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今晚想要住在这里,恐怕要好好打扫一番。
郁辜将唐郁放下,“老婆,就是这里了!”
这个时候,唐郁听到了一阵系统提示音:
……咦?玩家来了?
唐郁眨了一下眼,看着撸起袖子就想干活的郁辜,开口道:“郁辜,你不用打扫这些。”
唐郁准备让玩家来当这个免费劳动力,不过看到被阻止干活后有点失落的郁辜,唐郁柔声道:“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能太累了。”
郁辜:“!!!”
这好像……
“是黎生!”轿子外刷过黎生副本的玩家一瞬间就认出了百鸟朝凤的曲子,他们一个个看向唢呐声响起的前方。
只见在黑漆漆的小路尽头,忽然弥漫开来了一场大雾。
一张张纸钱从雾中翻涌而出,阴风袭来,结婚队伍里的人从家家户户挂着的红灯笼前走过,红色的灯笼光打在每个人的两肩,像是随时都会被吹灭的阳火。
沈君行怎么会在这里?
唐郁隔着车窗,看到沈君行神情焦急,似乎在寻觅着什么,直到沈君行快步走到车前,隔着车窗时,他才露出了一点惊喜的神情,“小郁……咪咪!”
他闭上眼,在副驾驶上沉沉睡去。
……
唐郁的耳边传来了郁辜的声音:“我们马上就到了。”
到了?到哪里?
唐郁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当然是回双喜村了,你要跟郁辜在双喜村结婚。”
……双喜村?
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唐郁睁开眼,看到外面昏暗的天色,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了,朝着四周望去,连绵不绝的山脉在昏暗的天色中像是匍匐在地的狩猎野兽、又像是一堵堵游走的围墙。
“老婆,你醒啦?”
唐郁被颠簸的山路震得一摇一晃,他有点茫然地看向主驾驶,只见郁辜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以冲刺般的速度向前方冲了过去。
唐郁被郁辜在这陡峭山路上飙车的做法吓了一跳,心脏好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但这个从嗓子里出来什么的东西联想莫名让他有些不适,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无措地用雪白的手指压住胸口。
夹杂着花香的山风从车窗往灌了进来,扬起了唐郁额头的发丝。
唐郁好像听到了什么尖锐的声音,好像郁辜开着面包车从什么东西上重重碾了过去,但还没等唐郁细想,下一秒,更为强烈的唢呐声响起,唐郁下意识闻声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的轮廓。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常见的乡下村庄形象,村口有长满了麦子的田地,还种着一棵槐树。
槐树枝红白相间,很是醒目,红色的是一根根藤蔓,白色的是飘飘扬扬的白布。
可唐郁的注意力却不在红白相间的枝头,而是无意识看向槐树下的空位。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树底下应该出现点什么。
出现点什么呢?
面包车开进了村子里,但唐郁依然忍不住回头望,往那棵槐树下望。
“老婆,开车的时候头不要伸出去哦~”
阴冷的风吹在唐郁探出车窗的脸上、脖颈上。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站在槐树下,虽然完全看不清脸,但给唐郁的感觉却像是——
那个东西在直勾勾望着他。
风吹起了那道身影的黑发。
“呼——”
冰凉的发丝似乎拂过了唐郁露出的脖颈上。
唐郁的心脏骤然一停,他惊慌失措地缩回了座位上,耳边传来了郁辜关切的询问声:“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了呀老婆?”
布满血丝的脆弱蓝眸颤颤地望向后视镜,渐黑的天色下,村口的那棵槐树随着面包车的行驶变得越来越小,槐树下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没什么。”唐郁心脏跳得厉害,他伸出手,飞快摇上了车窗。
但他的手速还是慢了一点,一张薄薄的纸钱穿过了车窗的缝隙,贴在了唐郁的脖颈上,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微响,像是落在脆弱脖颈上的一个吻。
郁辜紧急踩下了刹车,他盯着前方,皱眉道:“哎呀哎呀,脏东西好多啊。”
唐郁捂住脖颈,有些仓皇的蓝眸看向前方,只见一群身着麻衣的村民站在了车辆前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道为何挡住了郁辜的必经之路。
这看起来是送葬的队伍,黑棺材在队伍中,两个高大的纸人被人抬着,有人吹唢呐,有人撒纸钱。
郁辜重重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在唢呐声中里也变得和伴奏一般,不过驱赶的意思很明显。
但站在车前的村民却毫不退让,甚至有人直接指着车破口大骂道:“呸!真是白眼狼!”
“郁辜!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还不快滚下来!”
“……”
“快下来给你爷爷送葬!”
什么?
唐郁有些茫然,这群村民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骂郁辜?还有……给爷爷送葬?
如果说一开始郁辜只是眯着眼睛,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望着这群人,那么当有老人喊出“给你爷爷送葬”的刹那,郁辜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该死。
他好像知道黎生那个屑在玩什么把戏了。
随着阴风的吹拂,那一盏盏红灯笼熄灭,随之亮起的是一盏盏白灯笼。
大雾笼罩的小路尽头,一行穿红着绿的人影提着白灯笼,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他们身轻如燕,每跳一下都能跃出一米开外,离得近了,就看到那幽冷的灯光照在惨白的脸上,露出了黑漆漆的眼睛、红艳艳的腮红,还有笑容一致的唇角弧度——
这是一群纸人队伍!
