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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活结)大结局

第四十三章 (活结)大结局
柴桑别院,清幽怡人,风尘不染的干净明澈。

柴桑别院后山,青葱翠绿的植被,沾之即湿的晨露,白衣翩跹颀长挺拔的人儿在朝阳下仰面抬头,笑得和煦绚烂。

“嗯——”身体忽然腾空,逝水略惊,抬眸却是眉眼半弯:“爹爹。”

无违将逝水打横抱在怀中,看着他在晨曦下愈发有了凌厉轮廓的侧脸,扭头就往山下别院里走。

“爹爹?”

“大早上的不披件外衣就跑出来,都十月中旬的天气了,这么想着凉么。”无违走的愈发快了。

“不是……”逝水急着辩驳。

“爹爹以后便不该留给逝水还能早起,偷偷溜出来的力气。”无违狭长的凤目一眯,舔了舔嘴唇,狡黠期待的笑意。

“爹爹。”

自己原先想的,可不是这样子的啊,逝水脸上浮现红晕,除此之外还多了些许的懊恼,只是揪住了无违的衣襟,说道:“爹爹怎么老想着,这个。”

无违知觉逝水神情的转变,忽然将他放下来,而后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来搭在逝水肩头,搂着逝水便在厚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爹爹?”

“好容易有了清闲的时候,也要安安静静待一会儿的,逝水是这么想的吧。”无违让逝水将头搁置在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风光不错。”

逝水吊起眼角瞥了一眼自家爹爹的俊脸,心中喜色慢慢泛开来。

自己想的,是这样子的,才对。

云聚云散,风过风留,水涨水止,日升月落。

安安静静的,呼吸相偎的,才对啊。

逝水微眯上眼,心满意足之余,倏然便想起了半月多前发生的所有事。

世无颜被守株待兔的骠骑将军一网打尽,功曹史毫无悬念地被押入大牢,逝水守候在亿香阁边门,终于等到世欢颜携了无违的手出来看情况。

世欢颜惊诧,逝水开门见山。

世欢颜错愕,逝水单刀直入。

水落石出,所有的欺瞒背叛,所有的虚与委蛇,都在逝水淡淡的叙述中一清二白,世欢颜怒而回首,却见无违轻轻松开了原本握住他的手,转而上前揽在了逝水腰际。

无违微微垂眉,与逝水四目相望时嘴角带的恬静笑意,自然的水到渠成,世欢颜再没有半点对逝水所言的怀疑。

之前的几个月中,他一直被利用,被背叛,被丢入了绝望的境界。

“世无颜被灭之事,我可以不计较,若是无违你肯回头,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世欢颜握紧了双拳,丹凤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这不是背叛,我从始至终都未有对你忠诚过,何来‘回头’之说?”无违在逝水额头烙下一吻,回眸时已是一片冷冽。

“蚀心之毒,无违你不想要解药了么?”

“不劳烦了。”无违不为所动。

“毒!”逝水惊诧,开口问询,神色有些慌乱失措:“什么毒?”

世欢颜明媚一笑,眼中雾气凝散,嗜血之赤红却清晰了起来:“毒,就是我以口饲喂给高高在上的先帝无违的蚀心啊。”

“蚀心之中,含有一颗虫卵,雌雄同体,为族中之王,专司繁衍,入人腹中孵化之后便大肆产下后代,后代之虫啮噬心脏周围的筋脉血管,将心脏与人其他内腑隔离,因虫为冰属性,故而还会产生寒冰状物将心脏整个包裹起来。”

“孵化虫王,待到它产出足够多的后代,这些可人的小虫子便会开始啮噬无违你的心脏,慢慢慢慢的,在几日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蚀心之痛,挫骨之伤,你可以好好体会。”

世欢颜瞳眸中的嗜血之色渐上层楼。

无违却仍然不为所动,压制住更加手足无措的逝水的挣扎,冷冷地道:“我已经说了,不劳烦了。”

“不!”逝水冲口而出,反手迅速点上了无违的穴道,而后挣出身来,一字一句地对世欢颜说道:“你给我把解药交出来。”

世欢颜摇了摇头,看着无违,说道:“除非他开口央求。”

逝水眉心一拢,欺身上前,也不废话,直接挥开右手横劈向了世欢颜的脖颈,半点没有打探虚实的热身。

虎虎生风,世欢颜堪堪曲起左手用小臂挡开了逝水的攻势,却没有恋战之心,只是后退几步,将与逝水正面冲击后有些发麻的左臂垂落在身侧,有些气血翻涌地说道:“我说了,除非无违开口央求,否则我不会交出解药。”

