过漆陌似乎也没打算来挑衅他，回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牧留笙打了个哈欠，渐渐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醒来后，他照例愣神了一会儿，刚坐起来随意往旁边一瞥，发现漆陌又把手机忘在桌上了。
他悉悉索索地穿上拖鞋，书房的门开了，漆陌穿戴整齐，拿上“遗忘”在桌上的手机，脸色沉沉地出门了。
牧留笙盯着他的背影，实在没搞懂他在干什么。
但总体来说，周末过得还算顺利。
周一的时候，学校忽然打来电话。
牧留笙才知道高三的家长会要到了，他是作为资助方被邀请上台发言的。
牧留笙对这种互吹的场合没多大兴趣，但紧接着又想到，这是漆陌的家长会，这种场合，其实孩子都是希望家长能去的。
再联想到漆陌这两天怪异的举动，牧留笙越发肯定漆陌想让他去，但碍于面子又拉不下脸。
牧留笙想想自己反正无聊，去一下也无妨，他还想体验一把作为资助方上台讲话那种牛逼哄哄的感觉。
他决定去。
家长会定在周三。
流程很复杂，先是校长发言，然后是年级主任发言，当然啦，目标只有一个，鼓吹他们学校有多牛逼，学生有多争气，然后才是学生代表发言。
学生代表就是漆陌。
校方也给足了牧留笙这个金主爸爸的面子，让他压轴发言。
牧留笙就坐在下面，手里还捏着公关部给他准备的发言稿，他其实没怎么看，反正看了等于白看，他又背不住，时不时低头看稿反而拉低了他的格调，所以他决定自由发挥，随便说两句就行。
漆陌发言的时候，他就坐在台下看着他，听漆陌脱稿发言。
优秀的孩子万众瞩目，何况还是个颜好个儿高的漂亮少年，哪个家长不喜欢，全都盯着他看。
漆陌口齿利落，逻辑清晰，只是表情有点冷，站在台上酷酷的，却收获了底下家长接连不断的掌声。
牧留笙听到周围的家长都在低声夸赞他，什么“回回考第一”、“长得真好看”、“为什么我读书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又帅学习又好的男同学”、“女儿不会在学校早恋吧”之类的话，胸口，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
漆陌站的位置高，发言到一半，视线忽然落到某处，脸色登时就变了。
他沉着脸，把剩下的发言浓缩成几句话讲完，下台。
漆陌脚步匆忙，直奔某个方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薛凯在中途拦住他，说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这么快？”
漆陌低声道：“我看见漆振备了。”
薛凯惊讶：“你爸来给你开家长会了？”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漆陌只道：“我要去抓他，你给保卫处打个电话。”
“抓？”薛凯对这个字眼感到疑惑，“他怎么了？我今天没手机，昨天晚上玩游戏被我妈发现给没收了。”
漆振备几个月不回家是常事，街坊邻居只当他又去哪儿哪儿赌了，不然就是跑外面躲债去了，还不知道他因为打人又进了局子，自然也不知道他跟漆陌之间的矛盾。
漆陌脚步没停，双眼搜索着牧肖山离开的方向，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薛凯手里。
“以后再跟你说，先打电话。”
说完他就先冲了出去。
漆振备常年缺乏锻炼，加上一身肥肉，跑起来很有负担，在礼堂外面没兜几圈就被漆陌追上。
他一边臭骂漆陌一边试图找机会溜走，也许是知道人多没法打人，倒没有动手。
挣扎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地跑不动了。
薛凯也追了上来，跟漆陌配合着把漆振备按倒在地，没过多久，保卫处的人也来了。
就算被按在地上，漆振备嘴里也没停，什么“杀千刀的小崽子”、“白眼狼”、“讨债鬼”之类的字眼都在骂，弄得薛凯一个外人听着都忍不住火大。
转头，他又对保卫处的人说道：“捉什么捉，都是误会，我又没犯事儿，我是家长来开会的！”
他指指漆陌，“我是你们年级第一他老子。”
保卫处的人看了眼漆陌，漆陌没吭声。
漆振备更怒了：“老子今天可没犯事儿，你凭什么抓我？”
漆陌沉默了几秒，然后举起了手臂，袖口上撩，露出的手臂上面有几道红痕。
“他动手了，我要报案。”
漆振备的眼睛瞪得跟铜铃大，仿佛看着一个讨债的仇人。
保安处把人带了下去。
薛凯关心他的伤势：“还有没有哪儿受伤？你爸就是头蛮牛，下手没轻重的，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漆陌摇了摇头：“不用。”
想到什么，他又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哦，这个啊，我看到你哥了，就让他打电话了，我就跟着你来了。”
漆陌身形一顿：“你……把我手机给他了？”
薛凯看他：“怎么了？不能给吗？你手机里有h图？”
漆陌嘴唇有些干，他轻声道：“没事，给就给了吧。”

40、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薛凯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 话也说得没精打采，听上去似乎还有一丝勉强。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
男生手机里除了那种宝贝还能有什么东西？
像他也偷偷藏了几张极品的图, 空闲的时候就翻出来学习一下。
现在不学习, 难不成还等着未来的女朋友现场教学吗？怕是会被当场分手。
男人的骄傲, 只能靠自己争取！他作为兄弟，自然是支持漆陌的, 不仅要学习, 还要学得精, 技术好, 到时候才不会被嫌弃。
薛凯一直都觉得漆陌这方面不太开窍, 眼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还有点欣慰，只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来。
毕竟, 被家长发现了，他妈的还真有点尴尬。
薛凯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哥是过来人, 看到了也没事，你还是他弟弟, 他又不会因为看到几张图就不要你。”
漆陌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好转, 甚至更难看了。
保卫处来人把漆振备制服后，警察也来了。
由于漆振备还处于保释期, 这次又在学校犯事，谁也保不住他，该进去还得进去。
漆振备不服气, 在警察面前坚称他没打人。
“这兔崽子手上的伤不是我打的，老子会那么蠢在学校里打他？”
“谁知道他的伤哪儿来的，保不齐是他自己弄的，这狼崽子为了陷害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漆振备对着警察歇斯底里，而漆陌，只是站在那里，垂着眼一言不发。
他的脸色本来就偏白，什么都不说，反而像极了一个饱受家庭暴力的无辜受害者。
漆振备毫无疑问被警察带走了。
“你以后能清静一段时间了。”薛凯叹气，他有心想安慰，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嗯。”
漆陌声音有点沉。
薛凯以为他是被漆振备闹了这么一出，心情不太好，想到漆陌这些年的心酸史，准备给好兄弟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
结果……被无情地推开。
薛凯看了看自己抱了个空气的双手，再把视线落到漆陌写满了拒绝的脸上，默默收回了手。
说好的好兄弟呢？
继上次不能握手之后，现在连兄弟之间的拥抱都不能了吗？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友谊的疏远？
薛凯觉得这是个问题，准备回去找个匿名论坛好好探讨一下。
紧接着，他发现漆陌去的是礼堂的方向，他道：“现在还回礼堂吗？家长会应该也开完了。”
“去拿我的手机。”
薛凯觉得这事儿好歹是他弄出来的，主动道：“要不还是我去拿吧，你去多尴尬啊？”
漆陌抿了抿嘴唇，说了声不必。
只不过，他们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手机还是只能薛凯去拿，漆陌去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刚从礼堂回来，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那张向来带有几分和蔼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十分凝重。
漆陌刚抬脚进去，就听见主任严肃的声音：“漆陌同学，你被举报了……”
漆陌脚步一顿，他站的位置不太好，明艳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有点刺眼。
除却开头这一句，主任还说了很多。
举报人是漆振备，他不是吃饱了撑着来学校锻炼身体，也不是良心发现想起来给他开家长会，而是趁着家长会人多来举报他，只是没想到会被发现。
但漆振备却也不亏，他事先找人把举报信送到了校长办公室，信中表明他所言绝对属实，还按上了他的红手印。
举报内容是，牧氏集团跟漆家八竿子打不着，牧家二少也不是他的义子，他跟漆陌的关系是契约情人，里面还附有一张漆陌当初签的合约。
主任拿出那张合约，道：“这是牧氏法务部那边制定的合同，上面还有牧家二少的签名。”
漆陌全程都很沉默，听到这一句，他抬眼看向那张合约。
主任的语气里满是遗憾：“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本应该前途无量……”
主任还说了什么，漆陌却没认真听了，他的思绪有些恍惚。
这张合约，曾经被他厌恶轻视的合约，总共有两份，他一份，牧留笙一份。
他的那份被藏得很好，漆振备不可能找到，剩下的那份，只有可能是牧留笙的。
但他非常确认，牧留笙不会这样做。
这不需要怀疑。
尽管他没有过问，但却坚信，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直觉。
——牧留笙不会毁了他。
漆陌的思绪渐渐回拢，内心变得出奇的冷静，他嗓音平稳道：“这是污蔑，主任，您也清楚我父亲的为人，实不相瞒，他曾经当街对我使用暴力，并且打伤了我哥……牧氏二少，因为这件事还进过局子，现在正处于保释期，您认为他说的话可信吗？”
主任有些迟疑，学校还不知道漆振备已经进去过一次这件事。
“这……”
“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在报复我，这个罪名我不会认。”
漆陌抿紧了唇，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悲愤和倔强。
主任眼神更加迟疑了，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人证物证都在。”
潜意识，他不希望看到一个优异的学生受到莫须有的指控，甚至觉得非常可惜，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败坏风气的事情，那也绝对不能姑息，否则学校的规章制度是摆着好看的吗？
漆陌清楚主任的为人，他没有再解释，而是道：“我能看看那张合约吗？”
*
漆陌不上课了，学校让他回家等待消息。
他回家后，牧留笙并不在。
他在开完家长会就走了，手机交给了林叔，林叔再转交给了他。
漆陌拿到手机后，好久，才点开屏幕。
根本看不出什么。
牧留笙也不会随便点开他的手机。
漆陌抱持着一丝庆幸，紧接着涌出少许懊恼，然后是复杂。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地自嘲一笑。
被停课休学他不慌，也许后面还会有处分给他人生留下一道抹不去的污点、甚至有可能不能参加高考，这些他都不怕，他竟……害怕被牧留笙看到这个。
明明早就决定让牧留笙看到然后厌烦他的。
说不定他就可以彻底结束这种饱受苦闷的关系。
可他却该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迟疑。
漆陌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以他现在的能力，解除协议，就算不读书，最多会辛苦一些，也会活得很好。
他一定是有病，不然不会算不清最简单的利益关系。
牧留笙回来的时候，脸色跟平时差不多，但看见他在家却没意外。
他看见漆陌在客厅，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漆陌手里拿了本书，视线却没落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他出门，买了很多菜，有鱼有肉，做了很大一桌，香味浓郁，牧留笙也没出来。
漆陌心里一沉。
他看着满桌子的桌，并没有胃口，最终，等剩余的菜慢慢冷却之后，再放入冰箱。
一夜安静。
第二天早上，漆陌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的菜仍旧没被动过。
眉头渐渐拧起。
走出厨房，牧留笙已经洗漱完毕，头发睡得微卷，脸色还有几分倦意，似乎没有睡醒，一股子慵懒样。
漆陌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声音很轻地道：“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牧留笙一边抬眼看他，一边捂唇打了个哈欠。
漆陌看着他，没往下说了。
牧留笙也没在意，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种状态。
他拿出手机开始叫餐。
漆陌：“冰箱里有……”
“豆浆甜的咸的？甜的吧，我喜欢喝……”
漆陌：“……我做了……”
“小笼包还是灌汤包？小笼包吧，灌汤包一咬一嘴油。”
漆陌：“……吃饺子吗？”
“饺子？什么馅的啊？白菜猪肉？现在猪肉那么贵，说不定是瘟猪呢，不吃。”
牧留笙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大摇大摆交待了一通，最后挂掉了电话，摆弄了一通手机，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转头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他。
“哦，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牧留笙眼里有着好奇，漆陌看着他，胸口有些闷意。
“……没什么。”他道。
“哦……”
牧留笙继续玩手机了，游戏音效开得有点大，牧留笙手速爆发，连番Kill人，杀得不亦乐乎。
他似乎还跟着人在组队，那头是个男孩子的声音，甜甜地叫他“哥哥”。
他窝在沙发上玩了一上午的游戏，直到中午到了饭点。
漆陌准时走出书房，他绷着脸，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
当然，跟那个甜甜的男声比不了。
他回忆了一下，才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牧留笙忙着跟队友交流，状况紧急他顾不上，打完了一波才抬起无辜的桃花眼。
“抱歉啊，又听岔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漆陌想到他刚才对游戏里的男孩子说话的语气，顿了几秒，然后闷闷地又问了一遍。
“我等下要出门，你自己吃吧。”
说完他操作了两下，又抬头，漆陌立马让刚刚变得冰冷的脸看起来柔和一点。
牧留笙用充满慈祥的眼神看着他，温柔道：“多吃点，看你瘦的。”
“……”
漆陌的脸色没能柔和起来，就僵死了。
过了会儿，牧留笙关掉了游戏，还特意整理了发型，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哼着歌，出门了。
漆陌的表情，好一会儿才从僵硬的状态中缓解，然后又……沉了下去。
他垂下眼，漂亮的眼睫盖住眼眸。
牧留笙看见了，他的备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可以吗 (⊙o⊙)
不怕吧

41、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晚上十一点, 牧留笙依旧没有回家。
漆陌关了电脑，拿起手机。
下午他给林叔打了电话，得知牧留笙出门前并没有通知林叔, 他自己开的车。
林叔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如果是生他的气, 晚上这个时间也该回家了。
电话里, 林叔有样学样的声音传来。
“小陌，我下午给少爷打过电话了, 少爷说, 不必管他。”
后面四个字完全是牧留笙的语气。
漆陌垂着眸, 更加肯定牧留笙看到了他的备注。
他谢过林叔, 挂了电话。
脑子里却浮现着明天的一幕：牧留笙拿着协议向他走来……气愤地吐出两个字……解约……
有什么办法……能临时加钱吗？
漆陌咬着唇, 漂亮的眉眼里满是烦闷。
一夜辗转难眠。
漆陌干脆不睡觉了，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时间就在一分一秒中过去，只有在努力让注意力集中, 才能稍微感觉到时间不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他搞定了一个超级复杂的程序, 却还不觉得困倦，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晰。
这时, 手机响了。
漆陌瞧着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去拿过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的“薛凯”两字。
他眉眼微舒, 紧接着又皱起，接通。
“喂——”
“陌陌！”
薛凯打电话过来关心他的状况, 发现他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于是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安慰法则。
漆陌被吵得耳朵疼, 他按了按眉心，无情道：“我没事，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有事！”薛凯立马制止他, 不过说起来又吞吞吐吐的，“我今天……看到你哥了……”
漆陌无情的表情开始松动，变得有些捉摸不定，声音也低了下去：“他……去学校了？”
那头的薛凯也压低声音，悄咪咪道：“去了校长办公室，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拿着公文包，看上去像个律师，另外一个是……江阅。”
……
牧留笙带着律师应该是要维护自己的名誉，以及牧氏集团的名誉，那他带着江阅又是为什么？
漆陌没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张了张唇，问：“他们待了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看到他们走了。”
薛凯小声说，那头始终很安静，他看了看通话状态，发现漆陌没挂断，又道，“陌陌，虽然胡乱揣测别人不太好，但是……你说你哥他会不会为了自保，把这件事完全撇开啊？”
“……”
短暂的沉默过后，漆陌声音冷硬，“没这个可能。”
薛凯没说话了，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最终却没问。
两天后，学校通知漆陌回去复课。
漆陌这几天休课是以请病假的名义，学校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学校颜面无存，再加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知道的人很少，基本都是学校高层，没人外传。
所以漆陌回学校的时候，气氛并没有多大差别，还有同学来问他生了病。
漆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谢绝了同学的问候，主动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来通知他上课的时候说得很简洁，他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还没开口，主任就笑呵呵地道：“漆陌同学，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好在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学校觉得也委屈了你，打算对你进行一些补偿。”
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漆陌心里大致有个猜测，他沉吟片刻后道：“合约……”
“合约的事清楚了，跟你说的一样，是伪造的。”
主任解释道，“是牧氏的公章没错，但签名是假的，牧二少已经证明过了。”
“……”
漆陌没说话，手指却是不自觉地收拢，又松开，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
跟他猜测的一样，是牧留笙做的。
主任发现他说了这么多，少年的脸色却没见好转，表情还越来越紧绷，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漆陌同学，你还有疑问吗？”
漆陌抿了抿唇，没吭声。
主任以为他不会再说了，正想让他回去上课，少年低声开口了。
“主任，如果您不小心惹到您夫人生气了，应该怎么哄？”
主任一口凉茶喷出来，老脸禁不住红了红。
“？？？”
他发现眼前的少年眉眼间纠缠着一股化不开的烦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有点迷茫，对上他的视线时，又变得格外认真，仿佛一个虚心好学的好学生。
主任：“……”
现在的孩子啊，年纪轻轻地怎么就想到成家立业了呢？
漆陌没从主任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被拉着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大半个小时，坚决表明不支持青少年早恋的态度，还给他分析了利益要害。
……
漆陌复课的这天，牧留笙也没闲着，他去了牧氏的法务部，法务部部长立马迎了出来，称呼他牧少。
牧留笙翘着二郎腿，用打火机熟练地给自己点了根烟，道：“假合同做的不错，字迹模仿得差了点儿。”
法务部部长笑容有些勉强：“二少，主要是大少那边的明令，我们也违抗不了。”
牧留笙眼神凉飕飕的，他就知道是牧肖山搞的鬼。
他跟漆陌签的那份合同是他让系统制定的，没经过牧氏任何人的手，除了他跟漆陌，没人知道内容。
牧肖山找人做了假合同，他知道漆陌不可能拿出真正的合同自证，那同样会暴露他签了合同的事实，所以他只需要模仿牧留笙的字迹。
但，有一点他错算了。
他让人模仿的自己是原来的“牧留笙”的自己，而牧留笙穿书以来，就一直消极怠工，他经手签字的文件寥寥无几，甚至根本没引起人注意。
牧留笙只需要在白纸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真假字迹经过对比一看就知。
这样能证明合同是假的，但还差一点，毕竟漆振备不承认牧留笙的“义子”身份，牧留笙想来想去，那就安个“一见如故”的身份。
义结金兰也是美事一桩啊！
由于缺乏证明，他很快想到了曾经在中餐厅打过工的江阅，有了江阅的证词，漆振备的污蔑不攻自破。
江阅很乐意帮忙，还在生病就赶来作证，并且拒绝了牧留笙给他的辛苦费。
他微微笑道：“如果牧先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请把这个小小的回报记下，以后有机会，我说不定会找牧先生要回来。”
牧留笙心想，这孩子家里条件似乎也不太好，八成是为了自尊心不要他的钱，以后要是有他帮忙的地方，他自然不会推脱，于是点头应下了。
法务部部长见他迟迟不语，以为他心情不佳，劝慰道：“二少，虽然大少暂时取代了您的位置，但您好歹是牧总的亲儿子，等牧总气消后，您应该就会回来的。”
是的，牧父把他从总经理的位置上换下来了。
现在的总经理，是牧肖山。
牧留笙吐了个烟圈，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讽刺，还有点不屑。
他会稀罕牧家父子假惺惺的施舍？
用这种恶心的招数就想要他低头，太小看他了。
“统统，如果我现在脱离牧家，对剧情没影响吧？”
系统道：“原书渣攻在后期也会破产，虽然时间线对不上，但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问题不大。”
牧家就是想借用这次机会让牧留笙跟漆陌分手，漆振备的举报只是给牧留笙的一个警告，如果他不听话，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得到系统的答复之后，牧留笙刚好抽完了一根橘子口味儿的假烟，他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冲法务部部长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容。
“不必了，告诉你们家牧总，不是他赶走我，是我主动要辞职。”
去他妈的牧肖山王八蛋，爸爸不干了！
在法务部部长愕然的目光下，牧留笙披上外套，潇洒地离开了牧氏集团总部。
在陆元折家里凑合了几天，如今无事一身轻，牧留笙打算回去了。
系统：“回去？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看到那个不孝子？”
牧留笙发动车子，回忆起了那天的事。
他本来只是听薛凯说的，给保卫处打个电话，哪知道，一解锁就看见了某个聊天软件页面，头像是他臭美的图像，然而备注却是——牧留笙大傻b。
还放在头顶第一个，不想看见都难。
牧留笙怀疑漆陌讨厌他，讨厌到了那种，需要时不时点进聊天软件，看着他的头像，对着他念大傻b才能痛快的程度。
说实话，有点生气。
系统：“只是有点吗？”
好吧，是气炸了。
是很生气，很想一巴掌拍死他的那种生气。
如果他不是爸爸的任务对象，爸爸才不会管他。
牧留笙冷漠地想。
系统开始叹气：“所以你做出的举动，就是坚决不吃他做的菜？”
牧留笙板着脸：“是。”
爸爸是个有尊严的人，打死也不吃他的。
不就是啃泡面吗？泡面好吃！泡面的调料多有灵魂！
系统又道：“那你就应该跟他对峙，质问他为什么要给你那种备注。”
“what？难道爸爸还要上赶着被羞辱吗？”
“总比强颜欢笑要强，我怕你憋出内伤。”
牧留笙冷笑：“谁说的，我很快乐。”
系统也不拆穿他，只道：“笙笙，听我的，别回去了。”
找虐又是何必。
他们走的本来就是打击主角受的路线，主角受对他会有好感那才叫怪了。
只是，这算是牧留笙第一次直面主角受内心的真实想法。
空气很安静，良久，才响起牧留笙的声音。
“不。”牧留笙道，“那是爸爸的家，凭什么不能回？”
夜色如墨，凉得吓人。
漆陌在书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哼小曲儿的声音。
脚步声在他房间门口消失。
牧留笙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了，似乎准备进浴室洗澡。
他在浴室里待了二十分钟，才慢悠悠地出来。
对上一道站得笔直的身影。
牧留笙面色有些微扭曲，一句“卧槽”险些脱口而出。
大晚上的不睡觉，站浴室门口是想吓死他吗？
尤其是他还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袍，跟个幽灵似的。
绝壁是想吓死他！
就这么讨厌爸爸的吗？
好气。
不行，心里越生气，脸上就要越平静。
主动权要掌握在爸爸手上，要让他明白他永远都是儿砸！
于是，在漆陌嘴唇微动之际，牧留笙露出春风般的微笑：“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还不睡觉？”
看看，爸爸多有气度，多有气死他的觉悟。