在朦胧的雾气中,有八个玩家抬起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上的花圈和白底黑字的“奠”字莫名与对面喜轿上的花纹和“禧”字相照应。
八人抬棺的玩家与八人抬轿的玩家站在道路两端。
这条乡间小路并不宽大,只能容得下一支队伍通过,但两队的玩家们接到的任务却全都是最先走完这条路。
黑猫跳在枝头,俯视着雾气中红白两支队伍相撞在了一起。
红色藤蔓飞射而出,穿过了抬棺的八位玩家的身体。
红色的鲜血喷涌出来,抬棺的玩家们一瞬间全军覆没。
在玩家尸体消失的刹那,一个个大纸人踩在了抬棺的玩家肩上,将沉重的黑棺高高抬起,那棺材在纸人的手中仿佛也变成了轻若无物的纸扎品,轻飘飘从红色喜轿的上方掠过,带来了一阵阴风。
红烛和白烛上的火光摇曳,红灯笼与白灯笼摇摇晃晃,照出满地匆匆而过的人影。
唐郁坐在天旋地转的轿子中,他呆呆看着小纸人上的字眼,纸张在不断旋转,“棺”与“喜”字也在不断旋转。
红色的盖头重新落在了唐郁的头上,蒙蔽住了唐郁的视野。
眩晕感越来越强,晕得唐郁完全坐不住,几乎要浑身发软地倒下,但轿子只能坐不能朝后倒吧……
在这样的认知中,唐郁朝后倒下,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了一个长盒子里。
“新娘下轿,吉祥福到!”
轿帘拉起,棺材盖被推开,嘻嘻的笑声从周围忽远忽近地传来,隐隐约约却又听到远处仿佛有人在呜呜地哭。
唐郁茫然地伸出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轻柔又有力地搀扶着走了出去。
“新娘进门,财源滚滚!”
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火盆,唐郁看不清路,只能紧紧抓住那只冰冷的手,抬脚跨过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盆。
大把大把的红色喜糖撒向唐郁,落在唐郁的嫁衣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但当个别喜糖掉进火盆时,被火舌舔过的红色糖纸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张纸钱。
唐郁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新娘跨鞍,福禄平安!”
那冰冷的手牵着唐郁迈过了门槛,唐郁的余光能看到身旁的男人身着着一身红色喜服。
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紧盯唐郁,那张俊美的面容在屏幕中不断放大、放大,仿佛整个人即将从屏幕中出来——
“沈君行。”唐郁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将裤脚往上拉,露出泛着青紫色的膝盖,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那样自然而然又充满依赖道:
“我膝盖好疼。”
“人也好困。”说着唐郁打了一个哈欠,湿润的蓝眸眯起,“我想睡觉了。”
“晚安,沈君行。”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传来,唐郁也不在意,他随意将手机放在一旁,重新趴回被窝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入睡。
大概是今天真的太累了,唐郁感觉自己没躺多久,睡意就涌了上来,在半梦半醒间,唐郁听到一道低沉又轻柔的男声:“晚安,小郁。”
于是闭着眼、睡颜沉静如天使般的唐郁下意识喃喃道:“晚安,哥哥。”
第 28 章 28
唐郁爬下床,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不多,都是之前玩家买的,有好几件亮色衣服。
他的穿衣风格向来低调为主,如果是唐郁自己买的衣服,颜色大多都会是灰扑扑的颜色,连纯白都很少穿。
想到沈君行说的第三天是吊丧日,唐郁选了白衬衫和黑裤。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向门边。
忽然间,唐郁的脚步顿住了,因为他透过坏掉的门锁处看到了一只眼睛。
囍并不会自己攻击自己。
玩家们围着囍的巢穴,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在刚才唐郁进巢穴的那段时间里,玩家们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折腾了一遍,不管是拿火烧、拿电锯、拿炸药还是上嘴啃……
经过玩家们之前的再三破坏,他们发现这个巢穴很牢固,难以从外部摧毁。
只有沈君行和黎生派出的影子和纸人能在巢穴外部留下一些破坏的痕迹。
“等等!这什么动静?!”
就在这个时候,看似坚不可摧的巢穴内部突然传来了咔嚓咔嚓的破裂声。
玩家们一个个或是严阵以待、或是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只听那破裂声越来越大,像是多米诺骨牌般顷刻间从内朝外开裂。
那承受了许久的、来自外界攻击都坚固异常的巢穴,此刻由内部被破坏了。
像是有一把刀在心间剜出了一个口子,一点鲜红的痕迹从满是枯藤的巢穴里溢了出来——
那是唐郁从残骸里缓缓走出的身影。
宽大的嫁衣裙摆拖曳在地,像是被折断后孱弱无力的蝶翼,无法飞行,只能成为漂亮的累赘。
外界嘈杂喧闹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玩家们像被集体噤声般呆呆注视着唐郁。
那些视线太过强烈了,尤其是对唐郁这种敏感的人来说,这一道道视线都投射过来时就像是针扎一样。
从前哪怕有那么一道两道来自玩家的视线,唐郁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蜷缩到黑暗里、角落里。
但此刻他只是静静站着,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
从前唐郁心中总是对这群玩家充满了恐惧、畏惧、羡慕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就像是npc在看着游戏的主角。
现在那双蓝眸却是谁也没看,他视野里的所有人好像都被套上了一层虚化滤镜,和其他黑漆漆的背景没什么区别。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了。
唯有他心中的感受越发真实。
唐郁那颗空洞的心脏里浮动着的是一种仿佛会膨胀的郁气。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似乎就在郁辜说出“趁热吃”后,他的胃就鼓鼓的,像是被一种会膨胀的气体充满了。
黎生怎么会在双喜村有房?
