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不是意外,这就是谋命来的!
这个念头迅速在程昔脑海中闪过,然后他就在剧烈的撞击声中失去了意识。
他眼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高速公路下方的树林,他脑中电光火石间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
救命……难道大家真的要在黄泉路上相伴?不要,黄泉路窄,怎能狭路相逢?
半梦半醒之间,程昔回到了他的死亡现场,他中弹死亡的地方就是那一片小树林,他上辈子并不知道那里就是许根的改造过的基地,而且他上辈子中弹那会儿早就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远不是现在这样的高中生。
所以说黑道是一个高危行业,随时有挂掉的风险。
上辈子的时候要被对手找的杀手给枪杀,这回坑爹地居然在同一地点,换了时间换了谋杀方式,改车祸了。
这样的意外令人防不胜防……无法直视。
程昔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抬起胳膊摸了摸脸,软的,热的——哦,太好了,还是活的。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左手和左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医生给他说的专业名词他不懂,什么骨折,骨裂,轻度脑震荡,眉骨骨折,他只知道,现在别说他要站起来,动一动都成困难。
右半边身子还算好的,左边稍稍一挪动就是钻心刺骨的疼,如有万蚁噬心。
程昔重生之后只住过两次医院,两次相隔时间还不到一年,他顿时觉得最近是流年不利,回去一定要穿个红内裤,顺便给家里换换风水。
这家医院的病房环境不错,窗明几净,也听不见丝毫的嘈杂之声,程昔看着床头上摆着的白百合,心里头惦记着不知道许根怎么样了……还有谭卫强。
这时候他忽然感到眼睛周围一阵剧烈的刺痛,对于光线有着强烈的不适应感,干涩的眼睛似乎眼泪水就要哗哗的往外流,程昔以为是因为闭着眼睛太久,不适应光线造成的,连忙用另外一只还能够活动的手背遮住眼睛。
当他终于觉得好一些之后,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却发现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就连那一束凑在眼前的百合花都变成一团雾蒙蒙的白色。
程昔心头升起极其不好的预感,他大叫:“医生,医生!”就在他惊恐地挣扎着要做起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左眼忽然一黑,彻底失去了光感,他喘着粗气一动不敢动,换了好一会儿模模糊糊的景物才重新通过视网膜映射到他的大脑之中。
程添带着医生护士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程昔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倒在床边,程添被他狼狈的样子给吓坏了,连忙把他抱回到床上。
他连声问道:“小昔,小昔你这是怎么了,告诉爸爸。”
程昔睁着一双他大而无神的眼,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添握着他的手急得不知所措,“小昔你别不说话,爸爸着急,听到没?你这是怎么了?”
程昔的眼眶明显是红了,但是硬生生给他逼了回去,他强自镇定伸出手放在程添脸上,用手指仔细摸了摸,手感有点干燥,脸部高高的颧骨摸在手上膈得慌,他问:“爸,我要是以后成了个瞎子,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
程添大惊,“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浑话,医生,医生你快给他看看他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放在程昔的眼前挥了挥,被程昔一把捉住攥在手心里头,“爸,我还没瞎呢,你用不着这样,我就是有点看不清,估计是读书太用功了,视力下降。”
程添一瞬间就觉得心都快被这孩子给击碎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悲伤让开位置让医生帮程昔检查。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的诊断结果是由于眉骨骨折压迫到视神经,导致视神经损伤,伤后48小时内可能会出现程昔这样视力退化的症状,最严重的可能会导致永久性失明。
程添立马给赵敏述打了电话,让他不管有多忙立马过来。
他担忧地问医生:“那他这样的是什么情况。”
医生让他放心,“他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我们所说的视神经损伤是由于神经受到压迫和间接性的外力牵拉导致,他这种情况通过药物和手术治疗恢复视力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到一声说视力还有恢复的可能,程添一下子瘫坐在程昔的床边,他对程昔说:“小昔,你一定会好。”
程昔果真是个十分坚强的人,他只觉得自己能够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但是他反过来安慰程添,“爸,你别瞎操心了,医生都这么说,就肯定会好,就可惜了你儿子我这张帅气的脸,你给我看看,是不是都变丑了,眉骨骨折……是不是塌了一块儿?”