42、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陌的嘴唇在他开口那一刻顿住, 他停下来，抬起漂亮的眼眸看他。
牧留笙的话似乎让他噎了一下，打断了他本来想说出口的话。
所以, 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无措。
就好像被他欺负了, 有点儿……小可怜的模样。
“……”
这一定是错觉！
牧留笙想了一遍备注, 把这种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
爸爸是不会心软的！
牧留笙选择无视他的表情，他也不假笑了, 只是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去睡了。”
他作势要往房间走, 漆陌终于开口。
“我在等你。”
他的声线本就偏低, 此时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听上去就更幽暗了。
牧留笙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一副困倦的样子。
“你找我有事啊？”
漆陌动了动唇，牧留笙又揉了揉眼睛, 他眼神暗了几分，欲言又止, 最终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就这？？
你拦着爸爸就为了说这两句不痛不痒的话？？？
牧留笙眼睛也不揉了, 目瞪口呆，他又等了几秒, 确定漆陌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胸口……火气蹭蹭往上冒。
气死他了, 气死他了！
不给爸爸道歉以后休想爸爸理你！
牧留笙满心怒火，早忘了还要维持风度这回事, 他狠狠瞪了一眼漆陌，然后扭头就走。
却没想他刚洗完澡出来，拖鞋上还沾着水, 因为太过用力，脚下一个打滑，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失去重力的那一刻，牧留笙胸口的怒火全变成了惊愕、不敢置信，甚至是恐慌。
他想起上次在鱼鳞上摔倒，他足足疼了一个多星期。
这次他难道要在自己家里滑倒吗？
不，爸爸不可能这么倒霉！
但现实是，他离地板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近。
眼见就要亲吻地板时，一只手及时伸了过来，阻止了他朝着地面接近的下落趋势。
那只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牧留笙的脸部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漆陌见他脸色不对，把他抱到沙发上，道：“摔到哪儿了？”
牧留笙面如菜色，嘴唇轻微颤抖，被他狠狠咬住。
漆陌脸色微沉，目光从上到下移去，落到光裸的某处，道：“扭到脚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牧留笙感觉既丢脸又难受，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你……走……开。”
他就算疼死也不要他管！
漆陌看向他的脚，脚踝处微微有点鼓，他道：“我送你医院。”
牧留笙嘶了声，疼得咬唇：“不去。”
知道他讨厌去医院，漆陌也没有勉强，只道：“那叫上次的家庭医生？”
“也不要！”
漆陌看着他，道：“你不要任性。”
牧留笙不说话了，倒不是默认，而是疼，他又不愿意在漆陌面前示弱，就死死咬着嘴唇，没法儿开头。
漆陌见他实在倔强地不肯叫人，只好垂眼打量他的伤处，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
“你做什么？”
牧留笙疼得想收回脚，用眼睛瞪他。
漆陌只是看着他的脚：“我刚刚碰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在里面窜。”
牧留笙瞪了他一会儿才开始回想刚才的感觉，不怎么乐意地道：“好像是有点，你难道还会看病吗？”
“会一点儿。”漆陌道。
牧留笙愣了下，又听他道：“你忍忍，接下来会有点疼。”
牧留笙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被漆陌抓住，他下意识想抽回，漆陌开口制止了他：“别动，不然会更疼。”
他的语气有点严厉，牧留笙怕疼，当真不敢动了。
漆陌一手握住他的脚跟，另一手掌住他的脚掌，牧留笙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漆陌开始揉动他的脚踝，难忍的疼痛从脚踝处袭来，险些爆了声粗。
“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碰我……嘶……我草！”
漆陌猛地一个用力，疼得牧留笙眼泪都快跑出来了，他含泪瞪他，这绝壁是故意的，不行他逞什么强！
漆陌的视线从他脚上移到他脸上：“现在有没有好点？”
牧留笙差点就一句脏话骂了出来，听到这话他忍了忍，冷静感受了一下，发现……没刚才那么疼了。
他又动了动脚，感觉确实舒服多了，好像没了漆陌说的那股“气”，又想到刚才他失口大骂的画面，颜面大失，毫无风度，就……他妈有点窘迫。
“你……怎么会这个啊？”
漆陌像是没看出他急着转移话题的目的，只是垂眼打量他的脚，低声轻描淡写道：“小时候好动，经常崴脚什么的，嫌麻烦就自己学着治。”
牧留笙没说话，心想哪有人好动还经常崴脚的，又不是跟人打架。
他的脚还有点儿红肿，要想好得快，还得擦点药。
漆陌看了看时间，小区楼下那家药店应该还没有关门，他道：“坐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无聊的话就打游戏吧。”
牧留笙脚没那么疼了，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想到他应该还在生气，于是半边身子坐正，抬抬下巴，指使道：“去我房间把我的手机拿来。”
漆陌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去了他的房间。
很快出来，手上却没拿着他的手机。
漆陌道：“你手机快没电了，用我的。”
牧留笙不记得他手机有多少电，只是有些奇怪：“我充着玩也一样。”
“那样不安全。”
漆陌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
牧留笙不敢置信，拿眼瞪他。
是担心爸爸没有看到他的备注，要再来一遍吗？
可恶！他为什么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子！
牧留笙双目犹在喷火，漆陌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把自己的手机从兜里拿出去，再放到他的手掌心，然后开门，走了。
“……”
简直可恨！
牧留笙气得想把手机扔出去，手指却不知怎么按到了开屏键，屏幕亮起来，某个聊天软件的页面，被置顶的那一栏，昵称是“牧留笙大可爱”。
空气安静了几秒，手里的手机没能扔出去。
牧留笙动作停滞了好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按灭，再点开，眨巴着眼凑近了看。
没看错，是这六个字。
后面两个字换了。
牧留笙也没心思打游戏了，盯着那一行字，忽然福临心至。
臭儿砸这是在哄他？
还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这么厚的脸皮都他妈没忍住臊得慌。
不行。
牧留笙坐直了身体，揉了把脸，并不屑地啧了一声。
就换个备注就想哄好爸爸，想得倒挺美。
半晌，他又倒回沙发里，用抱枕捂住发热的脸。
靠，不就是换了两个字吗！
怎么搞的好像没被人哄过似的？
漆陌很快就回来了，发现家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牧留笙那张脸煞白煞白的。
他正要把温度调高点，牧留笙就道：“我热，就这样。”
声音还闷闷的。
漆陌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他手机的位置，在沙发的另一端角落。
离牧留笙远远的。
他眼神微动，不知是想到什么，唇角抿了抿，道：“我买了药，擦药会好得快点。”
牧留笙捂着抱枕没说话。
漆陌又道：“是要自己抹还是要我帮你？”
这什么破问题？
爸爸要是能自己擦还用你干什么？
牧留笙扔了抱枕，冷笑：“要不是你站在门口吓我，我能滑倒吗？现在就想逃避责任？”
“……没想。”
“哦，那你承认是你的错了？”
“嗯。”漆陌应了一声，他不否认，只道，“都是我的错。”
这么乖巧的态度，倒让牧留笙噎住了，不过他才不承认自己无理取闹，遂恶声恶气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我擦药？”
漆陌认错认得挺快，给他擦药却稍微犹豫了一下。
犹豫了几秒，他走了过来。
牧留笙把脚伸了过去，漆陌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他脚上。
牧留笙的皮肤偏白，他的脚更白，脚面修长骨瘦，脚趾微微圆润。
他道：“轻点啊，不许弄痛我。”
“嗯。”漆陌的声音压得很低。
能不低吗？他肯定觉得这是种屈辱。
但爸爸现在不心软了，以为只改个备注就想要他原谅他吗？
哼，没那么简单。
但有一说一，漆陌的手法还真舒服，不轻不重，虽然有点痛，但更多的是舒服。
跟按摩似的。
牧留笙有时候哼哼两声，都快要舒服得睡着了，漆陌忽然停了下来。
“干嘛不继续了？”
牧留笙瞌睡醒了，开始质问他。
漆陌沉默了一下，才道：“手酸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有点儿喑色。
牧留笙皱了下眉，没再勉强他，但嘴里却轻哼道：“真是娇贵，算了，不让你揉了，技术太差。”
折腾了大半夜，他也困了。
漆陌没让他进房去睡，而是直接给他抱来了一床被子，就让他在沙发上睡。
牧留笙少有的被人这样贴心伺候，舒服极了。
这才是父慈子孝的一幕！
昏昏欲睡之际，漆陌忽然问他：“我让林叔明天给你请假，你休息一段时间，先别去公司了。”
牧留笙睡得迷迷糊糊，嘟囔道：“不必了。”
是不必，而不是不去。
漆陌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拿起手机回到书房，在搜索栏里打上牧氏集团几个字。
很快就有了结果。
漆陌一目十行，不过半分钟就看完了牧氏集团的换帅风波，眉眼不由沉下。
难怪牧留笙不愿意叫医生。
牧家人对牧留笙并不好，他从牧肖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可笑的是，上面还写着牧留笙主动辞职。
他沉思了几分钟，忽然冷笑着抬起了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加上前面的，我总共还欠下三更〣( ?Δ? )〣
都会还的，我都记着，就是……过两天有场重要的考试，等我考完了我就尝试双更（我讨厌期末QAQ）

43、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两天后, 牧留笙的脚就没有了大碍。
说实在的，他觉得好得有点太快了。
这两天漆陌对他说话温声细语，百依百顺, 让干啥干啥, 整个人贼乖。
就……有点舍不得这种感觉。
所以第三天, 漆陌出门之前给他照常上药，牧留笙装作还不行的样子哼唧了好几声。
漆陌盯着他既不红肿, 也散了淤青的脚, 面不改色给他抹药。
“在家里待着无聊可以上网看看。”他道。
闻言, 牧留笙语气奇怪：“我每天都上网。”
漆陌看了他一眼, 不说话了。
这眼神奇奇怪怪的, 仿佛带有丝丝同情，又很理解的样子。
牧留笙：“……”
他在脑补什么东西？
漆陌很快又恢复为淡然，没有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
牧留笙也就不想了, 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吩咐道：“晚上给我带杯奶茶回来, 就你们学校外面那家，低糖, 不要太甜。”
喝了几家奶茶，牧留笙发现还是漆陌他们学校外面那家口味儿最正宗, 果然是打着赚学生钱的主意，生意热火朝天, 高傲得连外卖都不送。
漆陌应下了。
牧留笙想了想，又道：“我的钱包在房间, 或者你想要转账，转账比较方便？”
漆陌没理他，把药瓶盖上, 放好，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不要就算了。
他还想着现在他已经不是牧氏的当家人，学校的奖金说不定会被牧肖山断掉——虽然这种行为对于一个大公司来说挺没面子的，可谁让管理者是抠门的牧肖山呢！
漆陌正在玄关换鞋，牧留笙的手机响了，听到那头传来的腻死人的声音，动作顿住。
是他那天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很甜的男声。
他回头瞥了一眼牧留笙，他眉眼带笑，把不小心按到免提的音量恢复到正常，他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
漆陌的脸，瞬间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
他以为，那个男生是牧留笙找来故意气他的。
原来，不是吗？
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联系？
漆陌心情十分沉闷，很是看不懂牧留笙的品位。
他在健身房里挂满了猛男图，甚至还被他抓到了“约会”猛男，可他却……背地里联系这种一听声音就能激起满身鸡皮疙瘩的男生。
或者说，他两种都喜欢？
牧留笙电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偏过头，发现漆陌不知为何又回来了，脸色臭臭地看着他。
好久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牧留笙沉吟了一下，很快想到：“转钱是吧，我打完电话就给你转。”
漆陌还是沉默。
牧留笙想了想，又道：“还是你想要现金？”
漆陌脸色更沉，想到牧留笙为了不跟他分手，宁愿被牧氏集团赶出来，想想这一点，就说明牧留笙对他跟对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他的份量重多了。
这种想法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此种花心行为还是无法姑息。
漆陌沉声道：“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我不容许……”
“有什么事你不能晚上再回来说？”
牧留笙一边听电话里的人说话，一边听他说话，都快听不过来了，他指指时间，严肃道，“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忘了我说过要好好学习的事吗？”
漆陌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想到牧留笙为了他的事而做出的牺牲……他确实不能辜负牧留笙的心意。
漆陌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勉强道：“好，我晚上回来和你说。”
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未结束的通话，眉眼沉凝，转身离开。
晚上回来他一定要让牧留笙认识到此种行为的错误。
牧留笙对于他的反应略有些奇怪，但来不及多想，电话里那人已经开始低低抽泣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男声由低声抽泣转化为怒声臭骂。
牧留笙知道他没事了，挂掉了电话。
他正准备玩点儿别的，又有电话进来了，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牧留笙随手接了，“喂”了一声，那头的声音含着沉怒，像是积压了好久终于找到爆发的机会。
“是你干的？”
牧留笙拧了下眉，靠，他把牧肖山拉黑了还换小号给他打。
他也不急着挂断，问：“我干什么了？”
牧肖山阴阴冷笑：“你还装蒜？以为瞒得过谁？你居然找人将公司的数据盗取泄露给贺家，牧留笙，我以为你就算对我心存怨恨，但好歹是牧家人，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损人不利己，把资料给了我们牧家的死对头！”
牧留笙越听越迷惑，他也冷下声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他确实没打算就这么便宜了牧肖山，只不过他最多想的也就是破坏牧氏的几个大项目，只不过，这不摔伤了脚还没来得及动手……
“牧留笙你还装什么装？不是你还能有谁？”
牧留笙皱眉：“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听不懂汉语？”
懒得再听他废话，牧留笙挂断电话，顺便将号码拉黑。
想了想，他又点开手机看了向牧氏集团的资讯。
牧氏集团确实出了资料泄露的事故，股价一直在跌，因为刚换了总经理，网友将矛头都指向了新上任的牧肖山。
牧留笙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评论，默默合上了。
牧肖山挺惨的，他刚才应该对他好一点儿……才怪。
啧，这就是报应！
晚上，“好吃又好喝”奶茶店。
漆陌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
突然，一道人影趁着前面有人移动的空隙插队进来，正好在漆陌的前面。
漆陌皱了皱眉，没打算姑息这种行为，忽然听到那人讽刺说：“他还没甩了你？”
漆陌抬眼，视线落在这人脸上。
他记忆力向来很好，但只会记住他应该记住的东西。
眼前的男生唇红齿白，有种柔弱动人的美感。
漆陌忽然想到在哪儿见过他，眉眼微微往下压了压。
“怎么样？”男生冷笑一声，“想起我来了？”
漆陌沉默，排队的人走了一个，他向前移了一步。
男生感觉自己被忽视了，继续挑衅说，“我知道你想起我来了，没想到还真是巧，这辈子居然还能碰上，想当初我也这么为他排队过，就为了给他买一杯他喜欢的香柠味儿奶茶。”
男生说着，还自嘲了起来。
是的，眼前的男生就是漆陌第一次见证牧留笙分手现场的那个炮灰美受。
漆陌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尤其想到，牧留笙对他的心意有可能也对别的男人这么有过。
平时他会尽量忽略这一点，不去细想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他说服过自己要接受牧留笙的过往，但，亲身再经历一次，却是跟当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胸中升起的，是难以抑制的醋意。
是以，他眼神极冷地看着男生：“去后面排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男生丝毫不惧，甚至讽笑了起来：“凶什么凶，大家都是0，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赢呢！”
漆陌眼底布满了阴霾，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
男生像是终于有点忌惮，过了一会儿，他褪去满脸的敌意。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针对你真的没必要，尤其还是为了牧留笙那样一个渣男！”
他没发现漆陌的眼神更加危险，兀自感叹起来：“想当初老子一心一意对他，他呢，玩弄了我的感情不说，还那么便宜地打发了我！我当时气得恨不得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可一想，还是小命要紧，现在想想，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蠢啊，除了分手的时候拿了点钱，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得到过。”
漆陌脸上像结了一层冰似的。
男生只觉得夜里气温低，他搓搓手，又想到什么，脸色更加不屑：“尤其是，那个渣男还不行，老子都没在他身上体验过一次成年人的快乐！”
漆陌冷冰冰的锋利眼神，猛地顿住。
男生望了望他，想到什么，道：“不会吧，你这都没发现？”
漆陌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他。
这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男生受到了鼓励，继续吐槽：“我跟了他29天，29天啊，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可牧留笙呢，不管我使了多少招数引诱他，他一次都没对我石更过！”
漆陌：“……”
男生恶狠狠地发泄：“弄得我谈了场恋爱，分手了都还是清白之身，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我跟了个渣男。”
“……”
良久，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漆陌终于动了动嘴唇，看男生的眼神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男生不屑地笑起来，“为了确认不是我魅力的问题，我还特地找上了以前被牧留笙渣过的姐妹，得知的答案一样，他们同样没跟牧留笙做过。”
“所以，综上所述，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牧留笙，他不行！”
漆陌：“……”
那一刻，漆陌的眼神如漩涡般急剧变化，思绪在认识牧留笙那一天着陆。
牧留笙虽然一直骚话连天，但都是嘴上叫唤得厉害，实际行为……没有。
一个都没有，他甚至没有脱过他的衣服，没有对他动手动脚，更别提对他这样那样。
一切都有了结论。
男生拍拍他的肩膀，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不少，心想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没这么高，这才多久，长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还是秉承着同为0的姐妹之谊，好言相劝：“说这么多是想劝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抠门的渣男不可能给你太多钱，你赶紧跟他分手吧，我们这种小0，找个猛1过上和谐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
漆陌带着奶茶回到家，牧留笙正在房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抬头看见他，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啊，给你转账你怎么不收？”
漆陌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的，声音低沉：“我有钱。”
牧留笙想了想，决定不戳破他可怜的自尊心。
他去把自己的奶茶接过来，插上吸管。
奶茶还是温的，淡淡的甜味儿划入肚腹，口腔里充斥着柠檬的清香。
突然，他发现漆陌在看他。
牧留笙偏过脸，眼中带有七分复杂，二分悦色，一分安慰。
“？？？”怎、么了？
漆陌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想到他向来骄傲的自尊心，略微顿了一下，紧接着声音压得很低，他道：“不行没关系，我……”
话说到一半他又忽然偏过头，声音染上几分喑色，“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漆陌：本来也没指望他行 _(:з」∠)_

