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昔握着水杯的手一顿,“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为了你,我觉得值。”
程昔摇头,“不,为了谁送命都不值得。”程昔握住他的手。
许根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嘭的一声打来了,一脸严肃担忧地小疯子怯生生走进来,关切地询问许根,“许根哥,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程昔都要担心死了,真是作孽。
程昔揉揉小疯子的头,“行了,你许根哥已经脱离危险,我找司机送你去学校。”
于是小疯子被不情愿地送走了。
程昔问许根,“你告诉我,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许根矢口否认,“如果有任何问题,我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别担心,杨博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
程昔却没办法相信这只是个人感情问题,杨博又不是什么极端宗教的极端主义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思维能力,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包括上次谭卫强亡故的车祸,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太巧合,似乎都在针对许根,但是许根的嘴太紧,他要是不愿意说,程昔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根躺在病床上,翘起的眼角眉梢每一个眼神都在盯着程昔说话,一句话他在嘴边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口:“小昔,不要离开我。”
程昔摇头,又点头。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许根都在家里养病,许根也很难得地娇弱了一回,小疯子没事就跟在他后面问,许根哥,你今天身体好点没?
等到了高三,许根压根没怎么看过课本,他甚至对自己即将要高考都没有什么准确的概念,对于他来说大学是一纸文凭,但也只是一纸文凭。
程昔抱着课本要给他补课,许根十分不屑,“世界上的东西总有他的价值,我以为你很清楚一个学位的价格。”
程昔直接把书卷成筒状敲在他的头上,“你就这点水平?”
于是一世英明的许根就被程昔的题海战术困在书本里天天啃笔头,许根发誓,他高考前看过的书比他前半辈子累积起来都要多!简直不符合他华丽的作风。
许根问他,“小昔,你以后想读哪所大学?”
程昔想了想,他一直很想要念完大学,但是选择的机会再次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就行想要的是什么,似乎什么都可以。
有的人目的性很强,早在小时候就把日后四五十年的道路都规划好了,但是显然程昔不在其中,他就是来享受人生的,他愿意来体验一切新奇的,没有体验过的东西,他没有非常强烈的欲望,也不认为只有腰缠万贯、拜将封侯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
人活一世不容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财富,为何不好好珍惜?
这时候小疯子神情诡异地走过来敲了敲他们两个开着的门,两人同时转头。
沈新秋说:“程添叔叔的电话,找程昔哥的,好像……家里出了事。”
45、大惊失色
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气氛略微凝重,他一回家就看赵敏述冷着一张脸看他,神情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失望。
程昔心中一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了点试探,“赵叔,发生什么事了?”
“你爸都给你气倒在床上,你不如自己进去问他。”赵敏述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和程昔多说,他有些话挂在嘴边,但是又给吞了回去,即使真的要教训程昔,也应该由程添亲自动手而不是由他代劳。
一听到程添病了,程昔反倒忘了今天的主题似乎是他的批斗大会……他真是怕极了生、老、病、死。
他忽然顿住慌张的角度,转头问赵敏述:“我爸他……不是什么大病吧?”
“放心死不掉。”赵敏述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松开,似乎是在头疼不知道为后辈操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跑到关着的卧室门前,程昔慢下了脚步,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站在门口,程添房里的暖气扑面而来,熏得程昔耳朵根发烫。
他注意到程添的床头上放了一杯开水,而程添的呼吸有一些粗重,一听见他进门,程添就醒了,转过头看着程昔,冲他招手,“小昔你过来,凑近点说话。”
程昔走到程添的床前跪坐,抓紧程添的手说:“爸你怎么样?”
“我没事,用不着大惊小怪。”程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丢给程昔,“你自己先看看。”
程昔一愣,对着文件内容不禁睁大了眼。
这个……这是……
“这就是许根一直做的事情?”
文件里面是一长串不完全的交易名单和交易内容,以及非合法渠道的组织分布,而这些交易都和一个人的名字有所关联——其中的每一项证据都指证了许根做的是千夫所指的黑市器官交易。
里面列出了几个非法交易场所和临时手术诊所,还有几个非常有口碑的大医院也参与勾结。
程昔看完之后各种手抖,他把密封好的文件夹来回翻了好几遍,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他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许根会牵扯到这样血腥残忍的交易之中,程添看他沉默不语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他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过了很久,程昔才从盯着手上的一张纸片的状态中回过神。
程添问他:“你清楚这些事情吗?”