程添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虽然还是愁眉不展,但情绪比适才稳定许多,他整理好情绪立马就给程添联系各大医院和权威的专科医生咨询情况。
程昔闭着眼,百合花的清香钻进他的鼻腔中,他问程添:“爸,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其他人呢?”
程添恶声恶气地说:“我真恨不得死掉的是许根那个小混账。”
“有人死了?谁?”知道许根安然无恙程昔也算是松了口气,不过看样子也是伤的不轻。
“谭卫强。”程添顿了一下,“你是他给救回来的,真没想到,他在渣土车撞过来的时候把你压在了身子下面,他自己是被玻璃碎片刺中肺叶死的。”
程昔才不相信谭卫强会有这样的好心,他这是死了都不肯放过他和许根啊,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死亡来阴程昔一把,他这是拿自己比那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赌的就是活人争不过死人,就算是死了,能让许根永远记住他也不枉此行。
爱情这种东西就如逆风执炬,稍有不慎就要引火烧身,谭卫强不想想,他活的时候斗不过程昔,难道变成鬼就可以了?
只是程昔心中难免郁闷——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真是一点都不讲科学!
32、让你乱摸!
程昔闭着眼休息,忽然,学校里面几个同学来看他,他们带了点水果和祝福的卡片,为首的是他们班班长。
班长放下东西,“程昔听说你出车祸其实学校里面有很多人关心你,怕打扰你休息,就我们几个把祝福都来带了。”
程昔眼前模糊不清,他整个人缩在白色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他微微翘着嘴角,“你们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别这么跟你同学讲话,人家是好心。”程添轻轻拍了一下他。
程昔侧身没再搭理,班长有些尴尬,他说:“程昔很抱歉,在你收到质疑和舆论攻击的时候没能站出来说一句我们相信你,现在来可能有点迟了,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们的道歉。真的,真的觉得没能在你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挺你,感到特别的惭愧。”
程昔也没道理跟一群高中生置气,班长都发话了,他也没那么大气性,只是说原谅不原谅的,不至于,本来大家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各有各的人生。其实对待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态度端看你的选择,对于那些沉默不语的人来说,不就一句话——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程昔对人性没那么多期待,也没那么多蛋疼的要求,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脑袋一时之间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就像是一个被柴米油盐困扰的人是不会去关心伊朗叙利亚巴基斯坦的战争与和平的。
班长很受伤,他把东西给程昔放在地上,然后给他高度概括了一下现在学校里面的状况,基本上流言都得到了控制,大家也知道是因为谭卫强出于嫉妒做出了这种手段低劣的污蔑之事,连图片都是给P出来的。
大家还知道了,因为程昔和谭卫强在谈判的路上出了车祸,谭卫强不幸身亡,一切蜚语流言也都跟着新的热点和高潮化成了无声的硝烟。
现在都知道了谭卫强令人作呕的真面目,要求去探望程昔,给程昔道歉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程昔听了这些也只是一笑而过,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意外。
不过可惜了,人们知道的也不是真相的全部,谭卫强的死转移了舆论热点,但是高中生的想象力还没有冲出地球奔向宇宙,相信程昔搅基被人压的围观群众毕竟还是少数,即使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也立马被程昔家的公关水军给压了下去。
学生党怎么可能斗得过有组织有纪律的策划?很快就作鸟兽散,一败涂地。
程昔忽然觉得可惜,可惜谭卫强就这样背了黑锅,但是这个黑锅,舍他其谁?
程添替程昔送走了班长一行人,程添看到同学们也是一腔热血,稍微一煽动就是排山倒海的呐喊,于是他把一打卡片一个个都打开了给程昔看。
程昔眼睛不好使,他就挑有趣的念。
结果打开一张非常精美的自制粉色卡片的时候他愣住了,贺卡上面洒满了亮粉,拿在手里就觉得一定出自一个心灵手巧的人,结果打开一看程添直接傻了,里面画了副漫画,漫画里面的卡通人物本来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长耳兔,但是被一把餐刀直接捅穿了左脑,脑浆鲜血迸溅,上面写了两个大字——“骗子”。
程添手一抖,把这张卡片略过……
如果程昔能看得见他一定能够瞬间领悟这种充满了攻击性的卡片的精髓,那就是所谓的血腥残暴就是把美丽的东西用最残忍的手段毁给你看!具体可参考后世红遍网络,凶名远播的下水道的美人鱼和快乐树的朋友们系列。
程昔的眼睛不好使,但是而耳朵却更加的敏感,他非常敏锐的察觉出程添的情绪变化,他追问:“爸,怎么了,给我看看?”