44、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
牧留笙满脸问号, 这特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该不会是做卷子做傻了？
他想了想，问道：“你早上出门不是有话要说？”
漆陌又偏过头, 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深深看了他一眼, 道：“已经不需要了。”
牧留笙：“……”
莫名其妙。
漆陌的视线又落在他脚上，“你脚好了？”
牧留笙：“……”
忘了, 本来还想再装两天的。
略微犹豫一秒, 他道：“好了。”
算了,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儿砸那么忙, 这几天又乖得不行，他放过他，不折腾他了。
漆陌却道：“好得太快了, 坐在沙发上去，我看看。”
“……”
这特么……好像是好得有点过快了说不过去。
他只好放慢脚步, 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着。
漆陌放了东西，洗干净手, 认真把脚又检查了一边，确定没问题了。
他道：“以后要是生我的气, 直接跟我说。”
牧留笙被伺候得舒服，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撇嘴道：“你怎么不说，以后不再惹我生气？”
漆陌愣了一下, 抬眼看他，眼神沉沉的，过了几秒, 他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轻轻说了一声：“好。”
太乖了太乖了，今天的儿砸好想给他一朵大红花。
然后，牧留笙看见了他的眼神。
三分复杂，四分微妙，三分怜悯。
“？？？”
他的脚又没断，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他？
漆陌手上没有用力，牧留笙把脚收回来，又听他低低道：“虽然答应了你，但为了公平起见，你也要适可而止。”
什么东西适可而止？
牧留笙被他搞迷惑了，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我设立的奖金制度是不是被牧氏取消了？”
漆陌盯着他莹白的脚，随口“嗯”了一声。
艹！
牧肖山那个抠门的王八蛋果然没让他失望，刚上任就把奖金给取消了，牧氏那么大一公司，那么多钱搞这么小家子气。
就好比一富豪说好了要给贫困区县捐款，结果刚捐没多久，他就出尔反尔，原因是舍不得钱……真特么丢人！
唾弃完了牧肖山，牧留笙也算是找到了漆陌反常的原因。
漆陌现在没了重要经济来源，伤心过度，还有可能压力过大。
牧留笙展现爸爸的气度，放柔安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漆陌抬眸看他，道，“就算好不了也没什么，我说了不会在意……”
牧留笙语气斩钉截铁：“不行，我说能好就一定能好，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你以后可是要成为掌握整个世界经济命脉的男人，你不可以说不行！
漆陌见他态度坚持，没再戳他的伤心事，他让表情放松少许，顺着他说了句：“我知道了。”
牧留笙温柔点头。
洗完澡，他脸色严肃地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陆元折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强烈要求陆元折介绍一个靠谱的医生，专治神经科，专门调解压力过大、行为反常的那种。
他看得出来，儿砸根本就是在强颜欢笑，压力过大不算什么，作为爸爸，他一定会治好他的！不辞辛劳！
另一边，漆陌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同样略有所思。
他是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牧留笙行不行对他影响不大，但……他那么坚持，想必十分在意。
沉思过后，漆陌打开了某网站，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国外专门治疗男性隐疾的正规机构，经过筛选，锁定了其中一名医生。
漆陌动动手机，开始打字。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两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对昨晚的事闭口不谈，友好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对方的伤心事。
等漆陌去学校之后，牧留笙去医院，见到了陆元折介绍的那位专家，并详细地描述了漆陌的症状。
“问题有点严重……”专家严肃道，“病人不能亲自来一趟吗？”
牧留笙叹道：“孩子正上高三，平时忙得跟螺旋似的，自尊心又强，估计接受不了生病的事实。”
“我知道了。”专家表示理解，“这样吧，我给他开点药，按照我说的方法吃就行了。”
再三询问该药无副作用，百分百安全有效之后，牧留笙带着药，满足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牧留笙又陷入了苦思。
药是买回来了，可，该怎么让漆陌吃下去呢？
直接告诉他，你生病了，该吃药了，怕是会被打。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牧留笙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
“回来了啊。”
“回你房间睡。”
听到漆陌的声音，牧留笙的脑子逐渐清醒。
他坐正身体，看着漆陌忙忙碌碌。
漆陌转头看他：“怎么了？”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你要不要吃糖啊？”
“糖？”
牧留笙进房间，把吃过的糖罐子找出来，再把药瓶里的药丸倒进去，还好这种药圆溜溜的，还有一股甜甜的清香，看上去应该和糖豆差不多的。
漆陌看着被送到他面前的糖豆，沉默了。
“我不吃糖。”
牧留笙好言相劝：“很好吃的，就尝一口？”
漆陌脸色略有抗拒，他从小就不爱吃甜味儿的东西。
但，想到牧留笙的隐疾，他心里又浮现出几分不忍，他眼神略带退让，道，“就……一颗。”
牧留笙笑弯了眼：“好，一颗就一颗。”
一颗也好啊！
漆陌吃了一颗“糖”，感觉味道有点过于甜了。
“怎么样？”
对上牧留笙期待的样子，漆陌把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转口道：“……还行。”
他难得这么高兴。
“我就说嘛，很好吃的。”
牧留笙把糖罐交到他手里，交待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一颗，会对你有帮助的，但是，一天也不要吃太多，最多不要超过三颗吧。”
虽然那个专家告诉他，“药”的数量不需要控制，心情不好就可以吃，但，毕竟是药三分毒，牧留笙也怕漆陌吃多了把人吃坏。
漆陌被迫收下，没忍心拒绝。
他看着牧留笙高兴的神色，忽然想到什么，道：“如果我给你东西，你也会吃吗？”
“当然会了！”
牧留笙随口哄他，当然是为了让儿砸乖乖吃药。
漆陌脸色放松，抱紧了糖罐。
他买的药要从国外发货，要经过一连串复杂的手续，估计还要段时间才能收到。
在这之前，他要做的是，让牧留笙保持心情愉快，积极治疗。
也就是，要让他开开心心。
他决定每晚都要早点回来，陪牧留笙。
只不过这个决定才刚下几天，牧留笙晚上就没在家。
排除了各个因素，漆陌肯定了他很忙。
周六早上，牧留笙总算还在家，漆陌已经收到了货，琢磨着该怎么让牧留笙吃药，直接说恐怕会打击到牧留笙的自尊心，不利于他病情的控制。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牧留笙轻视的冷哼，似乎在跟人讲电话。
“让他告，这个脑残。”
牧留笙扯了扯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傻逼玩意儿，说了不是我还咬着我不放，傻逼整天到处得罪人，谁报复他都有可能。”
牧留笙撇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目微亮。
“等等，他要是告输了，我是不是能得到一大笔赔偿？”
“……”
等他打完电话，漆陌才走了出去。
“谁要告你？”
牧留笙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道：“牧肖山那个傻逼。”
漆陌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当然是普天同乐了。”
牧留笙露出微笑，“知道我现在有困难，立马就给我送钱来了。”
这官司牧肖山绝壁是输，可不就是千里送票子吗？
“可惜，就是时间长了点，这等判决下来，钱到手，估计要等好长一段时间了。”
牧留笙想到这点还觉得有点遗憾。
“……”
漆陌默默无言之后，道：“我是问，你对那个人有什么看法？”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笑得特别欠：“他是我的福星，老子早看牧肖山那混蛋不爽了，要知道那人是谁，绝对要把他供起来。”
漆陌眉头下意识一皱：“不准。”
语气有点严厉，牧留笙看向他，眼神迷惑。
虽然也是他，但听牧留笙这么说，他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
毕竟，如果不是他，难道也要那个人还要在牧留笙这里得到比他还要好的待遇吗？
漆陌让语气恢复平常，换了个方式：“供福星不要钱吗？”
牧留笙恍然大悟：“你说的对！”
漆陌面色淡然。
他已经很了解牧留笙的脾性了。
虽然各个方面出手都很大方，但也格外爱钱，生怕没钱。
可他现在却相当于被牧家赶出来了。
还是为了他。
估计他这些天忙碌就是为了钱的事。
漆陌陷入沉思，该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决牧留笙的困境呢？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高三总是放假比较晚，临近春节前才象征性的放人回家过年。
漆陌垂眼想，既然是春节，那么就应该有礼物。
除夕很快就到了，当天牧留笙十分忙碌。
他要跟陆元折一波人在中午聚餐，选个好点儿的地方吃喝玩乐，全是他那帮接地气的朋友，他去了才发现，黄毛他们个个带着女朋友，人还挺多。
玩到一半儿，他们问牧留笙怎么不带着他的小学霸男友。
这群人还惦记着上次漆陌在包厢里默写赤壁赋的场景，问：“难道是小学霸受不了你，跑路了？”
“胡说八道……”牧留笙喝了两口酒，脸色有点发红，但脑子还很清晰，笑骂道，“向来只有爸爸渣他的份儿，万万没有他嫌弃爸爸的道理！”
坚决维护爸爸渣攻的尊严。
一群人嘻嘻嘻地狂笑起来。
吃完饭，又商量着该去哪儿玩儿。
他们打算下午可劲儿疯，晚上就该老老实实回家守岁。
牧留笙想到家里某个孤零零的小可怜，摇头表示自己就不去了。
他今天给林叔放了假，自己打车回的家。
漆陌在接电话，听他说的只言片语，牧留笙可大致猜出，是漆陌那个关系很好的兄弟，在邀请他去他家里过年。
牧留笙心想，爸爸都回来了，你要是敢放爸爸鸽子，爸爸就……就不给你送礼物了。
漆陌三两句拒绝了薛凯的好意，把电话挂掉，抬眼看他。
“喝酒了？”
牧留笙就不是个喝酒的料的，一喝脸就红扑扑的，像个刚成熟的苹果。
“就两口，没喝多少。”
牧留笙试图挽救自己丢人的酒量。
漆陌淡淡嗯了一声，收起东西，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年夜饭。
牧留笙中午没吃多少，再玩了一阵，又大老远打车回来，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需要我帮忙吗？”
纯属礼貌性的发问。
“不要。”
那就真的太好了呢！
他就只等着吃！
牧留笙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厨房里已经飘起了香味，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偷偷摸摸进了书房。
礼物这种东西当然要惊喜送出！
他把东西放了好几个位置，放了又拿回，太隐秘了怕漆陌看不到。
最终决定放到书桌上，这个位置最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估计儿砸看到这个，一定会感动坏的！
满意地放好礼物，牧留笙准备走出去之前，忽然想到好久没有见过的糖罐。
正好可以检查漆陌有没有好好治疗。
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糖罐，发现罐子里的“药丸”少了大半，顿时露出宽慰的笑容。
但紧接着，他又发现糖罐的旁边，还有一瓶药。
瓶口包括说明书都是英文，以牧留笙蹩脚的英文水平，勉强看到了是一次一颗的吃法。
药瓶满满的，看似没有被动过。
牧留笙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这该不会是因为漆陌发觉到自己的症状但又没有下定决心治疗吧？
毕竟，他买的药是甜甜的，一般的药都苦得要死。
那爸爸得帮帮他。
想了想，牧留笙把药瓶开开，倒了一部分进去，把糖罐塞满。
他抱着糖罐走了出去，看到漆陌系着围裙在做菜。
他用奖励般的语气说道：“歇歇吧，吃颗糖试试？”
漆陌看见那糖罐眉头就是一皱，这甜腻了的糖他不是倒了一大半吗，怎么又满了？
但牧留笙这样“温柔”的语气，他还把糖拿起凑到了他唇边。
葱白秀致的手指。
漆陌看了两秒，张嘴，不小心触碰到牧留笙的手指，但他似乎没有发觉。
漆陌眼神深了深，有点儿回味儿地嚼着“糖”，忽然，眉头轻皱。
“这糖……”
牧留笙难免有点紧张：“怎么了？”
漆陌舒展开眉眼，道：“没事……”
就是有点苦。
不仅有点苦，吃完还有点发热。
估计是烧菜的温度太高了。漆陌想。
又过了几分钟，漆陌皱了皱眉，从厨房里走出去，牧留笙开着窗，任由寒冬腊月的风灌进来。
可还是热。
身体内部像是有一把火，从里烧到外，烧到每个毛孔似乎都在疯狂地躁动。
这种情况，在看到牧留笙的时候更加难以控制。
牧留笙盘踞在沙发上，他的短发微湿，刚洗完澡，脸蛋还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清香的味道。
漆陌的目光，从他的脸慢慢往下，落在他露出的莹白小腿上，以及，那双比起一般成年男性都要小巧可爱的脚上——他按摩过，触感很好。
漆陌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像陷入了一口诡异的深潭。
视线再次往上，落在牧留笙殷红柔软的唇上，像极了一个鲜嫩诱人的水蜜桃。
很想……咬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亲身吃了爱人喂的毒药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漆陌：“……”无话可说。
白象郑重提醒：这里只是为了情节需要，千万不要乱吃药，还是要在医生的指导下，不然，就可能会发生像阿陌这样吃错药的情况。
另外，高中篇快结束了。
还有，郑重道歉，我迟到了，抱歉抱歉，今天一定补，这是第一更。

44、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
牧留笙满脸问号, 这特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该不会是做卷子做傻了？
他想了想，问道：“你早上出门不是有话要说？”
漆陌又偏过头, 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深深看了他一眼, 道：“已经不需要了。”
牧留笙：“……”
莫名其妙。
漆陌的视线又落在他脚上，“你脚好了？”
牧留笙：“……”
忘了, 本来还想再装两天的。
略微犹豫一秒, 他道：“好了。”
算了,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儿砸那么忙, 这几天又乖得不行，他放过他，不折腾他了。
漆陌却道：“好得太快了, 坐在沙发上去，我看看。”
“……”
这特么……好像是好得有点过快了说不过去。
他只好放慢脚步, 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着。
漆陌放了东西，洗干净手, 认真把脚又检查了一边，确定没问题了。
他道：“以后要是生我的气, 直接跟我说。”
牧留笙被伺候得舒服，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撇嘴道：“你怎么不说，以后不再惹我生气？”
漆陌愣了一下, 抬眼看他，眼神沉沉的，过了几秒, 他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轻轻说了一声：“好。”
太乖了太乖了，今天的儿砸好想给他一朵大红花。
然后，牧留笙看见了他的眼神。
三分复杂，四分微妙，三分怜悯。
“？？？”
他的脚又没断，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他？
漆陌手上没有用力，牧留笙把脚收回来，又听他低低道：“虽然答应了你，但为了公平起见，你也要适可而止。”
什么东西适可而止？
牧留笙被他搞迷惑了，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我设立的奖金制度是不是被牧氏取消了？”
漆陌盯着他莹白的脚，随口“嗯”了一声。
艹！
牧肖山那个抠门的王八蛋果然没让他失望，刚上任就把奖金给取消了，牧氏那么大一公司，那么多钱搞这么小家子气。
就好比一富豪说好了要给贫困区县捐款，结果刚捐没多久，他就出尔反尔，原因是舍不得钱……真特么丢人！
唾弃完了牧肖山，牧留笙也算是找到了漆陌反常的原因。
漆陌现在没了重要经济来源，伤心过度，还有可能压力过大。
牧留笙展现爸爸的气度，放柔安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漆陌抬眸看他，道，“就算好不了也没什么，我说了不会在意……”
牧留笙语气斩钉截铁：“不行，我说能好就一定能好，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你以后可是要成为掌握整个世界经济命脉的男人，你不可以说不行！
漆陌见他态度坚持，没再戳他的伤心事，他让表情放松少许，顺着他说了句：“我知道了。”
牧留笙温柔点头。
洗完澡，他脸色严肃地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陆元折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强烈要求陆元折介绍一个靠谱的医生，专治神经科，专门调解压力过大、行为反常的那种。
他看得出来，儿砸根本就是在强颜欢笑，压力过大不算什么，作为爸爸，他一定会治好他的！不辞辛劳！
另一边，漆陌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同样略有所思。
他是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牧留笙行不行对他影响不大，但……他那么坚持，想必十分在意。
沉思过后，漆陌打开了某网站，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国外专门治疗男性隐疾的正规机构，经过筛选，锁定了其中一名医生。
漆陌动动手机，开始打字。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两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对昨晚的事闭口不谈，友好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对方的伤心事。
等漆陌去学校之后，牧留笙去医院，见到了陆元折介绍的那位专家，并详细地描述了漆陌的症状。
“问题有点严重……”专家严肃道，“病人不能亲自来一趟吗？”
牧留笙叹道：“孩子正上高三，平时忙得跟螺旋似的，自尊心又强，估计接受不了生病的事实。”
“我知道了。”专家表示理解，“这样吧，我给他开点药，按照我说的方法吃就行了。”
再三询问该药无副作用，百分百安全有效之后，牧留笙带着药，满足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牧留笙又陷入了苦思。
药是买回来了，可，该怎么让漆陌吃下去呢？
直接告诉他，你生病了，该吃药了，怕是会被打。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牧留笙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
“回来了啊。”
“回你房间睡。”
听到漆陌的声音，牧留笙的脑子逐渐清醒。
他坐正身体，看着漆陌忙忙碌碌。
漆陌转头看他：“怎么了？”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你要不要吃糖啊？”
“糖？”
牧留笙进房间，把吃过的糖罐子找出来，再把药瓶里的药丸倒进去，还好这种药圆溜溜的，还有一股甜甜的清香，看上去应该和糖豆差不多的。
漆陌看着被送到他面前的糖豆，沉默了。
“我不吃糖。”
牧留笙好言相劝：“很好吃的，就尝一口？”
漆陌脸色略有抗拒，他从小就不爱吃甜味儿的东西。
但，想到牧留笙的隐疾，他心里又浮现出几分不忍，他眼神略带退让，道，“就……一颗。”
牧留笙笑弯了眼：“好，一颗就一颗。”
一颗也好啊！
漆陌吃了一颗“糖”，感觉味道有点过于甜了。
“怎么样？”
对上牧留笙期待的样子，漆陌把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转口道：“……还行。”
他难得这么高兴。
“我就说嘛，很好吃的。”
牧留笙把糖罐交到他手里，交待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一颗，会对你有帮助的，但是，一天也不要吃太多，最多不要超过三颗吧。”
虽然那个专家告诉他，“药”的数量不需要控制，心情不好就可以吃，但，毕竟是药三分毒，牧留笙也怕漆陌吃多了把人吃坏。
漆陌被迫收下，没忍心拒绝。
他看着牧留笙高兴的神色，忽然想到什么，道：“如果我给你东西，你也会吃吗？”
“当然会了！”
牧留笙随口哄他，当然是为了让儿砸乖乖吃药。
漆陌脸色放松，抱紧了糖罐。
他买的药要从国外发货，要经过一连串复杂的手续，估计还要段时间才能收到。
在这之前，他要做的是，让牧留笙保持心情愉快，积极治疗。
也就是，要让他开开心心。
他决定每晚都要早点回来，陪牧留笙。
只不过这个决定才刚下几天，牧留笙晚上就没在家。
排除了各个因素，漆陌肯定了他很忙。
周六早上，牧留笙总算还在家，漆陌已经收到了货，琢磨着该怎么让牧留笙吃药，直接说恐怕会打击到牧留笙的自尊心，不利于他病情的控制。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牧留笙轻视的冷哼，似乎在跟人讲电话。
“让他告，这个脑残。”
牧留笙扯了扯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傻逼玩意儿，说了不是我还咬着我不放，傻逼整天到处得罪人，谁报复他都有可能。”
牧留笙撇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目微亮。
“等等，他要是告输了，我是不是能得到一大笔赔偿？”
“……”
等他打完电话，漆陌才走了出去。
“谁要告你？”
牧留笙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道：“牧肖山那个傻逼。”
漆陌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当然是普天同乐了。”
牧留笙露出微笑，“知道我现在有困难，立马就给我送钱来了。”
这官司牧肖山绝壁是输，可不就是千里送票子吗？
“可惜，就是时间长了点，这等判决下来，钱到手，估计要等好长一段时间了。”
牧留笙想到这点还觉得有点遗憾。
“……”
漆陌默默无言之后，道：“我是问，你对那个人有什么看法？”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笑得特别欠：“他是我的福星，老子早看牧肖山那混蛋不爽了，要知道那人是谁，绝对要把他供起来。”
漆陌眉头下意识一皱：“不准。”
语气有点严厉，牧留笙看向他，眼神迷惑。
虽然也是他，但听牧留笙这么说，他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
毕竟，如果不是他，难道也要那个人还要在牧留笙这里得到比他还要好的待遇吗？
漆陌让语气恢复平常，换了个方式：“供福星不要钱吗？”
牧留笙恍然大悟：“你说的对！”
漆陌面色淡然。
他已经很了解牧留笙的脾性了。
虽然各个方面出手都很大方，但也格外爱钱，生怕没钱。
可他现在却相当于被牧家赶出来了。
还是为了他。
估计他这些天忙碌就是为了钱的事。
漆陌陷入沉思，该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决牧留笙的困境呢？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高三总是放假比较晚，临近春节前才象征性的放人回家过年。
漆陌垂眼想，既然是春节，那么就应该有礼物。
除夕很快就到了，当天牧留笙十分忙碌。
他要跟陆元折一波人在中午聚餐，选个好点儿的地方吃喝玩乐，全是他那帮接地气的朋友，他去了才发现，黄毛他们个个带着女朋友，人还挺多。
玩到一半儿，他们问牧留笙怎么不带着他的小学霸男友。
这群人还惦记着上次漆陌在包厢里默写赤壁赋的场景，问：“难道是小学霸受不了你，跑路了？”
“胡说八道……”牧留笙喝了两口酒，脸色有点发红，但脑子还很清晰，笑骂道，“向来只有爸爸渣他的份儿，万万没有他嫌弃爸爸的道理！”
坚决维护爸爸渣攻的尊严。
一群人嘻嘻嘻地狂笑起来。
吃完饭，又商量着该去哪儿玩儿。
他们打算下午可劲儿疯，晚上就该老老实实回家守岁。
牧留笙想到家里某个孤零零的小可怜，摇头表示自己就不去了。
他今天给林叔放了假，自己打车回的家。
漆陌在接电话，听他说的只言片语，牧留笙可大致猜出，是漆陌那个关系很好的兄弟，在邀请他去他家里过年。
牧留笙心想，爸爸都回来了，你要是敢放爸爸鸽子，爸爸就……就不给你送礼物了。
漆陌三两句拒绝了薛凯的好意，把电话挂掉，抬眼看他。
“喝酒了？”
牧留笙就不是个喝酒的料的，一喝脸就红扑扑的，像个刚成熟的苹果。
“就两口，没喝多少。”
牧留笙试图挽救自己丢人的酒量。
漆陌淡淡嗯了一声，收起东西，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年夜饭。
牧留笙中午没吃多少，再玩了一阵，又大老远打车回来，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需要我帮忙吗？”
纯属礼貌性的发问。
“不要。”
那就真的太好了呢！
他就只等着吃！
牧留笙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厨房里已经飘起了香味，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偷偷摸摸进了书房。
礼物这种东西当然要惊喜送出！
他把东西放了好几个位置，放了又拿回，太隐秘了怕漆陌看不到。
最终决定放到书桌上，这个位置最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估计儿砸看到这个，一定会感动坏的！
满意地放好礼物，牧留笙准备走出去之前，忽然想到好久没有见过的糖罐。
正好可以检查漆陌有没有好好治疗。
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糖罐，发现罐子里的“药丸”少了大半，顿时露出宽慰的笑容。
但紧接着，他又发现糖罐的旁边，还有一瓶药。
瓶口包括说明书都是英文，以牧留笙蹩脚的英文水平，勉强看到了是一次一颗的吃法。
药瓶满满的，看似没有被动过。
牧留笙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这该不会是因为漆陌发觉到自己的症状但又没有下定决心治疗吧？
毕竟，他买的药是甜甜的，一般的药都苦得要死。
那爸爸得帮帮他。
想了想，牧留笙把药瓶开开，倒了一部分进去，把糖罐塞满。
他抱着糖罐走了出去，看到漆陌系着围裙在做菜。
他用奖励般的语气说道：“歇歇吧，吃颗糖试试？”
漆陌看见那糖罐眉头就是一皱，这甜腻了的糖他不是倒了一大半吗，怎么又满了？
但牧留笙这样“温柔”的语气，他还把糖拿起凑到了他唇边。
葱白秀致的手指。
漆陌看了两秒，张嘴，不小心触碰到牧留笙的手指，但他似乎没有发觉。
漆陌眼神深了深，有点儿回味儿地嚼着“糖”，忽然，眉头轻皱。
“这糖……”
牧留笙难免有点紧张：“怎么了？”
漆陌舒展开眉眼，道：“没事……”
就是有点苦。
不仅有点苦，吃完还有点发热。
估计是烧菜的温度太高了。漆陌想。
又过了几分钟，漆陌皱了皱眉，从厨房里走出去，牧留笙开着窗，任由寒冬腊月的风灌进来。
可还是热。
身体内部像是有一把火，从里烧到外，烧到每个毛孔似乎都在疯狂地躁动。
这种情况，在看到牧留笙的时候更加难以控制。
牧留笙盘踞在沙发上，他的短发微湿，刚洗完澡，脸蛋还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清香的味道。
漆陌的目光，从他的脸慢慢往下，落在他露出的莹白小腿上，以及，那双比起一般成年男性都要小巧可爱的脚上——他按摩过，触感很好。
漆陌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像陷入了一口诡异的深潭。
视线再次往上，落在牧留笙殷红柔软的唇上，像极了一个鲜嫩诱人的水蜜桃。
很想……咬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亲身吃了爱人喂的毒药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漆陌：“……”无话可说。
白象郑重提醒：这里只是为了情节需要，千万不要乱吃药，还是要在医生的指导下，不然，就可能会发生像阿陌这样吃错药的情况。
另外，高中篇快结束了。
还有，郑重道歉，我迟到了，抱歉抱歉，今天一定补，这是第一更。

