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尤也见这个司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他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睛，脱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车上的广播里播放着主持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一档娱乐节目，男主持兴高采烈的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段子，逗的女主持嬉笑不断，尤也平静的听的，只觉得聒噪的很。
“麻烦把广播关了。”尤也轻声道。
司机讪讪的“哦”了一声，车厢里安静的吓人，对于他这种长久开车的人来说着实很不习惯，他忍不住想跟后面的年轻人搭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座那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感，光是看着便觉得有些吓人。
他到底是没敢，还是闭嘴开车了。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大街上播放着各色的流行乐曲，今天是高考完的第一个夜晚，各色的娱乐场所挤满了摆脱三年高中折磨的考生，疯狂和欢闹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他似乎生来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一个多小时以前，白岩给他发了个地址，下面附了一句“我等你”，尤也看着这三个字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是人这个物种就是很奇怪，不管怎么理智的告诫自己，不管怎么怯弱的小心翼翼，终是情难自禁。
心之所向，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最后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是难以自制。
可若是只伤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他向来是不怕的，他只是怕心里的那个人受到伤害。
倘若只是普通的喜欢，他也不会如此战战兢兢，瞻前顾后。白岩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是他生命里的光，是他愿意放弃一切也要护着的人。
他不愿为此冒任何风险。
一点也不行。
尤也看着窗外的夜景，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刚才尤志远说的话。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有什么光彩的，尽管现在网络现实中很多人打着这样的旗号招摇，可里面参杂了多少哗众取宠，多少玩笑，他是不得而知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种全世界都认可他们的错觉。
其实不然，这种事情终归是看热闹的多。
他爸爸说的对，场面话谁不会说，可是真正落到了自己身边，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他不想白岩和他一样遭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他想他一辈子活在阳光下，他这样好的人本就该这样活着，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所以当他察觉到对方的感情时，内心的恐惧大过了欢喜，他才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和他爸一样，只想把他引回所谓的“正轨”，同时他也可悲的发现，自己连接受一人喜欢的勇气也没有了。
他将自己的感情压到最深处，克制和隐忍成为了他毕生的修行，甚至有时候他都忘了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本来该是不顾一切的年纪，冲动、自由、敢爱敢恨，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何必顾及那么多？
可那是他的白岩啊。
他一尘不染的白岩啊。
那日那个学妹的出现，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就算他再怎么克制隐忍，他也是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本来都做好了看着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度过余生的准备。
他会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能理所当然的陪他一辈子的另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段年少时冲动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等他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再想起时，不过是青春里一场难以忘却的玩笑罢了。
那是他的玩笑，却是尤也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的情。
他本以为自己能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的。
理所当然，早有准备。
可是真的当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他们的世界，真的从他面前抢走了他最爱的少年，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此无动于衷。
他没有办法欣然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进别人的怀抱。
他是如此的懦弱、自私，可笑又可悲。
他曾经用醉酒逃避了一次，这次怎么也逃不了了。
他也不想逃了。
六月二号那天，他去了墓园。
那日阴云密布，他坐在他妈妈的墓碑前，从记事开始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一天。
他只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伤了他，生怕他也遭受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只是很喜欢他而已。
