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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修改身份等同背叛

第九十九章 修改身份等同背叛
晨光熹微,从没遮严实的窗帘缝里划出一道亮线。豆腐白的墙面被斜着一刀切成两块。

一只苍白的手从棉被中抽出来,将汗湿贴于脸颊的发丝尽数捋到脑后。白鹿慵懒地转了个角度,脸上饱满的汗珠折出彩虹的光泽。

“鸣鸣。”秦冕从身后将人环进怀里,连同对方支出被褥的手肘一并搂住。刚经历完高朝的声线,带着回味无穷的颤音。

白鹿听见男人这样叫他,整个身子都狠一哆嗦。

“怎么,还不习惯?”秦冕将头卡进他肩窝,低沉的声音正好擦过耳朵。两副汗涔涔的肉体胸背紧贴,是作爱后惯用的温存姿势。

白鹿总爱曲腿将身体缩成一团,后背的男人正好用肩胯勾出他柔和的轮廓。

“以后我都叫你鸣鸣,好不好?”这是攻心的伎俩。自从秦冕发现这样叫他,白鹿会更容易在作爱时主动。若是叫得再久再浓,把‘白鹿’活生生地叫成‘白鹿鸣’了,那自然更好。

毕竟感情没掺过水,前阵子丢失的热情,随着时间过去不难又捡起来。

白鹿闭着眼睛,大口喘息。若不是身体诚实,就像睡着了一样。

主卧床宽,秦冕以胳膊支起身体,探身到极致的角度,才勉强挨到床头柜把手。他拉开抽屉,摸出个九成新的硬盒。单手两三下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又滑进被窝。

两人才将结束一场单方面的发泄,秦冕射在他身体里,而白鹿仍然硬着。

秦冕摁着他小腹使人的屁股与自己紧贴,下一瞬间已经伸手绕前,将高档材质的自慰器套在白鹿欲软不软的性器上面。

“啊!”白鹿吓得夹紧双腿,当场叫了出来。

“放轻松。”秦冕擦着他耳朵,“它那么漂亮,从没用过是不是有点可惜?”

白鹿一怔,慢慢打开由于受惊而蜷成一团的身体。男人技巧绝佳,仅仅套弄两下,焉塌的小伞又圆润起来。白鹿舒服地嗯哼两声,不再挣扎,像只落网的猎物,心甘情愿跌进猎人网中。

“什么感觉?”与夕独佳补荃。

“晤,凉……”

男人轻笑,一声热气的鼻息喷到白鹿颈间,修长的指节已经抵在他的尾椎,“那看来还是你的这里舒服一些,你的暖和。”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指顺着光滑的股沟顶进白鹿仍然松软的小穴,打着圈儿地捻刮起来。

白鹿条件反射夹紧屁股,“别弄,会流出来。”

“我帮你抠出来,不喜欢?”

“在这里?”白鹿腹背受‘敌’,前后都被照顾得极好,不情愿地分神应付坏心眼的男人,“会弄脏床单。”

“脏就脏了,这床上的痕迹难道还少?”

白鹿想想也是,秦冕都不在意,他又计较什么。索性丢了包袱将一条腿抬高挂在男人身上,使对方的手指能够进入更深一些。

秦冕见人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知道他快到了,刚一加速就听白鹿叫着射出来。稠郁的精液撞到自慰器上,秦冕手中一热,几乎错觉它们撞在自己手心。

男人拔掉胶套,以指腹反复研磨对方仍然不停张阖,像在呼吸的小孔。每碰到一下,白鹿的身体就过电似的弹跳一下。

秦冕下床前还不忘亲一口怀里人汗湿的额头,“下回要是再分心,我就要惩罚你了。”

白鹿赌气似的转身背对他不看,也不说话。

“都出来了还跟我生气?”秦冕好脾气地继续哄人,“知道你不高兴书词天天跟着我,可他的确能够帮到我。这回出差可能久一点,最多一周就回来。”

白鹿摆明不想听他说话,将被子一扯,遮住脑袋。

“小兔崽子。”秦冕看他看笑,叹了口气,俯身隔着被子,对着他耳朵,“下周出差,也带上你。”

近来连续几场,秦冕每一回全情投入,可白鹿总是做一半就跑神。

他的男人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不是正在工作就是准备工作的状态。满打满算,连方书词陪在秦冕身边的时间都远远多于自己。抛开出差的日子,秦先生倒是每晚都会回来,尽管有时到家已是第二日清晨。他简单清洗一遍,躺进被窝再搂着白鹿小憩一会儿。

白鹿睡眠很浅,被他吵醒后会惯性转身将人抱住。两人缠绵着一直搂着或是不小心擦枪走火直接做完全套。

虽然没人再主动提及改名的事情,可不代表这事就此翻篇。不提是害怕坏了气氛,冷了人心。白鹿不愿妥协,秦冕也是。一个感性地执着于‘修改身份等同背叛他们的感情’,一个又理性地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化事情与矛盾的最佳手段’。

某一回作爱结束,白鹿盯着这张最爱的男人的脸,突然将一切想得明明白白。

秦冕不理解他的执拗是因为对方至今还不完全清楚他‘白鹿’身份里边,那些被刻意藏起来的过去。

他至今都不晓得真正的白鹿有多糟糕。

两人的感情建立在他对他极为有限的认知上面。如果秦冕晓得白鹿所有的事情,还会不会愿意碰他,爱他,一辈子跟他好。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当年仅仅被秦蔚晓得一半的经历,就已被判过一回死刑。同样的审判,白鹿还没有勇气接受第二次。

那一定会毁掉现有的生活。

连自己都走不出的巨大阴翳,又怎么敢轻易跟他心爱的男人开口?