46、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漆陌足足停顿了好几秒, 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眼神无语：“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他都已经不再是霸总了，临近破产的边缘, 漆陌想要另谋出路是很正常的想法。
虽然是人之常情, 但真正面对这个现实的时候, 牧留笙发现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
因为，对方居然比他还要大方, 一出手就是这种超级贵的礼物。
爸爸输了。
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认输！
牧留笙坚决捍卫爸爸的尊严, 扮演起了棒打鸳鸯的恶毒家长：“我不允许！立刻给我离开那个男人！”
“……”
漆陌脸上天雷滚滚, 露出有点恶心的表情。
牧留笙又趾高气扬地道：“别忘了我跟你还有协议, 你还是我的小情人，我就是不准你背着我瞎搞！”
“……”
漆陌忍无可忍，他咬了咬牙, 正欲说什么，突然看到牧留笙悲愤的眼神。
牧留笙这样激烈的反应, 是不是因为他……吃醋了？
想到这个可能，漆陌脸上被误解的气愤和恶寒渐渐消失, 他冷静下来。
牧留笙的话提醒了他，他们还有协议在身, 如果暴露了他送他这么贵的礼物，岂不是说明他随时都可以付得上违约金？
这个笨蛋, 根本就是在害怕他跟他解约。
漆陌看向他，嘴唇不由自主向上微抿, 然后再收下来。
他语气放得有点淡，显得若无其事：“没有什么别的男人，那只表……”
决定让他安心, 漆陌只好打消了用昂贵手表哄他开心的想法，他道，“……是仿的……跟正品不一样。”
牧留笙有点愣神，就在漆陌以为他终于可以放心的时候，牧留笙再次瞪大眼，不敢置信道：“你居然给我送假货？哪有你这样送礼的？送礼送的是心意，你居然买个假货来敷衍我，根本就没有诚意！”
漆陌：“…………”
“你给我在书房好好反省一下！”
牧留笙严厉地教训完，不去看漆陌已经石化的脸，抱着自己的礼物和礼物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牧留笙把东西放到了柜子上面。
系统发现他脸色平静，还把玩着手表对着光看，顿觉奇怪，“笙笙，你不生气啊？”
“生气什么？”
“假货啊，漆陌他给你送假货！”
“所以我教训他了啊。”
“就那？这……难道不会太简单就放过他了吗？”
牧留笙把手表戴在手腕上，自己戴不太好带，没有漆陌的动作利落漂亮，他一边调整一边说道：“太简单了吗？那待会儿罚他给我盛饭。”
系统沉默了，他第一次见到收假货还能收得如此开心的人。
为了纠正他这种危险的思想，系统道：“笙笙，其实你刚才的气愤就表现得很好，你应该保持下去。”
牧留笙正在欣赏手表，他觉得这手表的色泽度，以及质感都棒极了，几乎跟正品没差。
听到系统的话，他随口回了句：“刚刚哪次？”
系统再次凝滞，足足卡壳了两秒，才道：“就……你觉得漆陌在外面找了个金主爸爸的那次，那次的情绪就表现得特别好，你应该一直保持的。”
牧留笙无法理解系统的想法：“可漆陌不是说了，没有别的爸爸，这也是假货，我为什么要保持气愤？”
系统再次沉默，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似乎，牧留笙就是因为漆陌没有别的爸爸，所以就连收到假货也乐呵得像个傻子。
它又想到昨天，漆陌误吃了那种药，然后险些失控的场景……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似乎，正在朝着它无法掌控的地步发展，让它脑电波有点发虚。
不过，应该是它多想了。
两个0能有什么发展？
“假货”事件没有给牧留笙带来打击，但却让他受到了启发，那就是赚钱，刻不容缓。
坚决不能给漆陌抛弃他去找其他金主爸爸的机会。
至少在任务没完成之前。
于是，漆陌发现，这个春节过完之后，牧留笙总是忙得不见人影，早出晚归，比他还要忙。
两人都忙，在家的时间就格外少，还总碰不到面。
漆陌有点不高兴。
他了解到牧留笙准备重新开办自己的公司，好像是在跟他那几个朋友合伙。
本来是没什么，但漆陌也知道，牧留笙的那群朋友，有好多都爱好同性，而且玩得很过火。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待的时间要长很多。
漆陌心里不大舒服，好在高三下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的成绩维持得很好，天赋摆在那儿，记忆力又绝佳，一直都是年级最高分，每次都只有极少部分丢分。
只是，在他后面，总会跟着一个眼熟的名字。
江阅。
江阅以前并不惹人注目，甚至很不起眼，成绩同样毫无亮点，但自从牧留笙设立奖金以来，他罕见地冲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之后又被挤下来过，但现在，基本都能稳定在第二名。
漆陌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怎么好，他看了一眼江阅跟他的分数差距，就没在意了。
就算是第二名，也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他在想该如何解决牧留笙的困境。
或者，该怎么告诉他，他现在也很有钱，以后还会更有钱，让他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还没等他想到解决方法，牧留笙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
他开始研究菜谱，并且开始自己动手做家务。
漆陌略有些奇怪，平时这种事都是他在做。
尤其牧留笙做菜……简直就是灾难。
漆陌试图让他认清自己的厨艺，在心里盘算着最不打击人的说法。
“怎么突然要自己做饭？”
牧留笙切菜切得像模像样的，他平时系的围裙此时系在他身上，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给他身上打下一层柔和又温暖的光芒。
“外卖不卫生，可能还会有病毒。”
漆陌这才想起，最近他们都很忙，他也很少在家做饭。
牧留笙是觉得吃外卖委屈。
还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提醒他。
漆陌有点无奈，见他的脸颊似乎少了点肉，去接他手上的刀。
“你去歇着，我来做。”
牧留笙避开了他的手，拿眼瞅他，懒散道：“不要，自己做的最干净卫生，要知道口水里也是含有病毒的。”
漆陌手臂顿了一下，他抬眼，略有些沉默。
“你什么时候吃过我的口水？”
他做的很干净，他还嫌弃他。
牧留笙眼珠子转转，嘴上辩驳道：“那可不一定呢，你以前做菜又没有戴口罩，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绝对没有口……”
漆陌突然顿住，剩下那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喉结微动。
“怎么样，你自己都无法保证对不对？”
牧留笙趁胜追击，邪邪一笑：“去写作业，等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
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瞬间被破坏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牧留笙是真的没打算再让他做饭，也不让他做家务。
就好像，不让他把时间花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他在担心他的未来。
牧留笙比他想象中还要在意他。
意识到这点后，漆陌眉头舒展，唇角微微上翘。
另外，让他意外的是，牧留笙这次做的菜，能够下咽了，比起之前，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
见他面色不改地尝了一口，牧留笙眼里发亮：“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算不上，但为了不打击他，漆陌还是微微点了头，他道：“下次我做。”
说完，他都有点不确定，牧留笙下次在家又是什么时候。
“下次还是我，你别想碰厨房。”牧留笙给他舀上汤，再喝自己的，表情努力淡定，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他这阵子偷偷练习的厨艺不是盖的，连漆陌都说好吃了！
任何事情，只要经过学习，就不可能做不到！
漆陌还不知道自己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一想到以后每天要吃这种东西，心情就……不太美好。
但牧留笙似乎乐在其中，而且，如果他做饭的话，待在家里的时间就会变多。
漆陌略一权衡，利弊分明，愉悦地没有反驳。
不过……
“那家务的事，我觉得可以请个阿姨……”
“为什么要请阿姨？”牧留笙带着点谴责的眼神看他。
漆陌从他眼里看出“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就想着请阿姨浪费钱”的意思，沉默了一瞬。
牧留笙这套房子很大，打扫起来很费力。
他开始怀疑，他没住进来之前，牧留笙究竟是怎么打扫的？
“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搞定了！”
牧留笙不觉他心中所想，自信一笑，将活揽下。
赚钱的事先放在一边，他要为儿砸的高考保驾护航，首先，做好后勤。
见他一脸的斗志昂扬，漆陌没再吭声了，只是想着等他受不了的时候再去帮一把。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牧留笙干起家务来居然很利索，没喊苦也没喊累，完全不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在他的认知里，牧留笙在牧家虽然不受宠，但也没有受到物质上的苛待，不至于还懂得怎么干家务。
漆陌心里略有一丝疑惑。
他想去帮忙，都被牧留笙严厉地呵斥了，找的理由千奇百怪。
要么嫌他碍手碍脚，要么嫌他站那儿挡他视线。
“……”
牧留笙真的、特别的、反复无常。
剥开这层凶巴巴的假象，牧留笙眼里还藏着一丝关心和紧张。
比如，会叮嘱他在去学校的路途中一定要左顾右盼，三思而后行，生怕他遭遇不测。
听着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漆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他。
心情复杂。
牧留笙其实是有点担心原书中的场景，挺怕漆陌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去考试。
就这样紧张地熬到了六月，高考终于到了。
漆陌不在本校考，在市内另一重点高中，路途有点远，需要住校几天。
他出发前，牧留笙紧张兮兮地正要再来一遍日常交流。
这次，漆陌先一步打断了他，眸里闪烁着不明光芒，语气低沉，警告他：“不要在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像个小狼崽炸毛了。
凶巴巴的。
牧留笙含在嘴里的话，默默又吞了下去。
漆陌低眸，见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脸色不由自主放柔，轻声道：“别担心，你安心待在家，我很快就回来。”
漆陌走后，牧留笙瘫在了沙发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
系统安慰他：“笙笙，你别担心，都到这一步了，主角受肯定不会再出意外的，他一定会给你考个好成绩回来。”
牧留笙闭着眼，眼睫微颤。
系统停顿了几秒，忽然加大音量，电子音发尖：“笙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下一秒，牧留笙嘴唇上抽，一把摘掉身上的围裙，以及头上防尘的帽子，痛快地扔在沙发上，同时开始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去他妈的破家务，爸爸要去疯狂浪！！！”
系统：“…………”
妈的，跟了个智障宿主。
吓得他脑电波也跟着扑腾扑腾的。
牧留笙大笑完，立马给陆元折打去电话，眉飞色舞地预定了接下来要去哪儿玩。
陆元折知道他憋屈了好几个月，人也够意思，立马给安排游艇邮轮，以及私人直升机、草坪part。
牧留笙挂掉电话，像只在牢笼里关了好几个月、终于得到自由的鸟儿，翱翔向了游艇。
作者有话要说：　　阿陌一不在，阿笙就开始放飞自我。
阿陌回来一看：“？？？”说好的在家等他呢？
等阿陌回去抓人QAQ

