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涅槃 …
临近傍晚,青门的宾客开始多起来。毕竟青衣尊者在江湖上地位颇高,他本人有喜欢热闹,是以,江湖上很多有头有脸的,或者跟青衣尊者交情不错的人都来了。甚至连武林盟主龙振弘都来了。
青衣尊者每年的寿辰,都会向江湖上发放十面青天令。得到此令的人,便可在需要之时,要求青门出面帮一次忙。不论是医伤,还是其他什么事,只要有青天令,青门定不会拒绝。事成之后,青门收回令牌。
可这令牌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青衣尊者那脾气,若是跟他脾气不合,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青天令。
赫连重坐在赫连玉跟乌衣笑中间,自打跟青衣尊者祝过寿,献了贺礼之后,便旁若无人地喝起酒来,眯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或谄媚或殷勤的笑脸,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偶尔失神,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哥,你好像……喝太多了……”赫连玉蹙着眉戳了戳身边的赫连重。
赫连重低头抿唇,没有开口的打算。沉默良久,他霍然站起身,“我去外面走走。里面太闷了。”
“哥……”赫连玉伸手拉住赫连重,最终还是放开,微微笑道,“没事。”
乌衣笑看了看赫连重的表情,端起酒杯掩去唇边的笑意。又惟恐天下不乱道,“我看不是屋里闷,是你心里闷吧?”
赫连重不置可否。
最近很多事也的确发生的太突然,让赫连重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本想过要去找重宁远商量。可如今他成了亲,虽说这静王妃是个男人,他总不好仍像过去一样,有事没事就跑过去叨扰。
出了晏厅,带着些许凉意的山风就扑面而来。倒是让赫连重精神了不少,之前残存的几许醉意,被风这么一吹,也都散了去。绕开喧闹的晏厅,赫连重在临近花园的回廊里靠着廊柱坐下来。
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呢。西方边陲战乱,江湖上也开始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如果南海再趁机插一脚,那虞国就有意思了。赫连重倒是真想看看元祐帝焦头烂额的样子呢。
“我当你在晏厅,找了半天也没见你人。原来,你是一个人躲在这里了。”奉舜华依然一袭白衣,眉目含笑。
赫连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好像个木头一般戳在原地。心跳都跟着漏掉了一拍。
奉舜华看到他呆呆的表情,笑意渐浓,上前握住赫连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真的。我……来找你了。”
赫连重突然觉得很委屈。小时候也是这样,总要自己等很久,他才会出现。这一次,他下意识地将奉舜华带入怀中,紧紧抱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转遍了四个城门,都没有等到你。”
“我这不是来了么。”奉舜华也不躲,伸出手来反抱住赫连重。
“泉泉没跟你一起过来?”真难得能看见奉舜华把他那宝贝儿子丢到一边。
奉舜华退出赫连重的怀抱,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在赫连玉那里。那孩子似乎很喜欢赫连玉。”
赫连重无奈地笑了笑,“我刚才还在想,你竟然真的能把他丢到一边不管。原来还是带过来了。”
“一个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奉舜华真是哭笑不得,“那你跟静王爷走那么近,怎就没想过我会不高兴?再者说,泉泉哪里不讨你喜欢了,你要这么排斥他。”
“我不是排斥泉泉……只是……”赫连重忙不迭地解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眯起眼睛凑到奉舜华面前,“难道……你这是在变相承认喜欢我?”
奉舜华有些好笑,“你少臭美了。谁说喜欢你了?”
赫连重狡黠一笑,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奉舜华柔软的唇瓣,“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跑来这里找我呢?不喜欢我,为什么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也要抱着我呢?不喜欢我,为什么现在吻了你,你还是不躲开?”
一连三个为什么,奉舜华的确是一个都反驳不了。却还是别过头去,丝毫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你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充其量就是……有好感。”
赫连重往奉舜华身边凑了凑,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头搁在他肩窝上,“有好感也是喜欢。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喜欢上我。”
奉舜华轻轻推开赫连重,“我该说你自信……还是该说你自恋?”
赫连重把手放在奉舜华的心口上,认真道,“说我自信也好,自恋也罢。你都不能否认,这里,有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你都不可以否认。”
奉舜华闻言,也收敛了笑意,淡然问道,“那你呢?你心里,又装了多少人?”
“满满的,都是你。”赫连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月光下,赫连重的眼睛仿若水晶,干净清澈。
奉舜华看得一怔,很快又回过神来,别扭道,“那你把静王爷置于何处?又把赫连玉置于何处?”
“他们在这里。”赫连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重儿……”奉舜华喃喃轻唤。
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赫连重没有听清。看到他站起身要走,便慌忙起身去追。这一起身才发觉,自己脚下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一阵恍惚,赫连重猛然睁开眼睛,身边哪里还有奉舜华的影子呢。呆呆地怔了好一会,才不觉苦笑,原来……是梦啊。
赫连重无奈地摇摇头,竟然会以为那人真的找过来了。可是那人就算在梦里,都不肯承认喜欢自己呢。心下不禁腹诽,真是的,在梦里说一句喜欢又不会死,干嘛要吝啬那么几个字……
又枯坐了半晌,赫连重才起身,打算回晏厅看看。却突然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遂警惕起来。“什么人?出来。”
音落,赫连重看到回廊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了一个少年。借着灯光可以看到,那少年十二三岁上下,青涩的面容倒是不难预见这少年日后的丰神俊逸。
少年眯起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说重华公子音倾天下绝色无双。今日一见,这绝色无双,确实不假。”
“少侠过奖了。”赫连重暗中用灵力截住了少年的掌风,思忖着,看这出招的路数,这少年九成九就是四大绝杀中的涅槃。“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少年冷哼,倒是也懒得卖关子,“南无殿,涅槃。”
赫连重心下一沉,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可面上,赫连重仍是一副淡然。“在下可不记得青衣尊者的寿辰,有请了南无殿的涅槃来赴宴。”
涅槃也不介意赫连重话里的不悦。“我向来喜欢不请自来。因为要被我杀掉的人,才不会有那个闲情和胆量请我过来。不过这一次,只是来玩玩而已。”
赫连重看着涅槃,总觉得这孩子跟赫连玉有些相像。可又说不出究竟像在哪里。“说起来,在下倒是很荣幸,能活着见到四大绝杀之一的涅槃呢。”
涅槃欣然接受了赫连重带了刺的恭维,“我心情好的话,谁都能活着见我。不过很不巧的是,我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呢。”
“这么说来,下次再见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赫连重依然不动声色地跟他较量着,也心知肚明彼此都没有认真起来。
涅槃耸了耸肩,并不否认。反正最终的目的,也的确是让赫连重死掉。他向后稍稍退了两步,缓慢地收了内力,“啊,我要找的人,来了呢!”
赫连重也收回了内力,顺着涅槃的视线回头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待走近了,他才看清,那人正是赫连玉。遂转头对涅槃道,“你要找的人,是玉儿?”
涅槃点点头,一个闪身掠到赫连重身边,“我可是找了他好久呢!要见他一面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你找他做什么。”赫连重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立刻冷下来。
涅槃斜睨着赫连重,“啧啧,你还真是宝贝你这个弟弟呢。”
“哥,我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赫连玉也不管赫连重旁边是不是有人,见了他,就八爪鱼一样黏了上去。“咦?哥你什么时候对比你小的人有兴趣了?他是谁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赫连重没好气地把赫连玉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有兴趣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赫连玉眨了眨眼睛,又围着涅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转过头对赫连重道,“哥,他看起来……好小……”
赫连重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人家可比你还大了一岁呢。”
“啊……不好意思,我真没看出来。”赫连玉又凑近了涅槃看了看,故意忽略他额角暴起的青筋,“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二岁。”
涅槃绝对不相信赫连玉是没看出来,抬手直奔赫连玉的面门。“那我就挖出你的眼睛来让你看看清楚!”
赫连玉也不躲,笑眯眯地看着涅槃的手停在了自己眼前。灯光下,隐约能看见赫连重手里的琴弦泛着清浅的银光。而琴弦的另一头,就绕在涅槃的手腕上。他只要稍微动一下,赫连重就会毫不费力地把他的手齐腕断下。
涅槃识时务地收了手。他怕疼。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赫连重的对手。趁着赫连重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涅槃足尖轻点,跃上回廊外的树枝,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他的声音自空气中传过来,“赫连玉,我爹爹说的没错,你的眼睛的确很好看,可是,却不怎么好使呢!”
赫连玉撇了撇嘴,见赫连重没有要追的意思,自己也就没追出去。然后又扒到赫连重身上,嬉笑道,“重哥哥,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啊?”
“那孩子,是涅槃。”赫连重再一次把赫连玉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你以后小心点。这次御乐宫遇袭,南无殿也有参与。而涅槃点了名要冲着你来。你多少也给我正经点。”
赫连玉嘿嘿笑了笑,“我不是挺正经的嘛。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赫连重白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不再说话。他倒是很相信赫连玉的能力。只盼着倾箫楼和南无殿不要找上奉舜华才好。看来眼下,真得躲着奉舜华一阵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玉:我有很不正经吗?
萌圈:不知道。
某玉:我没问你……
萌圈: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某玉:我真的没问你……
萌圈:哦。那我要快点长大!
某玉:你要干嘛……
萌圈:快点长大啊!
某玉:我是说……你长大了要干嘛……
萌圈:压倒你!
某玉:……
ps:刚刚发生的事情……
俺娘(揉脸):你说我这VE我不吃,直接抹脸上可以么?
俺(敲着小剧场):可以啊。VE滋养效果不错,貌似含有美白功效。
俺娘(继续揉脸):可我觉得抹完了也不白啊!还黑亮黑亮的!
俺(扭头):你抹海藻泥呢吧……黑亮黑亮的……
俺娘(依然在揉脸):你看啊!一点都不白……还油汪汪的……
俺(淡定地转过头):你多揉一会就好了!
于是,俺娘一边揉脸一边跑回去看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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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廿一章 纠结 …
夜渐深,涅槃轻手轻脚地走进赫倾箫的房间,意外地发现赫倾箫没有走。遂换了件宽松的亵衣躺在赫倾箫身边背对着他,尽量不去碰他,免得吵醒了他。
“离儿。”赫倾箫睁开眼睛,并没有动。
涅槃怔了一下,慢慢转回身靠过去,“爹爹,我回来了。”
“嗯。”赫倾箫也转过身来,把少年揽入怀中,“看见赫连玉了?”
黑暗中,赫倾箫感觉到涅槃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听到他“咯咯”笑道,“爹爹说的没错呢!赫连玉的眼睛确实很漂亮。可是爹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那个弟弟的眼神一点都不好,居然说我比他还要小!”
赫倾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最忌讳别人说他小了。“那你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了?”
“没有。”说到这个,涅槃微微蹙了眉头,手腕上的伤依然在隐隐作痛。他当时怎么就没发觉那琴弦伤了自己呢!
“哦?那还真难得你没动手。”赫倾箫拍了拍少年的脸,“看来你很喜欢他呢。”
涅槃撇了撇嘴,蹭到赫倾箫怀里,“我才不喜欢他!不过是记着爹爹说过的话,才没有动手的。”
顿了顿,涅槃又道,“爹爹啊,这一趟青门,我倒是真没白去。不光见到了赫连玉,还见到了忘川呢。”
赫倾箫闻言蹙起了眉头。四大绝杀中,忘川尤为神秘。别说是江湖上没什么人见过,就连同为四大绝杀的涅槃,净土和游魂,也都没见过那个忘川呢。“我的小猫儿还真是好运气呢,竟然能见到忘川。不过,他去青门干什么?”
“天知道。”涅槃翻了翻白眼,想起忘川给自己包扎时的那种温柔,心下一怔。“不过好像并不是为了做任务才去的。”
“哦,是么。”赫倾箫低低应着,而后岔开了话题,“爹爹明早动身回南海。你自己在这边,要多加小心。至于你哥哥……你若能照应,便照应一下吧。”
涅槃轻笑出声,“爹爹放心,离儿会小心的。”
赫倾箫握过少年的右腕,手指在绷带上摩挲着,“这不还是伤着了?你一回来不肯靠近我,就是不想我发现你受伤了吧。”
涅槃心虚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这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么。不碍事的。爹爹不用担心,真的!”
