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挂断电话,雷烈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心中总是觉得事情并不会像目前显示的那样简单。
一切,在他接到夏绘心电话的那个瞬间,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之中。
雷烈一再催促温啸,快点,再快点,只希望,在一切发生之前,他还来得及赶到。
微江边矗立的路灯格外的高,大概是为了让夜晚江边的行人能看到江面的更远处。
伴随着几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几辆汽车停在杳无人迹的微江边上。
温啸一停稳车子便从车头急急绕到雷烈这边为他打开车门,与此同时,后面几辆车上的干练属下已经快速把他俩围在中间。
没有人知道惊鸿保安部主任温啸的这些平时穿着笔挺制服在公司内四处巡视的普通属下们,其实个个都是因各种原因退役的特种兵,这些训练有素的属下们不露一丝痕迹却又很自然的把雷烈和温啸周围可能受到攻击的死角用身体遮住。
“有人!”其中站在雷烈左手边的保安低声的说了一句,迅速向前跨出一步,把雷烈遮挡在身后,手里的枪已经上膛,直指着正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用来临时停货的仓库。
货仓矗立在码头边上,背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微江,此刻保安的枪指的正是货仓唯一的出口。
“不要开枪。”
雷烈的声音已经不复刚才在车上的急切和紧张,他推开保安的枪,低沉的声音在夜空里平静的甚至能让周围的温啸他们几个以为自家老板不过是趁着夜色与知交友人在微江边上有约,
“出来吧。”
悉悉索索的一番声音后,夏胜勇——不,应该说是夏绘声,便出现在了仓库门口。
“你来了,”夏绘声慢慢踱步到雷烈面前,仓库旁边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格外的修长有致,借着路灯的光线,能看到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潇洒清俊模样,也同样像个在自家温暖的房间里招呼深夜拜访的友人,而不是置身于这样的寒夜里,“没有想到我穿成这样你都能一眼分辨出来,阿烈,我该称赞你眼神太好,还是该自愧我的伪装太差?不过,”夏绘声伸手摸了一把和自己的皮肤比起来粗糙不少的脸,耸耸肩,“我这张脸可是专门请易容高手做过的,之前可是连妹妹绘心都骗过了。”
雷烈伸手拍了拍夏绘声的肩膀,然后哥俩好般的顺手揽过他的肩膀,并排往微江边上的走过去,边走边笑着说:“没有用的,你就算去韩国做个全套整容也逃不过我的眼睛的,毕竟,二十多年的好兄弟不是白做的,换了我,相信你也一样不会错认。”
雷烈只觉得手底下的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看了一眼夏绘声,只见对方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就连路灯光线也照射不到的那一片漆黑江面。
雷烈的手臂从夏绘声的肩膀上撤回,掏出口袋里的烟,为自己点燃,然后把烟盒递向夏绘声,“来一根?”
夏绘声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烟盒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借着雷烈同时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
两个人倚着江边的护栏默默抽完一根烟,夏绘声接过雷烈手上抽完的烟蒂,并同自己手里的,熄灭以后,走了几步,把烟蒂扔到不远处的垃圾筒。
雷烈静静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好公民般的夏绘声,这个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秉持着他的那一套人生准则,可是——
“为什么?”
夏绘声看着雷烈视线专注地盯着他刚刚扔烟蒂进去的那个垃圾筒,淡淡的问自己,他显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雷烈是在问他为什么把烟蒂扔到垃圾筒里。
“……因为惊鸿,”把擦完手后的洁白手绢重新折叠成原来的样子放回口袋,夏绘声看着雷烈,笑得一脸了然,“从你十八岁创立惊鸿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爸爸,说什么让他脱离黑色,漂成白色,咱们自小在这个环境中长大,你和我同样的明白,我爸爸,雷叔和发叔,他们三个这辈子是谁也脱离不开这个他们为之刀里血里拼搏毕生的黑色王国,而你也明明知道我父亲的脾气,越是有人不让他去做的事情,他是非要去碰,更不要说是你这样一个在他眼里从小看到大的毛头小子,他怎么会去听你的,堂堂雷帮的夏老大,怎么会需要一个在他眼里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的指指点点,所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他走进了今天晚上这样一个你早已布置好的局面,这样的东西,交易几百公斤——你明明就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夏绘声不带任何语气的娓娓对身边的雷烈陈述,仿佛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小事情,他摇摇头,对着雷烈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简惊鸿的男人,对吧?”