闻言,逝水身形一顿。

闻言,无违微微摇首。

一片安静,拒绝之态,却明晰到一眼看穿。

朝夕相处,终不过是虚与委蛇,再四推挡顾左右而言他,方才是真情流露。

底线早已被翻越,践踏了不知多少次,却因为心中微乎其微的渺茫期翼,绵延至今的自欺欺人终于被粉碎殆尽。

“好,好,很好。”世欢颜仰天长笑,声音近乎嘶竭泣血,再低头时却是看着逝水,异常冷静地说道:“若你为南天竹,我便没有多少胜算,罗网之人心狠手辣,铁血无情,多的是折磨人,胁迫人,勉强人的法子,但是我不会交出解药。”

逝水心中有些忐忑,正欲再追过去,忽然看到世欢颜嘴角一抿:“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施加刑罚于我的机会。”

说着世欢颜高举起右手,狠狠劈裂了自己的头盖骨。

清晰可辨的‘咔吧’声。

逝水只听见声息,便知道已经阻挠不及。

蚀心是世欢颜最满意的毒药,因为世欢颜认为,它无人能解,所以世欢颜自尽而亡,留了无违一条必死之路。

只是世上还有一品红这么个违背常理的妖孽。

逝水眼见从世欢颜处讨得解药的法子已经落空,心下虽然焦急,但也没有六神无主,即刻便下令罗网将网主无违中毒之事广为散布,果然翌日,一品红火烧火燎便从不知哪里找了过来,看似不信逝水所放出的消息,却还是忐忑万分地上手就攥住了无违腕上的脉。

一品红到时,无违服下蚀心已经三日有余,虫王已经孵化,正在无违腹中拼命产卵,所幸虫子数量未足,还没开始啮噬血管经脉。

一品红花了六日研习毒性,终于在第七日拂晓,无违终于开始面露痛楚之色的时候将解药化入了汤药中。

大半月的修生养息,无违早已恢复到生龙活虎,倒是因禁|欲许久而让逝水第二天躺了一整日的床,浑身酸软到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故而,除了顺道被解了毒,却要愁眉苦脸回去向腥风复命的万年青,和还要向腥风解释私自溜出宫之事的天钺之外,可也算尘埃落定了。

“爹爹。”

逝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抵着无违的肩头,轻轻问道:“爹爹在与那世欢颜朝夕相处的几月中,可有同……同……”

逝水心中急切,到此却忽然语塞,脸颊绯红。

无违心领神会,却只点了点逝水的鼻尖,心中玩味之心大起,在这会儿晨曦微露赏着美景之时,逝水这个问询,可是大煞风景啊,不给点惩戒可不行:“同什么?”

“同,同……爹爹,爹爹知道逝水的意思。”

“爹爹不知道啊。”

无违假作茫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逝水的嘴唇,看着逝水身体一颤,便恍然大悟般翻身将逝水压在身下,与他额首相抵,有些喑哑地说道:“逝水指的是这个?”

“嗯,是。”

“只是这个样子而已吗?”无违戏谑。

“哎?”逝水有些不祥的预感。

“爹爹觉得,逝水指的‘同’什么,应该比这样子还要更深入,更复杂吧,比如……”

“唔——爹爹——”

————————————————————(活结)完——————————————————

番外:之春 药房,琐碎

【某包:嘛,来个番外,看题目就知道接下来还有‘夏’‘秋’‘冬’,这四章番外与之前的情节果断地有些断层,包子权且当做是完结篇之后一年发生的事情啦,还有,既然是甜甜蜜蜜的番外,看文的大家也就不要太计较小违违和逝水是如何接管这家店的了,包子就是借助个可以亲昵一些的场景而已】

“当归,一钱,甘国老,一钱,犀角,一对……”

温和的声音渐次扩散开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些许泛黄的药方子上,伴和着身边青衣小童跑跑跳跳,忙不迭的开合柜子之声,小小的药房里氤氲着的不只是清浅的药香。

还有让人心旷神怡,目不转睛的氛围气场。

良久,轻轻包扎起小童挑拣称量的小纸包,方才念着药方子的男子抬起脸来,双手客气地将小纸包向前伸出,薄唇开合,实在的商家笑容:“好了。”

“……”

站在柜子外圈,本该是立刻接过药去的人却呆立在了当地,微微扬起的脸上是不忍错开眼去的痴惘。

“姑娘?”

男子的语调中仿佛渗透进了轻笑,动动手指,将手中的小纸包上缠绕的绳子微微晃了晃,男子说道:“姑娘,我手很酸呐。”

“啊!哦。”

买药之人终于回过神来,一张脸红透,本想低着头直接拿过药就走,却还是忍不住再抬眼瞅瞅男子,及至走出三五步了还频频回头。

“姑娘慢走,若药材还满意,欢迎下次再来。”

男子眉毛轻扬,薄唇边是化不开的笑意。

淡然,化不开,美不胜收,却彬彬有礼到了极点。

目眩神迷,买药人脸上的红晕绵延到脖颈,不及抬脚跨出房门,便直直将鞋面撞在了门槛上,登时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男子又笑,轻轻颤着肩头,低垂了眉眼,此时的笑容已经明显地跨越了彬彬有礼的界限。

自己原来,是幸灾乐祸的人。

男子心想。

只片刻,男子又拢眉,略带点好奇心地抬头,门外怎的没有重物仆地,继而痛呼惊叫的声音?