程昔已经恢复了他平日的镇定,“没有,我和许根很少交流这些,我本来想大家都还年轻,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不得了了,但这份资料如果是真的,许根应该已经牵扯进了非常复杂的国际黑市器官买卖的大网……”程昔停顿了一下,“在这份文件的内容被证实之前,它只是一堆废纸。”
程添不禁发笑,“你对许根的袒护是不是太明显。”
“爸,你什么时候这么杯弓蛇影了?仅凭这么一份没头没脑的东西,怎么能够盖棺定论,就算是罪犯受审还有机会找律师辩护,这事必须找许根当面问清楚。”程昔有些微微失态。
程添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孩子就你这样就不要反驳了。程添起身半倚在床上,他拍了拍程昔的手,“孩子,我明白你必然焦急,但是这事急不得,你先仔细想想,你最近是否有得罪什么人?为什么这份文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个时候?”
程添理智又知性作为一个榜样,总有一种让人沉静的魔力,程昔盘腿坐在地上,从头到尾又把文件看了一遍,他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
“我总有一种非常奇怪地感觉,整理这一份文件的人对这一系列的细节非常熟悉,并且……没有恶意。”程昔扶额。
他把最近接触的人一一列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排除,最后发现,有这个能力对许根刨根究底,又能挖掘出这一份绝密文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邵文钊,另外一个,是许根的姐姐。
但是他想了很久,他发现邵文钊并没有动机去寄这样一份文件来家里,让他知道许根正在做的事情,对许根构不成威胁,也只是单纯的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罢了。
邵文钊现在跟许根走得近,两人简直就是各怀鬼胎的莫逆之交,利益捆捆绑在一起的关系不靠谱,但是有时候却要反过来看,没什么比利益关系更牢固。
有钱大家赚,邵总有钱许家有权,一条船上的人,是不会要把这条船捅个大窟窿出来大家一起沉底的……难道要邵总和许根一起you jump I jump吗!漏!抱歉,想象不能。
于是,程昔在脑内邵总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程添看到程昔似乎有点头绪之后,又抛出一枚炸弹,“还有一件事十分可疑,我们家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什么?”程昔惊地立马从地上跳起来,这一点戳中了他的逆鳞,“爸,你是怎么发现痕迹的?”
程添的眼神往门把上扫了一眼,“家里的门把每天的角度都是固定的,你没有发现吗,其实只是十分微小的机关,我回来的时候看过了,家里的门都被人动过了,但是物品归置的位置十分精准,如果不是我留的心眼,绝对不会被发现。”
程昔的脸色铁青,“你看像是哪里的手法?”
“绝不是野路子。”程添断言。
程昔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几乎可以把目标锁定在许根姐姐身上,难不成搞情报的女人行动能力都这么可怕?但是她实在不应该把手伸太长,而且,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程昔这边忙着安抚程添,那边还要跑去找许根问个究竟。
程昔发了怒也是会亮出一排尖牙的狠角色,他带着低气压打电话给许根,结果是小疯子接的电话,程昔低沉的这语气让小疯子转告许根,让他好好在家躺着等他回去拷问。
小疯子捧着电话恩恩答应了,但是挂了电话许根问:“谁的电话?有程昔的消息不?”
小疯子撇嘴,他就是看不开程昔和许根在一起,他其实心里也挺亮堂的,他的人生不应该押在程昔身上,程昔就不应该是他吊死的那棵树,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头泛酸。
他自从马场回来以后就果断跟他那个所谓的小女朋友分了,分手的时候小女朋友对小疯子说了些蛋疼文艺腔的宣言,类似于,“我成全你,但是我会看着,一直等你找到幸福。”
小疯子忽然就被戳中了某根神经,他甚至没来得及有一秒钟来权衡利弊,只是单纯的顺着感觉走,许根这个不懂得疼人的,就应该吃点苦。
于是他一脸淡定地说:“哦,打错电话了。”
小疯子……你……你不可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调皮啊!
程昔回家的时候许根看着他白紫青红的脸色显然是一头雾水,许根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被子,“你……你要做什么,住手!我还没准备好!”
程昔的语气却显得很疲惫,没有心情和许根开玩笑,他十分不悦,“许根,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你有点良心吗?”
