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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驾驶座的许根问他。

程昔只能说出个大概,“我觉得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怎么讲?”许根的车速不减,腾出一只手挪动了一下后视镜,正好可以见到程昔望向前方的眼神,他无声勾起一个微笑,拧开车子里的音响按钮,明快的节奏从音箱中传出,音乐效果很是不错,在密闭的车厢环境中形成环绕效果,似乎让人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我觉得我们最开始关于那个神秘节目组的疑惑就在于为什么他们拍摄了一半走掉,那么这个疑惑是建立在他们是真的要拍摄之上的,但是如果我们假设他们根本就是假的,接着这个幌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程昔不急不缓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许根若有所思,“好,这件事交给我,我回去就查一遍。忘了告诉你,这件事可能跟程家脱不了关系,他们借着程蓉蓉的关系和何荣勾上,已经对我的公司下手了,你也多小心,以后这种不靠谱的地方少去。”=_,=

程昔默默扭头,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拿到手的剧本,剧本里面的描述是大家哭成一团在给家里面的老人家哭坟……他当时就觉得导演二人组是不是有强迫症,非要跑这么远来这么个地方,要还原真实场景。

不过对于程家他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这样也好,对手如果太弱,不就失去了争斗的乐趣?于是他说:“许根,我改主意了。”

“改什么主意?”许根忽然有点不适应程昔的思维跳跃。

“等到程蓉蓉订婚的时候我们去捧场吧。”

“好,就等你这句话。”

……两个人会心一笑。

一旁的沈新秋小朋友眨巴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睛,一脸茫然,不是在讨论万恶的反派炮灰村长吗,你们两个混蛋……注意到我啊!看到这里、这里!不要随随便便就二人世界好不好!

——不得不说,沈新秋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等到了宾馆门口的时候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再也不用重温“村庄杀人事件”这种恐怖噩梦了。

许根从后视镜里面看到程昔仰头靠在背椅上,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就像是一只骄傲又高贵的天鹅,让人忍不住要凑到跟前抚摸。

这时候许根拉开车门跳下车,他跟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了根,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然后敲敲阿秋的车窗然后跟他讲:“程昔带你去订酒店,你先住着,我们之后再给你安排好地方接你。”

程昔揉揉自己鼓鼓涨涨的太阳穴,然后用便签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给阿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等到程昔从酒店门口出来,许根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程昔注意到他已经抽了不少,地上零零碎碎的都是烟头,于是他坐回车后座躺了一会儿,等许根开车送他回家,只是没想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居然在海边。

他目瞪口呆,“刚刚的宾馆不是离海边的挺近的?我睡了多久,你一直把车子停在这里等我?”

许根行动利落地坐到程昔身旁,打开车窗、锁好车门。“没多久,就是看你睡的香,没忍心吵你。”

“怎么忽然想起来过来看海?”程昔不会告诉他,他很感动。

“其实不是突然想起的,是想很久了,想带你看海、看日出,然后到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地方,尝一尝当地的饭菜,逛一逛风景名胜。”

程昔弯着双眼对他笑,一双月牙一样的笑眸甚至要比天边的明月还要明亮,他说:“好啊,等到我们退休的时候我们就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定居。然后找一张地图,把每一个去过的地方都画一个圈,把我们每一个想去的地方,都去走一走看一看,这样我们就可以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们可以去日本的温泉、美国的百老汇、英国的大本钟……还有澳洲的农场。”

现在已经是冬日夜晚的下半夜,他们的车子停在海边,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阵阵透过车窗袭来,吹乱两人的头发,天边似乎已经隐隐透着光亮,黑暗和光明交融。

“恩,都会去的。”许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满足地赞道:“真香。”

程昔一脸无奈,“一身臭汗亏你亲的下去。”

“我们家小昔就算是从泥潭里打滚一圈上来也是香喷喷的。”

他借着车灯拉起程昔的手腕,看到上面还留在一圈麻绳捆绑的青紫勒痕,心中的怒火更胜,只觉得没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就算是便宜他们。

程昔收回手,揉揉手腕,“别看了,丑的很。”

许根一边扒他的衣服一边问:“其实我一直在好奇,你是怎么把绳子自己解开的?你说你究竟是有多少地方是我不知道的?我觉得每次在我觉得已经很了解你的时候,你都会给我惊喜。”

程昔的眼睛亮晶晶的,“想知道吗?”