“姑娘小心。”

清朗却有棱有角的声音响起来,若不可闻的‘扑’一声,衣衫摩挲的声音,男子见门口人影一晃,买药之人弓着身,身前又一个白衣挺拔的身影,买药人的双手搭在那人的前襟,半晌不见有松开的趋势。

“姑娘,没事吧?”又是那个声音。

“……”

买药之人仰着面,又一次红透了脸。

这家店,真是如外界传的那般,众多俊俏男子啊,刚才卖药的店主倾国之姿容,现下在店门口随便撞上了一个,还是俊朗温润到了极致的男子。

以后买药,就来这里了吧。

“姑——”

“姑娘无妨,慢走不送。”扶着买药人的人还在看着呆愣的买药人关心情况,店里的男子就早已按捺不住地冲了出来,一把将白衣人揽入怀中,而后一招手对那处于迷惘状的买药人说道:“姑娘有事再来。”

说着男子不由分说便将白衣人推入店门,伸手阖上了房门,将惊疑不定的买药人狠狠关在了门外。

“爹爹?”

白衣人微张了口,正是逝水。

男子自然便是无违。

“爹爹,怎么就这么关门了,这还未到晚饭的时辰啊。”

逝水说着便想去开门,被无违捉住手腕就往里屋拽,一边拽还一边说道:“今日小童身子不爽利,我要早些放他回家去,这药店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无违冲着那站在柜台后小凳子上的青衣小童使了个眼色,鬼灵精怪的小童眉眼一弯,腮帮子一鼓,从柜台里跑出来,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逝水,丢下一句:“无违叔叔,逝水哥哥,明儿见。”然后哧溜一声就跑没影儿了。

其实严格说来,这小小药店的店主还不是无违,而是一品红,只是一品红是个甩手掌柜,只有开的情,没有管的心,无违看罗网事儿开始松了下来,便放心地叮嘱了魂魄二长老,也不住人烟稀少的柴桑别庄了,就跑这个街头小闹市,当起了大隐隐于市的店铺小老板。

而方才那青衣小童,是无违雇来帮忙的周边民居的小孩,腿脚利索,口齿清晰,重要的是,对无违的话贯彻的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无论是无违多么奇怪的吩咐。

“怎么是一个人顾呢,我已经回来了啊。”

逝水沿路放下了手中的食材,之前逝水便是去街边买些砸碎果蔬了。

无违回头,挑了一下眉头,有些盛气凌人的转移话题道:“不要管这个了,刚才那个女人,扯的是逝水哪里的衣服?”

“哎?”逝水有些疑惑。

药房开在外头,整个庭院仍然是二进的小宅子,此时两人已经入了内院厢房,无违将逝水压在屏风上,不待逝水回答,伸手就扯下了逝水的外衣,淡淡地说道:“是这里么,撕了。”

“爹爹!”

逝水抬眸,有些困惑有些生气的眼神。

“怎么了?还有这里,也撕了,那个女人碰过的衣服,逝水不许穿着。”无违说着便将手往下挪,顺手解开了逝水的腰带。

“爹爹这发的是哪门子脾气?”逝水抓住了无违的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无奈。

“哪门子脾气?”无违轻而易举睁开逝水的手,执着地攥着逝水的腰带,身体前倾将逝水狠狠往前抵,逝水后退一步,屏风轰然扑地,逝水一时不防间带着无违还攥在自己腰带上的手便仰面倒在了屏风上。

“爹爹!”

逝水努力着想爬起来,却被无违压的死死的。

“还哪门子脾气?”无违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生闷气,继续面沉似水,说道:“刚才在药房门口,光天化日的,当着我的面儿的,你对那个女人动手动脚的,或者,你让一个女人对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哎?”

逝水放弃了挣扎,脸上有转瞬即逝的错愕。

爹爹都说是‘当着我的面儿的’了,那不是应该看到,事实上是那个姑娘快摔倒了,自己是为了扶那个姑娘,所以才……

何来动手动脚之说?

“还一脸紧张的‘姑娘,你没事吧’,嗯?”

无违紧扣住逝水的手腕,将他的双手高举过头,强词夺理的理直气壮:“这里的衣服也肯定被抓到了,撕了。”

“爹爹之前说过什么?逝水出门不许拈花惹草,不许滞留过久,逝水都把爹爹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锦帛碎裂的声音纷纷响起,逝水开口欲要辩解,忽然看到正上方无违幽深的瞳眸此刻璨若夏花,闪耀地如同夏夜漫天的繁星一般。

而且,在小腹处,硬邦邦戳着自己的那是什么?!