这时候一个他熟悉又期待的声音传来,“你眼睛不好就不要看这些小东西,万一变成瞎子怎么办,我来看看。”许根自己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不利索,但是还是跑来串门,他趁机把卡片从程添手中抽走,看都没看就随手撕掉扔进垃圾桶。
“许根!”程昔又被他点燃了。
许根瘸着个腿一摇三晃地在床边上坐下,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对待别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股驱散不去的戾气,总感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尤其是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阴恻恻的有点吓人,但是只有在和程昔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像个很欠抽的臭小子……
他说:“是封文笔很烂的情书,不看也罢。”
程添看到许根来了,就跟许根说:“你在这里照顾小昔,我去看看你们赵叔叔。”
许根看到程昔把脸埋在被子里面的时候瞬间感觉——艹,万箭穿心心如刀割心痛不已穿肠烂肚啊!/(ㄒoㄒ)/~~
为什么存活的代价要是这样的惨重,他真想直接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给程昔。
许根坐在程昔的身边,很难得地,一言不发,就是听着两人平缓的呼吸,就有一种恍如隔世再世为人的满足感,许根现在在惊觉,什么都是虚的,好好活着,活的好好的,才是一切根本。命都没了,难道抱着棺材爱一辈子?扯淡。
他给程昔缓缓地叙述这短短几天中发生的事情。
“渣土车撞过来的时候死机往相反的方向大了方向盘,所以我伤得不如你们这样严重。”
“没想到谭卫强会死。”
“学校的事情我有一直在帮你盯着,你放心,现在都过去了。”
“还有你之前去拍戏的村子,当时我们商量针对村长开始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果然不仅是贩卖人口,而且收了钱只要弄死或者弄残你,总之让你困在村里子回不去就行。证据我已经在整理,程家的手脚做的太干净,暂时没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干掉一个村长还是绰绰有余。”
“对了,因为这件事那个村支书来找我和银行牵线搭桥,希望可以贷款投资道路建设,当然,投资少不了你我一份。”
程昔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全神贯注,许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笑,“你看现在可满意?”
程昔睁着他那双跟摆设没多大区别的眼睛,伸出手来要摸许根的脸。
许根躲过去,“别乱摸。”
程昔撇嘴,“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车祸换了个壳子,怎么今天这话听起来都不像是许少爷说的。”
擦,许根难得这么温柔又有耐心,居然还被鄙视了。
许根为了配合程昔躺在床上不方便动作,他蹲在一边,捉住程昔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摸摸看,是不是换了个人。”
程昔的手掌覆盖在许根脸颊上的时候忽然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摸到许根的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已经结痂了,没有再用纱布包裹,只是摸起来手感还是那么骇人,他瞪大眼凑近了想要仔细看看,被许根松开了手。
他只好无奈地说:“原来你是破相了,小心没人要。”
许根立马不服气,“这才是真男人。”
“是是是,伤疤就是真汉子的光荣榜,每一道伤痕都是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的纪念。”
许根,“……”
这么剽悍有精神的瞎子,见过吗?
许根轻轻敲了一下程昔的额头,“我们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岂非绝配?”
程昔扭头,“谁跟你配。”
许根握住程昔的手郑重承诺,“你一定会好起来,我保证。”
程昔心里头还一直压着一句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许根讲了,他说:“谭卫强死的窝囊,给他厚葬吧。”
其实这个问题许根也考虑过,虽然说谭卫强干过许多让他们措手不及的破事,但总归是人死如灯灭,谭卫强从小父母双亡,就剩下一个叔叔是亲戚,家底子薄得很。
毕竟他也是为了程昔挂掉的,好歹要给他照几张许根像样一点的照片在底下给他烧过去啊!
