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双眼被男人盯着, 似是被漩涡吸住久久不能回神。身子前倾,两人本就贴近的距离更加亲密,呼出下空气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遥如意慌乱地咽下口水,听着顾回舟的话往前凑。
“嗯, 继续。”
好似传道授业解惑, 一人循循善诱, 一人谨遵教导。
“嗯——”
两人唇齿相交, 视线触碰让人难免情动。遥如意慢悠悠贴上去, 对方的唇瓣烫人, 他脑海中竟真的浮现起一瞬画面。记忆中的男人穿着红袍, 同样在烛火下勾唇浅笑, 眉目深邃勾人,他说,“遥如意,上前来。”
然后他就真的凑上去了,贴在皇帝唇角一下下地舔, 好似在酒筵上小酌果酒一般。
都醉人。
他真的!轻薄了皇帝——
脑子“轰”地一下, 整个人木讷在床上。
两人的唇还贴在一处, 看着对方脸上越来越重的餍足,遥如意猛地后退吞咽口水,眼神慌乱不知道看哪儿,半天磕磕巴巴憋出一句,“没有下,没有上下其手。”
“呵。”
倾身坐在原处的顾回舟没动,他上下打量着慌乱到不知所措的遥如意,挑眉,“看不出来, 上已经满足不了十九大人了,还想下。”
瞳孔瞪大,“我不是!”
慵懒惬意的笑声从男人喉咙处溢出,遥如意忙摆手,他瞧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语气硬是不起来,“那陛下说怎么办?”
“让朕说?”
要不还是自己来说,要是让皇帝来说还不一定会是怎样的结果,蘑菇心想半晌,犹豫,“我说也行。”
“那你说说。”
“我……上个月的月钱和这个月的月钱都还没给,我就不要了。”
刚刚还嘴角带笑的男人蓦地黑了脸,舌尖抵在上颚,肱骨打在眼窝处的阴影显得眉眼深邃异常,“月钱?”
“朕不缺你这点月钱。”
“那……”现在也没什么能抵的,他现如今还有六年零七个月的差事要做,“十年?”
男人思索,“不够。”
蘑菇犯了难,两人相顾无言,脑海中突然想起什么,遥如意拧着眉立马抬头,“陛下也轻薄我了。”
“嗯?”
轻薄?手指轻点在床头的金丝楠木上,闷声脆响一下接着一下,“是该让王千山早些滚回来。”
省得这株纯蘑菇整日里净学一些污言秽语。
控诉无果,倒惹得人更恼火几分。
两人还想继续盘算,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崔祥祝敲了敲门,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陛下。”
顾回舟声音不耐,“进来。”
崔祥祝走进来时一直垂着头,他可知道现如今那两人都在床上。
在崔祥祝走进的工夫,顾回舟起身,“何事?”
“陛下,刚刚宫外来了一人,自称是当年风府风老爷身旁的小厮,风老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不敢不报。便带着一些旧事来找陛下做主。”
风家?
遥如意皱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风姓世家,在京城中从未听到过。
“让人进来。”
“是。”
遥如意坐直了身子,他身上还穿着白袍,如今云殿内也只有皇帝穿着中衣衣衫不整,他整理了一下床铺,起身跟在穿好袍子的皇帝身后。
“做什么?”
“跟着陛下。”
顾回舟一声轻笑,“想跟就跟吧,多想想你对朕的补偿。”
“……哦。”
一路走到御书房,那小厮早早等在那了,见到顾回舟他忙下跪,一双眼中惊喜与惊恐并存,“草民陈民参见皇上!”
