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厨娘炖各式补品调理,却也不见起色,伤药大多药味重,伍小可不爱吃,拒绝了郑明华生气,便偷偷都倒进马桶里去了。就这么没心没肺,天晴了不疼了,便又上窜下跳的闹腾,把书房弄得乱七八糟,惹晓晓头疼。
郑明华尽可能的每日回来,若是实在赶不及,便事先电话来通知。
伍小可倒无所谓他回不回,他最近跟厨娘学习烹饪,想创造一款比芝士焗饭还要合自己胃口的新食物出来。
有一天郑明华不在家,伍小可正在跟厨娘理论为什么不能把牛奶跟绿茶混合在一起做奶茶喝,晓晓从楼上跑下来给他送手机,说响了很久。
居然是叶迦,伍小可一手电话一手热牛奶去院子听。
叶迦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想请他喝茶。
伍小可说,不如你请我吃冰吧。入秋之后他第一次关节痛发作,便连冰牛奶都被禁了,他实在是馋的很。
叶迦说好。
伍小可挂了电话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开车,只好很抱歉的打去说要不下次吧,我不会开车。
叶迦倒不勉强,只是说,你有驾照的,好好想想。
伍小可自己在车库里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请教了管家。
第二日他自己开车去了城里,叶迦在哈根达斯请他吃草莓芝士,伍小可抱着一大桶冰激凌跟他去看一个老朋友。车子进了一个安静的住宅去,在一幢联体别墅门口停了车。
叶迦领伍小可进门,客厅里站着一个风雅的背影,正给水箱里的龙鱼喂食,回头见他们,立刻便不动了。
那自然就是师影。
伍小可不明所以,抱着半桶冰激凌坐在沙发看他们。
师影跟叶迦说,你上楼去,我想单独跟他说会儿话。
叶迦捏了捏他的手便上楼去了。
师影问伍小可:“那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跳下去?”
伍小可嗯的一声疑问,问:“哪里?”
师影陷在回忆里,喃喃说:“你明知道那地方是个断崖,也明知道我是故意诱导,为什么你还要去?”
伍小可见他伤心,明明是个美人脸上却有些淡粉色的伤痕,料想大概跟他一样是受了伤的,便说:“如果是从前的事情,你不要计较了,我都不记得了,我伤到了脑子。”
师影苦笑:“你不恨我?”
伍小可摇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叶迦送伍小可回去拿车,在车上跟伍小可说:“不止是他要道歉,我也是一样。”
伍小可问:“你们住一起吗?”
叶迦笑:“嗯。”
伍小可说:“那你待他好一点。”
叶迦说:“从前让他钻了很多牛角尖,以后不会了。”
伍小可欣慰的笑,心里有种为朋友喜悦的感觉。
临分手时叶迦问:“你想不想演戏?很好玩,以前你很喜欢。”
伍小可说:“听起来很有意思。”
叶迦说:“郑董手上有你所有电影电视剧的带子,你回去问他拿了看看。你想演什么,打电话给我。”
伍小可很高兴的说:“好。”
伍小可花了好些时间看从前的带子,他出场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有时候转身吃个点心的功夫就过去了,害他一直看到大结局了,不得不又调回去重新找。
郑明华意外他会想起来看这些。伍小可问,我以前演的好吗。
郑明华说,就那样。
伍小可说,好像很好玩。
郑明华说,你想玩的话,叫叶迦给你联系,不过要等到天气暖和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躺在被窝里,伍小可冰凉的脚卷缩在郑明华的大腿上,烘得暖洋洋。
天气越来越冷。
伍小可睡得时间更加长,因此胖了些。
伍梳柳打电话跟他说自己毕业了,伍小可说怎么冬天毕业呀,伍梳柳说,学制就是这样的。
她又请他回去过年。
伍小可不愿意出门,便说,今年就算了。
伍梳柳说,那你报个帐号给我,我慢慢把钱还给你。
伍小可说,不用了,这钱是我还给你妈妈的。
挂了电话一整天都不想说话,直到郑明华回来他才忘记了那些事。
年前春节放假,天下小雪,郑明华把公司的事情跟秘书交待了准备回家,临走想起来问秘书是否把钱亲手交到人手里了。
秘书说,按您的意思去找了,那一带暗娼很多,说是有这么个老女人,但今天秋天有个年轻人去找过她,给过她一笔钱,之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大概是有了依靠便歇手养老去了。
郑明华愣在原地好久,之后不知道是骂了一句什么,秘书没听清楚,只见他又笑又骂的随电梯下楼了。
-完
番外 伍小可 郑明华
年前最后一场雪从腊月廿五晚上开始下,一夜之间刷白了整个天地。伍小可起床时一拉窗帘,瞳孔瞬间缩小,立刻哇的一声兴奋惊叫,飞一样下楼,一只脚跳着穿雪地靴,一手已经着急去转门把手。
这是最后一天上班,管家正帮厨娘剁肉糜做饺子,听见声响菜刀没放就跑了出来,却只来得及看到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伍小可在院子里撒丫子跑,直到把满院子雪白践踏的一塌糊涂才满意的回到屋子里,俩手冻通红,明明只穿了一件睡袍,额头却微微冒热汗。