程昔很久以后才知道许根的这个想法……他让许根安心,“你冷静,我觉得谭卫强下辈子也不会想要再见到你这张脸的。”
没一会儿赵敏述程添带着几个专家过来给程昔的眼睛研究治疗方案,最佳的手术时间是在伤后的七天以内,这段时间要看程昔其他的伤处恢复的情况和眼睛的恶化程度,许根肯定是支持尽快给程昔完成手术,越快越要,因为时间拖得越久也就意味着风险越大。
程昔的病房是个单人房,许根舍不下他,他自己本身伤得不重,除了腿脚不利索,已经可以出院不需要住院观察。
说起来,程昔的养父程添也不比年轻人,熬夜照料太过辛苦,许根就主动承担了夜间陪房的任务。这人有三急,吃喝拉撒,擦洗身子杂事的肯定总是难免,找护理来许根和程昔两个人心里总归都是不舒服,护理送来稍好的热水许根亲自捋了袖子上阵。
程昔略恐慌,“许根你行吗,你要是把一盆热水都洒到床上我跟你没完!”
许根一边给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上衣,一边给他仔细擦拭,事实证明,许少爷绝非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草包,伺候起程昔来也是很有一套,心甘情愿。
晚上熄灯之后,两人分别躺在床上,就连最后微弱的光线都消失了,医院里面又是那么的安静,就像个巨大的神秘空间,有一个难以捉摸的黑洞正在接近要逐渐把程昔吞噬。
程昔心头这才感到一阵慌乱,在床上辗转的动静被许根给听见了,他连忙拧开一盏台灯,连外逃都来不及披就单脚跳到程昔跟前,只看到程昔睁着一双失焦的眼满头大汗,张着嘴连连喘气。
许根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有哭过,但是他看见程昔这样躺在床上,但自己除了和他说说话,什么都做不了,他第一次有一种想要通过眼泪这种看起来软弱又无能的方式来宣泄的冲动。
程昔换过劲来的时候自嘲,“这回真是废了。”
“我不允许,你敢。”许根凑过嘴唇就堵住程昔的丧气话。
结果就是导致程昔喘息声更重……果然,亲吻是一点就燃的两个爷们睡前绝不能做的接触。
33、手术治疗
“许根,你告诉我具体的手术情况是什么。”
程昔也不是十项全能,他对医学这方面的知识十分贫乏,他对眼部手术的成功率以及流程一无所知。但他问许根的时候也没想到许根真的对此十分了解。
没想到许根给程昔来了彻头彻尾的科普,他之前应该是做了很多的咨询,根据他的本人说法是因为和他熟悉的医生非常详细的沟通过程昔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而且他光是跑图书馆找眼部手术的相关专业书就跑了好几趟。
把那些大部头的书都给啃下来,对于许少爷来说大概是短短的一两天就把十几年来的阅读量都给轻松超越,这也是让程昔觉得最窝心的地方。
自从程昔视力急剧退化之后,许根强烈的存在感让他的心理压力小了不少。
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还做了个睁眼瞎,这种心情绝壁是好不了的,别说是程昔这种大灾大难了,就算是普通人伤筋动骨的,被引爆的燃点也要比平时低上一大截。
这一点在程昔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许根时不时的要给他念念杂志和报纸,说说新闻和笑话什么……还有那些他经常编了一半忽然不知道怎么继续,干脆问程昔,要不他直接告诉结局,中间过程麻烦程昔自己脑补的各种坑爹故事……
但是程昔这人有个好处,他气急了,不折腾别人,他的劲头全用来折腾自己了,要么就是别过脸去忽然不说话自己生闷气,要么就是另外一只可以活动的手遭殃,在他泄愤肆意挥舞的时候打到病床栏杆上,搞得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
许根都快被他整哭了,“程昔,我叫你爷了,求求你别苦着自己了,你要是实在心里面堵得慌你就打我吧。”
许根这绝对是真心话,程昔要是打了他左脸,他一定还要把右脸凑上去……你说这是什么犯贱的尿性,连许少爷也不能幸免于难。
终于等程昔情绪平稳了,许根开始给他说手术的问题,“你这个手术医生给我说过了,风险并不大,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为了让程昔放心,避免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如权威,许根还特意找来了医生做更加详细和进一步的说明。
专业问题专业解说,医生就在旁边不停地蹦专业术语……以及不忘记自我标榜。
