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成毅兄妹两人在一边劝:“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以撒的学业为重的,而且他现在住校,等放暑假了,再让他回来住吧。”
高文德说:“好吧。“
方以撒说:“爸,那我走啦,等周日我再来看您。”
方以撒的姑姑说:“小宝,你学校和我顺路,我送你。”
第一次见面的亲戚要送自己,于情于理都不方便拒绝,方以撒只有偷偷给贺崇发微信,说姑姑要送自己,让贺崇不用来送自己了。
贺崇说:“我就猜到他们会送你。”
方以撒心有歉意:“对不起啊,你在路上了吗。”
贺崇说:“我就在楼下。”
方以撒拿着手机奔到窗外朝楼下一看,贺崇的车果然就停在楼下,看到窗口有人探出身体来,喇叭滴了一声。
方以撒更愧疚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贺崇说:“也没有很久,早点来等,万一呢。”
“小宝,你老站在窗边干嘛呀?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准备走了。”
高家的亲朋好友都是带着礼物和红包来的,有些方以撒带不走,便暂时放在了高成毅家里,红包方以撒没有收,趁他去窗边,也都偷偷塞进了他的书包里。
家里的水果零食,高成毅夫妻也给他装上不少,高成德还特意给他带了一份菜,说学校的食堂伙食肯定不好,让方以撒有空就回来吃饭。
他来时空空一个书包,回去的时候书包塞得满满的,还加上两个手提袋。
家人都舍不得他走,在门口时还拉着他说了很久的话。
“这礼拜过来吃饭。”
“有事情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千万要照顾自己身体,你要是在学校吃不惯,我就每天去给你送饭。”
再一次被家人包围,方以撒不再不知所措了,每一句嘱咐,都换回他一个重重的点头。
“会的,我会的!”
“二伯您也要照顾身体。”
……
他和家人一一别过,最后,和高文德告别。
“孩子。”
高文德看着他,突然就哭起来。
“你慢点长大,爸多陪陪你——”
“爸,我在这里,我在的。”
方以撒也哽咽了。
他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他还是用一个拥抱,结束了这个告别。
在回校的路上,他的姑姑给他讲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提起相认,只能感叹苍天不负有心人。
“你爸爸这后半生,真的就只为找到你……若不是有你,他恐怕早就随弟妹去了。”
“我会好好孝顺爸爸的。”
“你是个好孩子。”姑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事都别多想,好好考试吧。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了,先不急着办任何手续,一切照旧,等你考完试了,进了大学校园,我们再来商量怎么落户。”
方以撒本还有些忧心要改名字改户口,听到姑姑这么说,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不是很想改掉现在的名字,他喜欢这个名字,也记得于嬷嬷对他的恩情。
姑姑看出来他的犹豫:“到时候要怎么办,也都听你的,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人会有点意见,但是没关系,你回家了,这是最重要的。”
方以撒说:“谢谢姑姑。”
姑姑把方以撒送到了校门口才离开,方以撒刚和姑姑一家道别准备进校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声。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贺崇。
贺崇跟了他一路?
方以撒有些惊喜,副驾的门打开了,方以撒向四处一瞧,没发现有人,连忙钻进了车里。
“你怎么跟来了?”
贺崇启动车子:“总不能白跑一趟。”
方以撒说:“诶,我们要去哪儿?十点半要闭校了,我就回不去了。”
贺崇把车停在不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把车熄了火,伸手将方以撒拥在了怀里,咬住了他的嘴唇。
“准时让你回去。”
“呜——”
一个小时后。
方以撒拉下遮光板,对着镜子搓了搓通红的脸。贺崇帮他把扣子系好,看他和姑娘补妆似得,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忍不住笑道:“是不是需要扑点粉?”
方以撒心存侥幸:“能行吗?你这儿有吗?”
贺崇被逗笑了,捏了捏方以撒的脸:“你就不会说是去急着要回学校了,一路小跑回去的?”