爹爹这,这明明是借着自己扶着那姑娘之事,假做生气,好趁机为,为那个所欲为。

想到这里,逝水表情有些忿忿,看着已经将手指滑入自己里衣,但面上还是镇定的一片冰霜的无违,张了张口,准备喝令几句。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看出苗头来的无违以吻封缄。

又来这招。

逝水哭笑不得地伸手缠住了无违的脖颈,欲拒,还迎。

这些时日,重担变少了,罗网的魂魄二长老也基本能独立处理各类事务了,生活,愈发的清闲起来了。

逝水这才发现,无违的各个劣根,也许是原本从未存在过的劣根,慢慢地都冒出了头来。

啰嗦,连逝水早上出门买菜前都要再四叮咛,不许勾三搭四,不许拈花惹草,不许滞留过久,不许花天酒地。

霸道,孩子气,从来不肯认错,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时都是一本正经的脸和严谨到极点的论述……

逝水微微叹气,清浅的气息在两人口舌见萦绕,温热的鼻息吐在无违凹陷的人中处,痒痒到挠人。

可是,说到底,还不都是自己惯的……

逝水自又红了脸。

之夏端午,小吵

五月水悠悠,烟云静不收。

端午临近中夏,白昼渐行渐长,街巷里雄黄酒的香味渐飘渐茫。

柴桑亦是水流纵横的小城,为纪念游江故去的屈原大夫而设的龙舟之争已经声势浩大,宽阔而更显烟波浩渺的江面上簇拥着狭长的各色龙舟,栩栩如生的舟首龙头,端坐其中赤着上身,精壮有力,面膛黝黑的壮年男子,还有豪情万丈的击鼓助威之人。

恢弘又热血,连站在江沿边上的逝水都有些心潮澎湃。

“爹爹,你猜哪队会赢啊?”

逝水扯了扯身边无违的衣袖,指指点点,好奇之心大盛。

从宫里出来后,逝水对外界诸事高高挂起之态愈发清减,反而对一点点小事都能兴致勃勃研究上半天。

“事事难料,到时才知。”

无违单眼挑过江上的龙舟,反手握住了逝水的手。

从宫里出来后,无违倒是收敛起了玩弄万事于鼓掌之中的筹谋,偶尔发发呆发发愣,能让平淡从容的生活平添不少意料之外的惊喜。

“鼓点都敲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不开始。”

逝水嘟哝了一句,有些不耐烦,回头想起了别的事情,就问道:“爹爹,民间今儿是要张贴钟馗画像的,逝水前儿让爹爹准备一下,爹爹可还记得?”

“钟馗,啊,嗯,记得,逝水放心吧,已经备好了。”无违脸上有瞬时的迷惘,但旋即点了点头。

只要是‘民间习俗’,自己便不用亲自准备的。

左邻右舍买药的女人们,晚膳时分自然会一一的,事无巨细地送上门。

“真的么?”逝水有些不相信地挑了挑眉。

“当然是真的,逝水说过的事情,爹爹怎么会忘记。”无违信誓旦旦。

“那艾草小人呢?香囊呢?菖蒲剑呢?龙船花呢?粽子——唔”

逝水掰着手指,循着记忆一一历数着,忽然被无违凑过身来一把堵住了嘴。

两人现下已经一般高了,所以无违很轻易便精准地贴在了逝水柔软的唇瓣上,舌尖一勾,食髓知味。

又来这招。

逝水下意识地,想如往常那般搂上无违的脖颈,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江边上,人山人海中围观龙舟齐齐出发之时,近乎千双眼睛都在周围呢,逝水连忙将手往下挪,翻手为掌在无违胸口猛力推拒。

但是,任性,也是这些年来被逝水娇纵惯了的无违完全没有理会逝水的推拒,灵巧的舌尖一挑,头再低,连‘啧啧’的水渍声都涌动了出来。

逝水只听见周遭非议声四起,四面八方的目光都从江中龙舟转移了过来。

逝水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挣出无违的怀里,扯着他的手就往人群外撞,从江岸人山人海中很是费力地冲了出来。

逐渐的热闹喧哗之声被甩在了身后,到得了分散着店铺的长街,逝水这才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一脸优哉游哉的无违,觉得有必要约法三章一番了。

首先,大庭广众之下,不许太亲昵;

其次,夜深人静之时,不许太嚣张;

再次,两人相处之刻,不许太霸道;

还有,约定了不可做之事,日后要凭着爹爹的行动,慢慢补充。

逝水定了定神,张口道。

“爹——”

“嗯?逝水怎么了,不想知道哪队人会赢了么?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不看了?”

无违见逝水面色不善,便很快的打断了逝水的话,伸手抚上他的唇角,有些恬不知耻地问道:“难不成,是想和爹爹早些回家了?”