“进来。”
男人声音低沉,转身带着遥如意率先进了御书房。
已经临近子时,方才两人还不觉得困乏,但如今站在顾回舟身侧,腿上的酸胀和困顿一下子都涌上来,遥如意没忍住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绯红的眼眶落下两滴清泪。
“自己到那边坐着去。”
“好。”
当着小厮的面,遥如意坐到了御书房里侧另一扇窗边的桌案前。也是当初他翻找了数十本古籍找作物的那张桌案,桌上摆着熏香,窗子关紧吹不进来凉风,熏香白日里点过,现如今被人熄灭仍能闻着淡薄的檀香。
好似皇帝身上的那抹味道。
趴在桌上的遥如意想到这儿,难免又红了脸。脑海中默默盘算起要怎么补偿这次皇帝被轻薄之事……
“草民是原辽世子内侍,也是前朝风府风起大人身侧的小厮。风大人对草民有救命之恩,草民不敢不报!”
“草民手中虽无证据,但风府当年被迫害之事确有隐情!”陈民说得声泪俱下,一下下磕在地上生怕顾回舟再不过问。
“还望陛下为风府做主!”
高位上的帝王没说话,一旁的崔祥祝倒是皱起眉头。要说是寻常人家,陛下许要把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司徒大人去细查,但若是风家,这可是陛下母家啊。
当年风府被人查出暗藏龙袍,满门抄斩。也只剩下在后宫疯掉的微妃和年幼的陛下。要是微妃娘娘当时对陛下好些,风府之事怎会拖到现在?
崔祥祝面上不显,当时他年纪也不大,好多事都是听着干爹说的。
“没证据,信口雌黄来找朕?”
陈民慌了,“陛下!草民虽然没有证据,但当时从风府离开时风大人让草民带走好些书信,都是大人与小姐,也就是微妃娘娘之间的往来!”
“娘娘患病,也是另有隐情!”
顾回舟微微皱眉,他靠在椅背上用手按着额角,转头看着那边已经昏昏欲睡的遥如意,轻声,“嗯。”
陈民手中确实没证据,但风大人勤俭爱民,府中过不少小厮都是和他一样被风大人救回府的。
要是没有风大人也不会有他们的今天,他见状怕皇帝不放在心上,伸手忙在袖子里掏着。
房梁上的十三十四正了神色,两人手中的匕首握在手中蓄势待发,若是陈民下一瞬掏出非信笺的东西,这两把匕首就会同时出现在他脖子上。
“这些!这些都是!”
字不多,几乎每张纸上都只有一两句话,但纸张摞在一起竟有厚厚一摞。
崔祥祝上前把信接在手里,他笑呵呵说,“这些信就先留在宫里,你先回去等着。”话说得模棱两可,毕竟瞧着陛下这模样也不一定会管。
“陛下——”
陈民还想再说,却在抬头时见总管太监对他使了个眼色,顿时把剩下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哽咽道,“草民,谢陛下!”
御书房的门开了又关,崔祥祝把厚厚一摞信放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悄声退了出去。
御书房寂静无声。
“陛下。”
遥如意醒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上一次睁眼在崔祥祝出门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直起身子,瞧着桌案上的信好似被人动过,他想再看一眼,却被皇帝抓住手腕,两人一道回了云殿。
男人板着脸不发一言,与先前在他床上时截然不同。怕是得知了什么不好的事,遥如意没过问,云殿中安静地听不见一点声响,烛火很快被人熄灭,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刚刚在御书房睡了一个时辰,现在他倒是不困了。想着刚刚男人脸上的阴云,遥如意坐在床上没动,他身上穿着白色中衣,被子盖在腿上软得让人不想动弹,唇微微抿着,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遥如意还是睡不着。
顾回舟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龙床和他的金丝楠木床对着,云殿内的大多用红木和玉做饰,整座宫殿端庄富贵,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白玉纱,随着人的走动微微晃动。
越走进越能听见皇帝的呼吸急促凌乱,遥如意拧着眉轻声走到男人身侧。
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呼吸一会急促一会悠长,“梦魇?”
遥如意拧眉,他上次入梦瞧见过一幕幕血腥残忍的场景,皇帝儿时的经历非常人能忍受,如今怕也是这般。
不多想,他爬上床,似先前那般坐在皇帝胸上,伸手抵在人心脏处,一道白色光晕如同白色薄纱将两人笼罩在一处,隔绝一切。
他在皇帝的梦中呈半透明状,是一位看客。
“舟儿!”
