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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合一

第28章 三合一
此次厉鬼与晏安上次遇见的不同,上次的厉鬼是凭借地利成势,只要将源头断了,本身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而这次的女人却是含怨而死,一口怨气含在嘴里吐不出去,时间越久怨气越深,厉鬼本身凶性就越重。

两者的区别就好比修仙小说里,一个是嗑药磕出来的,而另一个却是实打实的修为。

他昨晚与厉鬼有过短暂的交手,那女人很难缠,发现自己打不过就立刻逃走了。

但是让晏安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他本可以根据残留的怨气追下去,但是女人消失后,他却一点怨气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简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心里顿时有一个猜想,等待验证。

在他思索间,郑勇发现果然如晏安所说没人来开门,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心里更加焦急,担心小李和小王出了事情。

“离开那里!”感受到一股特殊波动的晏安说。

郑勇不愧是当警察的,反应很快,听见声音就下意识一个侧身躲开门口。

几乎同时,707大门从里面被撞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被丢了出来。

啪啪两声,撞到墙再摔到地上,那声音,晏安听着就觉得疼。

“小李小王,你们醒醒。”郑勇蹲着查看两人的伤势,除了刚刚撞出来的淤青,没有其他伤口。

但是任凭他如何叫,两人都昏迷不醒。

“郑哥,钥匙!”刘大嘴拖着付丽姗姗来迟。

他本来可以拿了钥匙自己赶过来,想到付丽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拉了她一起。

付丽一开始不肯配合,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成功。只是,他好像来晚了?

刘大嘴看着敞开的大门想。

“你来的正好,”郑勇说,“看着他们两个,我进去看看。”

郑勇是个行动派,说进去就进去,晏安连开口阻止都没来得及。

他看着地上平放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正是在警局里审问他的警察,李文龙。

“晏安,真巧,你也在啊。”付丽笑着和晏安打招呼,神情自然。

看了她一会,直到付丽脸上的笑僵硬起来,晏安才微笑道,“付姐。”

同样看不出真实情绪。

他转头对着顾学琛,笑容带上温度,“顾先生,捂住鼻子。”说完暗示性的眨了眨眼睛。

顾学琛了然,知道对方这是要恶作剧,照对方说的捂住了口鼻。

串着红绳的五帝钱在手腕上十分显眼。

两人对话没有瞒着付丽和刘大嘴,但他们依然不懂晏安什么意思,直到晏安抽出一张符。

这符黄底红字,用特制朱砂描绘出复杂的纹路。

他捏着符纸一角,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把符纸悬在李文龙面上,轻轻一抖,符纸就从底部缓缓燃烧起来。

那烧出的青烟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只片刻,李文龙就咳嗽着醒了过来。

晏安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人也弄醒了,然后拉着顾学琛跑的远远的,吸了一口长气。

“憋死我了。”

见顾学琛反应平常,不由羡慕的说,“顾先生憋的真久,厉害。”

这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情?顾学琛心里觉得好笑,“读书的时候学过游泳。”

难怪梦里的时候接吻那么厉害,他都喘不过气来了对方还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晏安老脸一红。

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回到707门外,符纸燃烧出来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这种符对被鬼魇住的人有奇效,就像被辣椒面呛了一样,但对于没有被魇住的人,却是奇臭无比。

付丽和刘大嘴被这味道熏的恶心干呕,可算是明白刚刚晏安的意思了。

但是,晚了。

“呕。”

李文龙认得晏安,也看见了刚刚对方用一张符纸就把人救醒。

他之前一直认为晏安是这次案件的主要嫌疑人,对于上面要求放人的命令相当不满。

虽然有房东付丽作证,但对方还说看见了鬼、晏安是个捉鬼天师呢,脑子不清醒状态下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还捉鬼天师,他当时嗤之以鼻。

现在亲眼目睹晏安救人,刚刚还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事情,李文龙尴尬的像是一个耳光抽到了自己脸上。

晏安才没空管他尴不尴尬,“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李文龙整了整思绪,“一个女人。四十多岁,身高大概一米六,有些胖,皮肤粗糙,嘴角有几颗痣。”

而且一直管他叫老公,非要和他同房生孩子。

笑话,他今年才26岁,那女人都能当他妈了好吗!

