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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许根远远瞧见程昔把师兄送走,这才像一只傲慢的孔雀走开。

程昔去找他的时候就听人说他翘课走掉了,程昔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一个看着眼熟的同学气喘吁吁跑过来叫程昔,“程昔,你叔叔在花园长廊上等你。”

程昔愣了一下,他哪来什么叔叔找他?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地又说道:“程昔你藏得真深,平时看不出来,原来你还弹了一手好钢琴,真羡慕你。”

程昔低头微笑谢谢他能喜欢自己的音乐,然后就跑去他说的地方看看,究竟是哪一位叔叔。

长廊上面种的是垂下来的紫藤萝,只是因为冬天,剩下枯枝缠绕,一个穿烟灰呢子大衣的高个男人背对程昔站在长廊尽头,听见程昔的脚步声敏锐地回过头看他。

——“邵总?”

邵文钊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就叫邵叔叔吧,邵总是给别人叫的。”

程昔婉言拒绝,“这样多不合适,许根叫你邵哥,我叫你叔叔的话岂不是乱了辈分,更何况你也不大,叫叔叔的话我不是很吃亏?我想没有人愿意别人把自己叫老吧?”

邵文钊哈哈大笑,“不错,那你也跟着许根叫我邵哥就行。”

程昔顿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邵文钊没有给他纠结的机会,他请程昔坐下,没想到找他说的事情也和他今天弹的钢琴有关。他和程昔并肩坐在石凳上,他开门见山就对程昔说:“你知道我和许根打算联手办一个娱乐公司吗?

等到许根毕业之后就着手办起来,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有些来路不明的钱财,许根跟我说过你知道他在证券股票里面投了不少钱,但是也不是稳赚不赔。

所以我们商量着很看好娱乐行业,你别看现在演绎歌唱界刚刚起头,我敢保证,繁华的日子在后面。”

邵文钊说的不错,准确来说,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字字珠玑,要是普通人有邵文钊这样的商业头脑和眼光,成就一个新贵巨贾不成问题。

程昔当然知道几年后的娱乐圈会是以一个火箭式的速度发展起来,并且成为各行各业中的常青树,长盛不衰,但同样的也是各种绯闻八卦层出不穷。

程昔考虑过走这条路,但是他还没有最后做决定,再看一看比较好。

但是他真正关心的是,为什么许根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而要通过让邵文钊这样一个外人的嘴得知这些?

程昔怒,许根,你等着。

“抱歉邵哥,许根还没跟我提,要不我今天等遇到他问问。”程昔笑话自己,怎么这种得罪人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邵文钊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觉得程昔这孩子斯斯文文对他的胃口,也许是因为程昔上辈子对他做足了功课,就像是闯副本一样,攻略看多了自然之道怎样才能找到任务的最佳解决方式……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程昔不小心导致老怪的好感度剧增?

程昔却不清楚,他真正得到邵文钊认同的时候,是因为邵文钊把一副黑框眼镜随手放置在桌上,当时是在一个小型聚会的时候,不知道哪一家的孩子跑过,眼看眼镜就要遭到无妄之灾,程昔眼疾手快一把就拿过眼镜。

他抵还给邵文钊的时候,叹了口气,“这么好的眼镜,差点糟蹋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邵文钊就笑了,很少有人能看出他这一副镜架的门路,是日本出了名的匠人手工打造的大师作品,的确是价值不菲,更胜在意义不凡。

后来他再出门的时候就收起了这一副眼睛,而改换了一架金丝边框的。

这就是两人的渊源来由。

邵文钊没有勉强程昔,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没有拖泥带水的习惯,于是从程昔的学校告辞,临走前他说:“你有天赋,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不要暴殄天物。”

程昔自嘲,“不过是雕虫小技。”

“不。”邵文钊摇头,“我不是在说你有音乐天赋,而是说你有红的天赋。”

红人体质、一夜成名,唾手可得有没有!

程昔谢谢他能够赏识,目送邵文钊驱车离开,在他车后挥手作别。

转头之后程昔就变了脸色,心里一直记挂这件事,一定要和许根问个清楚。

结果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许根的人,等到放学的时候许根忽然出现在门口等他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很吃惊?”许根从身后抽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程昔拿过礼盒,没急着拆开,在许根身上上下扫了两眼,“我怎么闻到有血性味,下午出去办事了?”