47、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当天晚上, 漆陌想到家里某个等他等得焦心忧虑的人，打了个电话回去。
他抿了抿唇，做好了牧留笙会唠叨的准备, 脑子里搜刮着安慰的话。
一分钟过去, 没人接。
漆陌看了眼屏幕上方。
现在是做饭时间, 厨房要是开着油烟机，牧留笙听不见很正常。
过了十分钟, 牧留笙没有回电话, 漆陌打过去, 听着响铃一声声结束, 眉头……忍不住轻轻拧了一下, 又松开。
牧留笙做菜慢。
一个小时后，漆陌的手指再次按下拨通键。
依旧没人接。
漆陌的表情，终于没那么淡定了, 他有些愣怔，还有些无法置信。
与此同时, 某个气氛火热的酒吧里，听到手机响的牧留笙正欲拿出自己的手机, 就被陆元折一把夺过去，并痛斥。
“大家玩得这么开心, 你居然偷偷看手机！是谁说要出来嗨到爆的？”
牧留笙被他这么一说，自知理亏, 也就放任手机被收走。
儿砸都考试去了，做爸爸的当然要玩个尽兴。
反正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找他。
于是, 牧留笙靠在沙发上，一边品尝着美味儿的葡萄酒，一边……欣赏起了舞台上热舞的一群美男。
那厢, 薛凯挂掉了电话，立马上了个静音，然后把手机“唰”地扔到床上。
“我妈一个小时给我打了三个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妈宝！”
薛凯吐槽起来，“不就是个高考吗，至于这样紧张兮兮的吗？”
他心态好，完全不慌，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
反正就那么点分，紧张也高不上去。
他吐槽完，发现漆陌半天没搭话，似乎有点走神。
“跟谁打电话呢？”
他有点好奇，因为漆陌的家庭环境有点尴尬，唯一的亲人是个垃圾，这时候正蹲在局子里吃牢饭。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确实存在、但却从未现身过的神秘小妖精。
漆陌把这小妖精藏得太好了，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就在他以为漆陌不会搭理他的时候，漆陌开口了。
“你说，”他声音缓慢，似有几分迷惑，“一个在你出发前对你关怀备至的人，等你走了却连你电话都不接，这是为什么？”
薛凯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心中八卦之火狂燃。
“还能为了什么，这绝对是变心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周身一股寒气袭来。
薛凯本来还想继续，忽然对上漆陌变得有些可怕的眼神，求生欲让他立马闭麦。
漆陌脸色沉沉的：“你说什么？”
薛凯把喉咙里的话咽下去，换成了：“我的意思是，她肯定是太关心你了，关心到……不敢接收任何关于你的信息，也许……她……根本不看手机？”
薛凯这番话，完全是胡说八道的。
别的不说，这年代谁特么几天不看手机？
然而，漆陌听完后，脸色渐渐和缓，眉眼也缓缓舒展，似乎是……信了？？？
他居然信了！
薛凯惊奇地看着他的反应，良久，在心里叹息一声，恋爱使人弱智。
高考考了两天，考完最后一科，照例是要等所有人一起回学校，路上顺便商量跟老师和同学一起吃顿饭。
然而，漆陌交卷交得快，往薛凯手机里发了条信息，跟带队老师说了声，拎着考试前就收拾得妥当的行李，率先离开。
他一路没耽搁，控制在两个小时内回到了家里。
门被打开后，没有牧留笙满怀期待的身影。
家里空空荡荡，摆放得十分整齐，地面甚至还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以漆陌的经验来看，至少两天没烟火气。
泳池part上，气氛正热闹着，穿着比基尼的美丽少年在泳池里舒展着优美的身姿，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划过他漂亮的身体，在阳光下闪出迷人的光泽。
牧留笙身上穿了件蝉丝浴袍，整个人缩在宽敞的太阳椅上。
头顶是防紫外线的遮阳伞，他躺在伞下，惬意地吹着风，拿起果汁喝了两口，然后，微微眯起了眼。
夏天光线很足，没晒多久就有点犯困。
泳池里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孩儿正使出浑身解数展现自己的魅力，结果一抬头，发现人似乎都要睡着了，表情惊愕得犹如一条死板的咸鱼。
陆元折拿了盘烧烤过来，一屁股坐在牧留笙旁边的椅子上，瞅了一眼他昏昏欲睡的样子，表情像是见了鬼。
“真是草了，这你都能睡得着？”
他嗓门大，牧留笙睡得不熟，很快就被吵醒了。
牧留笙懒懒地抬起眼皮：“吵什么吵，别来打扰我午休。”
“给你送烧烤的，一来就看见你让无辜的漂亮男孩儿心碎……”陆元折吃了口烤肉，语气不可思议，“那么勾人的柔弱小0，要不是跟我撞号了我自己就上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真是不解风情，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1！”
“1”这个字眼让牧留笙略有些心虚，他掩嘴打了个哈欠，说道：“爸爸困了，午休还不行啊？”
陆元折无语了半晌，视线又落在他身上：“你大热天的穿浴袍？”
“蝉丝的。”牧留笙反驳。
陆元折无法理解他的思维：“神经，大家都是男人，穿这么多跟个贞洁烈男似的，怕被人看？”
“……”
“再说了，你不展现出自己的肌肉，怎么勾搭柔弱小0？这年头，有你这么当1的吗？”
……实不相瞒，爸爸还真没多少肌肉，露出来还真给1丢脸。
牧留笙彻底没瞌睡了，心里挺郁闷的。
他想起来，漆陌似乎有肌肉，他以前穷得太可怜，还穿一看就知道是好多年前穿的睡衣，不用抬手就能露出腹肌。
当时没想太多，就匆匆扫了一眼，似乎……还挺漂亮的。
靠，连主角受都有腹肌，爸爸居然没有。
想到漆陌，牧留笙有点儿晃神，今天是多少号来着。
手机不知道被陆元折扔哪儿了，泳池周围的人几乎都光溜溜的，没人拿手机下水。
他算了算，前天去海上玩的游艇，昨天去酒吧蹦迪，今天来陆元折的私人别墅开泳池part……嗯，也才三天……
等等，漆陌他考几天来着？
他连忙问系统：“统统，今天几号？”
系统呵呵一声：“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
系统：“你这个渣男。”
“……好了，告诉我，今天几号。”
系统再次为自己跟了这么个宿主感到心塞。
“9号。”
牧留笙大惊，9号，那漆陌不早就考完了吗？
“你怎么不提醒我？”
“昨天我就想提醒你，当时你正对着一个光膀腱子肉猛男狂流口水，你嫌我吵，让我闭麦。”
“……”
他哪有流口水？
只是觉得……那个腱子肉男……全身上下都流淌着荷尔蒙的气息，肯定很猛。
“……是我的失误。”牧留笙底气不足，主动认错，“都怪美色误人。”
他站起来，正打算跟陆元折辞别。
陆元折皱眉：“你干嘛？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走人？”
“……”
陆元折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直接否决，“不行，我辛辛苦苦为你安排的节目，你必须玩完，否则别想走人。”
晚上还有一个啤酒趴，是陆元折安排的最后一个节目。
牧留笙心想，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于是，安心地等待晚上。
晚上的节目又换了波人，牧留笙喝着啤酒，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恨的目光。
他顺着目光来源看去，对上一张……并没什么印象的脸。
牧留笙想了想，发现有点眼熟，但确实想不起来了，也就没怎么在意。
林霄霄暗自唾弃一声，又看了看牧留笙旁边那几个漂亮小男孩儿，忽然心生一计。
抬首给自家的猛1香了个吻，林霄霄借口自己去上厕所，实则找好了角度，暗地里把牧留笙“左拥右抱”的画面拍了下来。
橘黄色的灯光极尽暧.昧气息，从他拍的角度看去，穿着很丝滑的男孩子靠得很近，就跟窝在年轻男人的怀里没什么两样，旁边还有人色.气满满地拨弄着脚上的黑丝袜。
林霄霄满意地看着这张照片，然后把照片发给了新添加的联系人。
0这种弱势群体就应该互帮互助。
上次他见漆陌似乎痴心不改，中毒颇深，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当时漆陌心情突然不知道怎么变得很不错，他提到以后有牧留笙的消息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漆陌就同意了。
林霄霄发了图，还附带一句“渣男不值得”。
但愿漆陌能够及时看清渣男的真面目，及时回头。
过了一会儿，消息进来了。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地址。”
林霄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当场抓奸啊！
他有些兴奋，连忙发去了地位，并让自家猛1给主人家打了个招呼，说待会儿有个朋友要来，让门口的人放行。
陆元折很爽快地答应了。
漆陌赶到啤酒趴的时候，牧留笙脸色酡红，双唇诱人，已经醉倒在了沙发上。
他旁边坐着一、二、三……五个，足足五个年轻貌美的男孩子，离他最近的那个还在蠢蠢欲动地想要去脱他的衣服。
漆陌的脸色，黑如锅底。
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那个男孩子的手推开，后者愣住，随即反应：“你谁啊？抢生意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漆陌冷冷地看着他。
男孩子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低骂着走开了。
剩下的男孩子见势不对，尤其比较了一下对方的身高和脸，自觉地也离开了。
这群人走后，漆陌才转身，看着在沙发上醉得不成样子的人，脸色沉沉的。
“牧留笙，给我起来。”
牧留笙没动，连声都没出一声。
漆陌脸色更冷，没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
“干嘛？”牧留笙嘟囔一句，用手推开他的手。
林霄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这里他走过来，用过来人的经历安慰道：“别太伤心了，这人就是个渣男，早点认清早点离开，不要付出太多真心，最后追悔莫……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漆陌打横抱起了牧留笙。
林霄霄张大嘴，瞪大眼睛。
漆陌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他就抱着怀里的人，不顾part上各种怪异的目光，走出了别墅。
林霄霄的嘴巴，好久都没有合拢。
陆元折也喝得差不多了，有了几分醉意，他是被周围人的惊呼惊到，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元折连忙揉了揉眼，最终发现，没看错。
被抱在怀里的人是牧留笙没错，抱他的人是……是……牧留笙家那个小学霸？？？
草了！
牧留笙确定是养了个小白脸吗？
这他么身体素质太好了吧？
漆陌直接把人抱到他让在外面等他的车上。
路上牧留笙都在哼哼唧唧，漆陌走得很快，被抱的姿势让他的胃和头都很不舒服。
漆陌让他自己坐在后座上，就冷着脸让司机开车。
牧留笙在后座上坐不住，脑袋老是往旁边歪，在他肩膀上一点一点的。
漆陌绷着张脸，把他的身子扳正，坐得离他远了点儿。
牧留笙的头，开始往玻璃车窗上撞，每撞一声就闷哼一声。
漆陌冷着脸，把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揽。
司机一脸的惊吓，险些没拿稳方向盘。
“开稳点，钱加倍。”
司机连忙坐正身子，努力让自己显得见多识广。
到了地方，漆陌付完钱，得到双倍车费的司机才感觉到神魂归位。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冷得跟块冰似的少年，再次把嘴里还在歪歪唧唧的年轻男人抱了出去。
尤其是，那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也不轻，脸颊还肉乎乎的。
司机感叹，年轻人身体真好啊。
就这么反复折腾，牧留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勉强有了点意识。
感觉到有人在动他，觉得难受，紧缩着眉开始推他，“别碰……爸爸……”
漆陌冷笑：“碰了你又怎样？”
“……”
牧留笙被这个问题问到卡壳，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瞪着眼前的人。
漆陌冷哼一声，按了密码开门，把人扔在了沙发上。
牧留笙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更昏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漆陌以为他醒了，也就不想管他了，自顾自去倒了杯水。
他倒完水出来，发现牧留笙还窝在沙发上，睁着双迷茫的眼睛。
他沉着脸走过去，把水放到茶几上。
“自己坐起来喝，还要我喂吗？”
牧留笙卡壳的脑子有了点反应，他转动了下眼珠，视线缓缓地落在他身上。
“给爸爸喂水……不是你……该做的嘛……”
漆陌沉默了，意识到牧留笙酒还没醒。
他凝视了他几秒，才张开唇道：“不喂，谁让你背着我不安分。”
就算是醉酒，反应慢了点儿，牧留笙也能听出来这是说他不好的话，有些不大高兴，反驳道：“爸爸……怎么……不安分了？”
漆陌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他冷斥：“你自己说，你哪里错了？”
牧留笙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仿佛被指责得很是无辜。
漆陌冷笑一声：“没话反驳了？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牧留笙睁大眼，张开唇，吐出一句：“你居然敢……跟爸爸这样……这样说话！”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自称爸爸。
漆陌胸口闷气和着醋意越积越深，明知道跟醉鬼说不清楚，还是不可避免地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他以为他会满心焦急，会在家乖乖等他，可事实是，他都回来一天多了，都还没见到人影。
打电话手机关机，定位还在海上某个游艇里。
他向林叔确认好几次，才确认他没出什么事。
牧留笙没事，只是等他一走，他就出去找了别的男人。
这次被他抓到了五个，那他没有看到的时候呢？又是几个？他们都干了什么？
明明都有了他，还改不掉这个花心的毛病。
漆陌打开窗，让冷风吹进来，试图吹散心里的妒火，还有空气中漂浮着的酒气。
一转头，牧留笙半合着眼帘，几乎又要睡着了。
漆陌此刻正胸闷着，见不得他舒服，忽然逼近他，捏了捏他的脸，在他耳边狠声发问：“你就喜欢那种漂亮的是吧？”
牧留笙吃痛，被迫睁开眼，跟他对视。
漆陌冷视着他，声音带着低怒：“说话，喜欢哪一个？”
牧留笙瞪着眼，忽然摇了摇头，说：“没有漆陌漂亮。”
“……”
刹那间，漆陌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朵花似的，脸上的怒气也凝固了。
牧留笙用深沉的语气把那句话又说了遍。
没有漆陌好看，不管是肌肉男还是柔弱小0，俊的俊，美的美，但都没有漆陌好看，他看了几天都不满意。
漆陌脑子卡壳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他第一个问题。
又过了几秒，他才重新坐直身体，偏过头轻轻哼了一声。
“庸俗，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嘻嘻……我喜欢啊……”
“……”
漆陌被气得没脾气了。
他又坐了会儿，让冷风把自己脸上不正常的温度吹散少许，才垂眼重新打量牧留笙的脸。
“那你，喜欢漆陌吗？”
牧留笙对这个问题表现得有些茫然，很快，他摇头。
漆陌沉下脸。
牧留笙开始傻笑：“嘿嘿……我喜欢猛1。”
漆陌眼神凝固住了，一时间，他脸色诡异，变幻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叫全员震惊 (⊙o⊙)

48、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醒来后, 头晕乎乎的。
因为喝得不多，睡过一觉后，头倒是不疼, 但是思维会变得有些迟钝。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 反应过来他现在在自己家里的房间床上。
记忆还停留在陆元折为他举办的啤酒趴, 因为自知酒量不行，所以他喝得很少, 但陆元折找来的那几个小0很热情, 众目睽睽之下, 他为了维护自己“1”的本性, 象征性地喝了小口。
但, 喝的次数多了，最后还是有了醉意。
后来……
后来他是怎么回的家？
牧留笙正努力回忆着，忽然听到系统干瘪瘪的声音：“你完了。”
“？”
“你死定了！”
“……”
系统继续发出凉飕飕的声音：“你一点儿也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了吗？”
牧留笙更迷惑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系统不说话了, 它突然能理解主角受有时候被气到无话可说时的心情。
牧留笙感觉到系统的心情不太好，他又回忆了一遍昨晚的场景, “不过昨晚我好像看到了漆陌？黑着张脸吓死人了，爸爸总不会喝醉酒把他非礼了吧？”
他的语气有点随意, 甚至还觉得滑稽。
系统终于开口：“你确实没非礼他……”
牧留笙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只是开个玩……”
“你只是告诉漆陌, 你喜欢猛1。”
“……笑……”
牧留笙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紧接着, 空气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响起了牧留笙语尾颤抖的声音：“……真的？”
“比真金还真。”
牧留笙轻抖着手指抓过被子, 盖过自己的头顶，企图把自己包成鸵鸟。
“我死定了。”
他这么弱智的吗？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智障话！！
爸爸的人设崩了，这特么还能救得回来吗？
牧留笙自闭了好一会儿, 才拉下被子，闷闷地说了句。
“漆陌是什么反应？”
系统：“他无语地看了你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
牧留笙更自闭了，让被子捂死他吧，这样他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如今木已成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再后悔也没有用。”
系统放软语气，安慰道：“你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因为喝醉酒说的话不在人设崩塌的判定范围之内，但你给主角受留下了不正确的印象，需要补救。”
十分钟后，牧留笙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出去。
漆陌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蒸饺。
他像是才刚醒似的，打着哈欠，语气平常地说了声：“早啊。”
漆陌动作顿了顿，在他身上的视线多停留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牧留笙佯装没看见他的眼神，淡定地走进了浴室洗漱，关上门后，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能明显感觉到漆陌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诡异的灼热感。
在浴室里默念几遍“爸爸就是爸爸，就算是0也还是爸爸”之后，牧留笙理了理衣服，再次走了出去。
漆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等他，手里拿着一本英文杂志在看。
牧留笙在对面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坐姿有几分慵懒肆意。
漆陌抬眸看了一眼，动作略微一顿。
牧留笙慵懒的声音响起，他道：“昨晚喝太多了，起来得晚了点儿，做这么多早餐，辛苦你了。”
漆陌看向他，眼神幽深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唇，说道：“不辛苦。”
牧留笙愣了一下，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他没有多想，很快接上自己安排的台词，邪邪一笑，“主要是昨晚玩得太开心了，不对，应该是这几天，都玩得很开心。”
漆陌神色淡淡，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牧留笙眼珠子一转，接着又道：“就昨晚那几个小男孩儿，你也看到了吧，个个都腰细腿长，小嘴儿跟摸了蜜似的，脸也是，长得又乖巧又讨喜，就让人挺想摸一把……”
这次漆陌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跟他对视。
牧留笙继续道：“还有那屁.股，翘得就跟你手中的包子似的。”
漆陌看着手中的包子，突然没有了咬下去的欲望。
牧留笙继续在他看过的小说里搜刮着渣攻的渣言浪语，很快就找出了一句：“就很有一种……”
他压低了声音，故作暧昧地道：“想揉一把的冲动。”
“…………”
漆陌彻底吃不下去了，他看着他，眼中终于带上了几分古怪，满眼写着“又开始发什么神经”？
牧留笙满脸的桀骜不驯，对上他的表情，忽然微微睁大了眼：“怎么了，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漆陌：“……”
很快，牧留笙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也是，你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呢？毕竟，我也是久经沙场的男人，一直都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
“……”
漆陌听到这句，忽然想到什么，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牧留笙的脸。
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淡定下来。
牧留笙：“？？？”
奇怪了，刚刚还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现在怎么就没反应了？
难道是他讲得太深奥了他听不懂？
也是，儿砸对这方面都不太了解，听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牧留笙决定换种方式，他用随意般的语气说道：“对了，我这个人喝醉酒就爱胡说八道，昨晚没说胡话吵着你吧？”
漆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答非所问，他抬眸，道：“我只听说过酒后吐真言。”
牧留笙坚定地说：“不，这不符合我的情况，我喝醉了说的话都和现实相反。”
他一脸的严肃，头顶有一撮头发微微翘起还毫无察觉，也不知道在浴室里整理那么久都干了什么。
因为脸颊有点肉，憋着口气显得鼓鼓的，莫名有点儿可爱。
漆陌看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牧留笙愣了一下。
刚刚……漆陌是笑了吗？
情况跟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漆陌最多不信，他还可以再接再厉，他不仅不信，他还笑！
这绝对是嘲笑，嘲笑他是0，还装1！
牧留笙咬牙，决定最后挣扎一把，破釜沉舟。
于是，他沉了沉脸，让自己显得十分不悦的样子：“我说这么多，你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吗？”
察觉到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漆陌敛了笑意，表情恢复为淡然。
“确实没怎么理解到。”
牧留笙胸口一股子闷气，还学霸呢，理解能力这么差。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你昨晚上坏了我的好事，我能一次性要五个！不，十个！”
牧留笙改口，让自己显得更霸气，同时用刀锋般冷厉的眼神指责，“可就是因为你，让我错过了共度良宵的机会！”
“…………”
尽管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听到这些话，漆陌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等到牧留笙见他不答，还准备继续的时候，他有些无奈地制止了他：“够了，别再说了。”
目光落在他头顶，漆陌的目光带有几分柔和，他抬头，替他把翘起的头发按下去。
牧留笙身体僵硬了一下，漆陌的手指带有某种安抚的意味儿，紧接着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就是了。”
牧留笙又是一愣，忽略掉刚才那股微妙的感觉，反应过来，漆陌这是愿意相信他是1的！
牧留笙心里一喜，立马跟系统分享这个好消息，以至于漆陌后面的话他没怎么听。
“还有，你担心的问题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问题，你不需要紧张。”
什么问题不是问题？
牧留笙只稍微疑惑了一下，当时正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觉得不太重要，就抛在脑后没管了。
系统判定，这次的人设崩塌事件维护得很好，鼓励牧留笙继续加油。
“按照时间线，主角受上大一的年纪应该就会遇到正牌攻了，所以笙笙，你憋屈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正牌……攻？”
系统：“是啊，等正牌攻出场之后，你再当几回助攻，跟主角受解除协议之后，就没你的戏份了。”
听到这句，牧留笙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正牌攻……这么快就要登场了吗？
系统：“哪里快了？小说都要写到十五万字了，正牌攻都还没出场，他的排面已经被压得很低了。”
“……好像是呢！”
“当然了，等你功成身退之后，千亿财产，以及你最想要的猛1，我们主系统这边就都会给你送出啦！”
牧留笙一想，有钱有猛1，日子绝对棒棒的，不就是给正牌攻当助攻嘛，他可以！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牧留笙就紧张兮兮地跟漆陌一块儿查了成绩，结果毫无意外，漆陌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甚至还有人在他们家门口上演抢状元这种事，甚至差点动手。
漆陌等那群人争得面红耳赤之际，沉默地把人送走，关上门。
牧留笙抱着高考指南，问他：“想选哪方面的专业？”
漆陌毫不犹豫地答：“科技。”
“科技？”
牧留笙有些微微发愣，心里竟有股酸楚的感觉。
信息技术的时代，搞科技的注定走在世界的前端，只是……原书里正牌攻的家族企业就是做计算机产品这块的。
这难道就是他们注定的缘分？
牧留笙心知孩子大了，终究是要有出嫁的那天，但即将面临这一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漆陌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要跟他讨论要选什么专业的人，突然就焉了，变得没精打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儿砸长大了，老父亲要把养大的白菜送出去QAQ
今天没二更了，大家都早点睡哦。

49、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漆陌沉吟片刻, 道：“不喜欢我选这个专业？”
“没有，怎么可能？”
牧留笙很快恢复成若无其事的表情，并打了个哈欠, 他站起来往房间走, 有点困倦的样子, “你自己看吧，想选什么选什么, 我要去午休一会儿。”
漆陌看了下时间, 下午五点, 他想午休。
牧留笙一晚上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觉得胸口闷闷的, 但又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系统问他：“你是不是……”
“不是……才没有。”
“……我还没问呢。”
系统无语了几秒，然后继续刚才的问题，“笙笙, 你是不是……在嫉妒正牌攻？”
“嫉妒”这两个字让牧留笙沉默了一下，他很快扁了扁嘴, “说了没有。”
“别否认，我还不了解你吗？”
牧留笙不说话了。
系统叹息道：“承认吧, 你就是嫉妒了。”
这两个字被系统说出来，牧留笙大脑有一瞬间的迷茫,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发芽，然而还没等他把这种感觉细细品味, 系统的声音又接着响起。
“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了，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的白菜现在要拱手送出去, 当然会很不爽了！”
牧留笙愣了一下。
系统的电子音刻意放轻：“你现在的心情就有点不甘心，还有点不乐意，对不对？”
牧留笙顿了顿, 然后缓慢地点了下头。
“你甚至还会有点焦虑，担心正牌攻对漆陌好不好，会不会有你对漆陌这么好，万一漆陌在他那儿受了委屈怎么办？”
牧留笙想了想，点头，表情有点严肃。
系统笑了起来：“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笙笙，你完全没必要因为拥有这种情绪而感到卑怯，甚至羞于承认，你没有错，你只是得了全天下老父亲都会得的一种病——儿砸出嫁前综合症！”
原来如此。
系统说的症状，他一一符合，追根究底，竟是这样。
牧留笙迷茫的思维，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系统又给他举了些例子，全是爹妈含辛茹苦将儿女养大，最后送出嫁作他人妇的心酸史。
虽然心酸，但想到儿女能得到一个好的归宿，也只能强忍着泪狠心祝福。
人之常情，阖家欢喜。
世间哪有儿砸即将获得幸福而爸爸不开心的道理？
经过系统的“开导”，牧留笙一扫之前的沧桑，开始打起精神欢欢喜喜地做准备。
除了加强搞搞事业，要给儿砸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增强娘家的牌面之外，平时要更关心儿砸的衣食住行，要懂得嘘寒问暖，要让他感受到娘家的温暖，增强婚后的自信。
比如，在天气转凉的时候，询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去多穿一件衣服。
当时正在下雨，夜风已经带了几分秋的凉意。
本该是非常受用的关心，但对上牧留笙眼中带有几分慈爱光芒的眼神时，漆陌拿着手里的薄外套，还是有点沉吟。
然后，他把薄外套罩在了牧留笙的身上。
牧留笙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
儿砸没白养。
漆陌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深沉。
自从他上了大学之后，牧留笙就表现得十分古怪。
经常会一个人偷偷看他，被他抓到后，也不像以前一样找借口，而是露出十分诡异又让他费解的微笑。
他略略思索过后，把原因放在了牧留笙的事业上面。
牧留笙在跟人合伙自己创办品牌，但却一直受到牧氏集团的打压，各个方面的发展都受到了限制。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肯定郁郁寡欢。
毕竟，牧留笙向来都很骄傲，自尊心又强又脆弱。
漆陌决定要加快自己的计划，他当初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帮牧留笙出这口恶气。
他会成为牧留笙最强大的后盾，谁也别想让他不开心。
于是，漆陌开始越来越忙。
他有时候两周回一次家，有时候一个月才回，而最近的这次，他足足有两个月没有回来。
牧留笙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翻日历，最后忍不住感叹：儿大不中留。
下属汇报完，又提了句财务部反馈说资金周转有点困难。
牧留笙点头表示知道，淡定地挥手让他先下去，他有办法。
他有p的办法。
牧肖山那个王八蛋到处给他使绊子，他现在就靠着当初带走的那几个大客户撑着，其余方面举步维艰。
虽然陆元折在这方面帮了他不少忙，但陆家涉及的产业跟他这边不太对口，合作有限。
至于其他那帮纨绔二世祖们，就更指望不上了。
牧留笙的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镶金邀请函上，是一个明星慈善晚会。
虽然是娱乐圈的盛会，但也会有很多商圈大佬出没，去这种晚会的，目的都不是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陆家是主办方之一，这张邀请函还是陆元折给他的。
牧留笙决定去碰碰运气。
到了慈善晚会的举办地，入场处就是主办方的艺术商标。
十分瞩目的几个大字——河蟹科技。
看到这几个字，牧留笙不禁怀疑起了小说作者的恶趣味。
河蟹科技，也就是正牌攻背后的家族。
因为走的是从渣攻的魔爪下拯救主角受的路线，正牌攻不仅要姓贺，公司名字也要带上“河蟹”二字，从各个方面批判渣攻不和谐的这样那样。
为了制造正牌攻和渣攻之间的对立，小说的设定就是贺家跟牧家天生不对盘。
以前是牧家压贺家一头，但现在，贺家大力发展电子产业、影视产业，甚至直播游戏这些娱乐产业，势头更超牧家。
所以，这次的主办方居然还有贺家吗？
爸爸出门没看黄历。
如果是以前，牧留笙还是牧家的挂名霸总，自然不虚，但他现在白手起家，总觉得面对正牌攻矮了一头。
系统：“那……回去？”
牧留笙抽了半根烟，把剩下的半根掐掉。
“来都来了，不去见识见识，显得爸爸怕了他。”
他理了理衣襟，在司机开车门之后下了车。
换个角度想，他以后可是正牌攻的老丈人呢！
牧留笙身姿挺拔，迈着优雅的步伐进场。
一路走来，碰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牧留笙面色不改，挂着淡淡地笑容致意。
周围响起不少窃窃私语。
“听说牧留笙是被牧家赶出去的，现在看来，还真是。”
“看看他那幅寒碜样，连个男伴都没有。”
“渣男迟早是有报应的。”
“不是吧，这可是贺家的主场牧留笙都被赶出牧家，背后没靠山，他还敢来？”
……说这么大声，真当爸爸听不见？
牧留笙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他睨了眼说话声最大的那个人，半眯着眼眸，语气轻吐：“再大点儿声儿，或者来我耳边说？”
那人被牧留笙那双桃花眼一扫，竟不自觉红了红脸。
别的不说，渣男长得真他妈好看，有渣的资本。
牧留笙轻蔑一笑，随手拿起路过侍者端着的红酒杯，慢条斯理地步入人群。
他还真不打算走了，既然是贺家主办的晚会，想必有不少网络科技的老总凑热闹，那就是他的机会。
牧留笙拒绝了好几个男孩儿的邀舞，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后，端着酒杯走去。
半路突然听到一道清新稚嫩的男声，与晚会格格不入。
“牧先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牧留笙脚步一顿，顺着声音看去，顿时惊讶：“是你？你是来……”
他正想问江阅是来工作的吗，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江阅的身上。
江阅穿着奢贵得体的礼服，头发有被精心地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高傲的小王子，胸前还别着一朵鲜艳的粉色玫瑰。
牧留笙发现他也长高了不少，比起之前瘦瘦小小的身板，现在看上去不再那么弱不禁风，脸色健康红润，穿起昂贵礼服非常有气质。
江阅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弯弯如月牙：“我是被邀请来走红毯的，看样子，牧先生平时都不追剧。”
江阅今年运气好，他在一个大V直播中偶然露了脸，凭腼腆的笑容、清俊的颜值，在一众路人中脱颖而出，受到了许多网友的关注，直播动图被截下来传遍了网络。
娱乐公司火速关注，找到江阅提出签约，趁着势头营销了一波，又拿下部甜宠题材的网剧，扮演了一个痴情又纯情的男三号，小火了一把。
公司趁热打铁，给他争取了这个走红毯的机会，让他多露露脸。
牧留笙平时几乎不追剧，也不关注娱乐圈，自然有点迷茫。
不过听江阅这么说，他大概也能猜到江阅现在也算是个小明星了。
“恭喜啊，好好发展。”
“谢谢牧先生祝福。”江阅笑了笑，忽然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还打算先好好学习，以后争取进牧先生的公司，为牧先生效力。”
牧留笙开玩笑道：“我公司现阶段能开出来的工资可不高，没拍戏赚钱。”
“那我也很高兴啊！”江阅低声地说，周围声音太吵，他又刻意放低了声音，牧留笙没听清，他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江阅抬起脸，从某个方向收回了目光，眼中划过一抹别的，他微微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经纪人一不在我就容易紧张，牧先生，我这个样子，你……你觉得好看吗？”
他咬了咬唇，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样子，迫切地需要一些鼓励。
牧留笙想到他过往的遭遇，几乎没有犹豫地夸奖他：“好看，一定会把跟你同框的男明星都比下去！”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谁那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阿陌努力赚钱
阿笙努力红杏出墙。
本来以为能写到正牌攻出场的，今天有点感冒，没抵住突然变凉的天气，头有点闷，写得慢，还迟到了，鞠躬QAQ
今天就先睡了，明天争取二更。（