第一,以前医疗的技术比较保守陈旧,通常采用的办法是药物治疗,多使用皮质类激素、血脉扩张和维生素B族等药物来减轻神经压迫,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再进行开颅手术;第二,现在的技术先进了,可以不适用开颅手术这种损伤较大的方法,推荐进行鼻内镜显微技术和视神经减压手术;第三,作为主治医生……此人的技术绝对过硬,请患者放轻松配合治疗,早发现早治疗疗,早干预早痊愈。
终于,许根在程昔亲自请医生出去之前,把医生送走了。
然后他才跟程昔讲:“你就是担心的太多,我保证过你不会有事,这些医生都给你会诊过,你赵叔叔给你从国外请的专家,正好我这里也有认识的权威,你害怕治不好你这么点毛病吗。”
程昔的眼睛现在只能看见一点模模糊糊的虚影,连一米以内的东西想要看清都成问题,他摸索着抓住许根的手,紧握。
许根在那一瞬间就觉得其实他们的心跳和脉搏早已相连,就算是灾难和磨难要将他们分开,但是他们任何一个离了谁都无法独活,就像是最原始的动物,它们会对自己的伴侣不离不弃,摒弃一切世俗和价值的衡量,剩下的只是一腔深情。
他不怕这种一往情深会把自己淹没毁灭,他只怕爱的不够汹涌不够强烈。
程昔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许根就一直在手术室外头等着。
程添和赵敏述也在,许根再横,至少在三个人面前他是绝不敢造次的,那就是程昔家的一家三口……能够镇压住许根的都是高手。
一直照顾程昔其实许根已经连着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吃饭,他靠在墙上,两眼放空状吞云吐雾,护士看见了赶忙让他把烟掐掉,顺带着嘟囔了一句,“什么人,不知道医院禁烟吗?没素质。”
没!素!质!
许根就看不惯小护士鼻孔朝天的这小样,他原本已经把烟丢了在脚底下踩灭,结果耳尖听见护士的话,他当即就掏出一整烟盒,点了支烟抽起来,烟盒啪的一声丢在休息区的长椅上。
护士顿时就被他挑衅的行为气得头顶冒烟,结果许根还冷着脸往她脸上吐了口烟雾。
就在护士要是去理智的时候,程添捧了碗泡面过来递到许根面前,“你还没吃饭了吧,医院里面没什么好吃的,你先来点垫垫肚子。”
许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没了兴趣再跟护士这样的小年轻一般见识,掐了烟接过泡面就吃了起来。
程添在一旁笑:“果然是饿了,慢点吃。”
虽然程添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是许根觉得这种场面真是特么的煽情,他觉得一个家就是应该像这样的,饿了冷了都有人会惦记着,为你嘘寒问暖。
明明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用了十年的岁月去期盼,怎么就那么难。
借着吃面的声音,许根成功遮掩了他吸鼻子的声音,太狼狈了……都是爆辣口味的泡面辣椒粉放多了。
等到程昔从手术室里面被推出来的时候,麻醉效果还没过,许根一直守着,等麻醉效果过去,当他从医生那里听到,这次手术很成功之后,他才觉得心里面的这篇阴霾总算是消散了大半,不然整天都要跟着提心吊胆。
小疯子还在上学,他强烈要求过几次要过来看程昔,但是许根猜想程昔一定不希望他自己现在的样子被更多的人看见,于是就擅自做主拒绝了小疯子的要求,也谢谢他的一番好意,不过小孩子只要专心顾好学业就行,不需要操心太多。
程昔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被纱布包扎的结结实实,刚刚做完手术,他还不适合过早的接触光线,他恢复知觉的一瞬间又那么点再世为人的惊慌,忽然不太适应这么脆弱到躺在床上的自己……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露出过脆弱的一面。
不过许根很快发现他的苏醒,及时阻止了程昔更深一步的哲学性的思考……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程昔一思考,许根就该欲哭无泪了。
许根喂程昔喝了两口水,用拇指给他擦去嘴角的一点湿润,许根说:“程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来也怪,其实程昔已经猜到许根要问什么,要是他以前一定硬着心肠死不松口,但是这一回他直接回答:“我答应你,跟你住。”
他很确定,这不是头脑一热,也不是所谓的年轻冲动,而是人们常常说的,时候到了。
有时候事情真的是就看那么一个时机,时机成熟了,一切就水到渠成,多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都仿佛变得理所应当。
许根心中大呼,干,这个都知道!