“这事你别管。”虽然许根从小就见识过程昔的强悍,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够把他好好保护起来,那些腌臜的事情能不让他捧就不让知道。

程昔扬扬手里的盒子,“得了吧,这家店我知道,根本不在城内。”程昔手指戳了戳盒子底部商店独有的标示,他笑着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对黑色的皮手套,款式简洁大方,针脚细密,底部围了一圈蓬松的狐狸毛。

两人走到远处,冬天天黑的早,两旁的路灯早早亮起,叫不停在灯下,许根拿起一只皮手套给他戴上,“知道你最心疼这双手,送你的。”

看许根这样,程昔忽然不知道娱乐公司的事情从何说起才好,于是就这么被许根给差了过去,他随口说了一句,“谢谢,我们边走边说,我有话想问你。”

“去吃点东西?”许根提议。

“行,走。”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是麻辣烫的摊点,两人一人五块要了不少东西。

“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你一般不会选择翘课去处理事情,我找了你好久。”

许根犹豫了一下,“去解决了一个桩子。”

“邵文钊那边的?”这是程昔的第一反应。

“你怎么会这么想。”许根惊讶,“不过也不能算全错,记得何荣吗,他那边的人。”

程昔笑笑,“是吗,又给他逃掉了。”

“你也知道,不过是一群人尔虞我诈在做戏。”许根又说,“程蓉蓉的事情快了,你就等着去吃订婚宴吧。”

“别,我可害怕被赶出去。”

“我以为你等这一天很久了。”

程昔的笑容僵在嘴角,旋即说:“也对,这一刻不亲眼见证怎么行。”

“就是这个道理。”许根喝了一大口辣汤,直呼太爽。

两人回家路上正好路过夜市,两人并肩逛地摊,就像任何一对普通平凡的情侣,这样平淡无忧的生活很容易让人贪婪的想要永远这么下去。

程昔在摊子上左右看看,商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逛的人也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上辈子几乎没怎么逛过夜市,记忆中大概山寨的奢侈品和山寨机占了半壁江山,但是现在看看却很有意思,现在红火的品牌远跟日后那些路易斯威登巴宝莉之流没什么关系。

现在摆出来的大多都是些女孩子的发夹、男士汗衫、劣质的芭比娃娃、盗版碟之类的小东西,甚至锅碗瓢盆也不乏其数。

程昔看到许根穿的单薄,冻得直缩脖子,就买了条围巾给他围上。

许根一脸委屈地看他,“你就拿十元一条的围巾打发我,世事不公啊。”

“不要?那你还我。”程昔作势就要去夺围巾。

谁知道许根身手敏捷地躲开,郑重地把围巾系好,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和他的整体风格完全不搭,看他宝贝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笑。

许根趁人不备的时候悄悄搂住程昔的腰,“老婆,你搬过来吧,我们可以一起给家里置办东西,厨房、客厅,还有新房……好不好?”

这样贴心的情话配上许根诱惑的嗓音,瞬间就让程昔心动,不过他很快稳住,侧头用头碰了下许根,“再等等。”

许根温暖的呼吸逐渐远离程昔的耳根,两人继续走在街上,霓虹闪烁,红灯绿酒。

许根无疑是个骄傲的人,这注定很少对人或事执着,也意味着他嫌少遭到同一人三番五次的拒绝。

一看到程昔拒绝,许根的态度立马冷了下来,十分不理解程昔究竟在犹豫什么。

看着许根这样,程昔只能对自己说,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慢慢教,总会懂事。许根虽然在别的方面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丰碑式人物,可是对待感情还是一塌糊涂。

这时候许根忽然想来程昔说他有事想问,就问程昔:“你在去吃麻辣烫之前,跟我说要问我什么事?”

程昔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忘了。”

许根不做多想,嘲笑他:“看你年纪大了,记性这么差。”

程昔十分配合,“是呀,人老了总是忘东西。”

夜幕里明月高悬、星罗密布,许根心中一暖,牵着程昔手,两人慢慢在无人的小巷中往回走,他轻声说:“程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现在知道了。”程昔如此回答。

许根轻声笑。

21、拍摄现场 …

许根狡兔三窟的毛病总算是定了下来,学校旁边的公寓成了许根和程昔正式的据点,程昔有空就带鸡腿过来看看他,有时候带点零食啤酒,有时候帮他煲一锅汤,有时候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球赛,然后因为支持不同的队隔三差五要打一架。

作为回馈,许根即使不在家也会把想要跟程昔说的话写在便签上贴在显眼的地方,最后两人觉得不方便,特意去市场上买了一块白板回来,有什么话就写在上面,人要是来了看见就擦掉回复。