50、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两个月没有听过的声音, 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低低的，语尾拖得有几分慢。
牧留笙感觉心窝仿佛被软软的羽毛拂过，有些酥麻的痒意, 他回头, 看到站在离他有两米远的少年。
不, 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为少年了。
他身上已经带有几分成熟男性的气场，在这样的场合丝毫不露怯, 显得淡定又沉稳。
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 衬得他背脊笔直挺拔, 双腿修长, 气度不凡, 眉眼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只是带着几分冷峻。
牧留笙看着这样的漆陌，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成长变化, 心情有些莫名的复杂，慢慢地, 眼神竟又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幽怨。
这个不孝子，都已经忘记爸爸了！还有脸来爸爸面前晃！
漆陌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 而是先淡淡扫了江阅一眼，江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冲他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了，漆陌同学。”
漆陌脸色冷淡：“你现在发展得似乎不错？”
江阅腼腆地笑笑：“只是运气比较好, 刚好撞上了，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未来的路, 就先试试看。”
“挺好。”他虽然说着好，但语气还是淡淡的。
江阅似乎也不在意，只是笑：“看得出来, 漆陌同学现在过得也很不错。”
牧留笙听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像是完全把他遗忘在了角落。
眉头，止不住地往下压，心情，止不住地变得不爽。
儿砸二个月没回家，偶然在外面碰了面，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也不主动跟他说话。
反而拉着别人聊得真开心！
话说他跟江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等了好几秒，他们还在聊，牧留笙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快，自己却没察觉到。
漆陌的目光转向了他，落在他少了几两肉的脸颊上，微微拧了下眉。
尤其还皱着张脸。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漆陌的嗓音放得有点轻：“有点事要办。”
牧留笙冷漠脸：“哦……”
呵，什么事还不告诉爸爸！你果然已经忘了爸爸了吧！
漆陌低眸收下他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脸色放缓，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噢……”
牧留笙表现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正要抬脚，突然想到江阅还在旁边，他转身对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连忙追上了漆陌。
江阅露出乖巧的笑容，注视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里，笑容渐渐收敛。
他喜欢看牧先生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眼睛。
可是漆陌一来，他的视线就全然不会分给他了。
江阅垂下眼皮，长长的眼睫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他的经济人姓李，是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不过一双眼很是精明，找到他，皱着眉指责他怎么不待在原地反而乱跑。
江阅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的指责，直到经纪人把他叫到角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吧，贺氏这边有个老总看中了你，他承诺捧你做下一部戏的男一号，只要你陪他一个晚上……”
江阅抬头，态度坚决且有些反感：“不，我不去。”
李哥皱紧了眉：“你怎么就这么拧呢，你以为那些一线明星都是随随便便就红起来的？还不是因为背后用手段抢来的资源，你没钱没背景，要想红就听我的，就一个晚上……”
“李哥……”江阅声音轻轻的，“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个不行。”
他顿了好几秒，才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牧留笙跟着漆陌的脚步走，进了一个贵宾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但旁边也有不少人。
漆陌视若无睹，对他道：“饿了没，先吃点东西？”
这里面的点心和水果比外面会场的还要精致新鲜。
他不说还好，一说牧留笙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但来这种地方，只顾着吃东西显得太没格调。
漆陌瞥见他的表情，没有多说，给他夹了几块小蛋糕，放在水晶盘子里，递给他。
“尝尝看。”
牧留笙吃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他是喜欢吃甜食的，甜食总会让他心情变好。
但同时心里也有一丝疑惑，漆陌为什么能来这种地方？
他顾及着旁边有人，所以稍微压低了嗓音：“不是说好有话要跟我说吗？”
拿着别人家的糕点就想哄好爸爸，这绝对不行！
漆陌低眸，目光落在他沾了点蛋糕屑的嘴角，拿过纸巾，打算给他擦擦。
这时，一个身穿干练秘书装的美女忽然走进来，对漆陌说了声贺总在找他。
漆陌动作顿了顿，看了眼牧留笙，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然后他就跟着那个美女秘书走了。
牧留笙脸上的表情滞了一滞，大脑的思维停留在刚才听到的“贺总”两个字。
他怎么忘了，漆陌能来这种地方，原因只能是他已经跟正牌攻对上线了！
怪不得两个月不回家。
原来是有了男人就忘了爹。
牧留笙皱了皱鼻子，大口咬上叉子上的蛋糕，恶狠狠地咀嚼着。
休息室里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这么养眼的年轻男人，吃相会如此的粗鲁。
牧留笙吃完了一块蛋糕，觉得胃里有些腻，他又看中了摆在另一边的鲜嫩水果，正准备去拿一块，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这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男人，已经盯着他盯了不少时间。
牧留笙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男人眼神微动，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反而微微笑了笑。
牧留笙眉头一皱，脸色冷淡地擦了擦嘴：“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笑容不减，甚至替他拿起了果盘，说话的声音有些轻柔，像极了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你是想要这个吗？”
男人的长相十分英俊，就算在美色如云的娱乐圈里，他今晚见过的那些妆容精致的男明星里面，能比得上他这张脸的也几乎没有。
何况，隔得这么近，牧留笙发现他还没上妆，但，已经能凭借颜值碾压一众男星。
在牧留笙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男人中，牧留笙发现，能跟他比的，好像也就只有漆陌了。
就连他这个渣攻都逊色三分。
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富家子弟的矜贵感，虽然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但身上那股优越感，却是浑然天成。
跟他这种强演出来的完全不同。
牧留笙敛了眼中的凶恶，他放下叉子，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努力露出高雅的微笑：“不需要，谢谢。”
闻言，男人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他放下了水果盘，说道：“不客气。”
视线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紧，但也时不时会抬头看他一眼，牧留笙心想这莫不是个神经病，古古怪怪的。
要不是漆陌让他在这儿等他，他早走了。
话说漆陌怎么还没回来？
他和正牌攻到底在做什么？
想想漆陌还穿得那么好看，腰细细的，还要漂亮的腹肌……草了，正牌攻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不行，他上个月才过完19岁生日，他还这么小，爸爸不允许他现在就跟正牌攻这样那样！
牧留笙想得越多，心情就越烦躁，他不打算等了，打算去找漆陌，谁知，刚站起来，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漆陌。
他身后还跟着那个美女秘书。
美女秘书对着沙发上那个男人致歉：“贺总，原来您在这儿，不好意思，我们去了另外一个休息室。”
贺汀沅微微点头：“是我的失误，想到你们在这边，就直接过来了。”
牧留笙直接愣住，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个女秘书叫他什么……贺总？
草了，这就是正牌攻吗？
系统突然激动上线，电子音都变得尖尖的：“统统紧急为您服务，这边检测到正牌攻已经出场，友情提示，请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剧情！”
牧留笙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风度：“感谢您的紧急，可我他么自己会看！”
系统被呛了一句，热情不减：“经过短暂的接触，你觉得正牌攻怎么样？他是不是非常的英俊迷人，举手投足是不是格外富有魅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诱人的1的气息！”
牧留笙听着这糟糕透了的形容词，下意识想反驳，张了张唇，却突然卡了壳。
他悲伤地发现，该死的系统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系统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因为正牌攻完全是跟渣攻对比着来的，为了增强读者的爽感，正牌攻的配置样样都比渣攻高。”
牧留笙的声音变得格外冷漠：“哦……是吗？”
系统：“他不仅家族背景比你更强大，还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更重要的是，他还拥有着最完美最令人垂涎的比例——188cm，18.8cm。”
“……”
“也就是说他非常行！在那方面，一定会给主角受带来极致的享受，是你不能给主角受带来的x福。”
怕他不懂，系统特意贴心地为他解释。
漆陌挨着他坐了下来，发现牧留笙的目光幽幽的，漆陌眉头微拧，还没开口，就见牧留笙的目光缓缓往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臀部部位。
他脸色诡异，眼神，竟不由自主流露出了一丝悲伤、一丝忍辱负重、一丝安慰。
漆陌对上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在脑补什么东西？

51、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气氛有点诡异的微妙。
秘书轻咳一声, 道：“这位先生，您……”
她示意牧留笙该回避了。
牧留笙微微睁大眼，转头看着漆陌, 眼神带着控诉。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还要赶爸爸走？
漆陌对上他的视线, 看了贺汀沅一眼。
贺汀沅启唇：“没事，今天不谈公事, 随便聊聊天, 希望能让我们彼此对对方有更深一步的认识。”
……草了, 果然是早就勾搭上了。
现在还要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
牧留笙感觉到自己爸爸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系统道：“好机会啊, 跳过了主角受跟正牌攻认识的步骤, 笙笙，你现在只需要作几次死，让正牌攻认识到主角受的悲惨处境, 从而激发正牌攻的怜悯之心，给他们的爱情加加温！”
牧留笙愣了一下, 随后反应过来，系统说得对, 他应该高兴的。
正牌一看就很勇猛，一定会给他儿砸带来幸福, 他还担心什么呢？
在贺汀沅说完那句话之后，漆陌也淡淡说了句“随便”。
牧留笙却在这时, 发出了一个霸道的声音：“我不允许！”
三人齐齐看向他。
牧留笙嘴角挂着一个邪魅的笑容，右手慢悠悠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橘子味假烟, 刚拿出超级贵牌子的打火机，准备点燃。
秘书皱起了眉：“先生，这里面不允许抽烟。”
“……”
漆陌忍了忍, 没忍住把烟给他拿了。
他迟早要让牧留笙把这个抽烟的坏毛病戒掉。
没了装逼神器。
爸爸渣攻的逼格瞬间就掉了。
牧留笙的脸色有些萎。
贺汀沅目光微闪，轻轻笑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是好事……不过，你手上的这种烟……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那是当然，这是系统发放给他的唯一的辅助工具。
牧留笙脸色只僵了一瞬，很快重振旗鼓。
他反驳回去：“贺总平时不抽烟，对烟自然没那么了解。”
“……说的是。”贺汀沅好脾气地笑。
对比起来，显得他很没气度。
爸爸又输了。
漆陌见他脸上有几分受挫，以为他是失了面子不太高兴，便道：“不谈这个，我们谈谈其他的。”
贺汀沅点头：“说得是，我也想了解你另外的方面。”
系统激动地跳出来：“就是现在，狠狠羞辱主角受，让正牌攻了解到主角受的处境！”
牧留笙绷着脸，视线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冷梆梆地直视漆陌。
“我要一支香蕉，拿给我。”
他的语气跟平常不太一样，但介于牧留笙反复无常的个性，漆陌并没有多少奇怪。
他没有犹豫，动作自然地帮他拿了一支香蕉，并剥开了外皮。
贺汀沅略扬了扬眉。
牧留笙开始无理取闹：“谁让你剥的？我没有手吗？”
漆陌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带了些许困惑。
牧留笙哼了哼，道：“我不要香蕉了，我要那个葡萄，去给我洗干净，再拿过来。”
秘书觉得这个男人两次打断自家贺总的谈话，不由地板起了脸色，准备行使秘书的职责。
“这位先生，请你……”
贺汀沅抬了抬手，女秘书立马吱声。
男人转头，用低醇悦耳的声音说道：“我找服务生来给你洗，保证一颗一颗洗得没有一点杂质。”
……这就开始维护他家儿砸了？
这个正牌攻该死的上道！
牧留笙沉默一瞬后，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呵，以为爸爸这样就会知难而退了吗？
他勾起唇角，正准备继续行驶恶毒家长的权利，漆陌站了起来，偏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洗。”
牧留笙转头，发现他的视线是对着贺汀沅的。
贺汀沅也回望着漆陌。
……草了，已经开始含情脉脉眉来眼去了吗？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见漆陌眼中的色彩，但……除了深情对望还能有别的什么？
漆陌去洗葡萄了，贺汀沅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有几分思索。
忽然，他看向牧留笙。
牧留笙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贺汀沅愣了愣，随后笑起来，他本来就长得十分英俊，这一笑更加璀璨迷人，夺人眼目。
牧留笙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面色不动但内心却暗自不快。
明明是无可挑剔的长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1的气息，按理说应该是他很有好感的类型。
但不知为何，他看了却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漆陌洗完葡萄，还用一个小盘子把干净的葡萄装好。
他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牧留笙盯着贺汀沅看，眼睛都快看直了。
漆陌脸色不由一沉，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恰好阻绝了牧留笙的视线，声调有些冷意。
“吃葡萄。”
牧留笙扁了下嘴，心想不就是看了两眼你未来的老攻吗？至于这么护食的、还用这种警告的眼神看着他吗？
心中，竟不由自主升起了一丝酸涩。
儿大不中留。
牧留笙一边心酸，一边还不忘冲漆陌挑眉，笑容邪气：“愣着干什么？喂我！”
漆陌登时愣怔，眼波微动，随后，他抬起漂亮的手指，摘了一颗葡萄，送到牧留笙的嘴边。
“张嘴。”
牧留笙：“……”
贺汀沅：“…………”
女秘书：“………………”
这是什么发展？她都听到了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作精吧？
可是，这个讨厌的小作精，貌似还作成功了？
这个叫漆陌的年轻男人要是都像现在这么好说话，让干啥干啥，他们河蟹科技至于花费这么大代价才招揽到这尊大佛吗？
牧留笙也很震惊，他本来是想吓吓漆陌，借此激起正牌攻的保护欲，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
哪里想到漆陌这么听话，这么乖。
牧留笙也不知怎么的，就张开了唇。
冰凉的葡萄和温热的手指形成强烈的对比，触碰到了他的嘴唇。
漆陌只喂到一半，手指靠近他的唇边，不动了。
牧留笙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葡萄。
润湿的触感清晰地传到手指上每一根神经，仿佛触电般颤了颤。
漆陌的眼神变得幽深无比。
牧留笙咬着葡萄，故作冷硬地哼了声：“算你懂事。”
其余两人全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终于，贺汀沅忍不住用醇厚悦耳的声音询问道：“恕我冒昧，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了！这个问题终于来了！
牧留笙背靠上沙发靠枕，翘着二郎腿，语气散漫又轻佻：“我让他给我喂葡萄，他就给我喂葡萄，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汀沅对这个答案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眼神闪烁，情绪没之前那么高了。
漆陌翘了翘嘴角，很轻微的弧度。
牧留笙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他的身份。
他是他的……
“情人——”
牧留笙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笑。
“我让他怎样他就必须怎样，他没有反抗的权利。”
贺汀沅刚才略有些失落的神色莫名亮了几分，尤其是看到另一边，漆陌有些僵硬的脸，他挑挑眉，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
二声的语气词。
仿佛是对他刚才举动的挑衅。
漆陌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在牧留笙耳边压低嗓音，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
牧留笙瞥见他难看的脸色，心里略微犹豫了一下。
他想到漆陌好强的自尊心，如果被当众揭破的话，肯定很难受。
但……
“上啊笙笙，这是你渣攻的职责，按照我说的做，践踏主角受的尊严，只有这样他才会更加奋发图强，坚定搞事业的决心……再说了，就算他伤心了也还有正牌攻安慰他！”
是啊，漆陌现在伤心了还有正牌攻，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照顾他的自尊心。
他应该是那个伤他心的渣男。
想到这儿，牧留笙挑起嘴角，轻描淡写道：“我哪一句说错了？难道不是你欠了我二十万？”
漆陌的脸色白了几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似乎有破碎的光芒。
牧留笙看了一眼，别开了视线。
别用这种眼神看爸爸，爸爸是不会心软的。
你应该用这种受伤的表情看着正牌攻。
然而，漆陌幽冷的目光却固执地逼随着他。
仿佛他不回头，他不收回。
最后还是女秘书的声音结束了这场暗潮涌动的氛围。
“真是太荒唐了。”
女秘书皱着眉，她用谴责的目光怒斥牧留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漆陌先生即将成为我们河蟹科技的重要项目负责人，合作金额高达千万，他会欠你区区二十万？”
这话让牧留笙脑子懵了一下，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合作金额高达千万？
漆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女秘书死板的声音还在继续：“漆陌先生现在也算是我们河蟹科技的一份子，你现在的不当言论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我会通知法务部，即日起正式对你发起诉讼！”
牧留笙：“……”
贺汀沅给女秘书递了个眼神，女秘书张了张却只好闭上。
漆陌站了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不好意思，今天到此为此，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看也不看牧留笙，转身就走出了休息室。
他走了之后，牧留笙就陷入了沉默。
贺汀沅耐心地，第三遍问他：“还有别的水果，要不要尝尝看？”
牧留笙回神，对上对方彬彬有礼的俊脸，低低道了声谢，然后起身离开。
他片刻不停留地离开了会场，会场里正好是走红毯环节，到处都是记者镁光灯的闪光。
轮到江阅时，他看到台下眼神略有些黯淡的牧留笙，脸上不由地挂起了微笑，镜头记录下他艳丽的容颜，记者频频赞叹。
可那个人根本没看见他。
视线不知在寻觅着什么，始终没转到红毯这边。
牧留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会场的门口。
外面是个大型停车场，旁边还有草坪和喷泉，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灯。
可没有漆陌。
漆陌早走了。
意识到这点，牧留笙的心情略微有些烦闷。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大力禁锢了他的腰身，拉着他往怀里带。
牧留笙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那人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
那人把他拉进了一辆车里，因为空间狭小，他被迫躺在了后车座椅上。
黑暗狭窄的车厢里，只能听到彼此紧促的呼吸声，以及，胸腔里如鼓声般的心跳。
同时，漆陌克制又隐忍的低沉嗓音响在耳迹。
“不是说我是你的人，你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笙今日份作死已送出 (⊙o⊙)
我终于可以歇逼了