司机不知道已经沿着二环路开了多久，车厢内死的一般的寂静让他实在是难以忍受，他终是没忍住，和坐在后座的年轻人搭话道：“小伙子，你是不是今年的考生啊？高考虽然很重要吧，但是没不必太在意了，考完就让他过去吧，你看你叔我高中都没上完，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就算考差了也不用这么寻死觅活的，以后人生还有好多事比这更头疼呢！”
司机师傅爽朗的笑着，尤也从后视镜中看着对方敦厚黝黑的脸，心说这人是以为他没考好在这里寻死觅活吗？
“叔，我考挺好的。”尤也平静的道，他觉得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这种事情想多少次都是无解，还不如与人闲聊一会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是吗？”司机惊奇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那你能考600分吗？我同事一女儿去年考了560多分，可把他爹高兴坏了，你一般能考多少分啊？”
“这主要看题的难度吧。”
“那去年是简单还是难啊？”
“简单。”
“你做过去年的题没有？能考多少？”
“不多，七百来分而已。”
司机：“……”
他突然有点后悔和这小子说话了。
尤也见自己又怼死一个，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不是，”司机现在有些想不通了，“你成绩那么好，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在你这个年纪要能考这么高，我每天能乐疯！走路都横着走！”
“您是螃蟹吗？”
“嘿你小子……”司机拐了一个弯，看着后视镜中的少年正扶额对着他苦涩的笑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跟猜中彩票号码一样激动道：“感情问题！感情问题对不对！你们这个屁大的年纪还能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你？”
尤也还没说话，司机撇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又道：“不应该啊？谁家姑娘那么眼瞎，你叔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除了电视上那些明星，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俊的男娃娃……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妹妹也长得漂亮，眼光高点也正常，哎，你表白了没？”
这司机可能是憋久了，说话跟机关枪似的，要不是他主动发问，尤也当真是一点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尤也老实的回答道。
他听见他的问题时其实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也没有纠正什么。
毕竟这叔人挺好的，他还不想刺激他。
“没表白你在难过什么？”司机爽朗的笑道，“我跟你说，以你这个外形条件，还有你这个……钱！喜欢你得姑娘肯定多的能排出八条街去，小伙子，男人要主动一点，喜欢就去追！不要自己在这瞎想！”
尤也：“可是要是以后可能不会和他在一起呢？”
司机：“你们现在这些小孩都想着那么长远了吗？”
尤也：“嗯，因为很喜欢。”
司机：“学习好的娃娃想的果然多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就没想过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哪里管得了未来那么多事，我和我老婆刚耍朋友那会儿，也没说一来就是奔结婚去的，现在还不是都一起过大半辈子了……你现在那么年轻，喜欢就去追，咱们玩的起，不怕输！”
尤也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真的，不要给青春留什么遗憾！不然多年之后你想起来真的后悔啊！你现在连表白都不敢却想那么多未来的事干什么嘛，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首诗，什么城写的，说的是你不能怕花会凋零，就不种了嘛……”
“顾城。”
“对对，就是这个人。”司机应声道，“小伙子，你勇敢点嘛，就算你们只能在一起一个暑假，那也去追啊！爱而不得好痛苦嘛！万一人家姑娘也喜欢你呢，就等你表白呢！……”
司机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尤也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八班的班群里突然被人发了很多他们聚会的照片，下面一群人疯狂的@他并且刷屏道「尤老板快来啊！我们今晚玩个通宵！」
这是他们专门发给他看的。
看架势，他们似乎打算转移阵地，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了。
尤也看着满屏的留言，心里百感交集。
他最爱的少年还在等他。
他还欠他一个答复。
尤也轻笑了一声。
可是那不一样对吗？他茫然又坚定的想着，这里是九中八班，那个人是他最爱的白岩。
他怎么好意思在原地庸人自扰。
“师傅，”尤也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问道，“你知道有什么适合表白的地方吗？”
司机听他说这话，激动的骂了一声娘：“你终于开窍了！得亏我苦口婆心的劝说……哎，你预算多少？有几个地方又便宜又……”
“不用考虑钱，”尤也低头编辑着信息，“地方最好大一点，班上还有二十多个要一起玩通宵呢。”
“…… ”司机：“那就城中心那个百丽宫KTV嘛，环境也好地方也大，据说那里夜景很漂亮……那地方贵哦，你包的起吗？”
司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后视镜里少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然后他亲眼见着这个青年人给那边打了个电话，预约了一个包间，然后挂断了电话，对着他笑了一下。
司机：“…… ”
尤也低头给白岩发了一条「我来了」，然后将KTV的地址发到了群里，班群立刻炸开了锅。
在司机惊骇的目光下，尤也缓缓抬头，二人的视线透过镜子交汇在一起，少年饱含深情的看着他，低沉清冷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我喜欢你。”
轮胎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司机吓的差点把方向盘掀飞了。
“你对我说干嘛！”
“练习一下嘛，我又没表过白，万一失误多尴尬啊。”
“你这么帅还没谈过恋爱！？”
“怎么？鄙视我？”