最初因为两人的生活作息差别不明显,学校里有机会碰面,回到家也能安安稳稳地在一处吃上热菜热饭,所以白板的使用率并不高。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碰面几率开始减少,白板这种隔空喊话鸿雁传书的古早传统通讯方式逐渐显露它的作用。

这种情况在高二假期达到鼎盛,假期里面大多数人勤勤恳恳备战高三高考,但也有那么一小撮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私活。

比如许根,比如程昔。

许根的字总是苍虬有力地把整个版面占地满满当当,而程昔的字通常要秀气很多,横撇竖捺无一不规规矩矩的。

这天许根回到公寓,发现程昔给他留了字:“剧组去乡下拍摄,估计没有信号覆盖,到时候长途电话联络。照顾好自己,勿念。”

许根看了眼冷清清的屋子,倒了杯红酒在房间里面站了一会儿披上外套转身出门。

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刚刚许根一直盯着看的地方是个方寸大的床头柜,柜上放的是一张他和程昔的合照。

两人没有怪表情,没有亲密的动作,甚至没有并肩在一起,只是集体活动的时候被人喊了一声回头,两人错落着回望的情景被镜头捕捉。

没有任何艺术感可言,胜在自然,照片上面程昔爽朗微笑,而他则面无表情,拽的二五八万。

但是他对这张相片说不出的喜欢,不为什么,就是一种舒服的特质。

相框也是普普通通的木质相框基础款,每次睡前亮着一盏台灯,黄色的灯光打在相片上的时候,许根就会很不符合自己的格调地想,真像个家,有家的感觉。

许家的孩子独立都早,虽说是一大家子,但是一年到头碰面的没几回,即便是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话题也离不开各位家庭成员又在社会上造成怎样的震动,又有了什么功绩。

大堂哥说他升官之后坐稳了位置,肃清了衙门里不遵守游戏规矩的人物。

二堂哥说他掌管的集团正式完成三年计划,扩张到国外和国际接轨,虽然面临成本提高的问题,但是随之而来的巨大利益足以弥补,鱼与熊掌,这是个机会成本的问题。

家里唯一一个亲姐姐也完成了她作为女儿的使命,与红二代的联姻强强联合,从此两家荣誉与共密不可分。

那么许根呢……他能说啥,难道说昨天又做了笔挑战国家底线的生意,今天准备正式拿下城东场子的控制权?虽然家里对他做的事不支持不反对,但是这些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拿到明面上显摆的美事。

所以许根通常就是沉默……沉默……沉默。

故而,他对自己的定位是注定漂泊的游子和高翔的鸿鹄——程昔讽刺他,“哥,根哥,你想太多了……真的。=_,=|||”

许根长叹,“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岂是汝等俗人能体会的。”

程昔扶额,拍拍他的肩膀,“许根吾兄,咱还是且与我猛拼饮散百壶空,且将鸿鹄意,付作马牛风吧。”

后来许根嫌这句话不吉利,死活让程昔不能再提。

程昔被他压在身子底下连呼不敢,一叠声地求饶。

程昔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想要清清静静过好日子,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参加师兄介绍的钢琴比赛,不过机缘巧合,正巧有个生活剧的剧组想要找个会钢琴的人演个小配角,许根也支持他去玩玩,就当是带薪参观剧组拍摄,全当是娱乐散心。

但是两个人竟然不知道这个剧组越拍越奇幻……居然拍到乡下去了。

所以说每一个以改剧本为乐的编剧、导演上辈子都是折翼天使,两人各有一只翅膀,合在一起才能飞翔,这绝壁是真爱!

90末那会儿流行的就属生活剧、琼瑶剧之风大盛,大陆自己的电视剧在不断摸索尝试之中,科班出身的演员很少,多半都是野路子……比如程昔这种演完大家庭里天天被耳提面命督促学钢琴的中学生,还被抓过去一人分饰两角的。

这是个完全称不上正规的小成本剧组,导演自己的忙上忙下,演员也不像后来那样有经纪人助理跟着,一切从简,大家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行动派,东奔西跑的虽然苦但是贵在苦中作乐。