方以撒说:“你可别糊弄我,我又不是没赶过时间,根本不会这样。”
贺崇装作没听懂:“哪样?”
“哎,你这人——”方以撒羞恼,作势要打开车门,“我回学校了!”
贺崇哄道:“别着急,我送你一程。”
贺崇把方以撒送到校门口,下车前,又搂着方以撒,里里外外亲了一遍,才把人放走。
方以撒背着包,提着两个手提袋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一辆自行车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方以撒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舍友。
他连忙向后看去,黑色的轿车刚调过头,还没走远。
方以撒顿时慌了:“天……天康,你……”
曲天康敲了敲自行车手柄上的打包盒:“突然想吃面线,就去外面打包了一份,你刚回来?”
“嗯,就,刚回来。”
“还去教室吗?”
“不去了。”
曲天康点点头:“我去吃完还要去看会儿书,给我留个门。”
方以撒说:“好的。”
他的宿舍是四人间,这片校舍是新建的,入住率不高,便和曲天康两人住在一间宿舍。曲天康是从外地来这里读书的,成绩很优秀,话也不多,整天埋头学习。
虽然知道曲天康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在校门口被舍友看见,总归是不太好,他提着袋子回了宿舍,照例把零食水果分了一份给他,然后收拾东西洗完澡,坐了会儿题便睡觉了。
曲天康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方以撒四点半便起床去看书,两人直到中午,才打上照面。
食堂里熙熙攘攘,方以撒下课后问了老师问题,去得稍微晚了一些,排在了打饭队伍的最后面。
“以撒,这里!”
身边有人在叫他,方以撒回头一看,正是曲天康。
曲天康冲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过来。
方以撒连忙跑过去,排在了曲天康后面。
“这队比较快,可以节约时间,中午还能刷套题。”
曲天康低头看了一眼方以撒手里的小本子:“在背单词?”
方以撒点头:“我英语不行,得多背背。”
曲天康说:“加油,你这个星期的周考比上周高了那么多,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赶上了。”
这话并不是随口的安慰,曲天康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位舍友。和这个班里的其他学生不同,他并不是复读,而是高二升上来的,国内的考试也不是唯一升学的路径,他也打算报国外的大学。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同学老师不知道的,这些事情经过了他和家人的商量,包括是不是要成为方以撒的室友。
因为一心求学,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本来想着最多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没想到却比他还刻苦,让曲天康渐渐开始关注方以撒的学业。
两人聊了一会儿考试,队伍越走越短,眼看着要轮到曲天康,方以撒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问题说出来。
“那个,昨晚——”
“昨晚怎么了?我回得比较晚。“
方以撒突然又说不出口了。
也许曲天康并不在意?毕竟他成天埋头读书,为了节约时间,吃饭上下课也都是一个人,唯一的半天假,也基本都在学校里看书学习。
看到方以撒欲言又止,曲天康说:“以撒,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就多看点书吧。我们是复读班,同学们都是高考失利或是突然醒悟,想用这一年的辛苦来换回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都在埋头苦读。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也特别单纯,不会在意其他人的家庭出身,也不会在意长相性别,也没什么时间搞小团体宫心计,大家都是一起拼搏的战友。”
他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是在劝方以撒安心学习,方以撒还没琢磨出这话的以撒,曲天康突然说“快点,要没菜了”,把他拽到了窗口。
两人打好饭菜,迅速解决,又回到了教室,拿出了习题本。
至此之后,方以撒再也没有听到曲天康和他说过学习以外的事情,甚至连班上的同学都没有,在第一次模考中,这个复读班竟然考出了均分年纪第二的成绩。
全校都震惊了。
复读班一向都是高中的最底层,配备的师资力量不行,气氛更是死气沉沉。而这个班却配备了最好的老师,就连学生也大多都是尖子生。
除了个别是本校的复读生外,大多数都来自外校或是外地,学校保密措施做得好,这些学生以前读的那家学校,上一年考了多少分,家庭背景如何,都不得而知。
能聊的,大概就只有外貌了。