“不不不，我不敢，你有钱你就是爸爸！”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亲！
☆、亲了
司机虽然话多，但好在车开的还算稳当，他们本来就一直在二环路上晃悠，没一会儿就到了KTV的门口。
尤也下车时多给了司机一些钱，后者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祝你表白成功啊！”，那嗓门儿大的，隔着两条街都听的到。
尤也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繁华的市中心，微凉的晚风拂面而过，刚才冲动的头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疯。
这里离KTV还有一小段路，他一边走一边跟白岩发了一句「我马上到楼下了」，然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在进入商场的一瞬间，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不过三两步的路，他原本躁动的心也跟着骤降的温度慢慢冷却下来。
勇气这种东西，真的只有一瞬。
尤也伸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在等待的时候，他看着金属门框上映射出来的自己的模样，明明是十八岁的年纪，不知怎么的，只觉得看着无端有些可悲。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尤也正要进去，却在抬眼的一瞬间忽然愣住了。
白岩下来了。
“你……”
“我来接你。”白岩与他目光对上的瞬间便错开了视线，“我有点不放心。”
尤也在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心跳错了一拍，他只呼吸凝了一瞬，便故作玩笑道：“不放心什么？都说了我爹不会吃了我的。”说着，他抬脚走进的电梯间，门缓缓合上了。
静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尤也看着白岩的侧脸，心跳有些加快。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不越过友情那条红线，他们就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陪伴着彼此，可是事实不然，从动情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不再会是朋友了。
他喜欢他，想要占有他，想要亲他抱他，想要和他耳鬓厮磨，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用目光一寸寸的描绘着他的眉骨、鼻梁，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刻画在心里。
那是他的少年。
“你爸找你说什么了？”白岩没有看他，只是不安的问道。
“唔，我想想。”尤也背靠着墙，漫不经心的道，“他老人家说要把车送我，我觉得太招摇就给怼回去了。”
白岩：“…… ”
尤也扫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补充道：“他还说要带我去浙江，我又给怼回去了。”
在听见他要去浙江的一瞬间，白岩的神色明显一僵，但是听见他拒绝后，后者渐渐缓和了下来。
“放心，哥说护你一辈子，怎么可能离你太远。”尤也懒洋洋的说着，他状若无事的伸了个懒腰，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短信。
“哟，了不得。”尤也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对白岩摇了摇手机苦涩的笑道：“其实我爹还是不错的，至少他发达了也没亏待了我。”
白岩看着他手机上银行卡的余额短信，什么也没说。
电梯到了，二人沉默的出去了，这间KTV设计的七拐八弯的，若非有人带路，根本很难找到方向，所以当他们两一起进入包间时，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尤老板！”“尤老板终于来了！”“尤老板跟你爸谈什么大生意了谈那么久，我们都以为等不到你了！”“这么豪华的地方，你要是不来我们可付不起钱啊！”……
众人热情的欢迎着他，尤也随意的坐在一边，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岩，后者却跟故意避嫌似的，坐在了离他很远的地方，尤也目光微沉，他装作自然的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酒，对大家玩笑道：“尤老板不来谁买单啊？”
众人欢笑起来，吹了许久他的彩虹屁，尤也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另一边白岩的脸上，后者依旧没有看他。
他从他们这次见面开始就没有再看他了。
尤也伸手抓了一颗放在托盘上的水果糖，随意的塞进了嘴里。
那晚玩到最后已经没人在唱歌了，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一些酒，众人坐在桌前，聊起了很多高中有意思的事情，聊了梦想，聊了未来，到最后不少人都哭了。
邓向阳嫌气氛太消极，随意抓了一个空酒瓶转了起来，号召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我为什么管尤也叫尤老板啊？”被转到的邓向阳看了一眼尤也，后者对他轻挑了一下眉，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邓向阳一下就急了，“合着你自己不知道啊！你小学的时候天天跟我们吹你爸爸是做生意的，别人都叫他尤老板，我们就这么叫你了啊！”
众人哄笑了起来，尤也神色僵了一下，白岩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百感交集。
“来来来，下一个！”邓向阳用力转了一下酒瓶，绿色的瓶子在炫彩的灯光下熠熠闪光，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瓶口最终缓缓的指向了尤也的位置。
尤也微怔了一下。
“尤老板！”“转到庄家了！”“谁来问谁来问？”……
“等一下嘛你们，着什么急啊。”邓向阳笑着稳住了场面，然后看着尤也道，“尤老板，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岩忍不住朝他那边望去，尤也沉默的放下了酒杯，垂眸道：“真心话吧。”
众人起哄，吕娉婷最先举手道：“我来我来！”说着她好整以暇的将话筒对准了尤也的方向，采访似的问道：“尤老板，我早就想问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她此话一出，本来喧闹的包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头顶的灯球安静的散发着绚丽的彩光，白岩紧张的看着他，尤也抬眼便对上了他的视线，像是对众人又像是对他一人道：