42、黑幕下,夜惊魂(三) …
夏绘声嘴里缓缓吐出简惊鸿三个字的时候,雷烈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瘦高清削的俊美男人,那个他称之为简叔的男人。
从小到大,每每在雷烈做错事情,惹得他那个脾气暴躁没有丝毫耐心的父亲粗声暴力的呼喝他的时候,只要那个男人一个温柔的眼神,被气得呼呼喘的父亲就会像一只被抚顺毛的温柔的猫;还有他迄今所会的所有的枪械技能与一身精湛武术,也是来自于那个人的那双修长白净的手,那是双握手术刀救人时利落,握枪杀人时也同样利落的手,纵使从小就置身于雷帮那样的环境,也很难再找出那样利落的一双手。然而比起那双救人和杀人时都干净利落的手,更让雷烈折服的是,那人还有一颗悲悯的心。在他那些少年时的叛逆期里,每每在他和别人打完架满载充分显示胜利者的战争痕迹的一身伤痕回家,那个人会一边帮他上药一边不忘谆谆教导,在这个世界上,要作为一名强者,拳头诚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兵不血刃,比起锋利的铁拳,一个上位者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冷静睿智的大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可是,那个毕生致力于想保护自己珍爱的人的男人,最终却因为一个小人的出卖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恨我爸爸,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的告密,简叔就不会死,可是,阿烈,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又和当年的他有何异?阿烈,看在我们兄弟一场——”
“阿声,如果换了你是我,又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我,你会放过那些让你失去最敬重人的小人?”雷烈打断夏绘声的话,语声阴狠而决绝,可是很快,他又低叹一声,笑得一脸苦涩,“本来我应该让夏叔以命偿命,可是毕竟,他是你爸——”
“雷总小心!”温啸的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来,急促而又恐慌,同时,站在他身边的属下们一直握在手里枪向雷烈和夏绘声背后不远处砰砰几枪。
雷烈的声音在不远处火花乍现的时刻骤然停顿,动作迅捷的扑向背对着火花的夏绘声,然而在他扑向夏绘声之前,已经被夏绘声紧紧抱住推倒在地,在倒地的那一瞬间,雷烈只听到噗噗两声,紧紧压在他身上的夏绘声先是身体一震,他紧张的抬头,看到和自己几乎紧贴着的脸上漾出了仿佛极为满足的笑容,“是的,毕竟,他是我爸爸,我知道这一直让你很为难,所以,我替他赔你一条命,你说,这样可不可以……”
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无奈的,却又夹杂着几分隐隐的满足。
“阿声!阿声!”
雷烈坐起身,把趴伏在身上的夏绘声扶起来,手接触到夏绘声背部的时候,入手的是一片湿润。
“快,快,打电话让简洁作好救护准备,温啸,把车开过来。”
雷烈一边快速的吩咐完温啸,一边匆匆抱起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夏绘声站起来,急步走到路口。
等车的时候,听到一个过去察看被射中的凶手的属下报告:“雷总,是个女的,还有一口气呢。”
……
车子开的飞速。
宽敞的汽车后座里,一边是斜倚在后座和左车门相接处嘴里不停的冒着血泡的夏绘心,而雷烈抱在怀里的,是几乎没有一丝气息的夏绘声。
“我真是没有……没有想到……呵呵……”
夏绘心看着被雷烈抱在怀中的哥哥,纯真的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夏胜勇,妈妈……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小辣椒,快别说话了,马上就到你简洁姐姐那边了。”
雷烈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夏绘心杂乱无章的短发。
夏绘心吃力的伸出手握住覆在头上的那只充满安慰力量的大手,吃吃笑了:“烈哥……咳咳……你看……我哥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所以不如……不如你把方医生……让给小辣椒吧……”
“说什么浑话呢。”雷烈轻缓而又温柔的抓了一把夏绘心的头发,然后催促开车的温啸继续加足码力。
“切……烈哥真小气……不过也好……你会永远这样爱着……爱着我的……我的方医生的吧……”
雷烈静静的听着夏绘心断断续续的抱怨,听着那个记忆中永远桀骜不驯,大大咧咧,说话粗声粗气像个假小子般的小辣椒,第一次用一个正常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不满的对自己嘟嘟囔囔。