周围的景象应该就是在皇宫之中,但此处遥如意从未去过,那便是后宫。他瞧着一位穿着粉蓝色的娇俏女子从屋子里走出来,面容生得精致俊俏,眉眼深邃唇色微红,一双眼睛似新月般弯着,在院子里找人。
遥如意一愣。
她长得和顾回舟很像。
粉蓝色穿在她身上衬得女子更显娇嫩,她眼前一亮,忙加快步子,身后刚拎着冬袄从殿里跟出来的宫女无奈,“娘娘!冬日里风凉,要记得穿袄子。”
马上就要跑到了,却被人拦下穿衣服,风灵雪忙催着,“快些快些!”
宫女忙在人领口打上一个好看的梅花结,顺手把暖粉色绣着梅花的冬袄抚平。
风灵雪见状笑开了,立马快步跑过去,在花坛处半蹲下,对着奶娘怀里的孩子亲昵笑笑,“舟儿!快来母妃抱抱!”
奶娘笑得温和,薇妃是风府唯一的女儿,自小受尽宠爱,进了宫也颇受皇帝欢心。还不到一年就成了嫔,如今十七皇子顺利诞下,更是直接封妃。
才年满十九,这等殊荣在后宫可是独此一人!
“娘娘当心,小皇子近日又重了些!”
风灵雪闻言欣喜扬眉,“奶娘说的可是真的!那敢情好,我们舟儿近日是不是又长大了?”女子怀中抱着粉嫩的团子,一双大眼睛和风灵雪长得一模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得出长大定是个美人胚子。
“还好我们舟儿是个男孩儿,若是女孩儿母妃还得担心日后找不到个好人家,让人欺负了我们舟儿。”
说话间语气庆幸,但说完女子又琢磨琢磨,“不顾舟儿是男孩儿女孩儿母妃都喜欢,”她小声覆在粉团子耳边嘟囔,“母妃窗边的柜子里可还有公主穿的粉色袄子呢。”
怀中男婴也不知能不能听懂,但一看女子笑他也跟着笑,母子俩在冬日里笑得欢心,连宫女的脸上都沾满喜色。
风灵雪把自己孩子抱在怀里,奶娘想接过去被她摆摆手拒绝,笑道,“无事,舟儿多沉母妃都抱得动。”
“是不是啊舟儿?”
风灵雪一边抱着人一边在花坛边赏雪,嘴上不停,“日后待舟儿大了,母妃还能带着舟儿去江南瞧瞧,那边可好看了。即便是在冬日也暖和得可以穿薄纱。”
奶娘跟在一边笑,“娘娘如今说得这般轻松,待小皇子长大了怎还抱得动?”
“无事,本宫可以抱着舟儿一起在马车里坐着。”她眉眼弯弯,“不过那时候是舟儿六七岁的样子,男孩儿正是最欢的时候,该闹着要骑马了。”
“娘娘说得是。”
风灵雪哈哈笑起来,她伸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小团子也跟着笑,母子两个对着笑,笑得开怀。
半晌听见女子的声音说,“可得在舟儿小时候好好陪陪母妃,若是大了有了心上人,就不跟母妃玩儿了。”
“有了心上人母妃得好好帮舟儿瞧瞧,无论是谁家的千金还是民间百姓,母妃都不挑。”说罢,女子又想起来什么,“江南男风盛行,若是舟儿喜欢上谁家的公子,也得带回来给母妃瞧瞧。”
“薇妃娘娘!”奶娘连忙上前皱眉道,“娘娘怎能说这般话!断袖并非好事,若是让旁人听见了传到陛下耳朵里,可就坏了!”