“才,才不是。”逝水一窒,被无违一个调侃之下,‘约法三章’的内容倒丢了大半。

“那为什么匆匆地就跑出来了呢,大清早的拉着爹爹去江岸,刚刚那地儿可是好容易才找到的呢。”

无违假作困惑地摸着下颌。

逝水气急,却苦于口拙,只能扭头就往药房里走,无违加快了脚步跟上来,笑着说道:“逝水若还想再回去看的话,爹爹可以再陪逝水慢慢找地儿的。”

“不看了!”

逝水带着怒意,头也没回。

刚才那个稍显出格的场景,估计自己和爹爹比之后龙舟之争得胜的人还要被人铭记于心了,现在再回去,不是去听指点奚落的么。

无违看着逝水翩飞的衣角,调笑之心不知怎的倏然便没了,只是忽然上前,狠狠拽住了逝水的手。

逝水眼角瞥见店铺里的人都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便用同样的大力狠狠甩开了无违的手,继续大踏步向前。

“站住。”

无违的声音有些冷冽。

逝水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我说了,站住。”

无违几个点地欺身到逝水跟前,直直地挡住了逝水的去路。

逝水怒而抬首,却被无违捏住了下颌,眼神有些发寒又有些难耐:“逝水觉得,和爹爹在外面揽腰牵手,拥抱亲吻,都是丢脸可耻的么?”

“哎?”

“逝水觉得,逝水和爹爹这样执手相伴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么?”

无违额头有青筋突起,一跳一跳的。

往常在宫中,自己当着宫女面儿抱抱逝水,甚至在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让逝水坐在自己膝上,逝水都只是面色绯红未有多言,更是从未生出推拒之态,为何刚刚在江岸时会如此大力的反抗?为何刚刚对自己连连喊停的声音置若罔闻?

忽然对和血脉相亲之人,做出周公之礼这样的事,心生反感了么?

无违不由自主的心生怯意。

逝水迷惑不解地看着无违,和他有些失态的神色。

爹爹,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自己不过就是,不喜欢将私密的亲昵展露在世人眼中,供由人驻足瞩目,评头论足而已,爹爹怎么能想到‘丢脸可耻’那里去。

看着无违可以理解为‘憋屈’的眼神,逝水‘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因为从江岸龙舟边落荒而逃出来的怒气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净。

“好了,爹爹,我们回去吧。”

逝水将手搭在无违扣在自己下颌的手沿上,轻轻说道。

无违直视着逝水的眼睛,有些抑郁地说道:“什么‘好了’,若是逝水不乐意的话,那便回柴桑别庄好了,爹爹一个人留在这里,或者逝水喜欢留在这里,爹爹一个人回别庄,也省得逝水操心什么‘见不得人’什么的了。”

这话,无违越说越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

逝水笑得愈发阳光灿烂。

“有什么好笑的,觉得爹爹的建议很好是么,好啊,爹爹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赶明儿,不对,午时爹爹就回别庄。”

无违继续念念叨叨,扣在逝水下颌的手劲却越来越大,眼神也阴桀了起来。

“爹爹闹什么别扭。”

逝水叹了口气,觉得下颌疼痛难忍,知道此刻无论他解释什么,钻进死胡同里的自家爹爹也是不会相信的了,只能勉强凑过身去,堵住了自家爹爹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以吻封缄。

逝水有些得意,若是自己主动用这招的话,感觉还不赖啊。

无违果然乖乖住嘴,倏然松开了手,只是心中忐忑,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逝水舔了一下难得僵硬乖顺的自家爹爹的唇,而后站直了身子,揉着发青发痛的下颌,说道:“现在好了吧?”

“……好了。”

无违看着逝水清朗的笑容,轻声嗫嚅,莫名的感动萦绕上来,心中起的乌鸦乌鸦的怨妇情节竟然在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中烟消云散。

再回眸时,周遭的店铺闹哄哄的都是瞪大了的眼,无违看了看逝水,有些不明他会如何反应。

逝水脸上仍然是清朗的笑容,只是慢慢踱到近旁一间卖布的店铺边,看着里面蠕动着嘴唇表情很是丰富的掌柜,甩手丢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怎么的,逝水是要,贿赂他人,以此封口?

无违正自不解,逝水便即挥掌拍在了店铺门口的一根门柱上,门柱应声碎裂,墙灰扑棱棱的掉了下来,店门口一片狼藉,在场的人都吓了大大的一跳。

“龙阳之好而已,看什么看。”

逝水风轻云淡丢下一句话,而后拉着有些惊诧的无违利落地转身离去。

看来那‘约法三章’,还是改日再提好了。

之秋生辰,悉心

【某包:真是不好意思,这章发晚了将近六个多钟头,包子错了,包子不敢找借口,包子也找不到好借口,所以包子就是偷懒了,不好意思】

又是一年鬼节。

无违翘首期盼,遍数黄历的比谁都热心。

终于的终于,逝水的生辰,终于在清闲无他的日子中施施然来了。

无违欣然,暗地里多方鼓捣,到处问询,热情如火的如同三岁小儿一般。

当日清晨日上三竿,初秋的空气分外清浅怡人,逝水带着朦胧的睡眼踢踏着布鞋踱到厨房门口,听着里面闹腾腾的锅碗瓢盆之声,隔着氤氲的热气,懒懒的困惑地说了一声:“爹爹,你在里面做什么?”的时候,无违莫名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没,没什么,逝水再去睡一会儿吧。”无违放下了手里忙乎的玩意儿,白粉扑扑的手往脸上胡乱摸了几把。

