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学校、医院、网吧三点一线，虽然就一周的时间，但是连最迟钝的段小江都能看出来余航瘦了，眼底的黑眼圈更是显眼。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成吗？”段小江搭着他的肩，在学校门口分开的时候说道，“看这憔悴的模样，会掉粉的。”
“无所谓。”余航打了个哈欠，“我就露过两次脸。”
“你还是要调整一下，下周一就开始排练了。”袁浩指的是迎新晚会。
“嗯，我知道了。”余航转过身挥了挥手，“你们去吃饭吧，我去医院了。”
“真不要我们去啊？”苏成安冲着他的背影问了句。
“真不用，病房里来了两个老年人，一会儿再给他们吵着了。”余航这话不是瞎编的，在刘洋出院后第二天下午，隔壁床就来了一个老头，四五天了都还在嚎痛，他老伴儿脾气也不好，两个人的日常就是说着说着就开吵，余航跟洛肖也不好说什么，甚至怕说话声音大了点再给他伤口震痛了。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睡好的关键所在。
照样在医院门口买了饭，余航本来是想坐电梯的，但是今天排队的人太多，还有推床推轮椅的，他就没去挤，选了走楼梯。
楼层不高，楼梯间人也不多，他一口气跑到之后才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又开始滑落了。
在准备拐出去的时候，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看了眼，不过除了两个护士之外，并没有什么人。
他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楼梯拐角，眼里透着些冷意。
他也不愿意往不好的方向想，但现实就是，最近他们身边都没有什么好事。
病房里最吵闹的还是只有中间那张床的大爷，最外边的是个女孩，整日里安安静静的，两张床算是鲜明对比。
余航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中间床的挡帘是拉上的。
叶启军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解脱，提起一袋子木雕工具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着走了。
余航还没来得及叫他吃了饭再走人就没影了，他疑惑地看向洛肖，问道：“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洛肖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摆摆手，坐起身指着拐杖：“我出去上个厕所。”
“就病房里上吧，近一点，我…”
扶你去。
余航一脸菜色地盯着挡帘后面发出闷声的地方，忍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之后响起的是一个太婆的声音：“你拉不拉的出来，拉不出来就憋着，我去给你买纸尿裤。”
余航皱着眉把手里的饭菜都换到左手提着，等洛肖下床杵好拐杖后又紧靠在他旁边走着，生怕他碰了摔了。
厕所和楼梯间是反方向，出病房门的时候，余航自然地朝身后看了眼，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真的要去下厕所吗？”余航看了眼拎着的晚饭，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不去，就是找个理由出来透透气。”洛肖试探着调整腿的位置，想坐到护士站对面的椅子上，不过腿上打的是长石膏，这椅子又太矮，不怎么方便坐。
余航见了忙坐到最右边，拍了拍自己大腿：“放这儿，你别一直吊着，一会儿又肿了。”
洛肖像是考虑了一下，不过这儿也没其他合适的地方，只能按着余航说的做。
“你把脚伸外面点，别磕着脚跟的伤口了，要不踩我右腿上，这样就磕不了。”余航叉开腿，也不敢上手给他掰，只能嘴上说着，等他自己慢慢抬起来。
其实洛肖这段时间抬脚已经要比最开始好些了。
刚开始动一次痛出一身汗，现在都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了。
“好了。”洛肖呼出一口气，“买的什么菜？”
“两个肉蒸蛋，一个白味鸡丁，还有份排骨汤，都是热的，快点吃，一会儿吹冷了。”余航把盖子都揭开，放在中间空出来的椅子上。
洛肖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勺子，看着眼前的菜笑了笑：“你是怎么说服店家给你做白味鸡丁的？”
余航把外套脱下来搭到洛肖肩上：“加钱啊，少了那么多料还要多给五块钱，医院边上的生意真好做。”
洛肖放下碗扯了一下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衬衫：“你不冷？”
“我还好，你现在不能感冒。”余航拿勺子舀了一勺蒸蛋到他碗里，“混着应该好吃，我看店里的人都这样吃的。”