“当然。”许根回答。

“那你让我上一回。”程昔勾住许根的脖子缓缓把他压在车后座上,越野车的车座十分宽敞,简直就是家具出行必备,也是情人们想要体验户外激情的首选大杀器。

许根摸索着解开程昔的裤腰带,用自己青色的胡渣蹭他的下颚,“这时候说这样的话真是大煞风景,你就死了这条心,你这辈子只能被我压知道吗,你是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程昔的动作一顿,他没有回答,但是在心里默默的说,许根你不会知道,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如果你背叛了,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赔你一条命。

许根舔舔他的耳垂,一只大手握住他的疲软之处,他说:“小东西在想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说,我来猜猜你是怎么做到的好不,我记得看过一个捆绑魔术,只要在被捆绑的时候把两手横放,被捆起来之后再将手腕倒竖,两手之间就会有一定的缝隙,很轻易的就可以脱困,对不对。”

程昔的下面很快因为他的挑逗燥热挺立,他的鼻腔中发出“嗯”的一声闷哼。

许根笑道:“看来猜对了。有没有奖励?”

程昔大骂,“艹,我都被你干了还要什么奖励。”

许根很不要脸,“多给我两回。”

程昔心里咒骂,照你这个干法迟早阳痿!

他抬起身子反手在车顶棚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车灯的位置,“啪”的一声轻叩,灯光熄灭,无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看都是一片黑暗,只能瞧见隐隐约约的身影和听见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啊……恩……”恼人的叫声配合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混着车厢里有节奏的水声交缠不休。

程昔也不记得自己和许根泄了几回,只记得不停地被摆成各种姿势,最后他靠在许根赤裸的胸口,许根环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看,天亮了。”

他不明白,这样的平静和安宁,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海誓山盟,只是把耳朵贴在许根的胸膛,听他有力又清晰的心跳,为什么会让他觉得无比感动。

一定是许根的体温太高,所以烧红了他的脸颊,就像是天边被晨曦烧红的云彩,璀璨的光辉照亮程昔心灵的每一个角落,他内心的每一寸都被莫名的喜悦和温暖填满,再也容不下一丝阴霾。

许根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然后静静地看海平面上的太阳一点点升起,程昔想,这大约是他体会过的,最纯粹的浪漫与温柔。

26、一丝不挂 …

两个人滚在一起一身臭汗实在不像话,于是许根带程昔去酒店开了个房间,酒店是个海景房,拉开窗帘就是漂亮的落地窗和一览无遗的无边大海。

看见裹着浴巾的程昔从浴室出来,许根似乎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沐浴液的香味,许根走过去一手搂住程昔精瘦的腰部,一手箍住他的后脑勺,轻轻的啄在他的嘴唇上。

程昔看见他粘糊糊的样子不由任由他贴上来,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两个小时候,小时候许根就是个不爱讲话的孩子,每次他想要什么或者表达自己的近亲之情的时候就会贴上来,有时候是拉着程昔不说话,有时候是让程昔跟在他的身后不许离开。

人人看程昔都像是许根的跟班,其实仔细说起来,小时候那会儿,其实更像是许根粘着程昔。

许根一直觉得程昔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在遇到程昔之前,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喜怒哀乐不需要别人分享,受了伤就用拳头加倍的讨回来,心里难受也只要一个人躲一躲,独自舔舐伤口,就能够慢慢愈合。

虽然他足够坚强,但是人天生就是群居动物,没有人可以一个人孤独一辈子,那么他会被自己的孤独给逼死。只要是个人,就有对光明和阳光的渴望,没错,没有阳光许根也能够生长,可是只要有一束光线,他就能更加茁壮,这种疯狂的成长速度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一路走来,程昔的成绩几乎耀眼,虽然他经常不服老师管教,但是参加各种竞赛、辩论永远是学校的杀手锏,包括各类考试,每一次的成绩都遥遥挂在排名的最前面。

学习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不是个书呆子,不仅不是,还经常露出他桀骜不驯的小尖牙,这样矛盾的结合无疑就像是投入许根心里的重磅炸弹,每一次都要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许根跟程昔相处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过他好好看过课本!

你看看程昔整天都在看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鉴赏》,《电影拍摄技巧》,《地理政治学》,《资本主义论》,《那些年,行走在XXX的日子》……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几乎没有他看不下去的。

就算是他坐马桶上随便拿一张报纸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还有,还有……居然还有小黄书!