“不了,爹爹都起了,逝水该做饭了。”

逝水说着便欲要跨进来,被无违风一般卷过来,将两只手反背在身后,紧张兮兮甚至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不用了,今日爹爹做饭。”

逝水眨了眨眼睛。

有猫腻。

“好了好了,逝水快点出——嗯?”

无违拱着肩头想将逝水推出门,忽然见他伸手过来,修|长的指尖触在自己侧脸上,左右拂了几下,很老道地提醒道:“爹爹,和面的时候,不要随便用手擦脸,小心面粉沾脸上了。”

“……”无违有些尴尬。

“好了,那我先走了,等着爹爹的早饭。”

逝水看着无违有些受挫的表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就浅浅的笑起来,扭头,回身,走向外院的动作一气呵成。

差点忘了。

今日,是七月十五啊。

自己的生辰,难得爹爹想下厨帮帮忙,便给他这个机会好了。

逝水安然踱出来,静静地坐在外院大堂,抬眼看着青灰色的明澈天空,俊朗的脸上一直散不去的笑意。

时间渐行渐远,日头逐渐炽热,逝水拍了拍有些饥饿难耐的肚子,正欲起身,忽然嗅到了什么不像是香味,又无法归类为臭味的气息。

然后是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逝水。”

逝水回头一看,无违端着木盘子走到近前,轻手轻脚将盘子放在面前木桌上,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呼出一口气来。

“饭做好了,逝……”

“首先,要说好哦,这里的东西不能是邻里的大姐们事先做好,而后只是爹爹热了一热的,其次,也不能是爹爹上街收受的买药人的现成谢礼。”逝水打断了无违的话。

“不会,从头到尾都是爹爹做的,给逝水的生辰寿面,爹爹不会去外面找现成的。”

无违信誓旦旦。

逝水却满面怀疑。

上次端午也是,也是这般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都备好了’,结果回家才看到门口排成一溜的大姑娘大婶大妈,手里满满当当的香囊画像,笑得欢畅,然后献宝似的把东西都送到了爹爹手里,还连连摆手说是‘不用谢不用谢’‘邻里互帮互助,应该的’。

算是知道了,只要是爹爹想要的什么日常之物,随便择个邻里便可以到手,芝麻绿豆张张嘴的事儿,连笑都不用陪。

但是,自己生辰上的东西,自己还真是不喜欢爹爹随随便便顺捎了东西,便那么摆在了桌案上。

“逝水的生辰所用之物,爹爹怎么舍得交由他人打点。”

无违微微摇首,说的情深意切。

逝水思量了一下,终于展颜,低头看着桌案上的木盘子。

也是,刚才爹爹脸上沾了面粉,应当不是现成的,应该是在现时做面食,不过,爹爹怎么一上手便做这样复杂的东西。

逝水看着木盘上,碟子里有些东倒西歪,色泽不均的可疑面团,再瞥了一眼旁边尚算熟了的白粥,分不清是何品种的小菜,脸上仍然马不停蹄的换着似乎是越来越惊喜的神色,而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捞起了一个,张口一咬。

严丝合缝,有些坚韧的嚼劲,完全可以填肚子的实诚感。

这感觉,对食物,比如肉类来说,算是不错的评价。

只可惜,逝水手里的是个馒头。

“爹爹。”

逝水面色淡然地嚼了几口,咽下去,而后挥了挥手里的馒头,勉力装出很满意的样子,说道:“还不错。”

无违观察了一下逝水的表情,又看着面前馒头的断层,严丝合缝,面没有半点发开的痕迹,颜色有黄有白,像是很不均匀的蒸熟了,突然就知觉有异,登时脸色一变,夺过逝水手里的馒头,狠狠撂在碟子上,端起木盘,说道:“逝水不许吃,这次做坏了,爹爹再去做一次。”

说着无违转头就走。

逝水这才舒开了笑容,伸手抚慰了一下嚼的有些发酸的下颌。

爹爹,还真有韧劲啊。

一回生两回熟,下次应该能做出蓬松轻软的馒头来吧。

逝水怀着期待,又慢慢坐了回去,安心等待。

半晌。

“逝水,好了。”

“……”咬一口。

“看来还是不行,爹爹再去做一次。”果断地扭身离开。

又半晌。

“逝水,再尝尝。”