方以撒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漂亮的男孩,脸上却有一条淡淡的疤痕,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些女孩有些在意他了,食堂遇上,或是图书馆里遇上,总是会找借口,让方以撒加上微信。
方以撒没能明白这些女孩的意思,微信上多了不少好友,渐渐的,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或是请他帮忙的人就多了。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贺崇,方以撒的好友很少用微信和他聊天,甚至是用语音聊天,女孩们大胆且主动,方以撒也不方便拒绝,吃饭凑不到一起,其他能帮忙的,都尽量帮了。
太过于吸引女孩子,为人低调没什么狐朋狗友,又在学校里最瞧不起的复读班,方以撒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几个在学校里爱出风头的男生托人给他带了信,说周六晚约一起吃顿夜宵。
方以撒说自己周六晚上有周考,拒了这顿夜宵,那几个男生又说可以等他,方以撒知道对方没安什么好心,便不打算理会,结果刚出校门,就被拦住了。
那几个男生说话很客气,和方以撒称兄道弟,刚一见面,胳膊就挂在了方以撒的肩膀上。这套路对于混幸福路的方以撒来说太熟悉了,可惜到底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学社会哥们差了点火候,方以撒说:“今天有事,改天我请客。”
“都说好了今天,改天就没诚意了。”
对方的胳膊显然是不打算挪开了,看样子是架也要把方以撒架去夜宵摊,方以撒有些无奈,眼前这情况,唯一的方法只有来硬的,要说打架,这几个人不一定打得赢他,只是打了一架后,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正左右为难之际,方以撒的电话来了。
“我接个电话。”
方以撒拿出手机一看,是贺崇。
“出校门了吗?”
“马上到了。”
“今天有点事耽误了,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到。”
那几个男生也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说:“以撒,给你爸说,不要来接你了,你看我们学校男的,有几个还让家长来接啊。”
方以撒没理会他们,刚打算给贺崇说“好”,一个男生竟然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对着话筒说:“叔叔,我是以撒的朋友,今晚我过生日,要和以撒一起出去吃饭。”
方以撒气得要命:“还来!”
那人嘻嘻笑着,早跑远了:“叔叔,就这么说定了啊,等会儿我们把以撒送回——”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后退,门口有不少来接送学生的车,他连路也不看,只听“嘶”地一声急刹车,他才赫然回头,惊恐地发现一辆奔驰,离自己仅五厘米远。
男生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司机下了车,虎背熊腰的壮汉,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你这学生怎么回事?差点被撞了你知道吗?”
“知……我知道……”男生的电话也没挂,被骂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嚣张道,“不是你不看路吗?”
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眼看着这边差点出事,也都围了上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把司机围住了。
司机说:“行,我给保卫处打电话,咱们调监控看。”
方以撒也跟着跑过来,司机认识他,冲他眨了下眼,他迅速从那个男生手里抽出手机,一路小跑,到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坐着了。
几分钟后,奔驰开过来了,是贺崇亲自开得车。
“你的司机呢?”
贺崇说:“大概还在保卫处给那几个小子上挫折教育课。”
方以撒擦了把汗:“差点就要和他们打一架了。”
贺崇看了他一眼,方以撒连忙改口:“我就说说,我不会和他们打架的。”
贺崇说;“没埋怨你,这事儿也不是那几个小子引出来的。”
方以撒大概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只是女生缘好,在贺崇面前并不是值得提的事情。
“以撒,你要学会拒绝。”
贺崇很早之前就想和他说这件事了:“以前在修车店你也是这样,那些工友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没错,也许他们平时是很照顾你,但是照顾你是一回事,总是把自己的活给你做是另一回事,现在也一样,是不是看到你那些女同学,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了?”
贺崇说:“你那点小九九还瞒得住我?”