“竟然不声不响下了这么大的雪!”他在玄关跺脚抖掉靴子上的雪。
厨娘把热汤饭端上桌,回头催他:“快喝口热汤,感冒了可不得了,大过年的。”
早餐是现宰的黄油蟹清汤泡饭就一碟香炒野生菌菇丁儿,伍小可等不及洗脸刷牙就先干上了。
吃完了饭,上楼洗漱,一会儿的功夫见他精神抖擞的穿着肥肥的黑色羽绒服下楼来,粗棒围巾把脸都埋了一半进去,一边拿手套一边找车钥匙。郑明华出差回来,他答应他今天去接机。
管家正烧锅炉准备炖鸡,见他整装待发,忙说:“下雪了,四少让您别去接了,就在家等。”
伍小可疑惑:“他怎么知道下雪了?”他在美国哎。
“啊……老奴起夜的时候看见下雪了,就顺便给四少打了个电话。”
伍小可立在鞋柜边想了一会儿,说:“你问问高速是不是封路,要封路我就不去了。”
“积雪太厚……”
“山里肯定下得厚,一会儿走在路上就不见得了,我会很小心的。”
管家见他十分固执,便依他的话去问消息。高速倒未封路,可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便由他开车陪他一道去。
下山的甬道积雪铲净了因此走得稳当。太阳出来之后照得两边树丫上白雪晶亮,林间有不怕冷的山雀在唱歌,伍小可趴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冷得缩脖子却不肯关车窗。开了半个小时,快上高速的时候要经过一个小镇,这段省道年久失修随处是坑,车子在离镇一里路左右的地方轮胎打滑,先是倒车撞到了绿化带,往前开又卡在了一个坎儿里,管家额头冒汗踩着油门嘴里不停絮叨老奴愚钝老奴愚钝,可那也没见有多少用场。
伍小可下了车,往回走到镇里请人来帮忙,一来一回折腾于是耽误了接机的时间,很无奈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早晨起床时面对积雪的兴奋情绪也彻底平复了。
郑明华下高速不久便看到了前方一辆龟速前行的黑色迷你,居然还是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他觉得好笑,便停车等那人来敲窗户。
伍小可开门进来的时候卷着一股森冷寒气,一坐稳便去拉安全带,一边腆着脸说:“刚才车轮胎卡住了,不过管家说飞机多半都误点,所以我们还是想接接看……”
“一早就吃撑了?”郑明华一句话将他们俩的行为定性。
伍小可从镜子里看管家的车子离得越来越远,担忧的说:“别开太快,万一他又卡了……”
“自作自受。”郑明华仍然绷着脸。
伍小可于是闭嘴了,心里对管家默默道歉:忠叔对不起我又害了你。
行李不多,就一个公文包,伍小可吭哧吭哧的替金主拎上了楼,结果气儿没喘过来就被摁在门板上剥了裤子。
无非就是被强行打开了双腿迎合对方蛮狠的插入,频繁的性交叫他不太好受,但好在那都来自同一个掠夺者。
这一次直接跳过了午餐。
伍小可从书房出来时屋子里没有什么人声儿了,客厅里只有管家立着,脚边一只行李箱,见他下来了,本份的问:“您吃点儿什么?要不老奴给您煮碗饺子?”
以德报怨的典范啊简直就是。伍小可哆嗦着腿走下楼,把一个硕大的红包交给他:“明华给您的。”然后又特别羞涩的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对比之下确实挺羞涩的小红包放在那大红包上面:“这是我的,恭喜发财。”
管家接的特别得体,接着也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红包出来双手呈给他:“这是您的。新年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伍小可欢欢喜喜接了就一瘸一拐上楼了。
陪床这一行真是吃得青春饭。他腰酸背疼在浴室冲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体,伤口的疤痕因为精心保养已经变得很淡,上头零碎的分布着一些新旧不一的交欢后留下的痕迹,连臀部都不正常的发红。他记不起疼痛,却清晰记得那会儿郑明华的声音:心肝,别咬这么紧。
伍小可难受的离开了镜子,救命,他快要变成色情狂了,就这么想想都不行了。
晚餐是蟹黄汤包。郑明华切了姜丝倒了醋,最后给了他一杯热牛奶,一言不发的坐下一道吃。
伍小可咬的满嘴流油,含糊问:“明天几点出门?”
郑明华说:“化冰了就出门。”
伍小可扭头看正在播气象的电视:“……明天还要下呢。”
“有事儿?”
“没事。”
太过利索的否认,显得欲盖弥彰。郑明华不动声色的瞟他,掂量他几根骨头几根筋:“没事儿今天这么殷勤?”
伍小可无辜的睁着眼睛:“我殷勤了吗?”
郑明华一挑眉:“很紧。”
伍小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脸都差点热熟了,鼓着腮帮子瞪他。
郑明华握筷的手抵着口鼻闷笑,低头吃饭不再看他。
晚饭之后果然又开始下雪。两个人静静在书房待着,似乎都能听见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