于是这么一群人跟着严重不靠谱的导演和以改剧本为乐的编剧一激动就跑到山沟沟里来了。

这是个非常贫困的山村,简单来说一下就是民风……十分彪悍。

寒假的时候更好快过年,有一句话大家都知道,想要富先修路,村里来个了新的支书,强烈提议要上头批工程款来做道路建设,发展新农村。

结果农村迷信,找老先生给算了一卦,说是不宜动土,不宜会客。

其实想要把修路的事情定来根本没这么快,无论是跑工程款还是找建筑工队,没有一样不要花时间,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给村里的其他老干部知道了,老干部讲究的是无功无过,说白了就是正一眼闭一只眼混个安稳日子。老干部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没什么见识,也没有野心图谋发展。

一个新的支书下来就想要推翻他们多年来默认遵守的规则?这可不行,于是他们就想了这么个烂招。

利用村民迷信心理煽动他们的抵触情绪。

不宜动土是为了牵制支书的动作,不宜会客是不想要别的村外人再来扰乱他们的秩序。

村里面虽然穷,但是蔽塞惯了倒也像是个独立王国,在里头做做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也舒服。

这下支书可被气个半死,没有办法修路就没办法做出成绩,难道要像这帮子老家伙,一辈子困在农村没有升迁的机会,老死在穷乡僻壤?

于是,程昔的倒霉剧组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进了村口,就遇上这么一件倒霉事,差点被人给打出去。

——不宜会客。虽然说热情好客乃是传统,但是这时候老先生发了话,这些人就是带着霉煞之气来的,啥理由都不行,打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

不过,要知道,艺术家的思维都是一般不能理解的曲折离奇,你以为村民的棍棒就能阻止艺术家对艺术的追求了吗?不能!

于是编剧开始哭哭啼啼地跟村民哭诉,他们的车子是如何在这泥泞的路上爆胎,天色渐晚一路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这么一大帮子人来就是为了借个地方,还原真实农村的样貌。

虽然十分理解村民们担忧困惑的心情,但是这是为社会做贡献,政府在都要竖大拇指的好事啊!

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村民不懂,总之就听出了一句话,这几个读书人要在这里借住一晚上,并且这是一件大善事,多做善事乃是行善积德。

村民多数还是很崇拜读书人的,觉得有知识有文化,好,说出来的话都比别人好听悦耳。

于是这事还真就这么成了。

不过也许他们当晚就走掉,也没后来那么多闹心事。

那边编剧又转头跟他们商量,明天一大早就起来找地方拍摄去,这次主要要走的剧情的是大家庭里的爷爷去世了,要求亲人把自己埋葬回老家,老家十分偏僻不开通……也就是这么个山村。于是孝顺的儿女拖家带口要回老家给老爷子送最后一程。

大家也没想这么多,反正进度是要赶的,拍完了收拾收拾好过年,谁也没想,你快过年的拍这种剧情不是在村子里找晦气吗?

藏着掖着顺利偷偷摸摸拍完了还好……要是被人逮着……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22、一盆狗血 …

程昔剧组一行人人数不算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于是村长把他们分别安排在几个农户家里,程昔和剧中的男女主角以及女编剧住在一起。

女主角跟编剧住一个屋,程昔他们两个就在隔壁。

农户人很淳朴,虽然不欢迎外人,但是来者是客,待他们很是客气,因为家里面没准备多余的棉被,只有几床薄被可以给他们用,农户家里的大嫂很不好意思让他们见谅。

程昔环顾四周,屋子不大,因为灯光昏暗所以感觉整个屋子的颜色都有一些失真,冬天屋外头的冷气直往里钻,北风呼啸,窗户呼呼作响。门窗上都贴着大红色的窗花、对联或者是年画,虽然没什么人气但是也显得年味十足。

大嫂帮他们铺好床,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别人家跑跑看能不能借到保暖点的被子,最后还是被程昔和男主角两个人阻止了。

两个爷们皮糙肉厚,这点寒冷还是扛得住,不至于那么娇气,倒是隔壁的两位女眷需要小心一点,别给冻生病。

大嫂最后还是留了个暖水瓶,程昔和男主角抱着被子面对面坐在床上,两人的木板床正好是相对的,程昔看着男主角梳了个赶潮流的发型,还特意用发胶固定上,但是手里抱着蓝底白花、还打补丁的小棉被,脑袋搁在床头打瞌睡,程昔忍不住发笑。

他想他自己大概也是这副滑稽又困倦的样子。

男主角听到程昔的动静就彻底清醒了,他是个不大不小的红人,在90年代末21世纪初就已经小有名气,而程昔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毛头,导演离开之前还特意让他多照顾照顾程昔,这样的安排让他十分不爽。

不是那种对后辈礼貌性的照顾……而是郑重其事的嘱咐要迁就他。

这种事情让敏感的男主角一瞬间电光火石,心如擂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程昔是个有后台的人,他背后说不定蹲着一尊大佛。

男主角盯着程昔看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他打了盆热水洗脸顺便问男主角:“意风哥,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我之前问了大嫂这边几户人家都还没有通电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村口的小卖铺给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

身为男主角的演员出场半天终于有名字了,这意味着他不仅仅是个酱油党\(^o^)/。

李意风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半天没搭理程昔,程昔习惯了他心高气傲也不再问他,其实心里想的是:问你一声也就是走个过场让大家脸上都好看,还真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冷艳高贵,你全家都冷艳高贵!