“嗯。睡吧。”赫倾箫温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有时候这孩子,真是要强的有些过头了呢。如果可以,赫倾箫更希望他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而不是做什么四大绝杀,每天都把脑袋提在手里过活。
这厢,从青门回来没几天,赫连重就收到密报说西方边陲已经跟魏宜国开战了。可帝都这边却还没确定出征的人选。虽说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可也算得上是一块肥肉。尤其现在虞国储君未定,皇子们各个都摩拳擦掌,只盼着平定了西方战乱,一举跃升为储君。
可是他们忘了,这个左将军的位置,不是谁想坐,都能坐得住的。如今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二皇子重苏阳和三皇子重宁远。一是因为这两人在众皇子中实力最强,二是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前皇后之子,一个是当朝皇后之子,双方的势力都不能小觑。
想必元祐帝也深知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定下储君的人选,连一个左将军之位都要慎重考虑清楚。所以这一次,能够平了西方战乱的人,无论是重苏阳还是重宁远,必会继任储君无疑。
事实上元祐帝更偏爱三皇子重宁远。可也不好冷落了重苏阳。虽然左将军的虎符给了重宁远,这后备以及粮饷的补充,却交给了重苏阳。让帝都上下一片哗然,之前很多放弃了重苏阳的人,这会又重新站到了重苏阳那边。
听闻这个消息,赫连重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任何一个明智的君主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元祐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昏君。
一想到重宁远过几日便挂帅出征,赫连重觉得自己还是去静王府走一遭比较好。刚好这几天倾箫楼也没什么动静,涅槃也没再来过,他稍微离开一下,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何况现在赫连玉跟乌衣笑都在御乐宫,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话是这么说,赫连重出门前,还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主要是乌衣笑那性子,他还真是有点担心。要是真遇见了什么事,乌衣笑直接爆发,他可真是连哭都来不及。
到了静王府,赫连重就直奔了重宁远的书房去。经过回廊的时候,正撞见金钏端了茶盏,也往书房的方向走着。
“金钏见过公子。”金钏俯首一礼,又抬眸笑道,“最近可是有日子没见公子到王爷这里来了呢。”
“嗯,最近有点事。”赫连重朝着金钏点点头,又看了看金钏手里的托盘,“这茶就给我去送吧,你去忙别的吧。”
金钏怔了一下,这重华公子可以说是自家王爷的心头肉,她得有多大胆子,敢劳驾重华公子替自己做这端茶送水的活计啊!遂忙不迭拒绝道,“不劳烦公子了,这可是金钏份内的事,哪能让公子代劳。”
“无妨。反正我也是过去找他。”赫连重不由分说地接过了金钏手里的托盘,“放心吧,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金钏有些尴尬,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王府上下谁人不知,这重华公子的话,就等同于王爷的话,金钏一个婢女,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那……就有劳公子了,金钏告退。”
“嗯。”赫连重点点头。而后到了重宁远的书房门前,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
重宁远埋首在文案里,以为是金钏,头也不抬地应道,“进来。”
赫连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端起茶盏故意放到了重宁远眼皮子底下,“王爷请用茶。”
重宁远抬起头刚想发作,就看到赫连重抱着托盘,笑得一脸灿然。结果那愠怒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怔在那里。看得赫连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还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重宁远放下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月余不见,怎么今儿倒想起过来看我了?”
“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了你么?”赫连重挑眉,勾起唇角浅笑。
赫连重无奈地笑了笑,“我哪敢呐!”
两人又家长里短朝廷内外地闲聊了几句,也刚好该进午膳了,重宁远便留了赫连重一起。一是想着兄弟俩好好聚聚,二是给他这个宝贝弟弟创造追妻的机会。他可是一早就见了奉舜华到府上来看奉天的。
不过赫连重可没想到,他这一来,竟然会碰上了多日以来自己避而不见的奉舜华。看了重宁远一副了然的神色,想来这饭局也必是他有意安排的了。赫连重低头笑了笑,他这个哥哥,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只是,奉舜华见了赫连重的时候,脸色却不甚好看呢。就连打招呼都生疏了很多,好像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赫连重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跟奉舜华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沉默下来。可视线却一直黏在奉舜华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奉舜华被赫连重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了蹙眉,颇为怨怼地瞪了赫连重一眼。这表情,就像个被冷落的怨妇。赫连重看了,是想笑,又不敢笑。
一旁的奉天不知是故意忽视这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还是根本就没看出来,拉着奉舜华就要往餐桌旁坐下来。
赫连重下意识地,就抢先一步把他们兄弟分开来,拉着奉舜华坐在了自己身边。像是怕奉舜华会跑似的,都坐下了,还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奉舜华眉头蹙得更紧,不满地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手里抽回来,顺带送了赫连重一记白眼。自始至终,他都没跟赫连重多说一个字。
赫连重虽然有点委屈,可也不好就这么发作。只得闷闷地低头吃饭。倒也没听清之前奉天说了些什么。
倒是重宁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夹了一筷子荷叶蒸鱼放到了奉天的碗里,说是让他尝尝味道如何。奈何那奉天不领情,鼓着腮帮子看着碗里的鱼,嫌弃重宁远没有把鱼刺给他剔出去。
赫连重憋着笑,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着。虽然气氛有些紧张,倒也不妨碍赫连重看他们夫夫互动。不承想这菜马上就咽下去了,却被身旁人大力地踩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就把口中的菜给喷出去。
“咳咳……”赫连重干咳了两声,瘪着嘴看了看身旁人,用眼神示意,你就算对我有怨,也不用使这么大劲踩吧……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吃痛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踩错了人,不禁有些赧然。
见重宁远和奉天也看过来,赫连重慌忙打圆场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鱼刺呛到了……”
而后,也不知奉天是打了什么主意,硬是举了勺子要亲自喂重宁远喝汤。重宁远拗不过,也只好顺了奉天的意。结果奉天稍稍抬了抬手,那一勺汤一点没浪费,全都灌到了重宁远的鼻子里,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而奉天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数落着重宁远,一边帮他顺气。这一餐饭下来,倒是难得能看到重宁远出糗。
赫连重颇有意味地看了看奉天。看来能让重宁远失常的人,就只有奉天了吧。他倒是很期待重宁远动心的样子呢。一定很有意思。尤其,是对奉天动了心。
只不过,这个奉天的性子,实在是跳脱的厉害。跟奉舜华一点都不像。相反,奉礼泉那小家伙,跟奉天有点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赫连重始终觉得,这个奉天,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种愚钝跳脱。
既然如此的话,会让重宁远动心的人,也就只有奉天了吧。或者说,只能是奉天。
几近晚膳的时候,奉舜华起身告辞。赫连重想了想,也跟着起身。重宁远也没拦着,颇有深意地朝赫连重笑了笑。赫连重讪然,自己的心思总是能被重宁远一眼看穿。儿时如此,现在亦然。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那么亲密,如果赫连重一直是十七皇子,那么如今,重宁远一定会是他最为棘手的对手。
可是这些都只是如果的事。事实是,重宁远自幼就把赫连重宠上了天,与他是不是十七皇子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天俺跟哥讨论虐点的问题……于是……
俺:话说,俺给乃想到个虐点。
哥:啥?
俺:就是乃在战场上受重伤要挂了神马的,然后奉天终于有意识自己是喜欢乃的!
哥:不愧为狗血柚子……够狗血!
俺:必须的!狗血柚子哪能不狗血!
哥:俺只吃过血橙……还有血柚……
俺:点头,血柚是存在的……
哥:……!!!!!!!
PS:鉴于之前有读者说这章比较难消化……于是俺就重新修改了一下,这次应该能看明白了吧?望天……这章更完了!于是……下一章18号更新……
PPS:俺以后的更新时间改为隔日下午六点半……所以,坑爹的半更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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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廿二章 一路缠绵 …
从静王府出来,赫连重就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奉舜华身后,既不追上前去,也不叫住奉舜华。
“重华公子找我有事?”奉舜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赫连重。一双墨红色的双瞳仿若止水,波澜不惊。
赫连重听着奉舜华的这声“重华公子”,怎么品味,都觉得是讽刺。心下虽然不高兴,却又舍不得冲着他发脾气。“没事……就是,好久不见,想多看看你。”
奉舜华微微蹙了蹙眉,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何况,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半月有余,重华公子这好久不见,从何而来?”
“你……其实,是在气我没去找你吧。”揣摩出奉舜华话中之话,赫连重忍不住弯起了唇角,随之跳下了马车走到他面前。
“重华公子觉得我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么?”被猜中了心思,奉舜华红了脸别过头去不敢看赫连重。
“既然不气,主祭大人为什么不敢看我呢?”赫连重笑弯了眉眼,故意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果然不意外地看到奉舜华的脸色由绯红变成酡红,还缩了缩脖子。
奉舜华向后退了几步,愠怒地瞪了赫连重一眼,转身就走。“我要回神殿了。你不许跟过来!”
赫连重忍住笑意,追上去拉住奉舜华的手,“我不跟着你,我是想送你回去而已。主祭大人不至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奉舜华刚想开口,就看到赫连重满怀期待的表情。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他又吞了回去。本想着狠下心来拒绝,却鬼使神差地借着赫连重的手劲上了马车。结果,才上了马车,奉舜华就开始后悔,想要下去。
可赫连重才不会给他下车的机会,刚坐稳了便把奉舜华圈在怀里,吩咐穆宁启程。
“停车!我……唔……”奉舜华话未说完,就被赫连重一吻堵住了嘴。挣不过他,奉舜华只好妥协下来装木头人。
赫连重也不介意,又俯过身去轻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不老实地探入他怀里,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在他耳边低声慢语,“主祭大人,我猜……你一定很想念我!”
“你猜错了。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奉舜华紧蹙起眉头,狠狠地瞪了赫连重一眼,“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非要想你不可。”
“你每次都要否认。”赫连重轻轻蹭了蹭奉舜华的脸颊。“就不能当是哄哄我,承认一次吗?”
奉舜华看着他委屈地模样,却噗哧笑出声来,“你这模样,还真像泉泉。”
赫连重闻言,剑眉微挑,还在奉舜华怀里乱动的受故意一路向下,顺着奉舜华的两腿之间探到了那个入口,不轻不重地按压了几下。“这样也像吗?”
奉舜华紧咬住下唇,极力抑制,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赫连重给他来这一手,可真是让他始料未及。也正是因为如此,奉舜华身上一软,直接倒进了赫连重的怀里,双手本能地抓住了赫连重的衣襟。
“主祭大人这是主动投怀送抱么?”赫连重得意地笑弯了眉眼,又故意在他身后的入口周围揉捏按压了几下。
奉舜华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一丝轻哼也随之溢出口。“你……你别太过分!”
赫连重栖身上前,一口含住奉舜华的双唇,灵舌撬开奉舜华的贝齿,简直要把他的口舌吃了去。良久,才放开奉舜华,就势将他压在自己身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奉舜华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微笑道,“主祭大人倒是说说,我如何过分了?”
“让我下车。”奉舜华毫不客气地拍开赫连重的手,撑起身子想要逃开赫连重的怀抱。殊不知这一起身,正撞上了赫连重,看起来,倒像是奉舜华主动吻了他。
赫连重本是打算逗逗奉舜华也就算了,结果三折腾两折腾,倒是把自己的火也给挑起来了。再加上奉舜华无意间这么一个吻,赫连重当即就有点把持不住,又将人按倒,悉数解开了衣带。“主祭大人,你觉得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会放你走么?”