风灵雪无所谓笑笑,“无事,奶娘莫要慌张,该吓到舟儿了。”
遥如意在旁边瞧得嘴角忍不住上翘,他就站在风灵雪身侧,但谁也瞧不见他,他看着儿时的顾回舟忍不住伸手去碰他脸上的软肉,但他碰不到,只能装样子把手放在上面晃晃。
蓦地,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在殿内。
“啊——”
“啊——”
“滚出去,都滚出去——”
“本宫说了都滚出去你们没听到吗!滚啊——”
上一个场景中的欢笑消失不见,茶盏碎裂在地上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
孩童的哭闹在殿里响彻,吵得女人更心烦,她眼神复杂,疼爱和痛恨交织,最终痛恨占了上风,寝殿内一时间只有风灵雪和十七皇子顾回舟。
小顾回舟年仅四岁,已经能瞧见长大后的眉眼。眼中的泪蓄满眼眶,他哭了很长时间,眼眶红肿,正颤颤巍巍站在地上,他不知道母妃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抱着他吃茶点,“母妃,我是舟儿。”
孩童软糯带着哭腔的话让风灵雪神色慌乱,但下一秒染上狠色,原本娇俏可人的模样如今变得可怖,眉眼上挑怨恨尽显,她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孩子突然笑了,“你还哭!”
“你哭什么!”她转手又是一盏茶杯摔在地上,“你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分明就是我!”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让人的耳膜生疼。
女人突然蹲下身子,美目在小顾回舟眼前放大,母妃眼睛通红瞪着他,吓得他不敢发出声响,但还是伸手想找女人要抱,“母妃,抱——”
“滚!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
风灵雪大声嘶吼,明明没哭,却又两道泪沿着眼角流下,她如今面容消瘦异常,两下狠狠向下凹陷,与四年前截然不同,她在两年前就成了这副模样。
风家因为私藏龙袍被满门抄斩,甚至她父亲连一句话都没说得出口!直接被人杀死在风府宅院当中!而她母亲也被人砍下了头……
怎也忘不掉那日所见到的场景,风灵雪神色恍惚,她慌乱四处看,又看见地上对着她张开手要抱的孩子,“舟儿!”
“舟儿!是母妃不好!舟儿,来,母妃抱!”痛苦的血泪留在脸上,年幼的顾回舟也不怕,他伸手帮女人擦去眼角的血水,慢慢笑了起来。
“微妃娘娘……”宫女见房中喊叫声消退才走进来,换上一套新的茶盏,又忙把地上的碎屑清扫干净,她们如今都习惯了。
微妃娘娘在两年前失了风府的依靠,又患上了疯病,封号直接从“薇”变成了“微”。
直至如今,疯病越来越严重,另一位宫女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她看着把小皇子抱在怀里的微妃,就知道这是清醒了。
“娘娘,喝药了。”
遥如意拧眉,他刚刚试图改变梦境让小顾回舟看不见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竟改不动,他拧眉看着自己的手,手中的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般,只能徘徊在他周围。
“嗯——”一声闷哼。
遥如意一惊,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小顾回舟又长大不少,瞧着有八九岁的模样,一双眼没了儿时的童真,瞧着阴鸷狠辣,他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任凭身后女子拿着鞭子鞭打在他身上,嘴角流出了不少血,他也只是皱了皱眉,抬眸间仇视抬手的女子。
遥如意一时间没敢认,这竟然是微妃!