许根很无辜,“怎么就没良心了。”
“那你告诉我,你参与国际器官贩卖活动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程昔低下头,他不想看许根的脸,不想看他的表情,他怕他看见会失望,会心软,会轻易的原谅。
许根大惊失色,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气氛忽然凝重。
窗外正下着磅礴大雨,程昔的身上还裹挟着屋外带来的湿气,他的身上被淋湿大半,可以看出来赶回来的路上十分焦急,他甚至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翅膀,可以飞到许根的面前,下一秒就面对面的跟他讨一个答案。
求你,说不。
程昔的内心还在挣扎……但是他闭上了双眼,紧紧皱眉,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最终呼出一口气,“好了,我明白了。”
程昔定定看着许根,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东西,似乎感情一点点在他的眼眸中沉淀,最终变成浓重的墨色里的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但是却发现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微微下撇的嘴角泄露了他失望的情绪,愤怒吗,已经没有了,早在他知道答案的那一刻,想要问许根为什么一直隐瞒到现在的那一刻,就已经都不存在了。
许根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在面对任何强硬的敌人的手都不曾胆怯,但是他在面对程昔的质疑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他的指尖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然后以飞快的速度侵袭了五脏六腑,一直要把人冻成冰渣才肯罢休。
他果断地拔掉了手背上正在挂水的针头,一把扑住程昔,“小昔,你听我,解释,我给你解释。”
程昔非常安静地看着他,雨水顺着额发落在许根的鼻尖上,像是走错了轨迹的眼泪。
程昔说:“好,你说。”
程昔内心的震动不必许根要弱,他一方面期待许根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一方面又害怕其实许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侩子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点他必须承认,因为他程昔也这样的俗人,他不能免俗,他在商场上同样不会手软,但是在他的认识里,无论干什么,都必须有一个底线。
对器官的需求这个市场是巨大的,可谓是商机无限,无论走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生存的机会都是最先落在有钱人的头上,只要是人,总免不了有个灾病,每一年人们对器官的需求数以万计,但是通过正规渠道可以获得的捐赠能有多少?
这个数字低的吓人,远远满足不了人们对生存的欲望和渴求。
很多贫困的地方的人们甚至不知道原来器官的衰竭可以用移植这样科学的方式续命,但是已经有掌权者通过各种各样的金钱交易满足了富人们对其的需求。
程昔假想,如果许根告诉他,你看咱们在道上混的,人都砍过了,再来一两笔罪孽又有何妨,那么他要怎么反应?
难道骂他一顿说:“亲,你是脑子坏了吗亲,你的三观都碎成渣了还指望别人给你好评吗!”
许根紧紧搂住程昔,许根的身上比程昔要暖和许多,他不停地摩擦着程昔冰凉的手臂,希望让他变得温暖一些,现在这样的温度,让他觉得害怕。
许根垂下他又黑又密的睫毛,哑着嗓子说:“我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很恐怖。”
“所以我不敢说。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许根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程昔甚至觉得,他在站在他的面前,许根庞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密不透风,无处可逃。“小昔,给我一点时间……这事……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告诉才好。”
“我不需要很久,让我整理一下语言,一点点时间就好。”
程昔回手抱住眼前的年轻人,这点时间,还怕他给不起吗?
46、忠犬模式
程昔去隔壁房间睡下,他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但是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许根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里的书生。
故事里的狐狸一路追着他,忽而变成许根的样子,忽而化作狐身甩着蓬松的大尾巴挂在他的胳膊上,“因为我是狐狸所以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梦里面程昔与狐狸站在一片竹海之中,风飒飒将竹林吹的哗哗响动,竹笋生长的声音噼啪作响此起彼伏,日头正盛,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间打在程昔身上,程昔穿了一身长袍,被狐狸锋利的小爪子挠出了一道口子。
程昔看着可怜的狐狸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摸摸它的头,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根儿不慌,恶意卖萌是可耻的!”
这时候他的梦境忽然又换了场景。
他回到了他坐在自己的坟头上,看许根来祭拜自己的那一天,他跟在许根后面远远的缀着,他看见许根在跟一个人争吵,隐隐约约又听见许根喊那个人喊了一声爸。
他听见许根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他虽然是程家人,但他是无辜的。”
程昔猜他们口中说的是自己。
许根父亲说:“任何一个隐患,都必须斩草除根,别说我没有教过你。”
许根冷笑,“你教过我什么?是教了我怎么多上两个女人多留两个种,还是教了我怎么不择手段往上爬?”
许根父亲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为了一个废物与我顶撞!”