“真的是她!”付丽突然的出声吸引人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脸上的惊讶大过恐惧,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晏安挑眉,“你认识这个女人?”

付丽下意识就要否认,可在场三个警察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她心里那点小心思连想都不敢想。

小瑶那里已经表示要跟她退房了,先前怕影响生意,所以她不愿意传出房子闹鬼的事情,把损失扩大。

她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吓的不行,自己说漏了嘴,后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但是现在,她不敢瞒。

搞不好要进监狱的。

付丽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是,我认识她,她是我这一个房客的妻子,叫吴桂芬。”

“小瑶是一个多月前才搬来的,在她之前,707住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二十多岁的女人,住了将近四年。”

“年龄差异大吧。”付丽嘲讽的笑了笑,“那男人叫熊志刚,女人叫胡玉娇,两个人恩爱的很,我们一直都以为这是小两口。”

“直到她妻子找上门来。”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丈夫在外面找情人,挣的钱都给年轻漂亮的情人花了,反而对家里照顾公婆的妻子说日子过的不好,时时索要补贴,让她好好在家里待着。

家里的公婆一个瘫痪在床,一个生性刻薄好赌成性,吴桂芬一个女人,既要做农活养家,还要做兼职补贴在外打工的丈夫。

她是个老实人,丈夫就是她的天,这种日子过了十多年,却没有丝毫怨言。

婆婆成天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只敢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年前,吴桂芬的公公终于熬不住去世了,她联系丈夫回来见最后一面,然而始终没有音讯。

她这才大着胆子坐上了进城的车。

熊志刚很少回家,距离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前年的时候,不过年不过节的,拿了钱就匆匆走了。

吴桂芬按照丈夫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东荣小区,满心欢喜,却不想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随即她听见了自己丈夫的声音,他叫那个女人,老婆。

那个女人比她年轻漂亮,两人搂在一起,姿势亲密。

那一刻,吴桂芬心都凉了。

“后来呢。”刘大嘴问。

付丽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吴桂芬住进了707,后来没过几天胡玉娇就进了医院,说是流产了。”

“再后来我就没见过吴桂芬了,她丈夫说是被叫回了老家,熊志刚他们没过多久也退了房。”

刘大嘴几人对视一眼,“这个熊志刚绝对有问题!”吴桂芬根本没有回老家!

“小李,你在哪儿见到的吴桂芬?”刘大嘴问。

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对方藏在哪里,要不是昨晚突然跑出来伤人,估计还没人知道她躲在这。

李文龙被问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看见的啊。”

晏安见刘大嘴还有再问那个小王的意思,不由奇怪道,“你不会以为那个女人还活着吧?”

脑洞真大。

“没活着难不成死了?”刘大嘴一副你在逗我的语气。

小李小王顿时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我们进去吧。”晏安对顾学琛说,郑勇进去了那么久还没被扔出来,也不知道查到什么没有。

两人绕过大眼瞪小眼的三人走进707,里面基本没怎么变,还是晏安昨晚看见的样子。

郑勇就站在厕所附近的一堵墙面前,双手上下挥动,似乎在推拒什么,一缕怨气在面上若隐若现。

晏安照样拿出一张符纸走到他面前,然后回头看了看,顾学琛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打开了窗户。

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手轻轻一抖,将符纸点燃。

随即退到顾学琛旁边,见郑勇清醒过来才开口,“你不是一直问我那个女人在哪吗?现在见到了吧。”

郑勇过了一会才止住咳嗽,然后面色凝重的说,“这里有迷、幻、药,我刚才不小心中招了,你们小心点。”

晏安:……

“郑哥,有新发现。”跟进来的刘大嘴将刚刚从付丽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吴桂芬在哪。”

“他丈夫熊志刚那里也要问,说不定知道情况。”

晏安简直无语,都这么明显的事情了还看不出来。

相信有鬼,和不相信有鬼,得出的结论差距居然这么大吗?