“……”咬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

“果然还是不行,爹爹立刻重新做。”决绝地抄走盘子。

“逝水,好——不,等一下,我自己尝一下。”拿起馒头凑到嘴边,咬一口,嚼两下,眉头一挑,扭身回厨房。

逝水看着无违来来去去的背影,按着肚子张了张嘴。

一回生两回熟这话,好像不太实用于爹爹啊……

所以,爹爹,坏的也行,能让我吃完一个么。

很饿啊……

夜幕低垂,待到无违再一次端着盘子出来大堂时,看见逝水趴在桌案上,呼吸匀促眉心微拢,睡得安生又不甚妥帖。

无违将盘子放下来,苦笑,然后将逝水抱了起来。

最终,还是没能给逝水一个圆满的生辰啊,不去找现成的,什么东西都要亲手操刀的话,到头来自己是连寿包都做不出来的,遑论寿面,寿礼。

出宫近两年,衣食住行皆是逝水打点,自己不过是心情好时便在店中捡捡药,心情懒怠时便直接关了店门迫着逝水到处溜达。

连朝廷委托于罗网,必须要经由自己过问之事,有时都是直接踢给逝水的。

这两年,都是逝水在忙东忙西的啊,好容易等到逝水的生辰,想要大刀阔斧一般,结果还是一团糟。

无违有些失落,有些歉疚,正想轻手轻脚将逝水抱回房,忽然灵光一闪。

寿礼!

“唔——爹爹,饿——”

逝水似梦似醒间无意识地在无违怀里拱了拱,磨蹭在无违衣襟上,薄唇上泛着些微的水光,晶莹剔透,目眩神迷。

无违幽深的凤目登时粲然生辉。

贺,礼,啊……

对啊,完完全全由自己操刀,不经由他人辅助的,贺礼啊,现成的不就有么。

无违低头舔了舔逝水的唇。

饿了一天了,爹爹总算能让你吃点东西了。

月落中天,七月十五的明镜也是圆润的轮廓明澈的光芒,琉璃般闪耀的月辉洒落进无违斜睨的凤眸里,是狼性一般的野犷和狐狸一样的狡黠。

之冬大寒,团圆

“来,转个身,让哥哥看看。”

逝水蹲在地上,看着面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童,眼里是化不开的温和。

小童欣欣然转了个身,小童是无违雇来帮忙店里的孩子,现下戴了裘皮小帽,穿了绵实大衣,黑色的尖头小靴子,全副武装,小童喜色上眉,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深冬里被冷冽的风吹的红扑扑小脸上绽开了毫不掩饰的笑容。

“很好看啊。”

逝水抚平了小童大衣上的褶皱,站起身来,又拍了拍他的小帽檐。

小童家境贫寒,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身为老幺的小童从来都是穿的哥哥们沿袭之衣,补丁遍布,尚可敝体,但保暖却是另外一回事。

逝水见深冬气息渐浓,小童清涕横流,也没有直接拿银子,只是买了量身的棉衣棉帽小靴回来,说是算作深冬时节小童从未迟到的额外奖赏。

“谢谢哥哥!”

小童乐开了怀,小手轻轻拉了拉逝水的衣角,示意他再蹲下来,然后嘟起红润润的小嘴就在逝水左脸颊上香了一个:“小八好高兴,小八以后一定天天早起不迟到,好好的帮忙!”

“咳。”

一声轻咳很有穿透力的从里屋横扫出来,逝水回眸一看,无违打着帘子走出来,面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善。

“爹爹。”逝水站起身来,一手搭在小八肩头,看样子,爹爹好像又闹别扭了。

和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有什么醋好吃,有什么别扭好闹呢。

“小八——”

无违慢慢踱步过来,敛去方才的不善,满面和煦的低头看着小八,薄唇微启:“小八啊,刚想对你说呢,今儿天气太冷了,放你一天的假。”

好好‘教育’一下逝水。

“真的!太好了!”

小八合掌欢笑,也没思量眼前这个丰神俊秀的男子在想些什么,直接就嘟起嘴来,对着那张倾城容颜又香了一个。

“谢谢叔叔,谢谢逝水哥哥,那小八先走啦。”

小八说着一溜烟便往门外跑。

无违脸上被偷袭得手,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直起了身子愣愣的看着逝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挪揄表情,便有些懊恼的伸手出去,揽过他的腰将他拖到身侧,忿忿的说道:“那个臭小鬼,逝水不许笑。”

逝水抿唇,平复着在喉头翻涌的笑声,正欲开口,忽然听到门口小八的惊呼声:“啊——”

事出突然,逝水心头一跳,来不及有计较,即刻挣开无违的手,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见小八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全身裹挟着黑袍的颀长身影。

逝水连忙将小八扶起来,一边拍掉他身上的泥尘,一边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谁?”