52、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的大脑“嗡”地一下, 像是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迟钝得难以运转。
三秒后，他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抢匪。
不然爸爸这样, 还真的是躺平任抢。
这样黑暗又狭小的环境, 别说是抢劫了, 就是再发生点儿杀人越货的悲剧，外面的人也施救无援。
紧张的心跳平复少许, 紧接着后知后觉涌上来些许生气。
居然这样吓爸爸！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牧留笙决定给他点教训, 可他忘了自己的双唇正被漆陌的手掌捂住。
就算张开唇, 也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
而漆陌还没有丝毫要放开他的打算。
不仅如此, 漆陌压着他, 由着他推，也不动。
牧留笙刚才平息下去的心跳，又止不住地开始不合节律地鼓动。
他忽然意识到, 漆陌要是想抢他的话，他好像, 也反抗不了。
他不是刚签了个上千万的合同吗？应该不至于想抢他破产后的那点身家吧。
系统：“不，我看这个架势, 他肯定是想打你。”
牧留笙：“……”
他不就是在人前使唤了他几下吗？他就又想打他了。
漆陌迟迟等不到回话，感受到手掌心的润湿和软糯, 眼神更深，但嘴上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动摇, 强硬却冰冷：“说话。”
你他妈捂着爸爸的唇让爸爸说什么说？
牧留笙忍不住悲愤，加上车窗封闭, 空气不流通，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
大概可能要达成史上最悲惨的老父亲，没有之一。
而漆陌这时候总算意识到了什么, 他松开手，收回去时似是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唇。
牧留笙没空指责他，张开双唇大口呼吸着。
漆陌松开他的手找到了某个按钮，打开了车里的灯。
顿时，车厢变得亮堂起来。
映照出漆陌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正垂着眼眸，用一种略冷的眼神俯视着他。
牧留笙忽然觉得，不开灯其实也挺好。
“现在可以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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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留笙刚才只顾着紧张害怕，根本没去听他说的什么话。
但，漆陌明显有股不达目的不放手的执拗劲儿。
“你……要我说什么？”
漆陌看他的目光更加冰凉，他的语气更不好，幽幽的仿佛能把人冻死。
“刚才在休息室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牧留笙心想，果然是因为刚才的话所以来吓他。
可是爸爸没做错！
爸爸都是为了你的x福着想！
漆陌发现他的目光从略有些警惕渐渐变得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些谴责。
“……”
他是真的认为他没做错吗？
察觉到漆陌的眼神更加危险，隐隐有不明气息流动，牧留笙连忙改口。
“我错了。”
漆陌的目光顿了一下：“哪里错了？”
牧留笙心想爸爸不吃眼前亏，明知道要被打当然要想办法自保。
他飞快转动着大脑，在漆陌越来越不耐烦的视线下，说道：“我不该在那些人面前让你给我拿香蕉，我有手有脚，应该自己拿。”
漆陌的眼神略微一沉。
意识到不对，牧留笙连忙改口，“我还让你洗葡萄，让你丢了面子。”
漆陌的脸色更加难看。
牧留笙一咬牙，说道：“我不应该说你是我的情人！也不该提那二十万。”
让他毫无尊严。
漆陌的表情，终于微微缓和了些许，没那么吓人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应该怎么介绍我？”
牧留笙看着他的脸色，把那句“我儿砸”憋了回去，试探道：“我弟弟？”
漆陌眼神一沉。
牧留笙神色恹恹，他实在想不出来了，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不就这个称呼吗？他还不满意。
“那……那应该叫什么？”
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漆陌没能狠下心继续冷着脸，但要他自己说出那三个字，又……
他要让他自己有这个意识。
要让他亲口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身心都是。
漆陌冷眼看他，语气略狠：“你自己想，我给你三天时间，告诉我你的答案。”
牧留笙心想，别说三天时间了，就是给他三十天，他也想不到他想要什么答案。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弱弱地问了句：“要是三天过后，还是……没想到呢……”
“你必须想到。”漆陌丝毫不近人情。
“不然……”
他的视线落在牧留笙略有些肉的脸畔，眸光略深。
他忽然低头，惩罚性地啃了他一口。
牧留笙身体止不住轻颤，吃痛地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他居然咬他？
他是属狗的吗？
“还会有比这个更严重的惩罚。”
漆陌松开他，嗓音有些低哑。
牧留笙抬手开始揉自己的脸，他又不敢用力。
虽然并不疼，但就觉得痒痒的，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他还真敢咬他！
牧留笙拿眼谴责地瞪他，因为居于劣势，没敢太过分。
漆陌已经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情，仿佛刚才干出那种事的人不是他。
牧留笙放弃了，谁让爸爸比他弱呢？
他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重，压人痛死了。”
漆陌本来准备放开他，听到这话，脸色变来变去，最后道：“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还会更痛。”
“……”
还敢威胁爸爸！
不过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漆陌松开了他，下车，然后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发动车子。
牧留笙这才意识到这辆车是漆陌的。
而且这车似乎还不便宜。
也是，都签约千万级合同了，买辆车自然不值一提。
不过想到刚才的事，牧留笙觉得自己大失颜面，尤其漆陌还咬他一口，他很不爽。
“我要下车，我有司机。”
漆陌没回他，直接把车门锁了。
“……”
草了，现在翅膀硬了，他还没跟他计较他几个月不回家的事，他现在已经敢跟他对抗了！
哦，他刚才就已经咬过爸爸了，说明这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牧留笙内心沧桑且悲愤，见不得漆陌好过。
“你有没有考过驾照啊，就瞎开车！”
漆陌熟练地挂档，踩油门。
“你安分坐着，不会有事。”
“……”
牧留笙自闭了，他看他娴熟的动作其实就猜到了，肯定是这两个月背着他偷偷去考了驾照。
到了家，漆陌去停车，他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关上。
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看。
他的左侧脸颊上，皮肤的颜色和周围没多大差别，但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靠，漆陌绝对是属狗的！
虽然这牙印并不深，估计睡一觉明天就会消失了，但牧留笙的心情还是很不爽，而且还烦。
时间越过去，他反而越来越烦躁。
到后来，他躺在床上，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
昏暗的灯光，漆陌深邃如汪洋的眼神，还有他低哑的声音。
那双眼，清清楚楚地倒影着他的影子，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而且画面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跳跳得有点不太正常。
他一定是气坏了。
“统统，你说漆陌今天这么做的举动是为什么啊？他居然像狗一样咬我！”
系统这次先沉默了一会儿，它自然感觉到牧留笙跳得飞快的心跳，突然问：“你觉得呢？”
牧留笙把脑袋闷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很郁闷。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问你做什么？”
系统没犹豫地说：“笨蛋笙笙，他这是想报复你啊！”
“报……报复？”
“当然！”系统的声音非常肯定，“你前脚才刚在正牌攻面前羞辱了他，这等于是在他的心上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他都没脸面对正牌攻落荒而逃了，最后在停车场堵你，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牧留笙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但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他干嘛咬我啊！”
就算是报复他，也不需要做这种事。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说：“废话，他就是为了让你不好过啊，你看你现在，因为他今晚的举动辗转难眠，费死了多少脑细胞，这就是他的目的！”
“……”
别的不说，他脑子乱糟糟的还真是这样。
“我知道了。”
爸爸不能想了，不能中他的计。
牧留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这样就对了。”系统对他进行了鼓励，但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笙笙，你想过没有，漆陌今晚对你做这种事的根本原因？”
“是什么？”
系统叹息道：“是因为他已经能压制你了啊！你想想你以前，都是你压制他，所以才能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提起这个，牧留笙就有点忧伤。
明明大家都是受，为什么漆陌比他这个渣攻长得还高，身体还好。
系统让他不要妄自菲薄，“这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主角受能行，你也能行！我现在就给你制定一个减肥增肌的计划。”
牧留笙：“等等……又要进行肌肉训练？”
系统的语气正经极了：“放心，这回不是肌肉男，主要是为了增强你的力量，绝对压制主角受是做不到了，但我们好歹挣扎一下，争取不被反压，你看怎么样？”
牧留笙有点不太乐意，但想到刚刚的场景，想到自己仅存的尊严。
他咬咬牙：“就这样办！”
爸爸还不信压制不了他了！
零食不吃了，奶茶不喝了，藏的小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也被冷漠地扔进了楼下垃圾桶。
每天跑步机上至少运动两个小时，楼下还有个别墅自带的小泳池，暂时的计划是每天两游。
每次牧留笙累得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系统就问他。
“你想被主角受反压吗？”
牧留笙咬紧牙关，重新站起来。
节食运动计划进行得蒸蒸日上。
不知不觉中，三天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有点忙，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致歉

53、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所以当漆陌出现在眼前时, 牧留笙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眨眨眼，内心有些心虚。
漆陌来找他要答案了。
可他, 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
漆陌只在那天晚上在家待了一晚, 第二天他很早就出门了, 之后三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见不到人影。
……他以为他说的三天只是说来吓吓他的。
此时, 牧留笙身子还泡在泳池里。
今天阳光很好, 不强烈但很温暖, 很适合游泳。
牧留笙觉得玩水舒服, 多游了两圈, 一抬眼就发现了漆陌的脸，他漆黑的双瞳卷着他看不懂的沉意。
“上来。”
牧留笙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游出去几米远。
漆陌微愣后, 表情有点不高兴：“你要我下水来抓你吗？”
牧留笙转转眼珠子，觉得还是待在水里安全, 漆陌不一定会游泳。
他迟迟不动，还露出点侥幸的眼神。
漆陌看出他的想法, 开始解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
牧留笙意识到他真要下水，连忙道：“我就游一会儿, 再游几圈我就上来。”
不然他哪有时间想什么答案。
漆陌看着他，解扣子的手停顿了, 表情略有些松动。
牧留笙正要松一口气，又听见他道：“今天别游了, 先上来。”
“……”
巴掌大的游泳，牧留笙还真思考了一下漆陌抓到他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上去。
漆陌不一定能抓到他, 但在泳池里躲来躲去，像极了古代在洗澡水里勾引帝王的妖妃，欲擒故纵、旖旎嬉戏。
爸爸不是那种人！
他上岸后，漆陌几乎是立刻抓起旁边躺椅上的浴袍，将他包了个紧紧实实，只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腿。
漆陌视线落在上面，眉头微微皱起：“浴袍太短。”
牧留笙：“……”
草了，他是来羞辱爸爸的吗？
爸爸的身材有这么不忍直视的吗？
他还没出水，他就一张浴袍罩了下来。
虽然爸爸没肌肉，但也在努力锻炼好吗！
牧留笙感觉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漆陌仔细给他系上了浴袍上的带子。
他道：“我不在的时候，别在这里游。”
牧留笙微微扁了扁嘴，说不出的郁闷。
这是爸爸的家，爸爸的泳池，爸爸还被禁止了游泳。
他委屈不已的样子落在漆陌眼里。
漆陌缓和了脸色，声音轻得像是在哄人。
“想游泳等过几天，我让人把这里改一下。”
牧留笙不说话，抿着唇脸颊有些鼓。
漆陌发现他生闷气的时候就会这样略微绷着脸。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摁了一下。
牧留笙被他这个动作惊到，有些茫然地抬眼。
漆陌收起了唇边那点笑意，恢复表情淡淡的样子，抬腿走出了泳池范围。
他走了。
牧留笙又在泳池待了一会儿，也不见漆陌再过来，但不排除漆陌就在家里楼上，站在植物房外面的大露台上，就能看到泳池这边。
牧留笙放弃了偷偷再游的打算。
他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只有他的鞋。
也就是说漆陌根本就没回到家。
那他来泳池抓他做什么吗？
这个连家都不回的不孝子，还敢管起他来了！
系统出声道：“换个角度想想，你也不用给他什么答案。”
牧留笙一想，扯了扯浴袍轻哼：“也对。”
漆陌果然只是说着吓他的，不然三天过去了，他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牧留笙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在泳池？”
他又没回家，他是怎么看到的？
系统很快想到：“他肯定是在别的地方看到你了？”
“……这还用你说，问题是哪个地方？”
这片别墅区栋与栋之间挨得不算太近，保证了每家每户足够的私人活动范围，而且牧留笙记得，离他家最近的那栋别墅好久都没人住了。
至少他穿过来住到这里就没见过他那位邻居。
下午，牧留笙给植物房里的植物浇完水，准备去公司一趟。
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快递，就没换衣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助理，一人捧着一个昂贵礼盒。
贺汀沅的双眼落在他身上的家居服，眼神略闪了一下，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
“牧总，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牧留笙自然看到他的目光，表现得很淡定，甚至也笑了一下。
“岂敢，能让贺总亲自拜访，是我的荣幸，请进。”
这哪是来拜访，这分明是来示威的！
欺负爸爸落魄了没有助理。
所以他带了两个。
把人邀请进来后，牧留笙让他们独自坐冷沙发，自己麻溜上楼换衣服。
他换了件高定浅色西装，确定在价值上不会输给贺汀沅，还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
照过镜子后，他才满意地下楼。
楼下，贺汀沅带的两名助理打开了礼盒。
礼盒里分别装的是几碟精致的小饼干、还有一瓶名贵红酒。
“上次见到牧总爱吃饼干，特地带来了厨师做的新口味，邀请牧总……”
贺汀沅正吩咐助理把饼干碟摆出来，抬头却见到精心打扮过的牧留笙，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神闪烁，良久，用饶有趣味儿的语气缓缓吐出剩余的两个字。
“……品尝。”
牧留笙眉头轻轻一皱，总觉得这语气有些不怀好意，他随意瞥了一眼，“贺总有心了。”
“但求博得牧总一笑。”
牧留笙对上他略带深意的笑容，心中更加警惕。
按照常理来说，正牌攻应该去给漆陌送礼物送好吃的讨漆陌的欢心，那么给他送的，就只可能是——毒药！
就算不会毒死人，那也是加了料的，可能会让人拉肚子，或者吃了让人奇痒无比，折磨得人死去活来，又或者能导致人生理性脱发，让他变成秃头彻底失去跟他竞争主角受的外形条件，让他自惭形秽从而选择退出！
牧留笙脑子产生了一连串可能性危害的联想。
“牧总……牧总？”
贺汀沅的声音响了几遍，牧留笙才回神，神情还带着些许严肃。
贺汀沅对于他露出的表情有些迷惑，但很快绽放出了微笑，道：“牧总，你要不要试试看？”
牧留笙在沙发上坐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放那儿吧，我最近在戒甜食，漆陌喜欢，等他回来让他吃。”
贺汀沅愣了一下，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可是，这是我专门带来给牧总的……”
牧留笙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心道果然一试就露馅了，舍不得让漆陌吃坏身体，那也休想让爸爸吃你这个加了料的小饼干！
贺汀沅面露遗憾，让助理把小饼干收了回去，然后又提出了跟牧留笙一同品尝红酒的要求。
牧留笙还是道：“留给漆陌吧，他爱喝红酒。”
连续被拒绝两次，贺汀沅终于露出了点尴尬的表情，看他的眼神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失望。
牧留笙内心冷漠不已。
心道，爸爸早已看穿了你的伎俩，任何心机都瞒不过爸爸的双眼！
这都是你自找的！
只要你说一句愿意承担主角受今后的幸福，爸爸就会放心地把儿砸交到你手上，可惜你非要绕这么大弯，甚至不惜迫害爸爸！
那就不要怪爸爸给你追妻的道路上再加一截漫漫长路。
良久，气氛还有些诡异的凝固。
贺汀沅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牧总跟漆陌的关系真好，什么好东西都能想到他。”
牧留笙收起内心恶毒的棒打鸳鸯计划，唇边挂起淡笑：“那是自然。”
就算你是正牌攻，他永远是我儿砸，爸爸在他那儿永远留有一份位置！你这个正牌攻也要靠后站！
贺汀沅发现了，无论他说什么，牧留笙眼中始终带着微微的忌惮和敌意。
话到这里，似乎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贺汀沅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事要先走。
他起身得彬彬有礼，说话不慌不忙，完全没表现得像是被扫地出门。
“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拜访，毕竟我刚搬来这边不久，以后还会有很多事会麻烦到牧总。”
牧留笙挤出来的淡笑顿住，他皱眉：“你也住这边？”
“没错，刚搬进来没两天，而且很巧的是，和牧总刚好是邻居。”贺汀沅挑了挑眉，“说起来，要不是牧总上午在泳池里游泳，我还不知道隔壁住的就是牧总，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
牧留笙听到他说到上午的事就有点晃神，后面他说的什么他都没有装进脑子，他听到自己有点不那么乐意的声音：“那漆陌……”
“漆陌上午就在我家。”
贺汀沅微微一笑，很迷人的微笑，在牧留笙看来，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我们讨论了一个上午的工作细节，中途他说他有什么东西拿掉了，要回来取一下。”
牧留笙完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满脑子都是漆陌去过贺汀沅的家了，那他们干了什么？贺汀沅有没有对漆陌这样那样？
开什么玩笑，贺汀沅一出场就要做他们的邻居，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不行，等漆陌回来，他一定要对他好好检查！
他还小，这么小就发生关系对身体肯定有害，要保证漆陌的事业发展，爸爸怎么能允许任何可能伤害到漆陌的身体的事情发生！
牧留笙几乎是冷着脸送走了贺汀沅，搞得贺汀沅以及两个助理一头雾水。
助理道：“贺总，这人简直不识抬举，且不说他是我们的死对头牧家的人，就说他这态度，根本不配贺总低声下气。”
贺汀沅整理下袖口，优雅一笑：“你懂什么，美人对我的胃口，难驯服的美人才更挑起我的征服欲。”
助理又道：“可是……我听外面的闲言碎语……牧家二少虽然是弯的，但是他好像是1。”
“这个问题确实麻烦。”
两个助理都是贺汀沅的心腹，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想法，略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
烦恼的贺汀沅并不知道自己把看中的美人气到胸闷，甚至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吃，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数羊。
“一只羊，二只羊……一百只羊……”
牧留笙数到五百只羊，脑子还清醒地没有一丝睡意。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都快零点了，漆陌还没有回家。
这个不孝子现在不回家也不跟爸爸报备了，他果然是要反了！甚至都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他偷偷见别的男人！
牧留笙胸口堵着口气，突然听到门响起了“咔嚓的”一声。
夜里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愣了一秒，然后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踩着拖鞋“哒哒”往外冲。
突然想到什么，他脚步缓了缓，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急，并挺起胸膛。
于是，漆陌打开门走进来时，就看到他堵在门口，满脸严肃又冷酷地对他命令。
“立刻，马上，把衣服脱了！”
“……”
漆陌先是一愣，脸色变来变去很是古怪，最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微光。
见他不动，牧留笙加重了语气，催促：“快点！”
他盯着他露出来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肤色偏白，干净地没有一点杂质。
他看不出来什么痕迹。
但他只能看见一小片皮肤，更多的就被衣服挡住了。
万一，那啥啥留下的痕迹在衣服里面呢？
牧留笙活了两辈子没干过这种事，这方面的经验匮乏得几乎可以说是贫困户，连检查方法都是找的网上的攻略。
据说是有什么东西，一两天都不会消下去。
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脖子，没看到漆陌颜色愈深的眼瞳。
“你确定？”