再让他们这么胡乱弄下去,估计要打草惊蛇把真凶放走了。

“我知道她在哪。”晏安说,“不过你们要按我说的做。”

在场七个人,除了他和顾学琛,剩下四个警察和付丽,付丽猜到晏安要做什么,立刻退到门外将门带上了。

他将目光落到四个警察身上,一人发了一张符,“每个人只有一张,收好。”

郑勇和刘大嘴不明所以,几次想要开口,却被晏安镇住。

只有李文龙和小王相信晏安,老老实实的搬东西,把客厅空出来。

做好这些,晏安让其他人退到角落,独自站在客厅中央。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像是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粉。

他抬头看了看,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小把红绳扔到空中。

除了顾学琛,在场四个警察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郑勇甚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只见那红绳像是有了生命般,绕成几个大圈盘旋在晏安头顶,丝毫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与此同时,晏安手里飞快的叠着符纸,将一张张符纸叠成三角状,朝客厅各个方向打去。

分明是由纸叠成,这些小三角却比神兵还要锋利,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嵌进了墙体、玻璃还有地板里。

每钉上一个小三角,他头顶的红绳就灵活的游过去盘绕两圈,到最后晏安停下动作时,整个客厅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绳。

晏安站在这些繁多而不显杂乱的红绳中,脸上都晕上一点红润。

他额头出了汗,呼吸有些急促,可见刚刚的事情做起来并不像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样简单。

略休息了会,等呼吸平复后晏安才拿起剩下的符纸,抬手一抛,符纸纷纷扬扬的从头顶洒下。

却没有一张掉在地上,而是有规律贴在红绳各处。

布置这种锁鬼阵,其实用铜铃铛或者铜钱效果最好,钉子也要用桃木钉,只是晏安身上没有,只好用符纸代替。

到现在一个完整的锁鬼阵已经完成了,晏安看向顾学琛的位置,嘴唇动了动,做出几个字的口型。

“请你看特效。”

他走到一堵墙面前,这堵墙位于客厅和厕所的交界处,墙面平整,晶莹雪白。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一块不小的面积比周围的墙面还要白上几分。

两头高,中间窄,整体呈椭圆形。

郑勇见晏安驻足半天没有动作,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中了招,担心的说,“他不会被迷住了吧?我刚刚就是在那个位置中的招。”

同样被魇住过的还有李文龙和小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我也是。”

四人中唯一没有被厉鬼魇过的刘大嘴,他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听众人这么一说,不由也开始担心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是不会雷声大雨点小,还没开始就被那个女人治住了吧?

只有顾学琛,从一开始就格外淡定,晏安说请他看特效,他就等着看特效就行。

两人中间隔着无数根交错的红绳,上面黄色的符纸轻轻飘动着,让晏安的身形有些看不真切。

晏安在墙前站了片刻,在他眼里,那墙面没有阴气没有怨气,与其他地方并无异常。

他的眼睛堪比阴阳眼,能轻易看出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按理说这时晏安应该去别的地方才对。

但是,他就是觉得这墙里有东西!

他取出一盒朱砂,这是他刚才自己带过来的,用毛笔沾了朱砂后,晏安开始在墙上画符。

他画的就是最简单的驱鬼辟邪符,鲜红的朱砂落在洁白的墙面上,那红色艳的像血。

这符几乎有晏安等人高,画成之后,每一个线条按照落笔的顺序次第亮了起来,光芒大盛。

远处没有见识过的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晏安收了笔退到一边,等着那女人自己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后,客厅里渐渐能听到一个女人悲咽的哭声,但她依然没有出现。

晏安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忍,雷火焚身都不出来。

他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自己出来,否则魂飞魄散。”

“天师是善人,我惨死在这里还不可怜吗,天师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绝路!”