程昔一直跟在许根后面,看他部署筹划要拜托他父亲对他的控制,要揭竿而起,要闹革命,然后他一直看着,看着父子两人闹到不可开交,而契机是他这个早就入土的人。
最后,他看到许根在一次国际交易中死了,死在一场小型的恐怖袭击之中,走的干脆利落没有痛苦,程昔忽然想到,可能在随着炸弹漫天飞溅的碎片和冲天而起的火光中,许根连一秒钟思考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时候,程昔又回到了许根家里的餐厅,许根父亲放下筷子,用面前的餐巾仔细擦了擦嘴,然后对许根的姐姐说:“你准备准备,今天去上任,许根的摊子还等着你去接,凡事做的小心一点,不要像你弟弟一样没出息。”
程昔忽然愣住,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真实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程昔在睡梦中手脚冰凉,他感到一阵窒息,像是口鼻都浸在海水之中,冰冷刺骨,暗无天日,如果这是前生许根死亡的真相……也就是说,其实他们都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上。
他侥幸逃过一劫,那么许根呢,会不会重蹈覆辙?
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他又回到了竹海之中,许根幻化的枣红色小狐狸正奄奄一息躺在他的怀里,小狐狸眼角湿润了。
它说:“我也是没办法呀……”
程昔被自己绝望又悲伤的梦境压迫地像是心脏要被人拧碎,突如其来的心痛让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是身子僵直躺在床上像是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一直到一双冰凉的手摸到他的额头上,他猛然睁开眼睛。
他愣怔看着凑在他眼前的许根的放大的脸,一时之间还缓不神来。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许根的脸,软软的,温温的,手感挺好。
许根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只好解释道:“我看你睡得不踏实,进来看看……你要是不想见我,我这就走。”
“站住!”程昔喊住他,“给我躺下。”
许根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钻进被窝里,两人四目相撞噼里啪啦电光火石之间进行了充分的精神交流。
许根刚刚钻进被窝就发现被子里面一阵冷意,他碰到程昔的脚冰凉的,于是他坐到床的另一头,把程昔的双脚踹在怀里,笑道:“我给你捂捂。”
程昔挣动了两下想要从他的手里夺回对脚丫的控制权,奈何许根跟抱着一对宝贝似的,死死踹在怀里,好在许根的双手暖和极了,程昔的脚趾正好抵着他的腹肌,感觉倒是挺顺服的,于是程昔也就随他去了。
程昔心中赞道,根儿挺会伺候人,不错。
可是,程昔要是以为许根只是跟他盖棉被纯聊天就大错特错了!许根一手摸到程昔股间微微翘起的小家伙,许根笑了,“小家伙挺精神。”
程昔彻底被他闹得睡意全消,大清早的,这是晨勃,晨勃!大家都是男人你没有就劳资有吗?程昔脸上目测有黑气缭绕……眼看黑化在即就要暴起。
谁料,许根一脸温柔地用手撩开程昔股间的那一层布料,用手掌覆盖在上面,轻轻揉了揉。
……唔。
程昔被许根脸部忽然变得柔和的线条和眼中欲说还休的万千情绪给震到,于是他撑着胳膊僵在床上,任由许根动作。
程昔扯了扯嘴角,“你要是想讨好我,光是摸两下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许根抬眼看了程昔一眼,他翘起的眼角似乎带着笑,脸上因为车祸留下的疤痕只剩一个浅浅的白痕,挂在眼睛下方像是一道泪痕。
许根有时候会捧着脸追着程昔说,老婆你看,有伤疤,真男人!
此刻,许根身后是挂着白色纱帘的落地玻璃,清晨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洒满了卧房的每一个角落,耀眼又温柔的光芒像是冰面上丝丝缕缕的艳阳。
然后……程昔就像是在看一个被拉长了慢镜头一样,一格一格的画面被间隔开来,许根缓缓弯下腰,剥开程昔的内裤,张口含住他的关键部位。
程昔的脑袋轰然炸开了。
卧槽,一大早要不要这么刺激,他的小心脏负荷不起好吗!