奉舜华心里本来就憋着气,赫连重这么一说,他当即就翻过身来,把赫连重按倒在身下,冷言道,“赫连重,你好像太低估了我的能力呢!我若执意,你恐怕拦不住我。”
赫连重看着衣衫半敞的奉舜华,抬手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微扬起眉梢,“啊,是吗。那你从这里跳下去也无妨吧?没必要等我停车啊。”
奉舜华眯起眼睛看了看赫连重,理好了衣襟,作势就要往下跳。
“你疯了是不是!”赫连重一把将人扯回自己的怀里,“让你跳你还真往下跳了?若是让你跳崖,你也这么往下跳?”
“可这里不是悬崖峭壁。而且你这马车的速度比常人走路快不了多少吧?”奉舜华回答地理所当然,“何况,我就算点背,跳下去真是受了伤,也与公子无关吧。”
赫连重气不过,握着奉舜华的手腕无意识地用力,直接把人按倒,一只手握过了奉舜华的两只手压倒他头顶,“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肯乖乖留在我身边?非要我用尽手段把你困在我身边才行吗?”
“已经弃我于不顾的你,好像没资格说这出种话吧。”奉舜华手上吃痛,微微蹙起了眉头,依然冷眼看着赫连重。
“我何时弃你于不顾了!”赫连重的脾气也拗上来,“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不来找我呢!我在西城门外等你等到了酉时,你都没有来!”
“西城门?”奉舜华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反问,“难道你最后不是在北城门离开的?”
“怎么可能是北门。”赫连重苦笑。“我最开始的确是在北门。可是想起来没有告诉你在哪个城门下,所以未时开始,我从北门依次向东门那边转,最后转到了西门,都没有等到你……”
奉舜华闻言,唇角有些抽搐,“那你知不知道我从未时开始,从东门一直转到了北门,申时的时候,刚好转到北门,没有看到你,城门也关了,还以为你放弃了……”
这下赫连重傻了,慌忙放开了奉舜华。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通通笑作一团。
笑够了,赫连重又扑到奉舜华身上,毫不客气地扯开奉舜华的衣领,在他颈间重重地吮吸着。奉舜华吃痛,抬手推开赫连重,“你属狗的啊……还咬人……”
“我就是要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赫连重把人圈在怀里,又开始不老实,“以后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奉舜华是我的人!”
奉舜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做梦。”
赫连重低声笑了笑,把两人之间隔阂的衣物慢慢减少,“是不是做梦,你一会就知道了!不过,我在青门的时候,还真的梦见你去找我了呢。”
“是吗?那我在梦里……跟你说了什么?”奉舜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双手抓住赫连重亵衣的衣襟,身体因为动情,微微发热。
赫连重在他入口处按压了几下,小心地伸了一根手指进去,又安抚似的吻了吻他,“也没说什么……不过,你在梦里都不肯哄哄我呢!”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哄……”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因为身后没有任何润滑就突然被侵入而不太适应。
赫连重狡黠一笑,故意又加了根手指进去,然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抵住奉舜华的额头,“你还好吗?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奉舜华咬住下唇嗔怪地白了赫连重一眼,咬牙切齿,“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好嘛好嘛……我错了……”赫连重嬉笑着吻了吻奉舜华,手上的力道也轻柔了许多,尽量配合着奉舜华的感觉,慢慢地开拓着。
这一次,奉舜华也不像前几次那般抗拒了,赫连重想要,他就配合。反正他们之间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都配合的话,也免得受伤。觉得开拓得差不多了,奉舜华抬手勾住赫连重的脖子,低垂着眉眼不看他,“可以了……进来……吧……”
难得见奉舜华主动,赫连重把人整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把头埋在他颈间,轻轻蹭着,“那你自己来好不好?”
奉舜华脸色酡红,就势低头咬在赫连重的肩上,“你别得寸进尺!”
“呀,你这是害羞了吗?”赫连重眨了眨眼睛跟他装傻,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有意无意地戳了戳两人中间精神抖擞的小家伙。
“越说你越上瘾了是不是……”奉舜华红着脸白了赫连重一眼。
赫连重笑出声来,又把人放倒,像是怕弄疼了他,缓慢轻柔地进入他体内。“你刚才咬得我好疼呢!我小时候,你可从来都不舍得打我呢!”
“小时候……的事……你记得……嗯……”奉舜华一个不小心,还是因为动情,轻哼出声。
赫连重没再接话,低头吻住了他,也将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同时也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手上不忘安抚着被晾在两人中间的小家伙。
奉舜华怕声音再传了出去,紧紧搂住赫连重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赫连重见状,腾出手来拍了拍奉舜华的臀丘,声音低哑,“不许咬我哦!也不许出声,穆宁在外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奉舜华抬眼瞪了赫连重一眼,挑衅似的一口咬在赫连重肩上。心下愤愤道,我就咬你了!咬死你都活该!
此刻,穆宁苦着脸驾车,真是欲哭无泪了。敢情他家主子还知道外面还有他这个现身驾车的影卫存在呢!他还以为自家主子光顾着跟主祭大人卿卿我我,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充当车夫的存在了呢。
天知道穆宁其实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妨碍他们办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心情不好,木有小剧场了。
某舜:那你现在干嘛的……
俺:现在在这发牢骚……
某舜:你可以滚回来了。
俺:就不回,俺就要所有人都知道俺心情不好!
某舜:那你今晚自己睡吧!整个地板都是你的了!
俺:……我……我回还不行么……
23
23、第廿三章 夜宿神殿 …
马车在伴神居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穆宁立刻就闪身消失。反正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家主子今晚是不会回御乐宫了,那自己当然就是哪凉快在哪呆着了。
赫连重在奉舜华脸上轻轻咬了一口,柔声道,“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下去?”
奉舜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弱好不好!”
赫连重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奉舜华要坚持,他也没办法。可奉舜华却是一站起来就后悔了,身后传来的疼痛真不是一星半点,说忍就能忍得过去的。早知道之前就不跟赫连重逞强了。
看着奉舜华摇摇晃晃的模样,赫连重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打横抱起来进了房间。奉舜华也没反抗,低着头靠在赫连重怀里,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听着听着,奉舜华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上很快就出现一抹红晕。
“你脸红什么……”赫连重把人放在床上的时候,就看到奉舜华的脸红扑扑的,不由自主地就下手捏了捏。
奉舜华拍开赫连重的手,把头偏向一边,“你才脸红呢!你看错了!”
“啊。是吗。”赫连重忍住笑意,在他身边坐下来,从背后拥住他,“你说是我看错了,那就是我看错了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弄点热水。”
“嗯……”奉舜华点点头,没有看他。待确定赫连重走了之后,他从枕边摸出一只羊脂白玉的圆肚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一口吞下,又把小瓶子盖好放回原处。
这时候奉礼泉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脚从里面的隔间里走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蹭进了奉舜华的怀里,口齿不清地喃喃道,“伯父伯父,你肥来呢。”
“嗯。”奉舜华抱住怀里圆滚滚的小家伙,“把你吵醒了?”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在奉舜华怀里摇摇头,“没有没有!端端在等伯父肥来呢!伯父不走了吧?”
“嗯,睡吧,伯父不走了。”奉舜华拍了拍奉礼泉的小脑袋,完全没感觉到赫连重已经倚在屏风上看了他们半天了。
“你刚才吃了什么?”赫连重双手抱在胸前,依然倚在屏风上没动。
奉舜华怔了一下,低下头去,“没什么。补气血的药而已。”
“水弄好了,先过来洗澡吧。”赫连重也没追究下去,走过去把他怀里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到床上。“他今晚也要睡在这里?”
“不然你让他去哪?”奉舜华反问,抬眸对上赫连重的视线。
赫连重有些不情愿地蹙了蹙眉,抱着奉舜华往浴室走,“过两天我把他接走吧。你一个人在神殿,带着他多少会不方便。”
奉舜华有些不解,“你干吗又要跟我抢他?”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无辜道,“我哪里跟你抢了……明明是那孩子跟我抢你好不好。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我会留着他,全是因为你。”
“可是我也说过,你想动泉泉,除非我死了!”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明显不高兴了,“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非要他死不可!”
赫连重把奉舜华放在水里,自己也跟着下去,温柔地把人圈在怀里,“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他,好不好?”
“不好!”奉舜华愠怒,很严肃地看着赫连重,“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动他!如果你执意,就别想再活着见我!”
“好嘛好嘛……”赫连重妥协下来,“我答应你,不动他就是了……”
奉舜华蹙了蹙眉,又怕水地窝在赫连重怀里,“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嗯。”赫连重点点头应下来。他并没有告诉奉舜华,关于赫连玉的任何事。
从浴室里出来,赫连重很是不满地看着已经睡熟的奉礼泉,然后又委屈地看了看好像没事人一样在床上躺好了,搂着奉礼泉的奉舜华,“我也要睡你身边……我也要抱抱……”
奉舜华有些好笑,却还是把奉礼泉挪到了床的最里面,又转过身对赫连重张开双臂,“你就睡最外面好了,大泉泉,来叔叔抱。”
“我才不是他!”赫连重一边抱怨,一边爬上床,乖乖钻进奉舜华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赶你走,你就会走了?你会那么听话吗?”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所以我干脆也不赶你走,反正你总会找各种理由留下来。”
赫连重笑开来,在奉舜华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们的主祭大人真聪明!”
奉舜华又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背过身去面对着奉礼泉。可身子却下意识地往赫连重怀里缩了缩。赫连重微微一怔,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奉舜华。
也真难得赫连重能一夜好眠,无梦到天明。他几乎从六岁起,就没有一夜能安眠的。不是抱膝坐在床头,胆战心惊地撑到天明,就是一夜都噩梦不断,怎么也醒不过来。所以赫连重虽然表面上很强势,也很无所谓,心里却很害怕一个人置身于黑暗之中,经常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
天将明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坐起身看了看拥着自己的奉舜华,又看了看拥着奉舜华的赫连重。偏着小脑袋眨了眨眼睛,一个哈欠打出来,困意又起。遂眯着眼睛要从奉舜华身上翻过去。
“泉泉怎么了?”奉舜华睁开眼睛看了看已经翻过来的奉礼泉,自己也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奉礼泉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奉舜华,并没有出声,躺在奉舜华和赫连重中间,一手握住奉舜华的手,一手握住了赫连重的手。其实像这样谁在两个爹爹中间,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呢,今天终于实现了一次。这么想着,小家伙很快又睡着了。
结果赫连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都睡在自己怀里的景象。遂无奈地笑了笑,抽回手想要起身。可这两人同时像自己这边翻身,都蹙起了眉头,口中无意识地哼出声,以表示他们的不满。
特别是奉礼泉,因为离着赫连重最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攀在了赫连重身上,小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再撒手了。
赫连重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怔了怔,这孩子还真是黏人呢。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赫连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戳,又轻轻捏了捏,而后又低下头去轻轻咬了一口。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可爱得很。
奉礼泉因为被自己抱着的人又戳又捏又咬的,终是不堪其扰,一口咬在赫连重胸前,嘴里还不满地嘟囔道,“阿爹讨厌!不许欺负端端!”
赫连重吃痛,却也因为奉礼泉那声“阿爹”怔住了。这孩子,到底是把自己当成谁了?正纳闷的时候,奉舜华也醒过来,一睁眼就见赫连重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重儿,你怎么了?”
“这孩子……刚才叫我阿爹……”赫连重随手点了奉礼泉的睡穴,不想他醒过来听到自己和奉舜华的谈话。
奉舜华闻言,瞳孔明显收缩不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听错了,他叫的肯定是二爹。以前这孩子都是跟奉天一起睡,而且他一直都管奉天叫二爹。想来,泉泉一定是把你当成奉天了。”
赫连重也不疑有他,虽然奉舜华的微妙变化他并没有看漏。“是这样啊。那,这孩子都没见过他父亲吗?”