54、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确定以及肯定。”
牧留笙回答得不假思索, 目光似乎要从他衣领钻进去。
漆陌眼底深意更浓，像是藏着一汪深潭，不知想到了什么, 嘴角似乎还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
他轻轻咬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每个字一字不漏地进了牧留笙耳朵里。
牧留笙眨眨眼, 这才发觉漆陌说的三天不是只为了吓他。
他貌似很认真地记下了, 所以尽管今天晚上这么晚了，他还是回来了。
漆陌越是认真, 他就越是心虚。
完全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爸爸等下会不会被揍？或者被咬？
想到那天的场景, 牧留笙还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丢脸死了。
抬眼, 正对上漆陌的眼眸。
里面闪着某种他看不懂的光芒, 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似乎极有耐心，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牧留笙感觉自己被这样炙热的目光烫到, 他移开视线，低头去看漆陌的鞋。
心中疯狂呼唤系统：“漆陌找我要答案了, 他要什么答案啊，我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啊？”
系统的电子音淡定多了：“别慌, 你听我……”
“爸爸都要被揍了能不慌吗？”牧留笙郁闷极了，“要不我还是点头试试？”
“千万不能点头！”系统突然加快语气。
牧留笙愣了一下：“为什么？”
系统的反应有点大, 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语气变得缓和起来：“他很有可能在糊弄你, 你要是顺着他的话答，只会掉进他的陷阱。”
牧留笙没有怀疑, 只是更加苦恼：“那我该怎么说啊？”
系统叹气：“笨蛋笙笙，你不要自乱阵脚，你们有协议在身, 他现在还不敢对你做什么，你应该努力拿回主导权，别忘了你大晚上不睡觉是为了什么！”
他大晚上数羊是为了什么？
哦，是漆陌开始夜不归宿！
甚至，还有可能背着他跟正牌攻这样那样了！
牧留笙这样一想，半点不觉得慌了，反而是胸口的火气嚣张地往上冒。
甚至，气得磨了磨牙。
他低着头，从漆陌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略有些发红的脸畔，眼睫还一颤一颤的。
他在害羞。
漆陌看着他有点肉的耳垂想。
这其实是个嘴上爱逞强却毫无经验的笨蛋。
笨蛋还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漆陌嘴角微弯，神色带着少有的柔软，准备用实际行动打破他们之间的桎梏，迈出第一步。
他抬起了手，指尖几乎碰到了牧留笙腰间的睡衣。
牧留笙忽然抬头，语气有些古怪。
“你在做什么？是脱你的，不是我的！”
漆陌的动作僵了僵，大约过了五秒，他才抬起眼皮，带着略沉吟的眼神，看着他。
牧留笙不解风情，他也早就知道了。
不应该感到意外，他应该对他多些包容。
漆陌做好心理建设，准备继续去揽他的腰。
牧留笙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回原位，语气略有些恼怒。
“别挡我视线！让你脱你还磨磨蹭蹭的……快点！”
“……”
罢了，他喜欢直接一点的。
漆陌沉默了两秒，开始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他手指很灵活，很快露出了光洁漂亮的脊背。
还有恰恰好看有力的腹肌。
他有意露出来，但牧留笙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满脸严肃地绕到了他的背部。
肤色均匀美丽，并没有攻略上说的那种东西。
牧留笙仔细看过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放心地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今晚的秋风，似乎格外的凉啊。牧留笙拢紧了身上的厚睡衣。
漆陌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表情只是有些不敢置信，直到那条人影彻底消失在他的房间门口，他还有些恍惚。
牧留笙就这样……走了？
他就看了看就走了？？？
这怎么可能！！！！
漆陌抿紧了嘴唇，思考着哪里出了问题。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后烦闷地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牧留笙起来得有些晚。
前半夜失眠，后半夜没了积郁在胸的烦恼，睡得贼香甜。
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醒来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九点了。
漆陌应该早就走了。
不仅两个月没回家，一回家也早出晚归。
牧留笙有些埋怨地想，又有些郁闷自己睡过了头。
他闷闷不乐地洗漱完，刚从浴室里走出去，就见到漆陌穿着睡衣从书房里走出来。
耷拉的眼皮倏地抬起，露出有些发一亮的漆黑眼珠。
牧留笙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没看错。
漆陌神色略有些困倦，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路过他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牧留笙裹了裹身上的睡衣，心想奇怪啊，这才是初秋，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早饭是牧留笙做的，从超市里买的水果汤圆，小小的一颗，甜度适中，价格实惠。
漆陌安静地吃着汤圆，胃口似乎并不是很好。
牧留笙想了想，觉得儿砸没犯多大错，他已经证明了那是误会，就不应该再对他冷脸了。
于是，他主动关心道：“最近天气变凉了，你要记得多穿点衣服。”
听到“衣服”两个字，漆陌再次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眼神莫名深沉，还隐隐带着一股幽怨。
“？？？”
漆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声音还带着鼻音。
牧留笙微微睁大眼：“你感冒了？”
漆陌皱起眉：“没有。”
牧留笙撇了撇嘴：“感冒了就感冒了，还逞什么强？我又不会笑话你。”
漆陌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这才初秋啊，他居然就感冒了。
漆陌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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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系统的意思，正牌攻的设定比他勇猛多了，漆陌的身体如此柔弱，以后如何能承受得住？
不行，他还得再养养才能放心地把漆陌交给正牌攻！
漆陌不经意抬眼，见到牧留笙隐带笑意的脸，心情更烦闷了。
他感冒了，他就这么高兴？
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他怎么会因为想不通而在沙发上吹了半宿的冷风？
漆陌越想越胸闷，本就没什么胃口，他放下了筷子。
牧留笙突然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带着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愣了愣。
牧留笙又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认真对比了一番，道，“好像有点发烧。”
漆陌抿了抿唇。
牧留笙收回手，把筷子再次塞进他的手里：“多吃点，好得快。”
用他的手抓着他的。
漆陌低眸看着，抓紧了留有余温的筷子。
“嗯。”他应了一声。
吃完早饭，牧留笙又找出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确定他没发烧，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脸色有点泛白，外加神情郁郁寡欢。
于是，漆陌被强迫躺在床上睡觉。
“今天请假，在家休息一天。”
牧留笙给他做好安排，并送来刚烧好的开水。
漆陌喝完了水，却没有困意。
他看着忙里忙活的牧留笙，突然出声：“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要确认牧留笙的答案。
不然他睡不着。
牧留笙走进来，给他拉了拉被子，严肃道：“怎么还不睡觉，赶紧睡。”
“我有话……”
“睡醒了再说，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
只是个小感冒而已。
漆陌看了看他隐藏着关心的眉眼，张口的唇又闭上。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漆陌合上眼，脑子里一会儿是昨晚他吹冷风的画面，一会儿是牧留笙触感柔软的手指。
他迟早，会被牧留笙搞疯。
漆陌昨晚睡得太少，这会儿沾上床，难得的平静安宁，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忙碌的工作，没有需要去打通处理的人际关系，没有枯燥的代码……这是最让他放松的地方。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想要给牧留笙的东西好多，多到他觉得现在拥有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总有一天，他要把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捧到牧留笙的面前。
漆陌睡熟后，牧留笙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他喝完的水杯收出去。
顺手还给他捏了捏被子，顺便欣赏了一下他的睡容。
他儿砸长得真好看。
真对他胃口。
牧留笙看了会儿，突发奇想：“统统，我以后的猛1可不可以照着漆陌的样子奖励给我？”
系统听完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久，才说：“……主角受没有孪生兄弟。”
牧留笙心想好他妈遗憾。
生病睡着的漆陌看起来柔弱极了，双眸轻阖，眼底还映着一层青黑。
他昨晚熬夜了吗？
牧留笙觉得那道青黑看着让他很不舒服，心想等漆陌睡醒之后，他一定要禁止他熬夜。
因为漆陌生病，牧留笙决定留在家里照顾他，于是让下属直接把文件传送给他，他要在家里办公，除了一下需要他亲笔签名的文件，下属需要给他送过来。
门铃响了，牧留笙正要去开门，但想到昨天的场景，他看了眼猫眼。
门外，贺汀沅带着他的两名心腹助理站得笔直，同样的衣着贵气，英俊迷人。
下属之一问道：“贺总，昨天您已经被拒绝得很惨了，为什么今天还要再来呢？万一再碰一鼻子冷灰……”
贺汀沅整理着衣领，从容笑道：“想要把人追到手，不付出点辛苦怎么行？”
下属叹息：“可是，好歹也要找点攻略吧？”
贺汀沅道：“攻略？并不需要，你们要知道，追人有三大法宝，偶遇、送礼、每天都报道，我已经集齐了所有的法宝，不愁追不到美人。”
下属有些怀疑，但碍于自家老板的面子，只是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另一个下属则称赞道：“贺总真是英明神武，绝顶聪明，可是，他真的会给我们开门吗？”
贺汀沅看了一眼手上的钻石手表，离他按门铃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会的。”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牧留笙发现门外的人是贺汀沅之后，就不想开门了。
尤其漆陌今天还在家。
就装作他不在家，家里没人。
然而，大概过了五分钟，门铃又响了。
牧留笙发现这人有够持之以恒，而且也不急躁，每次都只按三下，不会吵到里面的人，还很有耐心。
牧留笙想到好歹是正牌攻，他任务中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叹了口气，把门打开。
“贺总？”
牧留笙微微睁眼，看似有点惊讶，“找我有事吗？”
贺汀沅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像是完全没看出来似的，只道：“我让人做了些新的饼干……”
“可我真的不能吃甜食……”
“我特地让人不加糖，一粒糖也没有加。”
“……”
牧留笙卡壳半天，心想为了算计爸爸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贺汀沅冲他眨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牧留笙面色不善。
贺汀沅微笑道：“是这样的，河蟹科技有些项目正在找合作方，专业方向和牧总这边恰好一致，我想，既然大家有缘做邻居，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合作。”
牧留笙的眼神，明显有些发亮，但还有几分迟疑。
贺汀沅心道美人的警惕心真重，不知道他在防备他什么。
牧留笙最终还是放他进来了，因为他想到，如果不解决公司的问题，他就没有钱，他拿什么跟贺汀沅抗衡？
就算贺汀沅不安好心，但爸爸也不是吃素的。
爸爸没必要怕他！
贺汀沅这次进来之后，让助理把手中的礼物放下，就让人回去了。
没有那两个傻大个儿助理，牧留笙瞬间觉得压迫感少了很多。
贺汀沅说到做到，当真跟他谈论起可以合作的方向，以及河蟹科技具体要开展的项目。
说到口唇发干，他舔舔唇，看向牧留笙。
“牧总，能否讨杯水喝？”
牧留笙看他态度还挺诚恳，连滴水都喝到确实不是待客之道，就去给他沏了壶茶。
他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沏茶的手艺还不错，拿得出手。
见状，贺汀沅露出了略有些得逞的微笑。
“我跟牧总实在是太投缘了，不过牧总这两个字总有些见外，不如这样，留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牧留笙下意识想起了牧肖山那个王八蛋，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可爱。
贺汀沅欣赏着他的反应，难以抑制地勾了勾唇，他盯着牧留笙的脸，忽然起了试探的心思。
“留笙，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更加适合做下面那个？”
“哐当”一声脆响，茶杯与茶壶相碰。
牧留笙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贺汀沅居然怀疑起了他的型号！
他想干什么？嘲笑他不行借此抢走漆陌？
“你开什么玩笑？”牧留笙努力镇定，表情轻蔑，“我看你才像是下面那个！我是1，铁1！我跟漆陌那方面非常和谐，如果你想借此来离间我们的话，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贺汀沅愣住，有点不敢置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我就是1！”为了增强说服力，牧留笙骄傲地笑道，“铁1你懂吗？意思就是我们每次做完，漆陌都要睡很久才能缓得过来，没办法，先天身体素质摆在这里，因为这点，他还埋怨过好多次我不够疼他……”
声音戛然而止，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漆陌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以及些许疲倦，踱步走了出来。
牧留笙半张着嘴，还保持着夸下海口的骄傲表情。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空气中飘来死亡的气息。
牧留笙感觉到自己的心尖都在轻微颤抖。
谁能告诉他，漆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醒了？？？！！！
不，也许他只是刚醒呢，也许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牧留笙企图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然后，他就对上了漆陌直勾勾看他的目光。
牧留笙内心有个声音在说“完了”。
他听到了。
刚才那段，还能读档重来吗？
不然来块豆腐让爸爸自我了断也行……
牧留笙咬着唇，几乎想掉头就走，逃离这个尴尬至极、狼狈至极的现场。
但下一秒，他听见漆陌用沙哑的嗓子“嗯”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他说得没错，我们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爱！

55、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盗文必究 …
牧留笙彻底呆住, 好半天，他才眨巴了下眼。
漆陌刚刚说了什么？
他耳朵没出毛病吧？
漆陌居然亲口承认他跟他这样那样了？
先不说他在胡说八道，问题是, 漆陌不是很排斥他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想不通的问题太多, 牧留笙脑子有点懵。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看上去又呆又蠢。
因为漆陌说完那句话, 视线就一直没离开他的脸。
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柔和，嘴角微微抿起, 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莫不是在笑话爸爸？
笑话爸爸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牧留笙迟钝地想着, 然后就见漆陌抬起腿, 朝他走了过来。
他在离他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停下, 用带着几分病态的语气轻声说道：“头还有点晕。”
牧留笙眼神微微动了动, 终于回神过来。
“怎么还会晕呢？”他喃喃。
漆陌用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声音低弱，脸色还带着几分倦意。
牧留笙露出点严肃的表情, 漆陌的健康问题大过了其他任何问题，他几乎想也不想地上前, 抓着漆陌的手臂，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漆陌表现得很乖, 顺从地跟着他走，就连他把手掌放在他额头时, 他也配合地微微仰头，缓慢地眨眼看他。
“好像是还有点发烧。”
牧留笙伸回手, 念叨道。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再去给你烧点水。”
不仅要让他多喝开水, 牧留笙也准备找点感冒药给他吃。
他上次买的感冒药是放在哪里了，他得找一找。
牧留笙一走，客厅就安静了下来。
贺汀沅全程看着两人互动, 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这会儿的心情已经从不可思议变得难以想象，异常沉默。
漆陌目送牧留笙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略显病弱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射向了沙发上另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男人。
“你还不走？”
贺汀沅瞧见他眼里浓厚的不悦，反而笑了起来：“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利益合作关系，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漆陌冷然道，“收起你不必要的心思，别再打他的主意。”
贺汀沅不以为然地挑眉：“他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没资格过问。”
牧留笙烧好开水，找好药出来，看着漆陌喝完水，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个贺汀沅。
一转头，发现贺汀沅坐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
“河蟹科技临时有急事，他赶回去处理了。”漆陌道。
“哦……”
牧留笙根本没深想，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漆陌看着他的表情，脸色略微放松了一点，似是随意地提起。
“如果他下次再来找你的麻烦，就不要给他开门。”
“这不是想着他是邻居吗？不让人进有点不太好……”牧留笙嘀咕，“不过这人怪怪的，不给你送东西反而给我送了一大堆。”
他声音有点低，偏向于自我念叨，但漆陌听得仔细，还是听到了。
怎么说呢？突然觉得牧留笙这个笨蛋迟钝点也挺好。
他随意“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下次不要理他，这人奇奇怪怪的，脑子有点问题。”
牧留笙表情有些惊讶：“他脑子有问题，严重吗？”
漆陌噎了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
秉承着人道主义的关怀，漆陌略微沉默了一下，道：“有点，不知道有没有在吃药治疗。”
牧留笙的神色古怪，似乎很难以置信。
他顿了顿，还是问：“怎么了吗？”
牧留笙压下对正牌攻的怜悯之心，对他道：“贺汀沅提出可以和我合作，本来还打算进一步了解的，没想到他……看起来不像啊。”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漆陌跟他的重点完全不同，他道：“为什么要跟他合作？河蟹科技不是……”
话到一半又顿住，牧留笙已经不再是牧家的人了，跟贺家自然不再有怨仇，而且以牧留笙公司的发展方向，河蟹科技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跟贺汀沅一起合作……
漆陌心中有些不乐意，他不动声色道：“一定要跟他合作吗？除了河蟹科技，我知道有几家公司也不错。”
“问题是那些公司都背靠牧家好乘凉，让他们跟牧家对着干，除非脑子进了水。”
牧留笙撇嘴，有些烦恼的样子，“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跟河蟹科技，主要是缺钱，没有注资方投入，好多项目都运转不起来。”
漆陌脸色微动：“缺钱的话，我可以……”
牧留笙看向他。
漆陌抿了抿唇，正要告诉他他有钱，牧留笙惊疑地开口：“难道你想给我投资？”
漆陌嘴角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眼中不由自主显现出几分自信，想到牧留笙可能会有的反应，他语气压低：“你要多少？”
“要多少你也给不起啊。”
牧留笙语气奇怪极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读你的书，不要去想不适合你这个年纪该想的东西！”
一语双关，说着，他揭下了敷在他额头上的帕子，拿去了浴室换水。
漆陌：“…………”
忍了又忍，漆陌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身家和盘托出。
他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如果牧留笙知道他很有钱的话，或许就会彻底离开他。
这种预感一旦出现，就变得非常强烈，而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该思考一下，该怎么给牧留笙送钱呢？
直接给牧留笙账户上打钱的话，会被怀疑的吧？
换个方式，劝他买彩票试试？
但牧留笙对买彩票非常抵触：“那是很会令人沉迷的东西，指望买彩票发家致富，还不如上工地搬砖来钱快。”
漆陌打算让他中彩票的计划再次停搁。
他这次还没想出合适的办法，但贺汀沅却很快有了动作。
贺汀沅在第二天就邀请牧留笙去公司，一起商量合作细节。
牧留笙迫在眉睫，有这个机会他不应该错过。
他知道牧家父子在看他笑话，等着让他灰溜溜地滚回去求他们，再被他们心甘情愿地利用。
他们想都别想。
牧留笙没有犹豫多久，他在贺汀沅做出这个提议之后，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的怀疑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人家其实，只是想讨好他这个老丈人呢？
出门之前，漆陌也收拾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牧留笙琢磨了一下：“你不是病了？”
漆陌顿了一下，道：“今天的感觉还不错，而且，你应该缺个助理。”
牧留笙想了想，觉得也对，没有助理确实很拉低他的档次。
于是，由漆陌开车，带着他去了河蟹科技的总部。
到达目的地之后，漆陌率先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牧留笙享受着他的服务，心想不愧是千万级的助理。
贺汀沅说到做到，办事妥帖，早就在等着他们。
他见到跟在牧留笙旁边的漆陌，甚至都没有多少意外。
由于昨天已经商量过一次，这次的具体商议条目更加清晰明快，贺汀沅工作起来尽显商人本质，游刃有余。
快要到最后细节的时候，他忽然道：“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慢慢谈怎么样？”
牧留笙想了想，觉得可以。
贺汀沅露出了整个下午以来最明亮的笑容：“那太好了，我在已经订好了座位，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是看着牧留笙的。
漆陌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抬脸淡淡道：“贺总发话，自然奉陪。”
贺汀沅笑容不变：“是这样的，我只订了两个座位。”
漆陌脸色微沉，想到牧留笙很看重这次的合作，他还没想到不让他怀疑又能解决他难题的办法，便道：“我陪贺总。”
“这不太好吧，我邀请的是牧总。”
“我可以代表牧总。”
“合作方便的细节当然要跟牧总讨论。”
“跟我也一样。”
牧留笙看看这个“热情邀请”，再看看那个“强烈应邀”，心情，莫名有股失落感。
系统道：“孩子大了，是该让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让他去。”
牧留笙内心犹有挣扎，“可是，漆陌说正牌攻脑子有点毛病，我们不再多观察一下吗？”
“正牌攻脑子怎么可能有毛病，他是为了不让你接近正牌攻才那么说的。”
漆陌确实说过好几次让他不要再见贺汀沅。
“但漆陌还在感冒。”
“年轻人身体好得快，何况他都能跟你出门，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牧留笙掩住内心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借口累了，让漆陌代他前去赴约。
系统：“回家休息休息，你最近也怪累的……对了，为了撮合正牌攻和主角受的感情进展，我刚刚在网店下单了一点小礼物，准备今晚就给他们送过去。”
“随便吧。”
牧留笙坐上了回去的车子，司机是河蟹科技助理部的一员。
系统又道：“对了笙笙，任务进度快要到头了，你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主角受把协议解除，就没你的戏份了。”
“这么快的吗？”
“快吗？你的戏份已经很多了，既然主角受和正牌攻两情相悦，你这个渣攻是时候也该退场了，只要主角受跟正牌攻的感情美满，他的事业也会蒸蒸日上的！”
牧留笙第一次觉得系统的声音有点烦人，他没什么心情地“嗯”了一声，就闭上眼假寐。
而另一边，某情侣圣地，两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周围全是情侣打情骂俏的调笑，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到了这边，就变成了黑色的泡泡水。
直到，穿着猫耳服装的少女走过来。
“请问，是漆陌先生和贺汀沅先生吗？”
漆陌抬起头，没什么情绪的脸看向女孩。
女孩心想，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是个面瘫，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倒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表现得彬彬有礼：“我们是，请问你是？”
女生道：“这是牧留笙先生送你们的礼物，请签收一下。”
女生怀里是一束鲜艳的玫瑰，手上还提着一个“爱心”形状的蛋糕。
她把东西摆上桌时，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一股寒气袭来。
她往手掌上呼了口气，看到那个漂亮男人有些冷的表情，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突然又想起什么，她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两样东西。
然后压低声音，笑得暧昧极了：“祝两位今晚过得愉快，这是那位先生特意加的呢！”
漆陌冷着脸看过去，一样东西是个奇怪的油剂小瓶，另一样……是包装完好的……tt。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笙对待感情是有点迟钝，后面会解释，他的人设，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