——你说对程昔这种逆天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_╯)#

许根以外的太子党成员们对成绩这种东西不屑一顾,成绩不是衡量一人的全部,他们自然有自己看人的一套方法。

他们不能接受的不是程昔这个人,而是程昔这个是居然是他们的准嫂子。

他们眼里嫂子可以成绩烂,可以没有大胸,可以脾气差,甚至可以对他们横眉冷对……这些统统都没有触及他们的底线,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嫂子他不能是个爷们啊!不然太子爷的下一代要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

许根不怕对程昔说我爱你,但是就怕告诉程昔,在程昔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成长有人陪伴和包容会是如此美妙。程昔从小就成熟,那股成熟劲不像他劣质的伪装,也不是他刻意武装起来的冷漠,而是真的是一种他无法触及的境界。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

让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他被人堵在巷子里面捅了一刀,程昔眼睛都不眨一下,扛起他就跑,在他那个空荡荡的家里面找出医药箱,清洗、消毒、上药、包扎,处理伤口那熟练的手法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拥有的,要不亲眼所见,许根保准以为家里面多了一位专业人士。

半夜的时候他开始发烧,程昔就拿了个大瓷杯给他泡蜂蜜水拿勺子喂给他,早晨他醒的时候程昔已经回家了,但是他看到放在床头的瓷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无声的笑。

世间的家庭幸福总是相似,不幸却各有不同。

其实现在许根想想,他经历的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父亲作为政客没有精力分心家庭,只要他稍有不服管教,就是粗暴的棍棒相加,许根也曾经因为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被他父亲打落牙齿,结果不也是只能活血吞。父子两人除了成绩以外没有任何交流,自从娶了新的妻子之后,许根更是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许根的亲娘是难产死了,除了她和父亲的结婚照,许根没有记忆中不曾有过母亲的倩影和怀抱。

不过要说到那位心比天高的续弦,这位新婚妻子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她若是真心实意能够好好待许根,也许许根还不会那么恨,但是她的野心和欲望害了她,她是被许根害进精神病院的,当时她腹中几个月大的孩子刚刚流产。

她看许根的眼睛几乎能滴出血来,又是哭又是笑的,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她平时是个爱美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涂了朱红色的指甲油,细细长长的,很漂亮,她被厌弃她的许根父亲送出家门的时候,双手死死扒在门框上,直到负责来接她的司机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扒开,等她的身影带着凄厉到足以穿破耳膜的尖叫离开,许根静悄悄地蹲在地上,他拾起一片红色的断甲,然后咧嘴笑。

他父亲看他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心中一腔怒火,又把他揍了一顿,眼不见为净,走了。

等到程昔来找他的时候看见许根把自己所在浴室里面,那时候许根家里还没有浴缸,就是淋浴的小地方,程昔踹开门进去,许根把花洒大开水哗哗的浇在身上,他身上还裹着半新不旧的外套,蜷缩在角落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不对,还没捞出来。

程昔一个健步上去就把人给拽出来,浴巾一裹直接给扔床上,暖气片一开,两个人盖了床厚厚的棉被,后来程昔告诉许根,他们两个当时抱头哭了一夜。

但是许根死活不肯承认曾经也如此脆弱。

许根这孩子的成长经历很难说究竟是什么样,它既是一个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逃脱的黑暗,也是一个磨砺宝刀的磨刀石,可能他作为一个男孩子,他父亲对于他的期望值过高,可是他忽略了任何一个天才都不是自己凭空冒出来的,也需要倾注心血的培养,只是冷眼相对是没有办法让孩子自尊自爱自信自强的,只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极其的自私自利狂妄自大。

就像是上辈子的许根——他没有时间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良心去关怀别人,也只有上辈子程昔死后,他才发现,自己曾经错过忽略了许多。

上辈子的程昔也许不够完美,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性格心性比起现在的程昔来说都差了太远太远,但是唯一相似的是,他们都同样的温暖,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有的人受了伤,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而有的人仍然愿意保留自己一点点还没有完全冷却的温度。

许根没有机会上上辈子体会程昔的好,那是活该他抱憾终身,但是这辈子他们却有足够的时间在一起,彼此征服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和内心世界的每一寸净土。

就比如说——现在。

许根用自己的舌尖划过程昔空的牙槽和上颚,然后发出“啵”得一声,和他的唇瓣分离,还带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丝,顿时气氛就变的又甜蜜又色情。

他们所在的楼层很高,俯瞰大海的时候只感觉整个胸膛都空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放在心上的,海纳百川,如登山巅,而这种来自于大自然的快感和冲击。

程昔在躺倒在绒绒的灰色地毯上,许根一边啃咬程昔的小红点,一边问他,“小昔,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程昔意乱情迷,“说。”

这件事还是要说到村子里面拍戏的剧组,“你为什么轻易的就丢下你剧组的人跟我走?”