方以撒小声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贺崇听到他这样小声说话就心疼,忙说:“我不是怪你,以撒,是我说话太重了。”
“可你说得对呀。”方以撒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好说话,“我要是不加那些学妹倒还好一点,加上了她们找我,我又不可能不回,一来二往,反而把关系弄得暧昧了。”
贺崇说:“不错啊,觉悟很高。”
方以撒说:“我也怕你吃醋啊……而且……”
他想到今天那几个男生还是有些头疼:“就怕周日来上课了,他们又来找我。”
“不会的。”贺崇说,“相信我。”
周日下午送方以撒去学校后,贺崇回了公司加班,同样加班的还有陈术,两人便一起约着吃了顿晚饭,菜还没上的时候,陈术发现贺崇竟然在看课表。”
贺琛的成绩贺崇从来没有操心过,现在看得这么认真,八成是方以撒的。
“孩子成绩不好,你也别着急……”
“我着急什么?”贺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这不是以撒的课表。”
“嘿,那你看得这么仔细?”
“这是那几个找以撒麻烦的混小子班上的。”
“还真有人找方以撒麻烦?”
为了方以撒上学,贺崇花了不少精力,这个复读班的老师都是本校最顶尖的老师,方以撒英语语文跟不上,贺崇还特意在其他学校挖了两名骨干老师过来,学生也都经过精挑细选,舍友更不用多说,是贺崇当年一个下属的孩子。都如贺崇这般安排地了,方以撒还遭遇校园暴力了?
“也不是找麻烦,以撒在学校招惹了不少小姑娘,那几个混小子大概是看他不顺眼。”
“我还以为是脸上的疤惹了麻烦,原来是没疤引出的麻烦。”陈术嘀咕道,“小男朋友太好看了也不行,太多小姑娘惦记了。”
贺崇说起来也有些烦:“也太招人了。”
陈术说:“没事的,大学就在本地上,每天回家住,再读个和尚专业,完美。”
贺崇说:“读什么学校专业看以撒自己的意愿,这个我不会插手,今天这事也一样,该提醒他的我还是会去提醒,该治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陈术说:“你这心理我也是不懂了,你又想把以撒保护地好好的,又要教他做人做事自己解决,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贺崇说,“这是我必须教他的,等我老了不在了,保护不了他了,他也能照顾自己。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会好好保护照顾他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陈术说:“所以你准备怎么治这几个混小子?看课表能看出花来?”
贺崇把课表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就是闲出来的,换个严厉点的班主任,让他们多做做作业。”
方以撒周日回了学校,果然没有再遇到那几个男生,过了好几天,才在深夜的图书馆遇到他们愁眉苦脸地写作业,看到方以撒连招呼都没打。
看到方以撒一直盯着这几个人,和他上自习的一个同学说:“最近人多了一点,一些平时不太用功的也都来上自习了。”
“换班主任了。”曲天康说,“都在说让我们拿第二他们普通班的太没有面子,作业都布置地多了些。”
那个同学说:“我们作业也多啊,哎,还有半年多,等今天上完自习,我要放松一下。”
他们找到一个位置,旁边正放着一块公告栏:“最近好像有挺多活动和讲座的,你们去不。”
方以撒打开书包开始掏作业本:“我就不去了,我底子差,时间很紧。”
”去看看嘛,还有优秀毕业生优秀学生的巡讲,看看别人是怎么学习的。”
方以撒有些心动:“我看看。“
那个同学在公告栏边抽出两张宣传活页递给他和曲天康,自己也拿了一份,方以撒仔细一瞧,发现竟然有贺琛的名字。
“天康,你去吗?”
曲天康扫了一眼,没发现有兴趣的,把活页还了回去:“我就不去了。”
方以撒把活页收好,仔细地放进书包里:“我去看看。”
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贺琛了,贺崇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贺琛,不过从贺崇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贺琛最近很不错,似乎参加了一个什么竞赛,还拿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奖项。
方以撒为他感到高兴,也真心实意地想向贺琛学习。
这次巡讲的时间是下个星期,方以撒算了下时间,打算这几天都熬夜多看点书,下周把时间空出来去听贺琛的巡讲,如果有机会,再约贺琛吃一顿饭。
他把这个消息给贺崇说了,贺崇说:“最近贺琛的表现非常出色,你可以去听听他的心得和经验。”
方以撒说:“我还打算约贺琛一起吃饭。”
贺崇打趣道:“上次被学妹吓到了,现在和贺琛吃顿饭就要向我报备了?”