乔晏一直鼓励他把无法消化的部分讲出来,讲给更多信赖的人听。战胜恐惧的第一步就是直面恐惧。可事实哪那么容易,跟乔晏坦白已是极限,每一次从诊所出来几乎都耗掉他全部的精神。

白鹿根本不敢奢望有一天能看着秦冕的眼睛,平静地跟他描述身上每一处痕迹的由来。光是想一想,他就怕得浑身发抖,不能自已。

男人爱的是现实里瑕疵累累的白鹿,还是理想中光鲜无瑕的白鹿鸣?这个问题深奥又哲学,他从来不敢提前偷窥一丁点真相。

待秦冕出门,白鹿立马翻身下床,冲进浴室洗澡前还对着镜子好好照了一遍。

脸上跳出一丝久违的欣喜,嘴角都不经意翘起来。他的男人终于松口,他终于愿意带上他一回!

秦冕一句妥协,拨散白鹿心中压抑多日的阴霾,仿佛云开见月。

此次出差目的地在沿海某省,由于时间稍长,算上来回路上,差不多将近九天。考虑到白鹿也去,秦冕直接让人多订两张机票,连何亦都一块儿带上。

尽管秦冕不说,何亦倒是清楚自己的任务。秦总带人跟客户吃饭聊天时,自己得替老板把白鹿给看好。

鉴于先前被对方利用出租甩掉的前车之鉴,这回何亦存了十二分谨慎,从出行开始,视线有意无意地,就没离开过他。

直到上机,白鹿实在忍不住,才跟他的男人抱怨起来,“何先生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就奇怪了?”秦冕漫不经心从架子中抽出最新的机上读物,转头看他,“要飞两个小时,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白鹿瞪他一眼,“你好意思说,昨晚是谁不许我睡觉?”

“甩了一个多月冷脸,昨天突然那么热情,我都有点不适应了。”男人口气无辜,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谁让你腿缠我腰上一直说还要还要,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睡觉。”

白鹿正要嗔他,却瞥见坐在同排却隔着条走道的方书词。对方瞪一双怨妒的眼睛,恨不能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白鹿下巴一昂,冲人一笑,像只趾高气扬的公鸡。趁周围没人注意,迅速抻长脖子咬住秦冕的嘴,还欠揍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男人当然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也没责怪的意思,捏了人后腰一把,“在外面老实点儿,别把你的小尾巴露出来。”

公司里除了秦冕和方书词,还有三人已提前一天过去。除去秦冕和何亦,其他人都没有住单间的资格。

剩下四人理应开两个标间,可秦冕多说了一句,就让方书词单独住一个房间。这本不是件大事,白鹿却没忍住皱眉。

别的不提,至少方书词在秦冕心中的分量,绝对不比他想象中要少。

而秦冕说的‘带上白鹿’,真的也只是带上他而已。但凡有外人的场合,比如公司的人一起吃饭,男人坚决地留他在房间里面,“自己叫客房服务,或者让何亦带你就近找点东西吃。”

白鹿不满,“你把我关房间里,却把他带在身边?”

男人站在衣架前,脱掉外套挂好,“带你做什么,是工作上的吃饭,你去不合适。”

一句生硬咯人的‘不合适’,立马让他乖乖闭嘴。

这毕竟是正规出差,不是旅游。尽管白鹿当面乖巧点头,背后还是气得跳脚,趁人一走,偷偷就往外边跑。

酒店一楼提供晚餐,白鹿卡着个视角正好可以看见一桌五人。明明是一张圆桌,方书词紧挨秦冕坐着,剩下三人却自觉坐到两人对面。菜没上桌,他见有人起身,眼珠一转,抢先对方一步躲进餐厅厕所的隔间里。

果然,半分钟后,起身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好兄弟并排站着,拉开裤链一起放水。

“我昨天说什么来着,秦总走哪儿都要带着那个姓方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在公司又不是秘密,干嘛非让咱三头一天过来。”

“说你蠢你还不信,别人两个甜甜蜜蜜哪里不好,非得带上三颗灯泡?”

“秦总不还带了他司机吗,他司机不算灯泡啊?”

“那司机是他自己人,路上还能行个方便提个包,换你你合适吗?”

“哦,也对哦。”

“你小子傻人傻福,秦总给那姓方的单独开房,多出一个你也跟着享受单间。这一趟你是划算了。”

“可我看方秘书人挺实称的,他为啥跟秦总要求住单间啊?”