大寒时节,大风冷冽,这街口上甚少有人大清早的来买药,何况穿得如此怪异,连脸都不露出来的人。

“唉——”

那人似乎是懊恼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伸手搭在黑色的帽檐上,轻轻一挑。

瞬时流光涌现,日头还清浅着的光芒洒落在那人垂散肩头的银发上,流泻开一圈温和的乳白,那人眨着眼睛笑起来,赤红色的瞳眸灼灼:“小竹竹,短短一年而已,小竹竹就不认得为师啦,为师好伤心啊。”

逝水未及开口,就听得身侧的小八又惊呼了一声:“雪妖!”

小八尖叫了一声,然后一个激灵往长街上稀稀落落还没开门的店铺中飞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来人啊,雪妖来了,快来人啊,红眼睛白头发的雪妖来杀人了!”

“唔唔——”

小八正撒开了欢儿跑,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然后耳侧传来琴瑟合奏般悦耳的声音:“嘘,小孩子,太闹腾了不好。”

小八瞪大了眼睛,果然是雪妖,手冷,全身都冷,贴在身上像块冰一样。

逝水哥哥,救命啊!

小八在一品红手中拼命挣扎,却越挣扎被抱得越紧,半晌才见逝水走到近前来,无奈的叹口气,伸手一根一根掰开一品红的手指,说道:“师傅,小八年纪小,也没有底子,经不起你这么取暖的。”

小八脱身出来,战战兢兢的就攥住了逝水的衣角,也不敢乱跑了,怯生生的就问道:“逝水哥哥,这,这个雪,雪妖……”

“不是雪妖,小八听哥哥说,这个人生病了,所以才会变成红眼睛白头发,这个人他是来买药治病的,不是雪妖哦。”

“啊,这样子啊。”小八点了点头,见逝水说的郑重其事,一边的一品红也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虽然神色懊恼,但是没有扑上前来,浑身的瑟缩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嗯,小八乖,快点回家去吧。”

逝水拍了拍小八的头,看着他撅着嘴瞪了一品红一眼,然后拐角往巷道里跑了,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雪妖。

亏小八想的出来啊。

逝水回头看了看一品红,不过,还真的挺像。

一品红双手怀抱在胸前,寒风瑟瑟中打了个哆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扑上前来搂住了逝水,还接着往前的冲力将逝水推进了药方,一边狠狠取暖一边呢喃道:“那个死小鬼敢说为师是雪妖,哼,为师冻死了,冻死了啊冻死了。”

逝水无奈,反手搂住了一品红几乎没有温度的身体。

“咳。”

又是一声轻咳响起,一品红正在逝水身上磨蹭的舒爽间,抬眸便见无违冷冽到极点的凤眸,似有意似无意的对上了自己的眼。

一品红又打了个哆嗦,讪讪地笑道:“小,小违,这天儿真冷啊。”

“是啊,真冷,怎么来的路上没冻死你呢。”

无违的声音比大寒时节刮刀子一般的风还要严酷,一品红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怀里温暖的物什,然后说道:“小违好不热情啊,我千山万水赶来这里,小违怎么的也要给我点吃的东西暖暖身子啊。”

无违毫无表示。

逝水在一边偷笑。

一品红的眼神逐渐楚楚可怜起来,青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他是真的很冷啊,练功时被人打断走火入魔之后,经脉逆转,发色眸色都连着疯狂逆转,身体落下致命的缺陷,所以严寒是真的可以弄死他的啊。

“好了好了。”

逝水站到对峙的两人中间,倚靠进无违怀里,掐了一下无违腰际的肉,温和的说道:“爹爹也冷吧,今日药房便不开门好了,快些进里屋,烧了炉火起来,爹爹和师傅也好些时日没见面了,叙叙旧吧。”

“和他,叙旧?”

无违横扫了一品红一眼,对上对方灼灼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心就软了下来。

是啊,一年半没见了,好些时日了,上回见面还是去年秋日里,是宿尾火烧火燎赶来替自己解了‘蚀心’。

如此算来,三十年相守,十五年相助,或者二十年为师,宿尾对自己,对逝水,其实都是有恩有情的,来者是客,好好招待吧。

要不要一并承认,其实自己,偶尔也会想念宿尾呢。

“好。”

无违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勉强之色。

逝水喜笑颜开,抽身而出,说道:“既然有客,那逝水出去买些热食,爹爹要好好尽地主之谊啊。”

逝水走了几步,单脚跨出药房。

天是明澈的天,即便是深冬,依然是让人神清气爽的空气。

日子,会安然无澜的一直下去吧。

【某包:这是最后一章番外,春夏秋冬,尽欢宝宝被包子彻底的完结了,彻底的!

话说,包子很郁闷,本来写完了正文那章V的结局之后,包子就很哈皮的尘埃落定了,心如止水了,结果再写了四章番外,这小女儿不想告别的情节又上来了,郁闷死了,郁闷死了啊!

但是,包子绝对不会再抱着尽欢宝宝不放了,包子绝对不会再写下去了(握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