“都一样的。”洛肖拉好衣服又重新端起碗，“吃到嘴里不都得混着吗。”
走廊里的风虽然不大，但总归是有的，吃到最后，排骨汤只有点温热了，余航看着洛肖喝了几勺就给拦下了：“就喝这么多，一会儿回去渴了喝点热水。”
吃完又坐了会儿，余航才起身去把垃圾扔了，又扶着洛肖去了趟厕所，然后才回病房。
等看不到他们人影了，躲在护士站后边的两个护士才悄摸的探出头。
“拍到了吗？”
“拍到了！高清图！”
“发给我发给我，我还录了视频，一会儿发给你。”
“我想发去论坛跟大家分享怎么办？”
“姐妹儿，你不是一个人，但是我不敢。”
“我也…”
两人回到病房后，中间那张床的挡帘已经拉开了，躺着的大爷还一直不停的喊着痛，余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训练腿上，是真的想以后走不动了，儿女来伺候吗。
洛肖躺到床上叹了口气，幸好他的床位在最靠里，挡帘一拉就是个小空间，还可以看看外面的树叶。
余航去打了水回来先给洛肖擦了，自己再去厕所简单洗漱了下，接着又把折叠床推到了洛肖床边上，对此洛肖已经习惯了。
余航盘着腿坐在床上，拿过一个苹果削着：“咱下周一出院还是周二来着？”
“还不确定，到时候医生看了伤口再说，合适拆了线换个药就能走。”洛肖说。
“那到时候我请个假来给你办出院。”余航把苹果削成块递给他一个。
“不用。”洛肖接过一口塞到嘴里，“别耽误上课，季文杰说他还有一天假，叶启军也要跟着来，他俩在就够了。”
余航顿了会儿，这段时间他的工资都提前拿到了，办出院就是最终结账，让季文杰他们去算什么。
“我到时候再看。”余航又递了块苹果给他，“出院了你也别经常雕木头，还要做康复训练。”
“我知道。”洛肖看着他，“最近都没接单子，等稍微好点再接。”
余航赞同地点点头：“你要是实在手痒的话，也可以雕着玩，打发时间。”
“没意思，不想雕。”洛肖摇头道。
“我那儿有块木头，之前在开木乡买的，给你玩？”余航突然想起来那块导游带他买的木头。
“你不说你没买吗？”洛肖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就一个小的，不贵。”余航笑了笑，“搁我这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
“行。”洛肖应下，“你喜欢什么，我给你雕，就当打发时间。”
“我喜欢？”我喜欢你啊，余航在心里默默补充，“看你心情随便雕吧，反正我把木头送给你了。”
“嗯，等回去看了之后再说。”洛肖说。
余航点了点头，把最后一点苹果都塞到了他嘴里，接着转身擦了擦刀收到抽屉里，
现在才六点多七点，但是余航一直记着早点睡的忠告。
所以在这个尤其早的时间里，他淡定的抬手把灯关了，缩到床上躺着…继续和洛肖聊天。
“周一我要开始排练了，如果是晚上练，可能就回来得有些迟。”余航说，“你那时候出院还好，要还是在住院的话，我就让叶启军多陪你一会儿。”
洛肖没接他这话，而是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排练了吗？怎么又要排练？”
余航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停顿了几秒才解释道：“前段时间是排练选歌选舞蹈之类的，周一是大排练，主要是进出场，配合度排练。”
“……”洛肖借着隔壁的灯光看了余航一眼，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啊，那个。”余航强硬的转换话题，“你教我雕的花，为什么是平面的？”
洛肖抬手按了下额头，“不然呢？你还想雕立体的？”
“立体的好看。”余航说。
“好看是好看，但是难，你先把平面的学会吧。”洛肖说。
“哦。”余航听出了洛肖的兴致不怎么高，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刚才说的排练有关，但他又不敢接着说，谎话往往越说破绽越多。
洛肖偏开脑袋，后脑勺对着余航，他怎么有种很清晰的被隐瞒感，但是直接问好像不太好。
余航如果一开始就是瞒着他的，说明是不想让他知道的，那又何必去问，惹得两人都尴尬。
余航也很忐忑，他去网吧直播这件事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说出来最多就是丢脸，但他就是不敢说，怂的一比。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一想起网吧就会想起韩文旭的舅舅，然后是今天楼梯间的异样，他倒是希望是自己神经紧张了，不然还真的会有点恐怖。
他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抬手抱住洛肖的腰。
天啊，赐予他勇气吧！为什么在洛肖面前，他就怂出一种境界啊！
其实也是不想洛肖担心吧。
但是洛肖真的会担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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