奉舜华沉默了一下,淡淡道,“见过。但是我不希望他们父子相认。而且,那个人……似乎也没有认下泉泉的意思。”
“那……他……知道你为他生过一对双胞胎吗?”赫连重本不想问,可是又忍不住想要把眼前这个人的过去全部都弄清楚。
奉舜华犹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他身边有了别人。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奉舜华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现在他好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呢。”
“你最近……跟泉泉的父亲……见面了?”赫连重怯怯开口,其实他现在真的没把握奉舜华一定会跟自己在一起。赫连重表面上看起来谁都不在乎,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可事实上,他却比谁都专情。认准了,便矢志不移。
“嗯。”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模棱两可地应了声,“算是吧。”
瞥了瞥赫连重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奉舜华微微弯起唇角,又添油加醋道,“说起来,他最近,好像变成孤家寡人了。”
赫连重紧抿着双唇,深深地看了奉舜华半晌,终是垂下眼帘,“那……你现在……想要回到他身边吗?”
“不知道。”奉舜华忍住笑意,“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跟他走。”
“不要走好不好?”赫连重隔着奉礼泉把那人圈在怀里,“不要……跟他走……”
奉舜华眸底笑意渐浓,脸上却一本正经,“就算是为了泉泉,我也应该选择他,而不是选择你不是?如果他来接我的话,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
赫连重把自己的下唇咬得发了白,才慢慢放开,轻声问道,“那人……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认真地反抗过我……是吗?”
“你想太多了。”奉舜华决定不再逗他了,不然一会他真的把这个大礼泉给弄哭了就不好了。“我并没有把你们当成同一个人。你对我的好,我也都记在心里。而且……我并不讨厌你。”因为你就是他啊……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奉舜华并没有说出来。他现在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他们之间过去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赫连重为什么要选择忘记,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忘得了。所以,在赫连重记起一切之前,他都不打算把真相告诉赫连重。
“不讨厌……也算是喜欢吧?”赫连重抬眸对上奉舜华的视线,那么地小心翼翼,“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吧?”
奉舜华弯起眉眼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这个大礼泉的头,“嗯,有好感而已。就算是喜欢吧。这样高兴了,大泉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为神马乃要睡在俺跟乃爹中间……
圈:圈圈是三八线!阿爹不许过来!
俺:……那是俺媳妇儿!俺凭什么不能过去!
圈:可是……那是圈圈的爹爹!
俺:俺也是乃爹!
圈:你是父亲!跟爹爹不一样!
俺:媳妇儿,乃儿子不认俺……
舜:你活该!
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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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廿四章 父子 …
从神殿回来,赫连重一并把奉礼泉也带了回来,正式让他在御乐宫的宗祠里拜师,成为了赫连重惟一一个弟子。不仅是如此,他还让乌衣笑跟赫连玉作为那孩子的二师父,三师父,一并教他医术和武功。真可谓是倾尽了心血来培养这孩子。
“你就不怕这孩子将来知道了你那点阴暗心理,与你反目成仇么?”乌衣笑跟赫连重坐在凉亭里,眯起眼睛看着黏在赫连玉身边的小家伙。
这孩子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若当真倾尽毕生所学,这孩子必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时候他若真是知道了赫连重对他起过杀心,他当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赫连重。
不过赫连重似乎并不以为然,淡淡地笑了笑,“放心,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是死在这孩子手里。他也许会恨我,但是若真是要杀我,他决计下不了手。何况,我已经答应了奉舜华,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奉礼泉下手。”
乌衣笑转过头来盯住赫连重,“你还真是……爱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主祭大人了?”
“我也不知道。”只要想到他,赫连重的笑意都会变得温暖,“只是现在,我想要认真的跟他在一起。”
“我以为你只是跟他玩玩的。”乌衣笑伸手勾过面前的酒盏抵在唇边抿了一口,“没想到你竟然会动了心。”
赫连重淡然一笑,看着凉亭外嬉闹的两个人,“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玩玩的。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只是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想要把那个人据为己有。”
“呵呵。”乌衣笑轻笑出声,“我一直以为,你跟静王爷都是冷血,既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爱上自己。所以,若是你们都动了心,那么,能让你们动心的人,必是彼此,断不会有其他人。”
“是吗?”赫连重挑眉反问,随后有笑道,“三哥只是感情内敛,但若说能让他动心的人,那决计不会是我。否则,如今的静王妃,就不会是奉天了。”
乌衣笑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也真是有意思,这么多年了,竟然都没有在一起。”
赫连重也笑开来,“那我跟你,还有玉儿,也这么多年了,不是一样没有在一起?一个道理的事,所以,我跟三哥也不可能在一起。”
“说起来,最近似乎没见主祭大人过来看礼泉呢。”乌衣笑颇有意味地挑眉看了看赫连重,“你们闹别扭了?”
“他在准备行军祈福祭祖的事。”赫连重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盏,“三哥明天要出征,听说,还要带着我那让人头疼的三嫂一起。”
“你似乎,有点吃不消你那个所谓的三嫂啊。”乌衣笑把手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着赫连重,“也真难得有能让你头疼的人。”
“此话怎讲啊?”赫连重瞥了一眼乌衣笑,“而且,能受得了奉天的,也只有我三哥了吧。”
乌衣笑耸了耸肩,“以往可都只有你让别人头疼的份儿呢!何时能有人让你头疼啊!”
赫连重也不置可否。他本就不是那么好性子的人。“对了,最近倾箫楼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面上的事都没问题。”乌衣笑手指轻叩桌面,“倾箫楼的宗旨一向都是利益最高,只要给钱,什么生意都会接。既然你肯定没有跟那个赫倾箫结仇,那么,就应该是有人拜托倾箫楼来搞垮你。”
赫连重点点头,“这些事我也查到了。看来倾箫楼的保密措施很到位,竟然能够滴水不漏。我倒是很想学学呢!”
沉吟了一下,赫连重有些不确定道,“不过,这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如今,应该只有奉雪华了。”
“你是说……二十几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奉雪华?”乌衣笑有些诧异。“他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么?”
“世人都以为他死了。”赫连重眯起眼睛,眸底闪过一抹阴暗。“但是事实上,他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很好。十年前,是我亲自废了他一身功夫。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如果倾箫楼的楼主不是我继父的旧恨,那就一定是奉雪华跟那赫倾箫做了交易。”
赫连重至今还记得,那个漂亮叔叔最后看着他时的狠历决绝。奉雪华说过,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要赫连重母债子偿。
“奉雪华。”乌衣笑喃喃念了一句,又调笑道,“也是奉氏一族的人呢!你跟这奉氏一族还真有缘啊。”
“谁说不是了。”赫连重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什么啊,到这辈子都不放过我。”
乌衣笑闻言笑喷,“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也许吧。”赫连重抿唇浅笑,“我明天要出门,你就在御乐宫多留几天吧。也顺便多教教泉泉,不然真出了事,我可能,护不了他。”
乌衣笑敛了笑意点点头,“好。”
翌日一早,赫连重就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祭台外围。
他靠在树上远远地看着祭台之上,一袭白色祭袍的奉舜华,以及在他身后的上位上,着晏服出席的元祐帝和皇后,还有在香炉前焚香祭祖祭天的,一身戎装的重宁远。而祭台之下,三万大军山呼万岁,他却仿若充耳不闻。赫连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样偷偷摸摸,远远观望的滋味,还真是不怎么好受呢。
直到看着三万大军整装出发,赫连重才转身离开。心底默念,三哥,我等你凯旋归来,亲自为你庆功。本是想着绕到神殿里去看看奉舜华的,却没想到他才走出祭台,就遇见了独自一人的元祐帝。而皇后早已不知何时,先行回宫了。
眼下躲,已然是躲不过去了。赫连重只好低下头,作势就要行跪礼。这元祐帝却先一步扶住了他,“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如此拘礼。”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皇上认识草民?”
“朕虽然常年不出宫,可是这重华公子的大名,朕还是听过的。”元祐帝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似乎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在这里。“公子若无事,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可好?”
赫连重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抗拒,犹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好。”
元祐帝微笑,又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一路走到御花园,两人都相对无言。元祐帝不说话,赫连重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很是拘谨,又很尴尬。
元祐帝仿佛看出了赫连重的不适,“你不好奇朕为何不问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不好奇朕为何也不叫近卫军赶你出去吗?”
“君心难测,草民又怎好妄自揣摩。”赫连重低着头不看他,这一声声草民的自称,他说起来还真有点拗口。毕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如此近距离地跟元祐帝走在一起。而且在重宁远面前,他从来都用不上这套宫廷礼仪。
元祐帝听着赫连重生疏的语气,轻轻叹了口气,“重儿……你……这是怪朕当初赶你们母子出去吗?”
赫连重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元祐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冷笑道,“赶我们出去?皇上当初,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尽杀绝的吧。现在也别说的那么好听。”
“你心里会有怨,也难怪。”元祐帝并不意外赫连重会有如此反应,“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朕睁一眼闭一眼,你们母子会那么容易就被主祭给救出去吗?”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皇上自然是想怎么说都可以。”赫连重的声音很轻,“反正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做了我的陪葬。”
元祐帝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当初自己最宠的孩子之一,就算他是妖孽之子,自己又怎会舍得真的杀了他?“这些年……你们母子……还好吗?”
赫连重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才抬眸对上元祐帝的视线,“皇上当真不知道……我娘已经过世十年了吗?”
“她……竟然过世……十年了?”元祐帝显然是不敢相信。“那这十年间……你为何不回来呢?”
“我为何要回来?”赫连重好笑地反问,“一个已经夭折的,或者说,被你斩杀的皇子,要如何活生生的回到这里?”
“朕这个父亲做的,还真是失职。”元祐帝苦笑,又拉起赫连重的手,“重儿,你现在认祖归宗可好?作为补偿,朕可以把整个江山都给你。”
赫连重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必。你的江山,我不感兴趣。更何况,若真是当初的妖孽之子回来了,你又如何向群臣交代?我难道要等他们再杀我一次?”
“可你终究是皇家的骨血啊,是名正言顺的十七皇子啊!”元祐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难道要一辈子都漂泊在外吗?将来你的子孙,也延续着皇家的血脉,你难道都不打算给你的子孙后代一个名分吗?”
“抱歉,我现在……姓赫连。”赫连重丝毫不为之动容,“皇子皇孙什么的,草民可高攀不起。何况,十七皇子已经夭折了,皇上就不要再想了。人死如灯灭,不能复生。”
元祐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若你何时想回家了,朕,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赫连重弯唇笑了笑,“皇上还是不要等的好。如今我自由惯了,又怎么可能再回到这里来。何况,在我最想回来的时候,皇上并没有出现。我等了这么多年,皇上也没有要接我回家的意思。现在母妃也不在了,我想,我实在是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重儿,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啊。”元祐帝此生最后悔的事,恐怕,莫过于此。
赫连重不置可否,“皇上只要对得起天下苍生,便足矣。天色不早了,重儿……先行告退了。”
音落,赫连重也不等元祐帝应允,便仓惶从他身边逃离。直到跑出好远,赫连重回头,发现元祐帝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听说他近年来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几次都差点好不起来。想必,也离大限不远了。赫连重蹙了蹙眉,不禁又回头多看了元祐帝一眼。那个应该被他称为父皇的人,似乎的确,苍老了很多。再不是他儿时所见那般英武,挺拔。
赫连重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拼命忍了,低喃出声,“父皇……您……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话说前两天刮大风,导致俺家断网两天……于是打电话给客服……
俺:因为昨天刮风,俺家断网了……
客服:好的,那请问是提示什么错误代码呢?
俺:691和619……
客服:好的,您电话是多少?我帮您报修。
俺:2*****7
客服:好的,已经帮您报修了,稍后会联系您。
……
于是一天下来俺报修了不下七次……均无人受理……于是怒了……
俺:请帮我转接你们经理的电话。
客服(惊慌):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俺:俺不跟你说,直接转你们经理!
客服:您能先跟我说么?
俺:你又不是经理,说了管毛用!
客服:您还是先跟我说吧,好吗?
俺:俺今天报修7次了,都没人理,现在还让俺跟你说?马上转接你们经理!
客服:我们马上给您修可以么?
俺:半小时内如果修不好,就直接让你们经理打电话给俺,然后把包年网费全部退给俺!
客服:好的,马上给您检修!