不过许根这个小狼崽的目的终于达成了,这等好事,也不枉费他鞍前马后一番心血,其实他家里面也都布置好了,就等程昔这个期盼已久的主人拎包入住,免装修免手续。
程昔一个星期后出院,他由于眼睛见不得光依然带着眼罩,许根搀着他走出病房的时候真碰到程添和赵敏述来接人。
程昔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喜欢唧唧歪歪藏着掩着,他直接跟程添和盘托出,“爸,我去许根家住一段时间。”
霎时,程添的脸色都绿了,程添看着自己傻兮兮的儿子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这个决定压根不像是程昔会做的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家长,永远都会存在害怕自己孩子吃亏的担忧,当然,在感情的事情上这种忧心尤为明显。
但是程添明白程昔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和决定,可他偏生杵在门口始终没有办法说出一句——“那你去吧,照顾好自己”。
他很心痛,甚至有一点点隐隐的不甘心,就好像是自己珍藏了很多年的宝贝,终于有一天要被别人夺走了。尤其这个夺走他的珍宝的人还是个男人,和他的想象中,与程昔相配的,贤惠又温柔的妻子相去甚远。
程昔住院许根为他做的一切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这种偿还的方式——情债肉偿?这种方式是从来不在程添考虑范围之类的。果然人老了,心脏受不了一点刺激。
相比起程添的沉默不语,赵敏述就要直接得多,在病房外面吵实在是太丢面子,那没问题,咱们进去说,赵敏述把程昔两个小辈往病房里面一送,然后嘭得一声带上门,直接劈头盖脸地开骂,“许根你小子趁人之危我以后再讲你,今天我要骂的就是你,程昔。”
“程昔,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小小年纪就去给另外一个男人舔脚趾头的。你说你跟许根在一起,好,我们可以等等看,看看你们是不是适合,能不能最后走到一起,但是你现在毛还没长齐就要闹同居,你告诉我,现在头脑清醒吗?”
程昔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摸得着,他伸出手拥抱赵敏述一下,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赵敏述一个实打实的拥抱,赵敏述浑身僵硬,楞在当场。
程昔说:“我都懂。”
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有时候这些道理并不是主导一个人行为的基本准则,程昔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还有一颗心感受到的。
赵敏述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程昔这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程添和他只能放行,程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人走在一起的样子的确是赏心悦目,相得益彰。赵敏述断言:“让程昔自己吃点苦头去,迟早摔跟头。”
许根把程昔扶到车子里面,心里别提多美,他在程昔脸上偷袭亲了一口,他说:“你还记得我说过吗,你一天不来,我就等你一天,一月不来,我就等你一月,一辈子不来,我一辈子也等的起。”
程昔感受手心里许根传来的温度,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心中却是一片亮堂,他说:“不,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
他以前说错一句话,他说许根最缺的耐心,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许根其实……也是个非常耗得起的人。
34、同床共枕
程昔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一个人跟一条狗。
他第一天的时候因为不熟悉地形给撞到了桌角上面,第二天许根就把家里面所有的边边角角都用海绵包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根为了不压到程昔一只还打着石膏的手特意选了个省力的姿势,他把程昔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给程昔介绍着房间的布置。
他脱掉程昔的长裤,看到程昔的内裤紧紧包裹着他又圆又翘的玉瓣和乖顺伏在双腿间的小兄弟,在包裹中微微凸起,光是看到这种半遮半掩的无限春光,许根下面被诱惑地立即擎天一柱。
他说:“小昔,你现在身下的床罩是大红色的,你说我们两个像不像是洞房花烛,新婚燕尔?”他一边说一边粗鲁地剥掉程昔两腿间最后的遮羞布,用手指轻轻捏他的阴阜,强烈的感觉从许根的指尖传递到程昔的脑海中。
程昔伸出手要抚弄私处,但是许根压住他的手,顺势就侧躺在他的手臂上,许根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一只手捏住程昔胸前的樱红揉捏。
就快要撑破裤裆的炽热坚挺得到了释放,猛得顶在程昔的臀侧,与其相得益彰的是,程昔的胸口的红樱被他弄地又红又肿,好不狼狈。
程昔心中不住呐喊,不带这样欺负伤残人士!