方以撒说:“你又胡说,我也想和贺琛做回朋友啊。”
贺崇说:“去吧,贺琛能理解的,他现在专心学业,应该也慢慢走出来了。”
方以撒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贺崇会回家住,贺琛周末也会回来,父子俩的关系比起前段时间要缓和不少,尤其是贺琛即将升入高三,又有重要的竞赛,还要兼顾各种社团活动和巡讲,让他有些苦恼怎么安排时间。
贺崇有时候也会去接贺琛,两人会在车上聊聊,贺琛说起了上次学校的公开日,结果并不愉快,但是他还是希望董如兰能再去看他一次。
“奶奶是个比较固执的人。”贺崇说,“我也曾想过要改变她的想法,但是我后来发现,单方面地劝解其实效果并不好,你觉得呢?”
贺琛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奶奶是劝不动的。”
“所以这些事情,要让奶奶自己想清楚,我们需要给她空间。”
贺琛明白贺崇说的给董如兰空间的意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回家看过董如兰了,估计贺崇连电话都没有打给董如兰,贺琛已经收到了好几通董如兰的电话,试探贺崇最近在做些什么。
贺琛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也应该给奶奶打个电话了?奶奶和姑姑一直问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崇闲适地翘起长腿:“你想说什么,就给奶奶说,上次在奶奶面前,不是说得特别好吗?不过你可以换一个方式,先聊聊我,再说说别的事情,你奶奶当年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课业活动都不落下的,你有问题也可以问问她,奶奶应该会很愿意和你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人到了一个岁数,当年的辉煌渐渐被人淡忘,便只有自己主动提了,董如兰和别人不同,她的家族她的夫家依然处在巅峰,要给她戴高帽,多半也都是夸她的身份,鲜少有人提及当年的事情,贺崇想,这应该是个好机会,让贺琛和董如兰接触。
贺琛很高兴:“等下次奶奶来电话了,我来问问。”
贺崇说:“可以的,不过记得下次拿奖了,感谢的人要把奶奶加进去,起码让你奶奶在打麻将的时候有话说。”
父子俩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只是两人都没有提起过方以撒,贺崇也没有把方以撒下周要去看巡讲的事情告诉贺琛。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贺崇并不打算做些多余的事情。
就连方以撒刚认回的家人,贺崇也很少去介入他们的生活,方以撒每次回家吃饭,都是贺崇送去的,回来的时候多半有人送,贺崇便不再接他了,偶尔也会被人看见,方以撒干脆就当不知道,不避嫌了。
贺崇问他:“就不怕被你家里人知道了棒打鸳鸯?”
方以撒说:“没事,到时候你先跑,我断后,我皮糙肉厚,可抗揍了。”
贺崇被逗笑了:“还断后?是不是还要在你父亲面前表个态。”
方以撒说:“我可是认真的!就算是被家里人发现,我也不会和你分手,大不了跪在地上挨顿揍,到时候你机灵点,看到不对劲了赶紧走,你留着反而不好说话,他们肯定要误会什么。”
他说得极为认真,还给贺崇分析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后续又该怎么样获得家人的谅解,滔滔不绝讲了十分钟,发现贺崇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了。
“你是不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方以撒决定听听贺崇的意见,“这些都是我睡前想的,肯定不怎么成熟,你见过的事情多,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贺崇突然抱住了他。
“以撒。”贺崇低声说,“我不会让你经历这些事的。”
“你……难道有别的办法?”
贺崇亲了亲他的头顶:“不管是你的家人也好,还是我也好,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也许过程会有些冲突,但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