于是……这次终于是有人理俺了……(┬_┬)
ps:更新迟到……对不起大家……鞠躬……于是,俺的网已经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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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廿五章 过往云烟 …
听到敲门声,奉舜华怔了一下,正想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就见赫连重已经推开门,一脸阴郁地走了进来。不说话,也不看着他,冷冽的紫眸仿若寒冰,没有一点情感。
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重儿,你这是……怎么了?”
赫连重恍惚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奉舜华之后,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拜托你……什么都不要问……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奉舜华欲言又止。关于赫连重见过元祐帝的事,奉舜华并不知道,还以为赫连重是因为重宁远出征,心情不好而已。所以,他虽然不怎么高兴,却也没有跟赫连重发脾气。直到察觉出赫连重在发抖,奉舜华才觉得事情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重儿,你……还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奉舜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没事。”赫连重应声,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若是仔细听,不难察觉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我就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奉舜华安抚似的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背,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好了,不怕了不怕了,我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赫连重没有应声,却收紧了抱着奉舜华的双臂。他想哭,可是眼睛干涩,流不出半滴眼泪。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喉头仿若哽了一团棉絮在里面,让他连发出一个音节都觉得会倾尽了毕生的气力。
就在奉舜华以为赫连重这一整天都不会开口的时候,听到赫连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放开自己,径自平躺到床上,又侧身支着头拍了拍床沿,笑道,“站着好累的,你坐过来陪我好不好?”
奉舜华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还是顺了他。才走到床边,就被他一把拉住,就势躺倒在他身边。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近,几乎四唇相贴。奉舜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反而被赫连重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很快就红了脸。“你又要干嘛……”
“想要你……”赫连重说得理所当然,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反问,“不行么?”
“……”奉舜华无语,却还是果断拒绝,“不行!”
赫连重委屈地扁了扁嘴,一口咬上奉舜华的耳垂,“你每次都说不行……结果也没哪次真不给我的……”
奉舜华轻轻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珍馐美食,你都不会腻么……”
赫连重弯起唇角,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奉舜华,“我还真是恨不能把你拆吃入腹呢!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真是霸道的家伙!”奉舜华虽是嗔怪,却也妥协下来。
“不霸道的话,你就要被被人抢走了!我才不要呢!”赫连重手指勾缠间,就把两人的衣服都褪到一边,胡乱团在了床尾,微凉的手指在他胸前的两点红豆上轻轻打圈揉捏,细碎的吻也从耳垂一路向下,在他颈间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奉舜华以为赫连重很快就会进入正题,却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眨了眨眼睛,支吾道,“我……你……你这里……有没有……呃……软膏……或者……胭脂?”
“我一个人住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奉舜华把头埋在赫连重胸前,脸颊滚烫,好像发了烧。“你直接……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赫连重吻过奉舜华的发顶,左手从他背后探过去,在入口周围打转,“我怕我会弄伤了你……”
奉舜华蹙了蹙眉,翻身将赫连重压在身下,动情至深,竟难得主动一次,将那个蓄势待发的小赫连重一点一点含入自己的体内。“我才……没那么脆弱好不好……”
不过奉舜华到底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这种事,无论重复多少次,他还是觉得疼痛难当。这又让他想起了重宁远大婚那日,他也是这样,让赫连重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疼得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坐了下去。
赫连重拖住他的腰身,缓慢而清浅地上下活动着,生怕再弄疼了他。“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疼?”
“没……没有……”话是这么说着,奉舜华却红了眼角。
“还逞强。”赫连重抬手抚上奉舜华的脸,指腹摩挲着他的眼角,凑上前去吻了吻他因为疼痛而发白的双唇,又恶作剧一般低头咬上他胸前的红豆。惹得奉舜华当即就闷哼出声,眼角比之前更红了。
“你……你就不能轻点么……”奉舜华不满,眉间都挤出了一个川字。
“谁叫你跟我逞强的!”赫连重捏着奉舜华的鼻子晃了晃,轻手轻脚地就着两人之间的姿势把奉舜华放倒,抻过一只软枕垫在他腰下,让他不那么痛。
赫连重配合着奉舜华的感官磨蹭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加快速度。奉舜华虽然没有完全适应,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又舍不得抓伤了赫连重,只好握紧了拳头揽住赫连重,死死咬住下唇。
待奉舜华适应了赫连重的频率之后,他却退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反映,人就被他翻过来,又是一番冲锋陷阵。这让奉舜华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防线也崩塌,声音顺着身体感官,无意识地就冲出了喉咙。
赫连重从他身后俯过身去,含住了奉舜华的口舌,硬生生地把身下之人的声音又堵了回去。直到感觉到身下之人似乎要窒息了,才放开他,在他耳边魅惑道,“舜舜不要太大声哦!这里可不是御乐宫呢!”
奉舜华扭着头白了赫连重一眼,努力保持声线平稳,“你……你还知道……这里……呃……”
“这里吗?”赫连重故意曲解了奉舜华话里的意思,故意顶了顶那个惹得奉舜华动情的地方。果然又听到他哼出声来。
“不是!”奉舜华话一出口,才晓得有多歧义。可是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赫连重忍住笑意,唇舌覆在他背上,“哦?那……是这里吗?”
“你……你别跟我装傻……”奉舜华没好气地瞥了赫连重一眼。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奉舜华此举,在赫连重看来无异于撒娇,或者,邀请?
所以赫连重决定不理他,继续装傻,俯身又吻上了他。直到两人身上都有些粘腻,赫连重才又抱着奉舜华转战浴室。即由水做了润滑,奉舜华之前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再加上赫连重知晓他怕水,也就没在水里呆多久,清理干净了,也就出来了。
“你还好吗?”赫连重揽着奉舜华坐在软塌上,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着实担心他会吃不消。
“没事。”奉舜华想起之前的事,脸上又开始发烧,“你不是也知道么……是因为生了泉泉跟鸣儿之后,身体不太好而已。无甚大碍。”
“没事就好。”赫连重下意识与他十指相扣,突然轻飘飘地冒出一句,“三哥出发之后……我见到了父皇……”
“所以你之前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见到了皇上?”奉舜华闻言,变得小心起来,怕再触碰到他不想面对的那段回忆。
赫连重点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突然觉得……那个人老了好多。儿时的记忆力,他其实很高大,很英武。”
“这两年以来,皇上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奉舜华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手里抽回来,反手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否则,皇上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就让静王爷成婚。”
“嗯。这些我都听说了。”赫连重低垂下眉眼,“三哥跟奉天成婚之前,我经常去他府上,他有时候,也会跟我说起父皇的近况。只是这次亲眼见了,却没想到他老得这样快。”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很明智地选择了倾听。他知道,赫连重并不是想让自己跟他聊起那些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听他说而已。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已经无所谓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赫连重好像个迟暮的老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讲那些过往,“就是三哥成婚那日,我依然觉得那人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六岁那年离宫之后,一直盼着他能够接我和母妃回去。哪怕回去受尽了冷嘲热讽,至少,我跟父母在一起。那时候我其实一直以为,他早晚会知道我跟母妃还活着,早晚都会来接我们回去。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甚至也没有派人找过,查过。”
“我每次都在想,父皇很快,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直到御乐宫内乱,我亲眼看着母妃和继父在我眼前死掉。我才觉得,那个应该对我的人生负责的父皇,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再也不会让我回到他身边。”
“那时候我只有十岁,要照顾只有三岁,被内匪重伤的玉儿,还要撑起几近支离破碎的御乐宫。也是那个时候,我发誓我会要那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哪怕覆灭了整个王朝,我都不在乎。”
“所以我开始经常接触七绝琴,练习琴谱里的内功心法。那时候我还没有忘记你,记得你经常会来看我,陪我弹琴,陪我练功,有时候也会带我到神殿里面来……”
听到这里,奉舜华微微一怔,却依然没有开口打断他。他想继续听下去,想知道为什么,赫连重要选择忘记他们之间的过往。
“可是我十五岁那年,你却突然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刚好那时候我开始练习凤凰涅盘,必须要以一段记忆来交换功力。”
“而你当时不想放弃报复皇上,所以选择忘了我。是吗?”奉舜华顺着他说下去,也总算明白了赫连重忘了自己的原因。而他突然消失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了孩子。
“嗯……”赫连重点点头,没有否认。“后来时间久了,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恨父皇了,他毕竟要为天下苍生负责。渐渐的,我也就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赫连重,而那个十七皇子重泊明,已经死在了六岁那年的雨夜里。”
“可是就在今天,我看到了那么苍老的他之后,突然觉得,我心里,始终还是无法跟这个人撇清关系。就算名分不在,那个人,始终都是我的父亲。我身体里延续着他的血脉,这一点,不管我如何否认,都无法抹掉。所以,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在我面前生老病死,却无动于衷……”
之后赫连重又说了很多,有悲有喜。奉舜华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年,他心里依然藏了那么多心事。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当初要瞒着赫连重生下奉礼泉跟奉和鸣这个决定是多么愚蠢。
但是流逝的时光已经无法重来,既然都过去了五年,现在才拿出来说也不能让奉和鸣活过来。索性,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好了。反正早晚赫连重都会知道真相。
这时候的奉舜华并不知道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给他自己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也使得赫连重险些为此而丧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说出来,还为时尚早。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承认圈圈是你儿子?
俺:你不是不让俺认他么……
某舜:你都不记得他怎么来的,当然不让你认了!
俺:可是俺现在也不记得啊……
某舜:你就接着装吧你!早晚让你后悔!
俺:俺是无辜的……
萌圈:阿爹,你要是无辜的……那我是怎么来的?
俺:………………
26
26、第廿六章 转瞬温情 …
自从见了元祐帝之后,赫连重几乎三天两头儿的,就要入宫一趟。元祐帝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让赫连重入宫伴驾。赫连重本不想去,可每次一想到那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游,便又心软下来,最终还是乖乖奉旨入宫。
赫连重正发呆的空当,元祐帝亲自夹了一筷子荷叶蒸鱼放到他面前,“尝尝这个吧,听宁儿说你喜欢清淡的,尤其喜欢这道荷叶蒸鱼。”
“呃……谢皇上。”赫连重怔了一下,看着碗里的鱼,心里难免感触。这个当年威震四方的元祐帝,如今,竟然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被自己逐出宫并宣布夭折的儿子。
元祐帝眯着眼睛看着赫连重吃着自己精心为他准备的这些菜肴,自己却一口都不吃。他没有告诉赫连重,他的胃已经不行了,这两个月以来,他都只是吃流食,并且多一点都会吐出来。但是他不敢告诉赫连重,怕他会难过。
“皇上怎么都不吃?”赫连重抬头看着元祐帝,“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还是说,饭菜不和您胃口?”
“没有没有。”元祐帝慌忙应声,“朕其实已经吃过了,说是让你来陪朕共进午膳,其实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在元祐帝的注视下继续吃。元祐帝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时不时地给他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而赫连重也是盛情难却,硬是把一桌子的菜,一个人都吃掉了。好在每道菜的份量都不是太多,不然赫连重真的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撑死。
“重儿可有喜欢的人?说与朕听听可好?”元祐帝伸手拍了拍赫连重的手背,“若是定了婚期,朕为你们主婚可好?”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唇角抽搐。自己喜欢当朝主祭这种话,要他如何说出口?而且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那主祭大人是否能跟了自己。更何况,身为主祭,是不可以成婚生子的吧?思量再三,赫连重决定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喜欢的人……有一个。只不过现在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
“不喜欢也不打紧!”元祐帝打断赫连重的话,“只要重儿说一句喜欢,朕这就赐婚给你们,不论那是哪家的小姐,她还能抗旨不成?”