“可怜是你自己愿意,从你对无辜的人出手开始,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今天的觉悟。”晏安不动摇,“还有,对于鬼,我从来不是善人。”

有一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人死后因为或爱或恨的执念而成为厉鬼之后,无论它害不害人,它都已经不再是人。

对于鬼,即便它生前过的再惨,只要它手上沾了无辜人士的性命,晏安就会让它魂飞魄散。

或许会有人觉得晏安心狠,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红色的符光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被火焚烧、蜷缩着身体痛苦翻滚,她脸上一边是血,一边是烧焦的痕迹。

说她软弱可欺吧,却又狠的起来,只不过全对着自己狠了。

明明是她丈夫把她杀了,却只敢欺负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晏安真怕她把自己烧死,伸手将她从墙里拽了出来。

“啊!”女人被晏安扔到红绳符纸布成的锁鬼阵中,红绳像烧红的钢筋,碰到身上就烫掉她一块皮肉。

她东窜西逃,发出渗人的惨叫。

晏安呼了口气,走到几人站的地方,“有什么要问的赶快。”

到现在萧瑶的案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吴桂芬的死。

郑勇几人有的做警察做了几十年,有的刚刚接触这一行,都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见鬼的存在。

心中震惊可想而知,瞪大眼看着那女鬼在红绳里挣扎,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见晏安的话才总算清醒了点,匆匆走到红绳范围外,开始审讯。

审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

示意其他人做好记录,郑勇问,“吴桂芬,我们几个是警察,现在请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你,什么时候,尸体在哪。”

吴桂芬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女人,对于警察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她突然安静下来,这时他们才看见吴桂芬的脸,不漂亮,是个很和气的女人。

她局促的站在那里,满身狼狈,回话时搓着手,“没,没有人杀我。”似乎回到了死前的样子。

“没人杀你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郑勇不信她的话,放弃了声音,“你放心,警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只要你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会立刻将他绳之以法!”

“他没有杀我!没有!”本来十分安静的吴桂芬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大吼着朝他们飞扑过来,和气的面孔变得非常狰狞。

郑勇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迅速往后退。

抓罪犯他们在行,对鬼可真没辙。

她指甲暴涨,锋利得像黑色的刀器,在即将碰到几人的时候,身体接触到红绳,冒出一串火花。

红绳一阵摇动后发出红光,将女人弹了回去。

到这种时候还不肯将丈夫透露出来,晏安不明白对方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脸色有些冷,抬脚就要走过去。

顾学琛拉住他的手腕,“你还好么。”晏安额头上出了很多汗。

晏安怔了怔,看见对方眼底的担忧,紧绷的神情舒缓下来。

是,这个女人的确可怜,但这何尝没有她自己的问题?

他在这里恨铁不成钢,或许别人并不领情。

“没事,就是有点饿。”他说。

他第一次布置锁鬼阵,计算失误,用符纸代替的消耗比他想象中要多。

而且他今天本来就没怎么进食,现在饿的不行。

顾学琛放开他,“那结束后我请你吃大餐,”顿了顿,又补充道,“作为特效的回礼。”

晏安看了他一会,对方脸上波澜不惊,眼神平静自然,实在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他点点头,“好。”

郑勇几人还在审问吴桂芬化作的厉鬼,只是她先前还肯说两句话,现在却蹲在地上,任凭郑勇好话坏话说尽,就是不开口。

“我知道谁杀了她,也知道她的尸体在哪,你还要问么。”晏安说。

郑勇一喜,知道凶手和尸体,到时候从尸体上找到指向凶手的证据,基本就可以抓人结案了。

“不能说!”吴桂芬站了起来,双手抓着红绳用力嘶吼,“是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贱人,她抢了我老公,是她杀了我!是她杀了我!”手被烧的焦黑。

“她还污蔑我把她推倒流产,我没有!是她杀了我!”

晏安面容平静,“你说的女人是住在这里的萧瑶吗?”