的确,有点不符合程昔的性格。

程昔的作风一直是,能帮则帮,但是要是惹了他,对不起……瑕疵必报。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程昔坐在许根身上,许根的腹部轻轻一顶,他的花穴就将其巨根纳入腹中,一直没到根部,“我走了他们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睁着眼,正对着白色纱帘大开的落地窗,一览无遗的海水就像是在冲刷他们两人赤裸的躯体,这样紧密的结合,简直要淹没在水声中。

他的口中泻出呻吟,“恩……许根,你动一动。”

许根应声翻过身,两人没有任何花样,就是简单的叠在一起,程昔双手撑地,双膝跪地,两腿叉开。许根趴在他的背后埋头苦干,扶着他的腰的双手,不时腾出一只逗弄一下他的小兄弟。汗水从程昔的额角滑落,他扬着脖子似乎要把脖子折断,他觉得许根是真的成为了一个男人,而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小的,又让人放心不下的小男孩的,他大声呻吟,放荡形骸,颠鸾倒凤。

做到激动的时候,许根把他压在落地窗上,程昔一手撑着玻璃,脸颊贴在冰冷的窗户上,和身后的火烧火燎形成冰火两重天,这样的刺激几乎让他一个激灵,要提前泄出来。

许根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思考他前面的话,果然程昔就是程昔,什么时候都不会变,面面俱到,永远在对的时候做正确的选择。

程昔躺倒在地上,后背可以感受到地毯的粗糙,双腿像是巨蟒一样缠上许根的腰,眼角的媚态许根要是能拒绝就不是男人。

“啊……轻……轻点。”程昔喘息,“我看到村长抓人的时候眼睛盯着我不放就知道这事有鬼,等到后来我们那个编剧在旁边抱怨说,有人给了她一笔巨款,早知道宁愿做个穷光蛋也不来那种鬼地方……恩……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冲我来的……跟……跟你说了轻点……”

许根坏笑,“干正事呢,其他的事等爷办完再说。”

程昔一口啃在许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红肿的牙印, “不……不知道……是谁问的。”

“啊啊啊……”许根最后重重顶了一下,正中G点,两人一同攀上极乐巅峰。

“是我的错,大煞风景。”许根轻吻程昔闭着的双眼,“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他们要怎么补偿才好。”许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但是眼神里面流露出的凶狠足以让他的任何一个对手胆寒。

“绕这么一大个圈,就是为了对你下套,程家人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许根抱着程昔,两人随意地躺倒在地上,看起来无比和谐。

“这样他们撇的干净……不脏手。”程昔的胸膛上下起伏,还没从刚刚的激情中换过劲。

他把脸埋在许根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们上次说的事情该收网了,这回你开路,我掩护。”

——程昔又有主意,是的没错,又是他的主意,其实真的一肚子坏水是程昔才对吧!

“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许根一把抱起程昔,把他放在床上。

窗外阳光正烈,漫漫长日,怎可轻易辜负。

27、养虎为患 …

又到了开学时间,人们正式迎来了二十一世纪,许根给小疯子办好了身份证等手续,因为他只跟着他师父念过几年小学,虽然年纪已经过了初一新生的入学年龄,但是许根要把他放到初中里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小疯子暂时不习惯城里面,程昔就让他先在许根的房子里面住一段时间,然后等习惯习惯再送去住校。

许根对程昔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的确实这样,沈新秋刚刚来,就着急上赶地把人送去住校显得他许根多没有容人之量似的。但是这一样一来,两人难免又谈到了关于同居的话题,这个话题,每次提到必戳两人G点。

程昔依然还是拒绝了许根,给彼此一点空间才能双赢。

许根这次面对程昔的答案平静许多,似乎并不气恼,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想要再三的求证,不到黄河心不死。