“呵呵……”赫连重干巴巴地笑了笑,“皇上,我看上的人……不是女人。”
“男人?”元祐帝下意识反问,怔了一下,又道,“男人也无妨。宁儿不就娶了男妃么!这婚事还是朕亲自定下的。”
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淡淡道,“可是三哥的婚事是政治联姻吧。我就不信皇上当真就喜欢一个男人做您儿媳妇。”
元祐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确实不喜欢,也不适应一个男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如果不是因为奉天是当朝主祭的弟弟,元祐帝断不可能让自己最宠的儿子娶一个男人作为正王妃。
就知道元祐帝的心思被自己说中,赫连重弯起唇角轻笑,“所以,关于我的婚事,皇上也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数。”
元祐帝看了看赫连重一脸“与你无关”的表情,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重儿,你是不是……还是恨朕,所以,故意这样说与朕听?”
赫连重有些好笑,“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么?我从来就没打算否认我是断袖。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朕今晚命人准备了烟花,你不看了再走吗?”元祐帝上前拦住已经起身的赫连重。
“您……还记得我喜欢烟花啊……”还以为您全部都忘记了。当然,这后半句,赫连重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实在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好心了。”
看着元祐帝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赫连重跟他打起了商量,“不如这样吧,皇上您把那些烟花留起来,下次我再入宫,定让您陪我看个够,可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可等着跟你一起看了!”这时候的元祐帝好像个小孩子,生怕赫连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
可是元祐帝却没有想到,他再次见到赫连重的时候,竟然就是他的大限之日。赫连重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来得那么突然。之前明明一起下棋,一起用膳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要不行了。
所以,直到赫连重木讷地走到了朝乾殿门前,都还不相信元祐帝已经病危的事实。但是看着殿内难得齐聚一堂的皇子公主们,赫连重也不得不认清了事实。连重宁远都从战场上赶回来了,这事怎么可能假得了呢。
赫连重一脚踏进朝乾殿,一脚还跨在殿外,视线越过跪了一地的皇子公主们,直直地看向龙榻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元祐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突然就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跟那些臣子嫔妃们一样候在殿外。
“咳咳咳……咳咳咳咳……”空旷的朝乾殿里,元祐帝的咳嗽声听起来格外苍凉,他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朝殿门前的赫连重颤抖着伸出手,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好久,“是……重儿吗?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赫连重闻声顿了一下,脚步踉跄地走到龙榻边,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内心使然,他在握住元祐帝干瘪的手的那一刹那,直接跪在了龙榻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元祐帝用力握了握赫连重的手,艰难喘息道,“重儿……你答应的……要朕……陪你看烟花……朕……又要……食言了……”
“不会的!”赫连重坚定地打断元祐帝,声音里带了哽咽,“您不是把烟花留起来了吗?我们现在就看好不好?您现在……就陪我看!”
元祐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赫连重立刻就冲一边候着的太监喊道,“你没看见皇上的意思么?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奴才这就去!”那太监也不敢耽误了,麻利地甩了拂尘跑出去。
元祐帝又下意识握了握赫连重的手,示意他附耳过去。赫连重跪着上前挪了几步,附耳到元祐帝唇边,听到元祐帝断断续续道,“朕的……遗诏……就……就在榻下的……暗格里……等朕……走……走了……你就……把它拿……拿出来……诏告……告……天下。”
赫连重当下怔住,睁大了眼睛看着元祐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就在此时,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瞬间升腾起朵朵烟花,绚烂夺目。噼啪的爆破声一下子打破了当前的清静,却更显悲凉。
元祐帝倏然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那漫天烟花,又转过头来看着赫连重,“朕……这一次……总算没……没有食言……没有食言……”
赫连重握着元祐帝的手重复道,“嗯……您没有食言……没有……”
元祐帝看着这个离开了自己十几年的儿子,那么认真,那么慈爱,似要把这十几年来欠他的父爱一股脑都塞给他,“重儿……朕的重儿……”
“父……父皇……重儿在这呢。”赫连重其实很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堵得难受,眼睛却干涩的要命,怎么也流不出半滴泪来。
“你刚刚……叫朕什么?”元祐帝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限将至,所以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赫连重叫他父皇呢。
“父皇,您没听错,是重儿在叫您。”赫连重又唤了一声。他原本觉得,自己看到元祐帝如此这般会很高兴。但是真是到了这份上,赫连重反而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就像他之前跟奉舜华说过,他真的没办法无动于衷。
元祐帝又睁大了眼睛看了赫连重很久,突然欣慰地笑开来,“朕……能等到你……十几年后的……一声……一声父皇……也算……算是此生……无憾……了……”
“……”赫连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阵痛感便从手上传来,低头看去才发觉,元祐帝仿若要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来握住自己的手。可是很快,元祐帝手上的力道就松懈下来,眼神也一点一点涣散开来,直到最后,变成一片死灰,才慢慢闭阖。
赫连重心下一沉,瞳孔瞬间收缩,呆滞地看了元祐帝好久,才抬起头来,喃喃对立在下首的皇后以及众皇嗣们道,“皇上……驾崩了……”
众人闻声,表情各异。皇后脸色瞬间苍白,恍惚了一下才又稳住了身形。
赫连重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按照之前元祐帝告诉自己的位置摸到了暗格的机关。从里面摸出了遗诏,郑重地在众人面前交到了奉舜华的手里。
奉舜华担忧地瞄了一眼赫连重,从他手里接过了遗诏。粗略地看了一遍,当即对众宣读,“……先皇仁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静亲王皇三子宁远,仁心宅厚,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帝位,即遵與制,持服三十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之。元祐四十年三月十二日卯。①”
奉舜华音落,众人怔了一下,当即俯首,三呼万岁。
其实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赫连重从暗格里拿出来的,并不只有一份遗诏。
那第二份遗诏,是元祐帝留给他的。诏文上清楚地写了当初他离宫的前因后果,直至如今昭雪归宗,敕封重亲王,以辅君政。
他甚至也向奉舜华隐瞒了依照的存在。除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外,这遗诏,也会成为赫连重手里一张强有力的底牌。
可是赫连重却把这样一份遗诏直接交给了重宁远。“昔日我们是兄弟。如今你为帝王,我为臣子,若他日众皇兄与你反目,你就将此遗诏布告天下。我重泊明就算马革裹尸还,也定为你守土开疆,扫平乱党,换你盛世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哥!一想到元祐帝马上要挂了,俺就发抖……
哥:……鸡冻的?
俺(摊手):不知道,反正俺抖半天了……
哥:……
然后几分钟后……
俺:俺也不知道是鸡冻还是咋滴,就是一直在抖……
哥:柚子皮一会都让你抖没了……
俺:……压扁你!
注①:摘自康熙遗诏最后一段,略有改动……(非常感谢康熙老爷子的倾情赞助!嗷!)
PS:拖到现在才更……尊是不好意思了……裹紧柚子皮顶起锅盖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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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廿七章 雪落无痕 …
自从元祐帝驾崩之后,赫连重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装起了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不出门,亦不见客。就在乌衣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赫连重一袭白衣如雪,眯着眼睛踏出了房门。
“哟,大小姐要出阁了?”乌衣笑上前调笑。这几天都不见赫连重出门,他还真担心那人会憋坏了。
赫连重乜斜着乌衣笑,面不改色,“穿着白衣出阁这种事,只有你这种白痴才做得出来。”
乌衣笑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那你今天出来为哪般啊?”
赫连重捏了捏手里的鎏金腰牌,言简意赅,“入宫。”
“对了。”乌衣笑突然拦住已经绕过了自己的赫连重,将一枚蜡丸塞到他手里,“师父来信说让我们回去。玉儿出事了。”
“……我知道了。”赫连重身形明显一顿,很快又冷静下来,“你先把车备好,然后在北城门等我,我从宫里回来,就马上启程。”
乌衣笑复又拦住赫连重,“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入宫的好。”
就知道乌衣笑想到了什么,赫连重玩味地笑了笑,“你觉得一个能一拳打碎我脑袋的人,会有成为弱点的可能么?”
“呵呵……好像……是不太可能……”乌衣笑讪讪一笑,“那你早些回吧,小徒弟……就别带着了。”
“不带着难道等着被绑架么?”赫连重倒是不想带呢,可那人未必肯同意啊!
乌衣笑眸中精光一闪,似是恍然大悟,“你对那孩子的感情,还真是很微妙啊。”
赫连重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笑。“微妙吗?恐怕我跟那孩子之间的关系,比感情来得更微妙吧。”
“何意?”乌衣笑不解,下意识就问出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赫连重搪塞了一句就往外走。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要如何跟别人交待清楚?再者说,他现在也实在没有跟乌衣笑解释的必要和时间。
出了御乐宫的时候,天空飘起雪来。这还是帝都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正巧赶在了元祐帝的头七之日,这一路都洋洋洒洒,仿若神祇从天而降的低语,轻柔而深沉。
赫连重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暗沉的天空,雪花落在眼睛里,冰凉冰凉的,激起一阵短暂的刺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快速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仰着头,等雪花落下来,落在眼睛里,化为眼泪的一部分。
“你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奉舜华出门,刚好看到赫连重呆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天,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遂蹙眉上前,抬手掸落他肩上的雪花。
赫连重低下头来看到是奉舜华,原本灰紫的眸子瞬间清明,眼泪在不经意间滑落眼眶,人却是笑着的。“你看,下雪了呢。”
“嗯。先进来再说吧。”奉舜华握住赫连重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第一次觉得这人的手比自己的手还凉。
赫连重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声,任由奉舜华拉着自己进了房间。却在那人关上房门的一瞬将人带入怀中,压倒在门边的墙上,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重儿……”奉舜华背靠着墙,回抱住赫连重,刚唤了他一声,就被他坚决地打断,“我才没有哭!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浪费我的眼泪!我才不会呢……”
奉舜华哑然。其实他并没打算说什么。反倒是赫连重这么不打自招,让他心里好一阵难受。那人温热的眼泪顺着自己的颈间流进去,洇湿了自己的亵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重如此无助脆弱的一面。结果奉舜华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忘掉了。
良久,赫连重才抬起头来,神色已恢复如常。“你要跟我走吗?”
“嗯?”奉舜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儿不是先帝头七么?他这是要往哪走?
“外公差人来信说玉儿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赫连重沉吟了一下,关于赫连玉和自己被盯上的事,还是决定告诉奉舜华,“玉儿被涅槃盯上了,而且之前,一直有人在找御乐宫的麻烦,连青门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所以你此番也是为了看看青门的情况?”奉舜华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好是坏,也好做个心理准备,是吗?”
他早就听闻江湖人说御乐宫最近似乎不太平。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去问赫连重,而赫连重对于此事又绝口不提,到头来倒像是自己对他不闻不问一样。
赫连重点点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但是今天是父皇的头七……就算要走……我觉得,我也该进宫先看看他再走。你看那雪,说不定就是他老人家在跟我做最后的告别呢。”
“……”奉舜华几次试图说点什么,最终都没有发出半个音节来。他该说什么?说你节哀?还是你不要太难过,还有我在你身边?他又该用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他们之间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实在是让奉舜华很难开这个口。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不要跟我走。”赫连重把思绪抽回来,一扭头就看到奉舜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们……到底算什么?”奉舜华慎重考虑之后,很郑重地问出口。
赫连重彻底笑破功,上前捏住奉舜华的下巴,“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吗?我当你是什么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吧。”
奉舜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么白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只好别扭承认,“好……我跟你走就是了……”
“就只是跟我走而已么?没有其他了?”赫连重谆谆善诱,一定要听到那个答案。“你难道还没想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吗?”
“……”奉舜华面露愠色,“先帝的头七是让你打情骂俏的?”
赫连重勾起唇角笑了笑,“哟,还就得趁着他老人家还没走,让他把未来的儿媳妇好好看看清楚。他可还说过要为我赐婚的!”
“我才不是你媳妇!”奉舜华面色绯红,连耳垂都粉嫩粉嫩的,“我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嫁人。”
赫连重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怎么就不能嫁了?奉天不就是嫁出去的男人么!你们是兄弟,他能嫁,你就不能嫁了?”