“不是,是胡玉娇,那个女人叫胡玉娇。”

“既然你知道不是萧瑶,为什么对她出手。”他眼神锐利。

“为什么?”女人惨然一笑,“因为她们长的像啊,只会装可怜勾、引男人,勾、引有妇之夫,不要脸。只有她们死了,我丈夫才会回家!”

“所以,她们都该死。”她的眼里充满了恶毒,与之前平静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才是她的本性,厉鬼的本性。

晏安做了一个深呼吸,“凶手是她丈夫,她的尸体,在那。”他指着画符的那面墙。

郑勇几人在得知吴桂芬已经死了的时候就猜测过凶手是熊志刚,之所以审问也是

为了确认,免得冤枉好人。

现在晏安开口也是一样,见识过晏安的本事后,他们对晏安说的话丝毫不怀疑。

只是这藏尸的地方……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那面画符的墙。

“你胡说,是那个女人杀了我!我跟我丈夫几十年的感情,他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

吴桂芬疯了似的朝晏安冲来,一次次被弹开,却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

“要你多管闲事,你个杀千刀的,怎么不去死!”她的身体被阵法烧的焦糊,用以凝聚身形的怨气每撞一次就减少一些。

吴桂芬化成厉鬼就是因为死时嘴里含了一口怨气,晏安一直以为那是对杀人凶手的。

可现在看来不是。

她会恨胡玉娇,会恨自己,或许会狠天下人,都不会恨她的丈夫,那个亲手杀了她的人。

多么可笑。

吴桂芬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少,身体渐渐变得虚幻透明,她依旧没有停止。

晏安冷眼看着。如果对方停下,他可以将人超度了,但是既然对方执迷不悟,他也不会强求。

众人眼睁睁看着吴桂芬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刚刚还充斥着女人尖叫的客厅寂静无声。

吴桂芬彻底消失,现场什么都没剩下,这才是魂死灯灭。

几人沉默了会,郑勇最先恢复过来开始分配任务,联系局里加派人手。

小李小王去追查熊志刚的下落,他和刘大嘴把尸体挖出来,联系法医。

他们去楼道上一人拿了一把消防斧,按照晏安符画的范围,从外围开始将墙面敲开。

白色的仿瓷下涂了一层胶水,有些难处理,不过还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出砖是松动过的,有些表面粗糙不平。

两人一开始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直到他们将胶水层撬开,一股腐烂的恶臭传来。

那竟然是人肉!

凶手将受害者杀死后,将尸体切割成砖块一样的大小,然后砌进了墙里!

骨头被敲成碎屑,混上胶水充当水泥的作用,塞进砖块与肉块之间。

这样杀人毁尸的手法,简直丧心病狂!

夜深人静,本该陷入沉睡的东荣小区却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一个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进入707房间。

这个夜晚,很多人彻夜难眠。

在郑刘二人破墙之前晏安就拉着顾学琛走了,怕影响胃口。

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吃下多少,顾学琛也是这样。可惜了一顿大餐,晏安在心中可惜。

两人吃完饭后走在街头,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谁也没有先提出要走。

月亮挂在天边洒下银辉,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并肩而行,灯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还在想刚刚那个女人?”顾学琛问。今晚晏安很沉默。

“嗯。你说她的丈夫对她又不好,在外面养情人,甚至那么残忍的杀了她,为什么她却把所有的仇恨放到别人身上呢?”

顾学琛偏过头,月光下的人皮肤好似会发光,眉头紧锁,抿着嘴唇一副苦恼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收回目光,“或许不能接受天塌了吧。”

没有自我,只知道丈夫是她的天,甚至能容忍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让步搬进去照顾。

这样的女人,可能一生中最大的勇气就是死后化成了厉鬼。

然而就算成为厉鬼,她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懦弱。

顾学琛同情她的死,却不可怜她的遭遇,他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不愿意看见晏安为这样的人伤神,不值。

或许是夜色太美,晏安觉得此刻的顾学琛帅的逼人,那深邃的眉眼下隐藏的淡然睿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确。”他重复了一遍,洒脱一笑。

的确不值。

一起散步到小区,顾学琛去取车,晏安则打算回去休息,两人就此告别。

顾学琛开车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锁好车门后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大伯。”

“学琛,今天公司又加班了?”