周日程昔带着小鸡腿去许根家,许根的寒假作业还放在他那里,他帮许根把作业全部做完,给他送过去,两人也好准备准备开学报道。到了许根家里他愣了一下,随即他莞尔一笑,看来小疯子这样心思细腻的孩子在许根家里待的不错,还知道收拾屋子。

其实整个屋子并没有大变样,只是有些小地方稍有改动,比如程昔拿拖鞋的时候发现原本习惯放在第二层的鞋子被挪到了顶层,他看也没看拿手去摸的时候摸了个空。

他找杯子想要倒水喝的时候打开橱柜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瓷杯,最后还是小疯子跑过来看到他,给他从杯架上拿了他的纯色瓷杯。

小疯子给他烧水倒茶,见到他过来显得特别的开心,捧着茶叶罐跟他说:“程昔哥,你看我挑的杯架怎么样,知道这个是你的杯子,我都给洗干净了挂在上面,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们。”

见到小疯子跟着许根过的还不错程昔也就放心了,只是小鸡腿不怎么喜欢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对着小疯子一阵狂吠,鸡腿很少对人这么撕心裂肺的发出犬吠,就跟仇人相见似的,如果鸡腿是个人类,现在一定连眼睛都红了。

小鸡腿这样子把程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在他怀里挣扎着要去撕咬小疯子的鸡腿,“好了好了,小鸡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沈新秋,阿秋,他是我们新的家庭成员好吗,来,不要闹脾气了。”

可是平时十分乖巧听话的小鸡腿这回置若罔闻,还是一个劲的龇牙咧嘴,『见了就不喜欢……有不喜欢的味道,好想要狠狠咬一口。主人,你快放下你手中的那只狗!』/(ㄒoㄒ)/~~

如果小鸡腿有表情,那么它现在一定是在哭。

这时候许根揉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他一看小鸡腿那癫狂的样子笑着开玩笑,“瞧小鸡腿嫉妒人家长得俊俏的那小样,眼睛都要急红了。”

听了这话,小疯子哧的一声就笑出来了,就连抱着鸡腿的程昔都忍不住要笑。

他回道:“就是,这一身臭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许根连连摇头,抱过还处在癫疯状态的疯狂鸡腿,他转头对程昔说:“先把鸡腿放到我房间里面,等你人走的时候再带他出来吧。”

程昔愣了一下,然后转念回答:“行,也行。”

不过这时候程昔心里头就有个疙瘩,以前我家鸡腿来的时候都是满屋子跑的,怎么多了个人就得被关小黑屋受委屈了?

不过他是文明的养狗人,小鸡腿这么不配合是它自己不争气,这一点作为狗主人,得忍!

这时候小疯子又给许根端了杯茶,许根搂过程昔坐下,跟他讲之前早上的时候他给沈新秋介绍学校的情况,聊到他以前跟他师父在一起生活的事情,聊着聊着就结果到了午睡的点,等到睡起来正好程昔就来了。

“正好,小秋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咱们一起听听。”许根往程昔的方向挤了挤,程昔无奈,他有那么大地方不坐,非喜欢跟他挤在一起。

小疯子站在茶几前面,垂着眼帘,他原本勉强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提到师父的时候他难免悲伤,他握紧双拳对许根和程昔说:“原本我拜托许根哥帮我查村长贩卖人口的事情,但是许根哥说即使他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我们也没有证据去指证村长。”

程昔张张口,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想,也许小疯子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他端着茶杯,碰了碰许根的手,两人无声对视一眼,继续听小疯子讲下去。

“师父死之前唱的大戏是三出不怎么吉利的段子,他唱完那三出戏就死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选择那样晦气的段子,就像是……知道自己会死一样。我留在村子里面想了很久,究竟有什么信息被我漏掉。他们都说我师父是因为得罪了村子里的山神才遭到天谴死的,可是我知道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我就猜是因为师父他发现了村长坚持要用婴儿祭祀的秘密,村长对他下了黑手。可是……没想到没给我不仅没有给师父报仇雪恨,反到被他们诬赖成疯子。”小疯子的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的师父死不瞑目,我却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他做。”

“不,你已经做的够多。”程昔叹了口气。

“程昔哥,帮帮我,只有你们才能帮我。”小疯子上前握住程昔的双手,双膝“嘭”得一声跪在木质地板上求他。

程昔神情有些为难,“连你许根哥都说没办法的事情,我怎么有能力可能帮到你?”