他全身的血液都涌入下方,在被许根的口腔包裹的同时,小程昔渐渐抬头挺立,越发胀大,今非昔比的尺寸塞满了许根的口腔,许根狠狠吸了一口,口腔里多余的空气都被他挤了出去,两腮凹陷口腔内壁紧紧贴着程昔的铁柱,柔软与坚硬摩擦生热,许根的鼻尖碰到他的草丛,鼻腔周围慢慢萦绕的都是属于程昔的味道。
程昔看着许根埋头趴在他双腿之间,捧着他擎天一柱吞吐的摸样,傻眼了,脸上像是发烧一样又红又烫。
许根的屁股高高翘着,圆滚滚的,睡衣之下露出一截结实紧绷的腰际,麦色的肤色健康又好看,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程昔挺起腰,一手抓到许根的头发,扶着他的后脑勺把小程昔往里送了送,没把许根给呛死,程昔瞧着他这伏低做小的模样心疼是心疼,但是用起来也毫不手软嘛!果然圣母小白受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都是只存在二次元里面的神像式人物。
程昔爽到了喘息着发出一声长叹,许根被他摁着表示好桑心……
许根的舌头灵活的在柱身上打转,时不时只是浅浅的含住,然后牙齿轻轻在铃口处打磨,等到程昔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盯着他要淌血,他狠狠整根吞入,一直抵到他的喉管。
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的许根又差点没被自己的鲁莽动作给搞死……
不知道被白色液体呛死和程昔当时鼻血不止失血过多而死,哪一个技术难度更高一些?
程昔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眼前朦朦胧胧,云里雾里,一颗心悬着是忽高忽低,许根的余光看见程昔无害的表情,一颗心快融化了。
程昔只想要腹诽,根儿,你在床上怎么这么可爱呢,鼻血。
根儿你不要再露出这种痴迷的表情了,劳资快受不了了,救命,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等到程昔在许根的嘴里释放,许根及时地松开口,嘴角还是沾上了一些,程昔毫无形象可言地张狂笑他,“好吃不。”
许根也不跟他客气,扑在他身上就对着程昔的嘴吻下去,“你也尝尝。”
程昔看见许根充满生机的脸的时候,脑中不住闪现他葬身火海被炸飞的梦境,他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否定,别骗人了,那就是许根躲不过的结局。
程昔于心不忍,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他这是倒了哪辈子霉,遇到程添这样的老怪物不说,还要再来对付一个许颂普,要是这一次再被两个老怪物干掉了,会不会还能遇到满血复活这样的好事?
掀桌,他还有大把的幸福时光还没来得及享受,怎么就都毁在打怪这样劳心费神的机械运动上了?
许根不满,“小昔你怎么可以走神。”
……这算是娇嗔吗,许根你堕落了,你的节操呢,你的下限呢,都死掉了吗。
等到两人收拾妥当,许根开始交代问题,介于情节严重,程昔表情严肃黑着一张脸听他自我陈述……
许根和程昔面对面坐在书房里面,许根拿出一盘碟片放进放映机里面,他打开电视机按下播放键。
“程昔,你先看看这个,然后咱们再说。”
程昔一开始带着一点点不以为意和一点点好奇,看的并不仔细,可是当他看见录像片里面闪动着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撩起上衣向镜头展现自己身上的伤疤,然后表现出不同的反应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着短片。
他看见一个战争国家的中年人站在断壁残垣的边上,手上捧着钱,对着镜头说了一句……谢谢。
这人漆黑一团的脸上,唯一能分辨的就是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男人弯着他早就被压迫地弯曲的背脊,对着镜头,带着点卑微又讨好的感激,如果程昔没有看错,这一刻他的眼角含泪。
当他被这样的短篇震惊到回不过神的时候,等他再次抬头,他看见许根背过身去,过了几秒种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电视机上的画面定格在一个瘦骨嶙峋的人露出腰侧一道狰狞的手术刀痕。
许根顿了一下,气氛有些凝滞,他说:“这是我第一次撞破我家老头子做这些不干净的买卖的时候,他拿给我看的。”
“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吗,他说,这些人都应该感激他,他给了这些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给他们钱生存,或者是偿还巨额债款,而代价仅仅只是摘除身体上一个可有可无的器官。”
“他说,是他给了这些人一个和魔鬼交易的机会,是跟着上帝去天堂,还是跟着魔鬼在人间活着,不过只是一念之差。”
“然后,他告诉我,这些事物迟早我是要接触的,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是这一切的继承人。他把这些事情一点点的移交给我,你不能想象,当他给我讲这些东西,讲他们扎根在世界各地的毒瘤的时候,他甚至有耐心手把手的教我,唯独这种残忍到让人内心都在发颤的时候,他才表现的像是个父亲。”
“不过我明白,他面对的并不是儿子,而只是他野心和帝国的延续。他的财富和权利来得太快,膨胀地太突然,所以他会失控,他会没有办法放手。”
许根努力克制自己不在程昔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但其实他每一次面对这一段纪录片,他都会恶心的想吐,牙齿都要忍不住打颤,他的指甲抠进肉里,他站在角落里以掩饰他扭曲的表情。
许根很诧异自己还能够保持冷静和程昔说这些,他有那么一刻产生了幻觉,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复述一切的机械,一串串句子不停地从他口中吐出来。
“许颂普问我,要不要跟他干。”
“但其实你知道的,这不是个问句,我对他说好。但其实我的内心在尖叫说不。”许根的神经紧绷着压抑到了极点,许根指着电视画面的人,“这人被取走了肾脏,你明白取走肾脏的意义是什么吗,他很可能会因此丧失劳动力,并且他获得的酬劳不过是被层层榨取之后的一点皮毛,但是他却一脸感激地说谢谢。”
许根抬起头来问程昔,“小昔,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荒谬?”