李意风穿着皮鞋横在床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昔看着他这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一阵感慨,他记得李意风在上辈子的时候曾经红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也没有逃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命运。

他向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关注八卦的人,但是因为当初李意风的丑闻事件实在闹得太大,估计连买菜的大妈都知道这人是个装直男的基佬,和众多女星炒过绯闻,但是实际上他游走在个个饭局之间,还被男人包养,包养!

知情人士爆料饭局出场费高达数十万一次,他这种玩命的赚法,目测是不用担心人老珠黄后没钱养老送终了。

程昔皱眉,他似乎有点什么不妙的预感……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关李意风上辈子的结局,他居然没有关注。应该有看过才对,关键时刻怎么能忘。

不过遇上这种事,在信息爆炸的后世,这种欺骗大众,又极其自甘堕落的行为肯定是要被网名唾骂围观时不时拿出来鞭笞一下,对圈子里如履薄冰想出名想疯掉的男男女女起到警示的作用,如果从学术的角度来说,李意风其人其事,可以把它称之为——娱乐圈经典案例。

粉丝都是玻璃心的,当你给了他们精神寄托与完美的幻想,再将它亲手打破,那么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他们凉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迎接你的必将是比炼狱还要可怕的煎熬。

可见李意风的晚景凄凉不用猜也能知道,于是程昔很作地向李意风投去同情一瞥。

这把李意风看的一愣一愣,不是所有的悲剧都会有所预兆,就比如说现在还年轻的李意风还不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于是这个外表随和开朗,实际上是个小心眼的年轻人蹭的坐起来绷着脸问程昔,“干什么突然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程昔对这个青春期推迟的大龄男青年实在没辙,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气氛的时候,女主角敲门进来了,女主角有个温柔又好听的名字,叫陈思思。

不要瞧不起这个大众名,这是她签约的公司给她特意算命得来的,据说叫这个名字必火,大红大紫,红遍祖国冲向亚洲的那种。

她选择忽略程昔和李意风之间微妙的气氛,一个是有后台的新人,一个是第一回合作的搭档,为了谁得罪另外一个都不值得。

程昔冤枉,他怎么就有后台抱大腿傍金主了?陈思思和李意风心照不宣,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神秘富商,肥头大耳的摸样。

很久很久以后……等到程昔和陈思思这一圈人熟络的时候,他们还不断不断不断的提起这件事,知道真相的程昔眼泪掉下来,为什么成功人士就一定要是老弱病残或者是肥头大耳?不能这样,即使要给他配一个金主也应该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对。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坏人。/(ㄒoㄒ)/~~

不过现在青涩的陈思思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一点看不出日后的影子,她倚在门口问两位大爷:“不是说要去打电话吗,赶紧去,还能赶得上回来吃晚饭。”

程昔神色一凛,晚饭!

“走走走,我们快去快回。”程昔内心着急要赶紧跟许根报完平安就回来吃饭,已经饥肠辘辘了……饿,好饿。可怜的许根,就这样被排在了第二位。

李意风施施然从床上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忽然他想起来,要知道程昔的后台是谁有什么好办法,看他给谁打电话不就行了。

小卖部在一条小巷子里面,里面卖了一些烟酒、糖果之类的,程昔多看了两眼五毛钱一个的橡皮糖和大大泡泡卷,最终还是带着无比怀念的心情扭过头去,拨电话。

程昔给许根打电话的时候,许根正在路上,他投资的公司被发现出了个叛徒,他正要赶过去处理,不过听到程昔的声音还是瞬间心情明亮了许多。

“许根,恩,放心好我会小心的。”

“恩,没事,不用担心。”

“好,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行,那就先挂了,你忙。”

一旁百无聊赖玩手指头的李意风在听见许根这个名字的时候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许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蛋疼的耳熟呢。

究竟是哪一号人物?