不过这位伤残人士即使是负伤也不忘革命精神,只要还要有一口气在在床上就不能轻易示弱,他像是一条滑溜的鱼,侧过身子堵住许根的嘴,两人的舌头搅在一块儿贪婪地吮吸对方的琼浆玉酿。
许根的刀刃顶着他的沟壑,晶莹的液体挂在顶端,在碰到程昔芦苇丛的时候只觉得遇上了一座汩汩冒着岩浆的火山,滚烫的岩壁爆发一触即发。
他们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许根恋恋不舍地离开程昔温热的嘴唇,站在床沿,把程昔的腰部搭在床边,下面垫了个枕头,方便他的腰部高高抬起像是一个小拱桥,这样一来下面的曲径通幽便可以一览无遗。
许根的炽热如同高高翘起的麒麟角,对准了入口刺了进去,程昔的一条腿被他搭在臂弯里面抬起,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浅浅地在周围摩挲,浅进浅出,然后逐渐深入加速,疯狂地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程昔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抓着床单,他心中一抖……心中瞬间红浪翻滚,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淹没。
他的眼睛不方便,他和许根两人的喘息声像是用了扩音器一样在耳边无线扩大,鼓噪着脆弱的耳膜。
程昔的声线微微颤抖,“许根,肏我。”
许根下面顿时被他拽着哭腔的声音弄得像是磕了药一样精神。
他的利器被温热包夹,狭窄的甬道给他带来身心的双重刺激,更加卖力地在程昔身前挥洒汗水,以他站着的姿势,程昔的每一丝变化每一个表情都能尽收眼底,这样的良辰美景可不是每一回都能见到。
许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但是程昔还没有得到满足,这时候许根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银环,许根取出一个套在程昔的无名指上,在他手背上烙下一个吻。
“你现在完完全全属于我了。”许根看着程昔在男人里面略显白皙的肌肤,躺在猩红的床上的时候无辜地像是放在蒸屉里面的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包子,又软又嫩,看起来就很好吃,他问程昔,“亲爱的,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体上的哪一个部分吗?”
他蹲下来托起程昔腿间的小家伙,把另外一个略大的银环套在上面,尺寸正合适,正好一撸到底,卡在根部,程昔只觉得腿间一凉,被金属箍住了自己的小程昔。
“就是这个小家伙。”许根捧在手里。
程昔惊得猛得弹坐起来,质问许根,“你这是在干什么,艹,快给我取下来。”
许根爬上床亲他,“你想都别想。”
程昔内心大呼,又上当了,他在床上真是战果累累,全部都是战败的记录!这下又可以刷新一回……都已经上道具了,好新鲜的玩法。/(ㄒoㄒ)/~~
但是许根,你的声音可以不要显得那么得意吗。
正当两人玩得还没尽兴的时候,不对,是正当许根兴致正高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程昔推许根,“去开门,可能是沈新秋找我们有事。”
许根嘟囔一声,“别管他。”
于是两人继续,结果敲门声继续狂响,还一声高过一声,这下许根彻底炸了,他匆匆套上衣服去开门,他倒要看看小疯子究竟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他已经准备好冷脸好好教育一下小疯子什么是为客之道,可没想到是小疯子抱着小鸡腿,一脸急切地看着他往里张望,似乎是想要找程昔。
“什么事。”许根没什么好气,浑身都在冒冷气,就像是一台大型制冷机。
小疯子抿了一下嘴唇,把小鸡腿塞到许根怀里,“许根哥,你快找程昔哥给鸡腿看看,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发抖,抖得厉害。”
程昔在床上听了这话大急,连忙让许根把小鸡腿送到他跟前来,把小鸡腿抱在怀里的时候程昔吓了一跳,小鸡腿浑身冰凉就跟冰棍似的吓人,嗅到了主人的味道小鸡腿立马就一个劲地往程昔的怀里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说什么也不肯挪动。
小鸡腿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可怜巴巴的呜咽,这下可好,鲜嫩的鸡腿肉变成冷藏的冻肉了。
小疯子把小鸡腿送进来就默默地离开,没有打扰,程昔差使许根给小鸡腿检查,许根发现小鸡腿的耳朵有点轻微的水肿冻伤,于是程昔就教他用温毛巾给小鸡腿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