奉舜华语塞,而后看着赫连重一脸得意的表情,愤懑不已。想他堂堂虞国主祭,有谁见了不礼让三分,恭敬有加的。怎么在赫连重面前,却总跟个小媳妇一样,处处都在气势上矮了他一节。
这么一来二去的,赫连重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难受,但总归不能再消沉下去了。索性,就此打起精神来,朝奉舜华伸出手,“走吧。”
奉舜华想都没想,直接抬手拍开了赫连重的手,径自往外走。辅一拉开门,冷风夹杂着雪粒子就迎面吹来,打在脸上生疼,让奉舜华不禁打了个寒战。对于他这种体质寒凉的人来说,冬天真是不好过呢。
赫连重有些好笑,弯起唇角走向奉舜华,自背后拥住他,把他的手窝在自己手里,在他耳边道,“你看,这样就不冷了吧。”
“那这样子还要不要走了?”奉舜华偏过头来,两人几乎四唇相贴了。
“我倒是不介意抱着你上车。”赫连重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的脸,呼吸喷薄在他耳边。
奉舜华不禁缩了缩脖子,抬手推开赫连重,眯着眼睛反问他,“你不介意吗?”
“……嗯。”看着奉舜华还算可掬的笑容,赫连重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毛。
奉舜华满意地看着赫连重一脸狐疑的表情,笑得更加灿然,“但是我很介意,怎么办?”
“这个……那个……那……”面对奉舜华这个问题,赫连重真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了。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厢,奉舜华已经悠哉悠哉地上了马车,怕冷地从里面探出头来,“你到底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赫连重回过神来,足尖点地,很快掠到车上,内心窃喜,“这次你不打算带着泉泉一起吗?”
“所以才让你快点上车!我们一起去接他。”奉舜华倚在软垫上,反客为主。“穆宁,可以启程了。”
赫连重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到头来还是要带着那个黏人的小家伙。
奉舜华抱着小手炉斜睨了赫连重一眼,“我告诉你,别又打什么歪主意。这次我会让泉泉在一边好好看着你!”
“……主祭大人,你想太多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爹的头七,不管是不是在他身边长大,他总要为那人守孝满一月吧……更何况,他又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现在哪来那么多功夫做好玩的事。
“……”奉舜华吃瘪,索性窝在软垫里假寐。赫连重宠溺地笑笑,坐到那人身边,将人圈到怀里。
“真好。”赫连重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两个字,倒让奉舜华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说……还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赫连重把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突然觉得有点矫情过头了。
赫连重刚想再说点什么,帘子就被人掀开,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球就直接滚了过来。奉舜华很速度地向一边歪了歪身子,那小雪球直接就卡在了两人中间,并且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两只冰凉的小手分别塞进了赫连重和奉舜华的衣服里。激起了两人一身的鸡皮疙瘩。赫连重这才看清楚,那个小雪球正是奉礼泉。
“嘻嘻!暖和多了!”奉礼泉笑得那叫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师父,爹爹,我们又要一起出门了吗?”
奉舜华看了看塞进自己怀里的那只小手,干脆把暖手炉丢开,也学着奉礼泉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把手塞进了赫连重的怀里。“好像是挺暖和的。”
“……”赫连重抬手扶额,顺势戳了戳奉礼泉肉嘟嘟的小脸,“奉礼泉。把你的手……拿出去!”
“哎?为什么嘛……”奉礼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已然把两只手都塞在了赫连重的衣服里,“爹爹可以放进去,泉泉就不可以吗?师父偏心哦!”
“……”赫连重无语地看着这父子俩一个淡定,一个无辜,最终认命地妥协下来。咬着后牙槽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们父子一屁股的债,完了还没还完,让你们一直追债追到了这辈子!”
奉舜华微扬起唇角,并不与否认。心安理得地继续把手放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次跟哥在企鹅讨论剧情……
俺:话说俺才想起来,俺把皇帝老爹挂掉的时候木有哭哎……
哥:乃不是写了乃欲哭无泪了么……
俺:可是现在俺想哭……于是后反劲如何?
哥:……可以……
俺:那俺去听亡灵序曲了!
哥:⊙﹏⊙‖∣你不是要后反劲么?
俺:是啊,听着亡灵序曲后反劲!
哥:那……还反得粗来么……
俺:俺尽量吧……咳咳……估计反不粗来内……
哥:……
于是……二十七就是听了亡灵序曲之后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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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廿八章 乌龙事件 …
穆宁驾车到青山脚下的时候,照例把车停下来。以青衣尊者的脾气,决计不会让马车也进了青门的。但是从青门出来的马车,那就另当别论了。然而这一次,似乎例外了。
“哟,真难得外公会让咱们直入青门腹地。”赫连重看着眼前的青石板路,嘴上虽是打趣,心里却是一紧。看来赫连玉伤得不轻,否则青衣尊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哄骗逗弄别人的机会。
乌衣笑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悠然启口,“我倒是比较在意小玉儿伤到什么程度,非让咱们都回来不可。”
“那,外公给你的信上怎么说?”想到青衣尊者托乌衣笑给自己的蜡丸里只有四个字,赫连重的心情就直线跌到谷底。
“只有四个字……”乌衣笑想起自己当时看到信时那种心下一紧的感觉,还真是有点不安,“玉伤速回。”
“果然……”赫连重摊开手,手心上的小纸条里赫然就是乌衣笑说的那四个字。“先上去再说吧。”
奉舜华拉着奉礼泉的手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尴尬。自己当初答应了青衣尊者会离开赫连重,如今又跟着他回来,好像出尔反尔。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可人都到了山脚下了,再折回去,显然也不现实。
“怎么了?”赫连重走了几步,发现奉舜华依然愣在原地,遂又折回他身边,“不舒服吗?”
奉舜华摇摇头,欲言又止。赫连重看着他犹豫的模样,伸手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放心吧,外公不会把那些事放在心上的。你人都来了,他还能赶你回去不成?”
“可是我当初答应过你外公,会离开你。如今又跟你回来,跟出尔反尔有什么区别?”奉舜华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赫连重踏上了青石板路。
赫连重弯起眉眼笑开来,“只要你答应了会跟我在一起,我保证,外公这次一定会接受你。”
奉舜华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上飞起了一抹薄红,小声道,“现在这样不算是在一起了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才算跟你在一起啊……”
“你……能再说一遍么?我没听见……”赫连重忍住笑意,他当然不可能漏听任何一个字,只是这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音调,总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奉礼泉仰起头看了看两个爹爹,又眨了眨眼睛,突然上前几步拽住了乌衣笑的衣角,一本正经地对乌衣笑道,“二师父二师父,咱们快走!快点快点!”
以为小家伙是着急见赫连玉,乌衣笑也就没多说,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真是个心急的小家伙!”
其实奉礼泉不是心急。他只是觉得两个爹爹之间的气氛比较微妙,可是微妙在哪里他又想不明白,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在现在这种时候离他们远点。
见奉舜华一直不语,赫连重也不再勉强,“算了,先上去再说吧。”
“嗯……”奉舜华点点头,下意识握紧了还留有小家伙余温的那只手,跟着赫连重一路上山。却在见到青衣尊者的瞬间,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的手心里抽了回来。
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眯起眼睛瞄了瞄自家外孙和奉舜华,瞄得几个人都有点发毛。双方刚想开口的时候,就见赫连玉轻飘飘地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走出来,歪斜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哟,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回来了?”
“……外公。”赫连重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很正经地说玉儿受伤了么?”
“是很正经啊!”青衣尊者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像开玩笑?”
“是啊,师父……你不是说,玉儿受伤了么……”乌衣笑指了指还倚着门框打哈欠的某人,“可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青衣尊者又眨了眨眼睛,歪头看了看着了亵衣披着轻裘的赫连玉,“他看起来……不像受了伤的样子么?”
“玉美人!”奉礼泉才不管气氛紧张到什么程度,见了赫连玉就撒欢,几步跑过去就扑到了他怀里,差点把赫连玉扑个人仰马翻,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赫连玉呲牙咧嘴。“你个小胖子,嫌我活太长了吧……”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赫连玉在调查倾箫楼的时候,无意中得知那南海国的神谕者也是奉神族的人,并且是十年前刚刚上任,差不多和倾箫楼崛起的时间很吻合。所以赫连玉有点在意,那个神谕者跟倾箫楼的关系。如果他跟赫倾箫不是一个人,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奉雪华。
也刚巧赫连玉到了青山镇的时候,遇见了神色有些呆滞的涅槃。与初见时不同,这一次的涅槃,好像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赫连玉本想跟上去,却发现不远处,青嵩岳也在暗中跟着涅槃。而且看起来,青嵩岳好像很担心涅槃。
觉得有些蹊跷,赫连玉也就尾随了那两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结果七拐八拐地穿过了几个巷子之后,赫连玉很意外地把人跟丢了。在巷子里找了半晌,无果。赫连玉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放弃了。
一转身,赫连玉就见涅槃站在对面的屋檐上看着自己,勾起一抹有些渗人的魅笑,一个闪身,便又不见。赫连玉提起内力想追过去,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赫连玉只觉得自己左肩火辣辣地疼着,待意识完全清醒,赫连玉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门,伤口也被很好的处理过了。问了刚巧进来送药的三七才知道,把自己救回来的人,正是青嵩岳。
这期间,也刚好是元祐帝驾崩的时候。青衣尊者虽然一向是老顽童的性格,但是也担心自己的外孙心里不好受。而且,赫连重从小就那么宠赫连玉,听到他受伤的消息,一定会立刻就赶回来的。只要他能回来,自己就有办法不让他难过。
可是若还是以往的长篇大论,赫连重一定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所以,就一反常态,用简短的四个字,把他们给骗回来了。
结果,赫连玉醒来之后,还未来得及理清楚前因后果,就听三七说赫连重和乌衣笑都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主祭大人跟那个小胖子。这才出现了之前大家都看到的那一幕。
“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重的脸色明显冷下来。
赫连玉抬头看向赫连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啊……一醒过来,就听三七说你们都回来了,我才出来看看的。”
赫连重瞥了一眼赫连玉明显苍白的脸色,又把视线睇到青衣尊者身上。青衣尊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说出来。他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算了,既然玉儿受伤之事不假,也不枉大家冒着大雪赶回来了。”赫连重看了看青衣尊者的表情,心下一怔,随即了然,适时地放弃了追问。不过外公用这样的方法把他骗回来,还真是让他心里不怎么好受呢。
“哥,你到我房里来一下。”赫连玉有点在意青嵩岳跟踪涅槃的事。他们兄弟兵分两路调查倾箫楼,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彼此的进展。
赫连重点点头,又对奉舜华道,“你先去我房里休息一下吧,一会我过去找你。”
“呃……”奉舜华微诧,又心虚地看了看青衣尊者,才应声,“知道了……泉泉,过来。”
“不要!”奉礼泉手脚并用地扒在赫连玉身上,嘟起小嘴,“端端好长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玉美人了!不要走!”
“泉泉听话,一会我拿糖给你好不好?”赫连玉拍了拍奉礼泉的头,“但是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就不要你了哦!”
奉礼泉纠结了,扁了扁嘴,仰起头来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睛,“玉美人这是赤果果的威力!”
“哈?”赫连玉一时没明白奉礼泉是什么意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孩子的意思是,自己在威胁他。“你个小胖子,那叫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什么威力,什么赤果果……”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奉礼泉点点头,理直气壮,“我又不认识那么多字,怎么会知道它们念什么嘛……反正,反正你能听明白不就得了?”
众人无语……
赫连重扶了扶额,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将他从赫连玉身上抱下来,“好了好了,师父还有事要跟你三师父谈,你先跟爹爹去玩好不好?”
“师父你都没有给端端说不好的机会呢……”奉礼泉虽然不满,却还是很满足的腻在赫连重的怀抱里,没有挣扎的意思。
待四下没人了,赫连重才进了赫连玉的房间,仔细关好了门窗,在桌边坐下来。“说吧,什么事?也说说你这伤怎么来的。”
赫连玉闻言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伤是怎么来的么?