其实,李意风有个小秘密,他对记人这方面不太擅长,也就是俗称的轻度脸盲症,时常发生脑中对着一张熟悉脸瞬间空白对不上号的尴尬情况,但是他藏得很好,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于是他有个小本本,专门记录收集名流上层人物的信息,他赶紧就要掏出自己的人际关系本要查看许根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他发现给丢在房间了。

他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得欲仙欲死,在看到唯一的女士陈思思还在煲电话粥的时候内心简直有一条火龙在四处喷火。

不行了,好燥热,忍不下去了,于是陈思思和程昔两个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意风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陈思思从长途电话里分了一分心思给李意风,问程昔:“他干什么去?”

程昔琢磨了一下,压上同样身为男人的尊严猜测,李意风一定是不耐烦先回去了,于是他安抚陈思思,“你先在这边说着,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回房间去了。”说完他顿了一下,“你一个人行吗?”

陈思思性格爽快胆子大,推了他一把让他少罗嗦,快去看看李意风好好的犯什么病,自己这边不用操心,说完就自己回去。

程昔答应一声离开。

等到他回房间的时候,李意风正在床头端坐,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眼神看着他,忽然说道:“程昔,我知道为什么导演对你另眼相待了。”

程昔十分谦逊,“过奖过奖,导演对我完全算不上另眼相待,只是因为我弹的钢琴还能听罢了。”

没想到李意风十分激动,“你不要装了。”

“啊?”什么情况。

“你就告诉我你是邵文钊的人又怎么样。”

“这个和邵哥有什么关系?”

李意风哈哈大笑,用一副“看吧你暴露了”表情面带得色说道:“叫的这么亲热还说不是通过他的门路进来的。你打电话给许根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是谁,你也别框我,业内的内幕我都打听出来了,听说许少和邵总要合作一举打进影视圈。这次我们的剧组就是邵文钊的投资的,你有这么好的条件,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李意风啧啧两声,“看不出来你看起来一副很老实很好欺负的样子,居然这么有手段一次傍上两个!”

程昔哑口无言,李意风你真的够了=_=,老子拍戏靠的是实力,实力实力懂吗,他不想被人误会什么,想要跟他解释。

没想到还没等他说话,李意风就一改往常冷漠,亲热地走过来搂住他的肩,“你看,这样吧,你有这么多资源,去掉双休日,一人一晚还排不过来,多出一天不能平衡的。你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贫富不均,不患穷而患不均,你有好门路怎么能不带兄弟混一个呢?”

程昔堕落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反驳他:你懂什么,一人一晚还有多出来的可以排。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李意风强盗式逻辑给绕了进去,他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是我找到导演的招人的消息和他联系的,跟旁人没有关系。”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进剧组?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看看,整个剧组除了你,谁是第一次演戏的,就说陈思思以前虽然没参演过什么正经的本子,但是她光是龙套就跑了好几年。”李意风哂笑,少年,你不要太天真。

程昔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只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邵文钊这一号大人物,他明白自己已经落进了邵文钊编织的网,就要看他有什么手段可以摆脱这个无声无息落入的圈套。

别跟他说邵文钊年轻多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想要人生中出现邵文钊这样的意外之外,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长路漫漫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你。

不过至于李意风说的要资源共享的提议,程昔就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有当真,随口说道:“有本事你就拿走。”言下之意就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老子抢人你输定了。

以至于后来程昔每每想到李意风这个人,就觉得自己一定是作践作死的,他怎么就想到这么回答他?让李意风当了真都是他的错。他一度以为李意风看上的是邵文钊,哪料到……兜兜转转居然把主意打到许根头上。

李意风怎么可能告诉他,这都是脸盲症惹的祸……

其实话说回来,谁又能比的过程昔和许根的情谊,就算是窥视许根的情敌再来一打,相信程昔也能轻松干掉无压力,许根这辈子……注定翻不出他的掌心。

  23、火力全开 …

等到开饭时间一圈人这才发现陈思思还没有回来,女编剧非常着急,指着程昔和李意风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把她丢在卖部自己就回来了?我真是提起这事就替你们害臊。”

“要不要再等等看?”李意风放下筷子。

女编剧不依,“这地方鬼里鬼气的,要是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再等下去,你们想要替思思收尸?”

女编剧这张嘴绝对是厉害。

程昔赶紧丢下饭碗安抚她,“马姐别急别急,这死不死的话不能乱说,别人没死呢给你给咒死了,不兴这么讲的,不吉利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