程昔的脸上布满和沉重与悲伤,他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想要冲过去抱住许根,给他一个最有力的拥抱,但是他此刻只是僵在原地,身体像是上了年纪的破旧机器,因为常年失修怎么也无法挪动半步。
许根缓缓蹲在地上,但是程昔却觉得,没有任何时候,许根的形象像是现在一样高大又清晰,许根说:“我最初只是痛恨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但是让我下定决心让我接手许颂普的生意,去做一个终结者的人是你。”
程昔困惑地看向许根。
许根跟他解释,流鼻血那一次,他当时在送程昔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匆匆忙忙撞到一个医生,哦……就是喊着自个儿是妇科的那一个,那医生是从外省转来的,恰巧居然还认识程昔,他说程昔当初可是他们医院出了名精贵的病人,一直到他出院还有医院里面的小护士在八卦他。
许根就很奇怪,为什么程昔会去外省的医院,查了他的病历果然发现有外省就医记录,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程昔投资的项目和他真实的资产资料。
许根当时膝盖就中了一箭,他决定,他必须要站得高,走得远,并且必须是干干净净地和程昔在一起,许颂普犯下的事,应该有他来亲手了结。
许根已经冷静下来,他站在程昔的面前微笑,“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你是唯一知道的,没有人知道我在收集许颂普和他的那些利益集团的资料,他们会一起毁灭的,这是早晚的事。”
许根他对此深信不疑。
终于,程昔伸出双手把许根抱在怀中,他闭着双眼妄图缓解巨大信息量给他带来的冲击,作为一个旁观者和知情人,他已经感到了恐慌和从四面八方涌向他的困惑茫然,他的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但是他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他一直在埋怨许根是个不懂得爱情的白痴,但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在一起,就当是在一起搭伙吃一锅饭,每天也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既然在一起了,总是要想想,我能为对方做一些什么,而不是仅仅是我能从对方的爱情里面获得什么。
程昔假装没有看见许根湿润的眼角,即使现在许根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他也没资格嘲笑。
程昔用下巴蹭许根的肩窝,在他的耳边说:“无论你下面想要做什么,我奉陪到底。”
程昔一直在关注程彬的近况,商业上面的博弈向来不是朝夕直接的就可以分出胜负的,但是当他发现除了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打击程彬的时候,他就感到很奇怪。
现在,他的梦境给了他启示,这是许颂普在背后动手,许颂普在京城里面不过就是个暴富的新贵,对于京城里面错中复杂的势力来说,他只是一个外来者,而搞倒程家就是他彻底为京城洗牌的一张门票。
谁让借着祖荫过活的老牌家族里面,只是程家最为弱势,被自己人搞得乌烟瘴气,支离破碎。
程昔对于程家倒掉的确是乐见其成,但是,他不希望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就连原装的许根都敢站出来和许颂普分庭抗争,他更加没有理由惧怕。
也许他们二人踏上的道路是暗无天日的,是看不到希望的,但是至少他们可以在一起奋斗,大难当头,更显真情可贵。
房间里面安静得只剩下时钟滴答转动和他们二人的呼吸,他们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程昔率先轻声嗤笑,“别这样严肃,又不是活不到明天。”
这句话又惹得许根狂性大发,在地毯上滚了一回……又一回。=_,=
如此看来,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用一句话解决:明天再说。
47、分头行事
许根让程昔别管他那摊事,风险大不保险,他自己也可以解决,解决不了,一个人做孤胆英雄也好过两个人做亡命鸳鸯,但是许根明显低估了程昔护犊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