当抓住雷烈的那只小手慢慢垂在他面前的时候,雷烈的脸上一片湿意。
43、黑幕下,夜惊魂(四) …
手术室外面。
雷烈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双眼盯着前方手术室的门,手术指示灯已经亮了有二个小时,从来不知道时间是如此难熬,他紧紧握着手底下的椅背,医院的中央暖气很足,可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被蚀骨的寒意所笼罩。
面前突然升起袅袅热气和咖啡的香气,雷烈抬头,对上温馨关心的目光:“雷总,喝杯热咖啡,去去寒气。”
雷烈道声谢,接过热咖啡便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通过干涩的喉咙慢慢滑到冰冷的胃中。
“夏律师不会有事的,雷总,你不要过于担心。”
温馨很少看到年轻的老板有如此眉目深锁的时刻,即使在创业初期的最艰难的日子里,面前的这个人也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一脸无所谓,她站在雷烈旁边,看着他盯着手术室的紧张模样,不由出声安慰,可是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她除了公事上的接触,平时很少和雷烈有这种公事之外直接接触的机会。
雷烈闻言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雷烈拿出手机,竟然是方维。他随手把空了的咖啡杯子递给温馨,接通了电话。
电话才一接通,就传来了方维紧张的喘息声,“雷——雷烈,你——你没事吧?”
听着电话那头的方维紧张到近乎恐惧的声音,雷烈微皱了一下眉,怎么会,难道是阿二说了什么?然而他回答的语气轻松里带着笑意:“怎么了?紧张成这样子?不会是做恶梦了吧?”
果然,电话那头的方维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羞赧地说:“我刚刚梦见你一身是血,吓死我了!”
“是吗?呵,我好开心。”
“真是神经病,是梦到你流血哎,这你也开心?还是说我差点被吓死让你开心?哼!”
方维几乎带点撒娇的语气让雷烈心中一暖,几乎能想像,此刻的方维肯定是一从恶梦中惊醒便打了这个电话,想必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呢,若不然,不会用这样不设防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傻瓜,你不知道吗,梦都是相反的呵,再说了,亲爱的方医生在梦中都惦记着我,当然是世界上最令人开心的事情啊。”
一直站在旁边的温馨手里的咖啡杯子差点失手掉落地上,她吓得啊了一声,赶快双手紧紧捧住杯子,然后紧张地看着微笑着的雷烈。
“怎么了?你——旁边好像有人?”方维问的小心翼翼。
“对啊,我旁边的可是个大美女哟,你是不是要吃醋啊?”雷烈一边说笑,一边对高度紧张中的温馨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如此紧张,并指指旁边不远处的椅子,让她坐过去。
“……哼,不和你鬼扯了,我挂了。”
“嗯,再好好睡会吧,早上我让宝妈给你送你最爱喝的鲫鱼汤。”
雷烈刚挂断电话,手术室不远处的电梯口便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夏胜勇的咆哮声:“滚开,不然别怪我的人不客气!”
“对不起,没有雷总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雷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手术室门,站起身,走到喧哗处,立刻看到铁青着一张脸的夏胜勇和他后面武装整齐的保镖。
雷烈对守在门口的温啸点点头,温啸和几个属下往旁边让了让,放夏胜勇一行人出电梯门。
雷烈看着走到面前的夏胜勇,面前的男人有着和夏绘声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英俊的脸,然而也仅仅只有这张脸和夏绘声相似。
“勇叔,这里是医院。”在夏胜勇正要发难之际,雷烈扯了扯嘴角,冷冷地提醒他。
“你也知道这里是医院,我告诉你,如果阿声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给雷老大面子!哼!”
看着夏胜勇一行嚣张的从身边走过去,雷烈摇摇头阻止住想要发难的温啸,“你们继续守在这,闲杂人等不要放进来。”
“雷总,要不我陪你过去等?”温啸有点不放心的看着夏胜勇那一大帮保镖。
“不用,你就守在这。”雷烈说完,转身朝手术室门口走过去。
温啸最后还是不放心,低声吩咐几个属下,让他们跟着雷烈过去。
雷烈重新走回手术室门口,坐到和夏胜勇隔着两个位子的椅子上,两人身边都立着一排各自的保镖,个个剑拔弩张。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简洁在身边护士的帮助下,脱去被汗水浸透了的外套。
“小洁,我儿子怎么样了?没事吧?”