许根没有表示——许根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小疯子的神色显得十分寞落失望,他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他对两人说:“你们听一听我师父当晚唱的曲子,听完再告诉我是不是……我应该死了这条心……”

小孩子都这样哀求了,程昔和许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站在电视机的前面,沈新秋神色一凛,开腔唱起他师父生前在戏台子上面唱的曲子。

第一出是《苏三起解》,讲的是苏三受人诬陷被指犯下杀人的死罪,她在押解的路上跪在大街上求过往的人们听听她的冤屈。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阿秋一把好嗓子,咬金断玉似乎哀婉的唱腔里面能沁出血来。

他嗓音一转又变成了《锁麟囊》,“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知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茵。”

许根小声对程昔说:“还真是听着很瘆人,你听听看,这是大过年时候唱的戏吗,一个比一个惨。”

最后阿秋轻叹,千回百转的曲调就像是练习了千百遍一样自然的从他嗓子里面吐出来,“无端巧计将人来陷,薄命自伤怨红颜。独处闺房愁无限,落得孤身病恹恹。今生若破郎轻贱,满腹冤屈向谁言》一心早想寻短见,又怕丑名误流传。”一段《碧玉簪》中的二黄慢板被他唱的哀哀怨怨,真像是戏文里面被冤枉沾染污名的千金小姐。

阿秋的身后只是台黑色的电视机和雪白的墙作为背景,可是他一开嗓似乎就能把人带入另外一番景象之中,程昔闭着眼,似乎真的看见了古人家小姐小轩窗正梳妆。

许根对于戏剧这些一向没有什么研究,他问程昔,“这唱的是什么?”

程昔言简意赅,“就是个封建社会的大小姐遇到了对她有贼心的表哥,骗色不成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自己表妹和新郎官好过,就伪造了一封情书并碧玉簪放在洞房里面,小姐被冤枉和表哥有染不清白。新郎官是个不长眼的渣男,对小姐施以冷暴力,小姐不堪忍受心中愤懑。”

“你说他师父为什么要唱这些?”许根心中带着疑惑。

“问阿秋才知道。”

小疯子收了音对他们说:“我也曾经想过无数遍,为什么师父要在死前做这样徒劳无功的事情,后来我想到了,他是在婉转地提醒村民这个祭祀有鬼,每一段曲子唱的都是他当时矛盾的心情,他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知道了这事以后真的是成天提心吊胆,怕得要死。终于想了这么个好办法透露出关于唱大戏、祭祀的内幕,结果还被人给害死了……”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小疯子盯着他们,深切又带着期盼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你们现在说说看,能不能帮我。”

“好。”许根顿了一下,“我帮你。”

程昔看着小疯子摇摇欲坠站不稳的身子,他这才发现,他似乎带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回家。

帮,要帮吗,这个村子本身就在他们要打击的范围之内,但是这个村长究竟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他们尚且还不清楚,从收到的报告当中不难看出来,程彬和这个村子接触的时候十分小心,知道通过节目的幌子来避人耳目。

关于任何可以成为呈堂公证将村长绳之以法的证据,一个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逼出许根的承诺,小疯子真的很了不起,程昔几乎要为他喝彩。

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许根的弱点就在于他没有耐心,他有限的耐心注定了他更加偏爱速战速决的战斗方式,小疯子已经瞧准了这一点。

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再说,这件事……等、不、及、了。

向村长开炮的初衷原本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程昔必须和程家正面交锋,而这时候,顺带解决他那复杂的恩怨情仇,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真的?”小疯子听了许根的话几乎是快要喜极而泣,一双极为灵动的凤眼泛着水光撞进程昔的心里。程昔这次没有再去看许根,因为他明白许根定是跟他有相同的感受——沈新秋这孩子,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他那副长相容貌,就是掐着人心头肉长的,如果他给扮上,或是身为一个女儿身,那活脱脱的就是人们千古流传说的祸水。

28、四面楚歌

小疯子的事情算是就先这么说定了,许根许诺下的事情就肯定不会食言。

周一两人开学,再次回到了久违的教室,程昔不仅感慨,明明才离开了一个短暂的寒假,但是他觉得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而且其实也没有多少日子能够在高中校园闲晃荡了,到了高二下半学期学校里面的气氛陡然变的紧张。

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在学校小花园里面打野战的情侣数量激增,每次路过都能在隐隐绰绰的小树林里见到喜闻乐见。

这回连程昔都要感慨,年轻人真是有激情,这绝壁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程昔这么想,就忍不住跟身边跟着的许根说了出来,许根十分霸气地回答:“没错,我们要追求更高、更快、更强。”

听懂他话中深意的程昔瞬间脸色黑了一层,“你这个浆糊脑袋,给老子滚蛋!”