赫连重瞥了他一眼,“你傻笑什么……要说就痛快点。”
“我也不知道……伤是怎么来的……”赫连玉忸怩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就是在跟踪涅槃的时候,突然就失去意识了,回来就受伤了……”
“你自己去追涅槃了?”赫连重挑眉,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赫连玉并没有把看见青嵩岳的事告诉赫连重,这件事他想彻底查清楚了再告诉他。“然后还查到了南海国的神谕者也是奉神族的人。好像……叫做奉无意。不知道会不会跟倾箫楼或者奉雪华有关系。”
“所以你是在去南海国的路上,遇见涅槃的?”赫连重顺着赫连玉的话推断下去,“然后在跟踪它的过程中不知道被谁伤了?”
“也可以这么说……”赫连玉想起当时涅槃的古怪,又蹙了蹙眉头,“可是又觉得涅槃没道理突然就伤了我,而且他之前明明就跟木偶没区别的,我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生者的气息。”
赫连重抬手在赫连玉额头弹了一下,“他没杀了你就是好事了。涅槃做事一向随心。不过……倒真是没见他像木偶一样。”
“我可是伤员!不能打!”赫连玉揉着自己被弹的额头嘟着嘴抱怨。“重哥哥你真偏心!对主祭大人明明那么温柔的!”
赫连重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少说一句你会死么?”
赫连玉赶紧用没受伤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乖乖地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大难不死,反倒被赫连重一巴掌拍死。好吧,其实他多虑了,赫连重一向很宠他。虽然赫连重嘴上从来不这么说。
“如果以后再遇见涅槃,不要一个人跟他对阵。”
赫连重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嘱咐一下这个傻孩子。“不论你在暗还是在明,你都不是涅槃的对手。还有,不需要你亲自去查的事情,你就不要自己去,知道么?”
“知道了!”赫连玉又开始嬉皮笑脸,章鱼一样扒到了赫连重身上蹭了蹭,“就知道重哥哥一定最疼玉儿了!”
赫连重瞥了某只章鱼一眼,毫不留情地戳了戳他肩膀上的伤口,成功地把那只章鱼从自己身上戳了下去。而后,也不理会赫连玉疼得呲牙咧嘴直抱怨,径自起身,拉开大门就往外走。徒留下赫连玉在后面捂着伤口疼得跳脚。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哥:俺今天写了短篇了。
俺:BE么?不BE我就看……
哥:不BE。
俺:那俺去看了!
哥:好……
看完回来之后。。。
俺:你那也不叫HE吧……
哥:我没说是HE啊……
俺:于是我又想起乃内坑爹的番外了……心里直抽抽……你说你半小时的产物,都虐了我多长时间了你!!
哥:噗……苦逼闷骚人妻,多有爱!
俺:是很有爱……问题是乃把他BE了……
哥:……最后不是知道了么……
俺:是……还葬在一起了呢……
哥:嗯!
俺:……
29
29、第廿九章 谁的孩子 …
因为奉礼泉听说奉天之前在塞外住帐篷,吃烧烤,很是好奇。也刚好青衣尊者好玩,在青山设了个小猎场。这几天赫连玉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一起去了小猎场,说是陪着小礼泉体验一次塞外生活。
是以,趁着赫连重他们忙着打猎,赫连玉又陪在小礼泉身边走不开,青衣尊者就把奉舜华叫到了一边,“主祭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对此,奉舜华一点都不意外,也猜到了青衣尊者要跟自己说什么。
老爷子这次同样没有绕圈子,“主祭大人,你当初答应老朽的话,可还记得?”
奉舜华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抱歉,是晚辈食言了。”
“这事也不能怪你。想必是重儿那孩子三番五次地主动去找你了。”青衣尊者摇摇头,“而且,这次找你,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是……?”除了问责,奉舜华实在想不到青衣尊者此番找自己谈话的目的。
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笑了笑,“在你心里,重儿其实比那个孩子还重要吧?而且,你很爱重儿。”
被一语道破心事,奉舜华有些窘迫,慌忙否认,“没有的事。尊者您多虑了。这次回去,晚辈定会依约离开他。”
“你也不用否认,老羞又不是瞎子不是傻子。这点事还是看得出来的。”青衣尊者拍了拍奉舜华的肩,“老朽也曾年轻过的嘛!”
奉舜华看着青衣尊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面对这个老人,总是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
“老朽当初跟你说过的话,跟重儿也说过。”青衣尊者看着篝火旁粘着赫连玉的小家伙,“你猜重儿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这些事赫连重都没有跟奉舜华说过,所以他心里倒真是很想知道赫连重到底说了什么。
青衣尊者依然没有看奉舜华,眯着眼睛笑道,“他说,若他执意,且能护得了你,老朽还会不会反对。”
“呵……”奉舜华轻笑出声,“难怪他会对我说,只要我说不会害怕,不会后悔。他就能有足够的勇气带我走。原来是这样。”
“那你呢?什么都不要考虑,只告诉老朽,你想不想跟重儿在一起。”青衣尊者转过头来看着奉舜华,虽然他的确不希望赫连重再跟过去扯上关系,却也不至于棒打鸳鸯。
奉舜华低眉敛目,“自然是想在一起。只是……他似乎不太能接受泉泉的存在。”
青衣尊者转了转眼珠,又看向奉礼泉,嘿嘿笑了两声,“其实那孩子,是重儿的吧。换句话说,那孩子应该叫重礼泉。或者,赫连礼泉。”
奉舜华讶异于青衣尊者的眼力。所有人都误会这孩子是奉天的,青衣尊者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是赫连重的。“尊者……如何这么肯定?”
“哎呀呀,老头子我都八十了,什么没见过啊。”青衣尊者又开始人来疯一般,“再说了,那孩子跟重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还能看错不成?”
奉舜华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看错了呢!”
“那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能看出来什么嘛!”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翻了翻白眼,“你就告诉他,这就是他儿子,看他还敢不认!”
奉舜华被青衣尊者逗笑,摇了摇头,“算了吧。那些事他现在未必记得,说了也白说。何况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嘛,反正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家伙也不便多说。”青衣尊者又拍了拍奉舜华的肩,“只要你们愿意就成。”
“嗯。”奉舜华应声,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尊者突然又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看了奉舜华一眼,“不过你既然决定了要陪在他身边,就不要轻易离开他了。重儿那孩子自小没有安全感,最亲近的,就属你跟宁儿了,这个,你应当清楚。莫要弃了他。”
“尊者放心,我奉舜华对神明起誓,此生对赫连重,必是不离不弃。”奉舜华伸出三个手指,信誓旦旦。
青衣尊者点点头,一边朝篝火堆走,一边嘟囔,“嗯嗯,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自己都要有分寸就是了。”
“嗯。”奉舜华应声,深呼出一口气,伸手拉住了青衣尊者的衣袖,“尊者,孩子的事,不要告诉重儿,可以吗?我想……有机会自己跟他说。”
“那是自然。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好。”青衣尊者点点头,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何况,这事本来也不是该由他这个老头子来说的。
“喂,小舜舜,外公又跟你说什么了?”赫连重刚好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就见奉舜华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奉舜华心下一惊,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你想吓死人啊你……”
赫连重委屈地撇了撇嘴,“人家担心你被外公欺负么……”
“只有你会欺负我而已。”奉舜华抬手敲了敲赫连重的头,“你这个大礼泉!”
“那你跟人家说说,外公都跟你说什么了?”赫连重把兔子丢给一边的乌衣笑和青嵩岳,立刻黏到了奉舜华身上。
“喂……你就不能自己送过去么……”乌衣笑晃了晃手里刚接过来的兔子抱怨。
赫连重恶狠狠地白了乌衣笑一眼,“我没手没脚,你就不能代劳么?”
“呃……”乌衣笑吃瘪,灰溜溜地看了看某人缠在奉舜华身上的手脚,“好好好……我待劳就是。”
……
夜渐深,奉舜华反而没了睡意。身边的奉礼泉因为玩得太累,侧身抱着枕头睡得香甜。奉舜华伸出手去理了理孩子的发丝,又想起青衣尊者的话。也许,应该把奉礼泉的身世告诉赫连重。这四年半以来,奉礼泉一直过着有爹不能认的生活,虽然他不曾抱怨,可也未免太委屈了他。
“睡不着吗?”赫连重半夜醒来,就见奉舜华坐在那里看着奉礼泉发呆,遂起身,自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奉舜华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跟着赫连重起身,钻出了帐篷,任由赫连重拉着他的手越走越远。
“你刚刚……在想什么?”赫连重挑了一处空地,随手捡了些干树枝,取出火折子点起了一堆篝火,又把奉舜华微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没想什么。”奉舜华眯起眼睛盯着跳跃的火苗,火光映在他脸上,泛着暖暖的橘色。
赫连重凑到奉舜华面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外公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他只是在担心我而已,并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我知道。这些,他老人家都告诉我了。”奉舜华点点头,又抬手捧着赫连重的脸捏了捏,“倒是你啊,过去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了?”
“差不多……都记起来了。”赫连重望了望天,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了奉舜华的衣服下面,“你问这个干嘛?”
奉舜华按住赫连重乱动的手,“凉死了……拿出去!”
“不要……”赫连重又往里探了探,将奉舜华整个人圈在怀里。“想你了嘛……我们也要个宝宝好不好?”
奉舜华的第一反应便是,还要啊?但是赫连重可没打算给他考虑或者说不要的机会,直接就把人扑倒在地,动情地吻上去,动作熟稔地挑逗着奉舜华身上的敏感带。没多久,两人就已经赤条条地躺在了铺在地上的轻裘上。
赫连重一手垫在奉舜华的颈下,揽着他的肩,一手向下游走到后面的入口,轻轻打圈按压,“我会轻一点的,如果很疼就告诉我。”
奉舜华双手撑在赫连重的肩上,脸上不知是因为动情还是映着火光,泛着一抹暖红,“如果你敢弄疼我,那你就自宫谢罪吧。”
“太狠了吧……”赫连重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往里探了探。“我自宫了,你可怎么办呢……”
“我可以……呃……娶了你……”奉舜华原本是得意洋洋地一句话,却因为某人手指的入侵而变了调,细微的痛感缓慢地传遍全身。
赫连重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摩挲着,另外四根手指在入口周围继续按压,拼命忍着自己的冲动,“这样会疼么?”
奉舜华白了他一眼,“我……我要是真说疼,你还真的……自宫不成?”
赫连重哑然,俯□去含住他的耳垂轻咬,而后在他耳边低语,“小舜舜,你这样子真可爱。”
奉舜华全身微微一颤,忍不住环上赫连重的肩,在他颈窝里留下了一颗玫红色的点痕。赫连重蹭了蹭奉舜华的颈间,收回手,向上握住精神抖擞的小舜华,柔柔的安慰了几下,又转到后面,并入了两根手指。
“忍得很辛苦吧?”赫连重吻了吻奉舜华的双唇,他知道,即便动作在轻柔,也不可能保证身下人感觉不到一点痛感。
“没有……”奉舜华似乎在害羞,别过头去不看赫连重。
赫连重笑笑,把自己的手指从他身体里面退出来,俯身在他颈间一吻,伸出灵舌一路向下,吸吮轻咬,最后一口含住下面的小舜华。
“你……呃……”奉舜华撑起上身讶异地看着赫连重,出口的话又变了音。
赫连重也不理他,继续安慰着小舜华,动作也一点点加快。奉舜华几次想推开他,但是因为使不上力气,竟然就这么发泄在赫连重的嘴里。然后奉舜华更加诧异地看着赫连重把自己的东西吞下去,“你……咽下去了?”
“是啊……不然呢?要吐出来?”赫连重眨了眨眼睛,难道不该吞下去的?“那……现在我要进去了,可以吗?”
奉舜华脸红了,“这种问题……不要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外公……俺到底哪里的毛没长齐……
外公:胡子!
俺:咳咳……乃觉得孙儿留胡子好看啊?
外公:不好看。
俺:所以说……俺的毛是长齐了的!
外公:胡子不是毛吗?
俺:是……
外公:那你长了没啊?
俺:没长……或者说,长了又刮了……
外公:那还是毛都没长齐啊!
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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