夏胜勇一把抓住简洁的胳膊,待看到简洁脸上露出的笑容,本来硬撑着的身体顿时萎靡于地。
简洁没有再理会夏胜勇,脱掉口罩,笼满疲惫的面孔灯光下越发显得苍白,她看着一脸希冀的雷烈,声音沙哑:“子弹从背后射入,伤到了心脏部位,还好送来的及时,手术很成功,如果未来的24小时之内没有意外,阿声就算是撑过去了。”
雷烈绷了好几个小时的弦总算安定下来,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狠狠地握了握简洁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躺在病床上的夏绘声很快被几个护士小心翼翼的推了出来,简洁拉住想要围上去的雷烈和夏胜勇:“刚动完手术,要赶快送到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外面的中心控制台,雷烈穿着医院消毒服看着中心控制台频幕中的夏绘声,此刻的夏绘声,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各种管子,嘴唇几无血色,面目也是苍白的几无人色,深深地陷在雪白的床单中,是那样纤弱,纤弱的仿佛就像一个随时会因为轻轻一戳就破灭然后消失于空气中的泡泡。
突然间后领口被人一扯,雷烈一个踉跄,他稳住一阵阵抽痛的身子,回头看到同样穿着消毒服的夏胜勇正用冤毒的眼神看着他,恶狠狠地说:“这次交易的破坏,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哼,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这次下这么大的狠手,是想致我于死地是不是?好小子,你可真毒啊,简直是六亲不认,雷老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可惜,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去交易的会是阿声,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像简仲伦一样横尸当场?可惜我有一个好儿子……哼……”
雷烈伸出手,握住如鹰爪般钳在肩膀上的手,然后五指骤然收拢,看着眼前因为疼痛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夏胜勇,淡淡的说:“是啊,勇叔,你现在还能安然站在这里,都得要感谢你有一个好儿子,如果不是看在阿声的面子上,我随时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去见简叔他老人家。”
雷烈甩开夏胜勇的手腕,看着夏胜勇越来越苍白难看的脸色,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他,转身盯着频幕中因为疼痛而蹙起眉头的夏绘声……
44、做兄弟,一辈子 …
方维是在客厅里哇啦哇啦的电视机声音里醒过来的。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身后的某个部位因为昨晚的剧烈运动隐隐牵动,咬着唇,边拿过放在床边的衣服穿上,边在心中默骂始作俑者。
穿好衣服走到客厅,方维看到杨新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在电视机上,看的目的转睛,方维走到杨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拍拍他胖乎乎的脸:“一大早什么电视这么好看,让你这个醉鬼看的眼眼都舍不得转一下?”
杨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依然专注在电视上,只是伸手抓住了方维的手,握的是那样用力。方维想缩回手,却被握的更紧,他抬头看了一眼杨新,后者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转过来,看着用力挣扎的方维,突然间噗的一笑,笑容让他本来圆圆的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
方维终于甩开了杨新的手,用力拍了杨新一巴掌,“一早上就发什么酒疯,以后再也不和你去喝酒了。”说完便起身到洗手间洗漱。
牙刷到一半,镜子里又出现了杨新似笑非笑的脸,吐了嘴里的牙膏沫,方维没有转身,只是对镜子里皱眉:“一大早的,笑得那么诡异干嘛?”
镜子里的杨新依然倚门笑笑,没有说什么。
方维被杨新的说不出的怪异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拧开水龙头,等水温了,捧起水拍在脸上,却在双手捂住脸的时候,感觉到腰被搂住,然后紧接着有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附在身上,那么用力。
方维松开水,看着水气氤氲的镜子中,杨新的整个脸都埋在自己的后颈,脖子上是熟悉的粗重的喘息声,良久,听到杨新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痛苦声音说:“方维,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沉默了好久,看着镜子中说话时连头也不敢抬的杨新,方维苦涩地笑了,然后拍拍禁锢在腰上的手,“说什么胡话呢。”
“我认识你在他之前,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他有什么?只不过是个有点钱的不法分子而已,和那样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呢?方维,离开他,离开他……”
没有听到回话,杨新终于从方维的颈间抬起头,看到镜子中的方维,脸倏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