顾学琛突然想起答应过爷爷今晚回去吃饭。他之前太忙,都是住在这里,离公司近。

“没有。”

他没有说谎,“抱歉,我忘了。”

顾大伯也是一阵无言,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还说不忙?他这个侄子,哪里都好,就是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也不拆穿,说,“你爷爷想你了,再不回来他可要生气了。”

“好,我明晚回来。”顾学琛开门进屋,挂了电话,换鞋到客厅将灯打开。

客厅里跟他走的时候一样,如果不是桌上多了一杯喝过的水,根本看不出第二个人来过的痕迹。

这杯水还是他倒给晏安的。

他将杯子拿到厨房清洗干净,放进橱柜里,准备回房洗漱休息。

推开卧室房门后,顾学琛一边走向浴室一边开始解衬衣扣子。

他脱了鞋,赤脚踩在红木地板上,在解手腕处的纽扣时,突然看见一个东西。

晏安的铜钱手串。

他停下动作,将手串解下来托在掌心,一根普通的红绳串上几枚铜钱。

今天晏安才还了钥匙,明天他又该去还手串了,顾学琛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再将手串戴上,四下看了看,放在了床头,然后才转身进浴室洗澡。

手串静悄悄的躺在床头柜上,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到铜钱上,一枚、两枚……

直到五枚铜钱都被月光照射着,串着铜钱的红绳忽然亮起红蒙蒙的光。

一闪而逝。

东荣小区。

晏安是被晒到屁股上的太阳烫醒的。

他昨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才发现他的床单和被套还在洗衣机里没晾,没办法,只能委屈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他之前还避嫌不愿意去顾学琛家住,现在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到昨晚两人道别的时候。

这次他一定不会说晚安,他要问顾学琛能不能让他再睡一晚!

哦,是床。

“我的脖子。”晏安坐直身体,手捂着僵硬的脖子不敢动,生怕睡落枕了。

过了一会才敢试探性的左右扭动,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一截平坦的小腹调皮的从衣服下摆钻出来,窗外阳光明媚,又是晴朗的一天。

用手掬了冷水洗脸,他叼着牙刷四处巡视,打算看看家里缺什么东西,列个清单待会去买。

顺便吃个早饭。

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晏安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将嘴里的牙膏沫子清理了才接起,

“喂?”

“是晏安吗?”

是郑勇的声音,他有些惊讶,郑勇找他干嘛?“郑大哥,早上好啊。”

“咦,已经早上了吗?没想到忙了一个晚上了。是这样的,凶手我们警方已经抓到了,的确就是吴桂芬的丈夫。”

“杀人原因是凶手以为是吴桂芬的原因导致了情人的流产,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那是他第一个孩子,心里气不过,所以才痛下杀手。”

“而从我们警方了解来看,他未必不知道起因是情人的挑衅,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陪情人坐月子。”电话里郑勇说。

杀死发妻,陪情人坐月子,没有丝毫悔恨之心,提起吴桂芬的死还认为是她活该。

“无非就是谁更重要而已。”晏安不觉得意外,不过,“我又不是警察,郑哥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咳咳,是这样的,”郑勇语气迟疑,“待会有个人会来找你。”

找我?

“这个人来头很大,你注意说话时不要得罪了他,免得以后日子难过。”

晏安奇怪,不会是狱警吧?他又没犯事,抓他干嘛。

“郑哥。”

“咳咳,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记住不要把人得罪了!”

晏安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咚咚。”

他看了看刚刚被挂断的手机,又看了看敲响的房门,眉毛一挑,这么快?

“咚咚。”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

晏安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很俊秀,作道士打扮。

只听他说,“是晏安晏道友吗?你好,我是国家特殊部门的裴然。”

“特工?”晏安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