“有。”
众人一惊。
彩色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尤也好看的脸上，他毫不掩饰的看着白岩的眼睛，后者呼吸微凝。
这一次，他没有再错开视线了。
滚动的光芒和入口的酒精干扰了众人的视觉，没人发现他们此刻的交汇的目光。
吕娉婷紧张又八卦的接着问道：“那她在这间屋子里吗？”
“在。”
尤也看着白岩的眼睛，毫不犹豫回答着。
嗅到八卦气味的众人“哟——”了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数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赵雨和吕娉婷身上，赵雨的脸都红了，她既期待又紧张的看着他。
尤也的视线从未离开白岩半分，白岩沉默的回视着他，二人谁也没说话。
叶涛最终是坐不住了，好奇的问道：“尤老板，你多久喜欢的？你不会和白哥一样偷偷搞地下情泡学妹吧？……啊，不会是王芊一吧？”
“笨。”吕娉婷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人家都说了在这间屋子里了，你傻不傻啊！”
叶涛也是喝的有点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傻笑的挠了挠头。
可能是尤也的目光太过直白了，再绚丽的浮光也挡不住二人渐渐升温的情愫，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玩笑似的问道：“尤老板，你不会喜欢白哥吧？”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只有话题中心的白岩和尤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就算在迟钝的人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空气慢慢的安静下来，尤也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几个女生突然捂着嘴激动的想要尖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们少开玩笑了，人家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两个男的一起，好……好那什么啊。”
一些人纷纷附和。
尤也不动声色的扫过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了一瓶酒，闷声喝了下去。
邓向阳咽了一口唾沫，赶忙打起了圆场，白岩看着尤也的的侧脸，沉默了。
这件事在那个夜晚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少有人往心里去，大家当晚喝了很多酒，凌晨的时候，已经七零八落的醉倒了一大片，醒着的还在发疯似的又唱又跳，好在这个包厢够大，地上也铺了绒毛地毯，装二十来个醉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也在群魔乱舞的当口起身出去了，他顺着台阶走到了天台，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仰头闷了一口酒。
那个司机说的没错，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
尤也放下了酒瓶，双手撑着栏杆，苦涩的笑了。
他笑的像哭一样。
有些人的体质真的很奇怪，就算是喝到吐，也从来不会醉。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尤也没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他飞快的收敛好自己失态的表情，扭头便对上了白岩的视线。
夜风从他们的身侧拂过，吹动着少年的衣摆。
……和内心炽热的灵魂。
“你刚才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白岩看着他的泛红的眼眶，一字一顿的问道。
尤也垂眸，似有不甘的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内壁，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对啊。”
“你喜欢我？对吗？”白岩紧张的试探着，他看着尤也的脸，后者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覆上尤也搭在栏杆上的手背，少年的指骨分明，触感微凉。
后者没拒绝，也没说话。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白岩试探性的问道。
尤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醉过。”他说。
因为没有醉过，以前的种种我都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也不会忘。
我喜欢你，从昨天到今天，从今天到明天。
我都喜欢你。
酒精麻痹了他最后的一分理智，他偏头吻了上去。
大大小小的汽车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霓虹灯和路灯的光芒交相辉映，远远的望去，好似一副动态的城市流光图。
他们在天台上吻着对方的唇，温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啤酒花和麦芽的香味充斥着口腔，合上的眼睫轻颤，青涩又沉迷。
尤也伸手覆上少年的后脑，他用舌头撬开对方因为紧张而紧闭的牙关，温柔又霸道的接了一个不可抗拒的吻。
那是他疯狂的占有欲和刻在骨子里的保护欲。
他还记得白岩曾问他为什么不惜绕路也要送他回家。
那时他说谎了。
因为他想送他喜欢的少年回家。
因为他想护他一生一世。
☆、我是1，我们不合适
谁也不记得那晚之后他们是怎么回去的了，白岩只记得他回家的时候，脸都还有些发红，昨晚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愈发的模糊，他都开始怀疑昨晚喝酒的不是尤也，而是自己了。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白岩跟着尤也坐到了电影院最后一排的角落，低声问道。
尤也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边，周围暗淡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白岩知道他又开始装死了。
“尤也，”白岩右手撑着额头，无奈的道，“你又要不认账了吗？”
尤也：“我没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