许根喊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_,=

这没办法…………大约是天生长得就比较欠骂。

程昔因为品学兼优被老师给安排了晨会演讲的任务,此一次的晨会和以往不同,是为了迎接新世纪到来,所以格外的隆重。

但关于品学兼优这个问题——这一点有歧义,因为许根坚持认为程昔的成绩是杠杠的没话讲,但是关于品优这一点是绝对绝对不存在的,老师,你们不知道,程昔这货根本不学习啊!

许根他不仅是这么想的,他还真的这么跟教导主任说出来了。

但是老师找人做晨会演讲跟许根怎么想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在新世纪的开学第一天的学生演讲任务就落在了程昔头上。

教导主任看见许根和程昔两个人哥俩好站在一起笑闹,长叹一口气,程昔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跟许根这样的混世魔头搅合到一起去了。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对许根说:“不学习的人看别人也是不学习,你跟程昔是好朋友,但是看看你好朋友,门门名列前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要迎头赶上呢?”

——秀恩爱是可耻的,所以你看,被教导主任的魔功给缠住了吧。

走出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程昔终于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报应……许根,绝对是报应。”

许根的脸色一点都没变,但其实他内心早就开始咆哮,他的手搭在程昔的肩上,嘴角带笑,“小昔,这件事我们放学回家谈。”

程昔皮笑肉不笑,轻巧从他手底下滑开,“谁跟你回家,你不是说我不学习吗,我这人一向从善如流,今天开始就回家温书。”

许根,“……”

为什么,他在程昔面前总是身高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不!这不科学!/(ㄒoㄒ)/~~

看他有倒三角的身材,有器大活好的实力,有结结实实的腹肌,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颗明月照沟渠的真心是不是,就是他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晚上还要依靠上帝的右手来排解长夜寂寞!

程昔捧着一沓资料施施然离开,他心中摇头叹息,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没看十来年后流行的《1000种死法》里面,纵欲过度死在床上的五花八门,不计其数吗?

不过别看现在程昔坏心眼的很,要是真的等性福没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看着程昔挺拔的背影,许根越发肯定,这人生来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少看一眼,都是抓心挠肺的急。

一开学,太子党的各位难免要来个年初动员大会,回望1999,展望2000,要在千禧年到来的时候继续努力,更高更快更强——不,是真的把事业拓展,争取有一个新的大迈步。

这时候谭卫强作为军师,他不仅仅是关心自家太子爷的事业……说简单点就是他操心的太多,有关于程昔不愿意和许根同居的事情,许根已经看开,心想就随他去吧,随他喜欢,但是非常巧合的是这时候谭卫强来找他,说他有办法让程昔乖乖同意跟着许根走。

许根问他是什么办法。

谭卫强这时候却卖了个关子,只跟许根说让他等着很快就会知道。

许根踹了他一脚,“你可以了,别给我整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谭卫强就是一个劲的笑,也不接话,笑的许根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下来。

早操时间,学生们黑压压的云集在大礼堂里开晨会,头顶上悬着鲜红的横幅——新学期新气象,新世纪新发展。

礼堂很大,周围摆放着兰花小盆栽,正中央的演讲台背后是一块幻灯片屏幕,两边分别放了醒目的大花篮,装饰不多,但是喜庆的味道登时就出来了。作为市内颇有口碑的高中名校,程昔他们高中是最早一批采用电子设备来辅助教学的,礼堂早早的重新装修完毕,风格依然保持原有的古朴,但是硬件设备的更新绝对是走在同类院校的前面。

摄影机全程录影,今天的活动是非常具有特殊意义的,跨世纪的讲话,可不是人人都能够经历。等到校长讲话完毕,主持人请出今天的学生代表来给全校同学演讲。

下头的同学大多很好奇等够有这份殊荣在这样的日志里面被选为学生代表,但其实谁演讲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重点是能不能长话短说……基本上长篇大论的都是掌声寥寥,如果哪一位同学上去直接说,好,今天的晨会到此结束,绝对人气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