头顶的头发杂乱异常,院中同样看不出是一位妃子的宫殿。到处是散乱的花草与碎屑,找不到一个能下脚的地方,院中没有了宫女,风灵雪咬着牙挥舞着鞭子,她命令这两个太监把顾回舟拽住,鞭子一下又一下……
“嗯——”小顾回舟一声闷哼,“噗——”吐出一口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笑得猖狂,她眼角下垂,嘴唇发白,身上依旧是最早那件粉蓝色长袍,却判若两人。遥如意看得心疼,手中的白光依旧做不了什么,他也知道这是皇帝儿时发生过的事情,他改变不了什么。
“让他睡一个好觉也是好的。”
遥如意眼神坚定,再次动手准备以法力改变这场梦魇,奈何尝试几次依旧无果,身上的发力越来越弱,他若是再试下去连梦都待不住。
狠狠咬牙,遥如意眼眶泛红。直愣愣站在一旁,看着小顾回舟被人打骂。
“顾回舟——”他没忍住唤了一声,也只有自己能听到。
风灵雪打不够,又忙跑到一旁抓起一把雪,大声笑着塞到男孩单薄的衣衫之中,女子瞧着顾回舟终于变了脸色,疯狂大笑。
两个小太监无奈摇头,皇子能当到这个份上,也怪不得谁。
听说微妃已经四年没再醒过,上一次醒来还是在小皇子四岁的时候。那时候还能认出这孩子是她自己的儿子,现如今,“啧。”
顾回舟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两个太监见微妃累了,笑着上前接过鞭子,“奴才替娘娘动手。”
说罢,太监动手比微妃还要狠,不出几下便血肉模糊,顾回舟几乎疼得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是被背上的剧痛疼醒的,两个太监笑得尖锐,把用沸水泡过的辣椒水直直浇在人血肉模糊的背上。
看得微妃在一旁拍手叫好。
“好!好——”
遥如意双眼通红,他拳头握紧,但什么都做不了,他瞧着小顾回舟背上的血肉没一块完整,与如今的皇帝截然不同。
顾回舟醒了,他没力气挣扎,但视线如同一条阴湿的毒蛇,扫视在场的三人。
突然。
“住手!”
一声凌厉的怒喝,“嘭!”的一声。院子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开,一身彩色异域装扮的女子冷着眉眼大步踏进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太监,闻言立马上前把顾回舟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踹开。
女子冷眼瞧着殿内的一切,最后视线落在微妃身上。
她冷眉瞧着对面的女人,一身粉嫩的袍子脏得发酸。眼神混沌难分,连头发都乱的不成样子,乐无矜上前与人面对面,“微妃娘娘,妹妹给姐姐请安。”
说是请安,却直直站在原地。
乐无忧清冷的眉眼让人看得不禁心头一颤,她挥手,身后一位小太监端着药上前,“微妃娘娘,该喝药了。”
刚刚还大笑的女子一见到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顿时慌了,“本宫不喝!不喝——”
“唔——”
两个人直接把药灌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打湿了女子胸前的衣衫。
而刚刚被抓起来的两个小太监此时也缓过来神,“这位娘娘是……”他二人在宫里当差多年,这一年才被分到这位疯妃身边,虽然没什么打赏,但好在殿中的首饰都归他们了。
这位娘娘,他二人还真没见过……
“我们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还不快参见矜妃娘娘!”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参见矜妃娘娘!”
乐无矜不再多看一眼,她转头盯着瘫在地上的顾回舟,眼神坚毅狠辣,是个好苗子。且不大的年纪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但瘦得脱相了。
乐无矜微微不满,“这位皇子以后就由本宫来抚养,今日人我就带走了。有什么事去找皇上说。”
说罢,招呼两人抬上血肉模糊的顾回舟,转身离开此处,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矜妃娘娘,这……”
女子冷面冷眼,步子不听,“我说了,你去找皇上理论。”
画面定格在此时,遥如意猛地被弹出梦境,他看着满头冷汗的顾回舟愣神。眼底的心疼根本抑制不住,忙用帕子把人额头上的冷汗擦掉。
“顾回舟——”
他不知怎么法术在梦里安抚不了皇帝,但如今出来了他还想试试。
“呼——”
成了!
欣喜抬眸,遥如意不停把手按在皇帝的额角和胸口,白色光晕不断平复皇帝脸上的慌乱。呼吸声因此渐渐平复,遥如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如今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边微微亮起混沌的光。
他不自觉抿唇,满眼心疼。
顾回舟,儿时竟然过成这般……
“嗯——”一声闷哼。
惊愕抬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躺在床上猛喘着粗气。一双眼如同梦里那个被鞭打的少年一般阴狠毒辣,他阴鸷的眸子死死盯住身边的人,不发一言。
声音轻颤,“顾回舟——”
男人猛地用力,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一个翻身覆在遥如意身上,戾气将他团团围住,平复良久却毫无用处。
遥如意与人相对,下一瞬皇帝俯身,滚烫的唇再次贴在他脖颈上。
比傍晚时还要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