“你真是蠢死了!不给他开个单间,难道秦总晚上还得当着你面把他秘书叫去他房间啊?”

“哦!有道理啊!你怎么还没尿完,我完了。”

“哎哎哎滚开!你手洗了吗,莫挨老子。”

等两人叽叽喳喳走了,白鹿才从隔间里出来,自嘲地咧开嘴角。

这还不到三个月时间,方书词就已经坐牢秦冕的绯闻对象,难怪秦先生死活都不同意自己再去公司。

两个优秀的男人站在一块儿惺惺相惜,那就是别人背地里嘴酸又眼红的事儿。可若是多加一个,不论好坏,再动听的八卦也会变了味道。

‘三’这个数字非常特殊,只有放在数学里的三角形中才坚固稳妥。换在其他大多数地方,尤其是同级人际关系里,绝对不值得提倡。

秦冕特地与方书词晚来又单独给对方开了房间,像秦冕这样顾惜形象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大局又有损名声的事情?

如果做了,那一定是为了掩饰更不要脸的——比如重要的出差还带上情人。这要是被人知道……白鹿后背一凉,这可一定不能被人知道。

他自嘲的同时,也笑那些人一叶障目,人云亦云。唯独作为挡箭牌的方书词倒算清醒,出发之前就猜到秦冕所想,这一路上没少用视线剜他。

白鹿突然释然,也不怪先前方秘书被众人吹得‘天上仅有,人间难见。’和这些糊涂蛋一比较,连白鹿都看得出来谁次谁好。

前面三天平静又安稳地过了。

酒桌上的方书词能说能喝,配合秦冕默契无比,第一个小合同几乎当场就谈下来。白鹿久违地乖得像只小白兔,每天除了跟何亦出门吃饭,其余时间都老实窝在房里,远程跟踪他的‘黑产进度’。

重金养了一年的几千个账号,已经陆续混入骆家的名单。

谨慎起见,他们打了个进入的时间差,使这批账号被分批零散地进入大数据的眼皮,减少针对。

合伙人告诉白鹿,这回应该能成,就算达不到预期,收获肯定不少。毕竟投入已是百万的数量级,每个账号的数据包装得比真的还好看。

可白鹿一点不肯退让,收获必须要好,预期也必须达到。他怕是永远都忘不了骆河电脑里那些受害人的照片,就是憋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彻底断掉骆家那只肮脏的手。

他坐在床头,将酒店前台随手抽的几页广告折成不同样式的飞机。刚呵了口气,走到窗边,打算从窗户都飞出去,看看哪一只能够飞得最远。

秦冕就在这时刷卡进门,带着一身刺鼻的烟酒气。

“怎么喝了这么多?”白鹿闻声转头,见他脸色不佳,口气酸溜溜的,“你那精贵的秘书都不会替你挡酒么?”

“替了。今晚吃饭的是个比我还刁钻的老狐狸,不亲自喝酒下不来桌。”秦冕摁了摁眉间,将从窗边两三步窜到面前的白鹿揽进怀里,搂着人坐在床沿。

白鹿伏在他肩上,灵敏的狗鼻子抽动两下,竟从一身浓烈烟酒中嗅出一口可疑的香水味。他一皱眉头,“方书词是不是趁机跟你亲热了?”说完又立马摒弃这个念头,“不对,这不是他身上的味道。”

“你属狗的?”男人抬手,刮他鼻尖,“吃过饭去了隔壁的KTV。盛情难却,被塞了个公关。”

“……”白鹿一怔,他知道这些是商业活动里常见的‘地主之谊’,自己做公关的时候,就目睹过无数个合同在会所的包间里敲定。

他闷闷不乐问他,“男的女的?好不好看?”

秦冕被他认真的口气逗乐,“好看。”见白鹿秀气的眉毛拧起来,又补充一句,“比不上你。”

“……”

兴许是心情不错,秦冕又多说一句,“比书词也差远了。”

白鹿神经一紧,抓到重点,“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只老狐狸……”由于头疼,秦冕话说得并不流利,“是个色胚。从今晚桌上看见书词第一眼,就一直在跟我暗示。”

“……”白鹿明知故问,“暗示什么?”

男人用手指拨开他额前一绺刘海,“你说呢。”

“用你的秘书去换他的合同?”白鹿追问,“你换了么?”

“不换。”

“为什么啊?要是不换对方不签,你这些酒不都白喝了?”

“小兔崽子。”秦冕故意凶他,“想什么呢,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白鹿张了张口,似要认真辩解,可稍一思忖又觉得没趣,老实地把话吞回肚子。

男人的手指并没收回,拨完他头发又勾着指头蹭他柔软可亲的脸。从眶骨滑到下巴,最后捏着他小巧的喉结细细搓揉。

白鹿喜欢被这人抚摸的感觉,一对漂亮的眸子盈晃晃的,眼中装不下的都是风情。

“在想什么?”秦冕问他。

“我在想啊……”白鹿垂眼,边说边抓起男人的右手,与自己十指交握。

他眼神缱绻,视线黏在两人手指连接的地方,“我当然是无时不刻,都在想秦先生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