之前沈君行说的双喜村从外面请来的阴阳先生是黎生吗?
唐郁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思绪很迟钝,对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子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他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怎么黎生、沈君行都来到双喜村这个小地方了?双喜村的怪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眼下最先要思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他今晚的住宿问题。
“咪咪,你是不是想要和小郁主人打招呼?”沈君行举起了怀里黑猫的一只猫爪,对着唐郁招了招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苦恼,“咪咪很亲人,晚上喜欢黏人一起睡觉,但我又不喜欢和宠物一起入睡。”
小黑猫配合着张开口,拖长调子,又甜又嗲地喵了一声。
嗯,首先要排除和沈君行一起住。
这当然不是猫的问题,有小猫陪睡确实是一个加分项。
但人实在是扣太多分了,再可爱的小猫咪也加不回来。
“叮咚!”
唐郁没有用多少力气。
他从小到大没有踩过落叶、落花,见到行人避让,总是和所有人都隔开一段距离,甚至走路时会刻意避开旁人影子的脚,此刻隔着洁白的医师服,落在了沈君行的背上,从脆弱的脚踝开始发力,作用到了足尖上。
沈君行僵硬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轻微的摩挲声中,唐郁收回了脚,他没有什么诚意,也没有什么演技道:“呀……”
“不小心踩到了。”
那洁白的医师服上出现了一个带着泥土的鞋印。
沈君行低着头,伸出手,推动了一下镜框,声音微哑道:“是我的荣幸。”
……奇奇怪怪的反应。
唐郁偏过头,借着外面的月色和白灯笼的光芒,勉强能看到郁辜在黑暗中的轮廓和那双浅色的眼眸。
但只能看清那么一点。
更为细致的神情变化、小麦色肌肤上的雀斑,还有郁辜总是会有一缕落在额前的小卷毛,就怎么也看不到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明亮的光线的话,唐郁就会看到郁辜嫉妒到仇恨的目光,他直勾勾盯着唐郁在沈君行身上留下的印记,像是恨不得刚刚被唐郁踩过一遍的人是他自己。
——可恶啊!他看得清清楚楚!老婆踩上去的那一刻!沈君行那个屑的红色瞳孔都放大了!
兴奋到现在眼睛还没收拾好,这才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老婆。
“郁辜,我什么也看不见。”温柔无害的嗓音唤回了郁辜的理智,郁辜对上了那湿润的蓝眸,如此美丽又如此脆弱,充满了对另外一个人的依赖,“你能帮我看一看,我有没有踩脏沈君行的衣服吗?”
被嫉火灼烧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浸泡在了湛蓝的水中,咕噜噜往外冒着幸福的泡泡。
被老婆信任的感觉好好哦。
想要做老婆一辈子的导盲犬!
“好!”回过神来的郁辜飞快下车,走到了沈君行那边,他身材高大,挡住了唐郁的视野,似乎在仔仔细细帮唐郁检查,而后郁辜认真报告道:“没有脏!”
唐郁缓缓眨了一下眼,“是这样的吗?”
“嗯!”郁辜用力点头。
吓死他了!刚刚怎么忘记擦老婆的鞋子了!幸好老婆什么都看不到!
蓝眸看向了郁辜头顶面板上的智力5。
智力5,和他一样,很笨。
沈君行和黎生那么聪明,可能是沈君行故意把衣服弄干净了,再骗郁辜说出这样的话。
应该是这样的吧?
……
一定是这样的吧。
“老婆,我来抱你!”郁辜朝着唐郁伸出手,迫不及待想要抱起唐郁。
“不用了。”唐郁轻声道:“我的脚刚刚应该是有些麻痹了,现在可以自己走了。”
从前唐郁觉得自己好像有的只是一层漂亮的皮,但内在却单薄得不能再单薄,空荡得不能再空荡,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走。
那么现在呢?
微风从远方吹来,拂动了唐郁身上的红色流苏和华丽衣摆,唐郁忽然意识到了那半面冠上的流苏有些妨碍视线,于是他抬起手,将华丽的半面冠从头上摘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
人群里似乎传来了一道道吸气声。
那华美繁琐的嫁衣也束缚住了他的行动,所以唐郁垂下眼,安静地把嫁衣从身上扯了下来。
褪去了华美的盛装,唐郁身上就是他常穿的那件衬衣和黑裤,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随着那些无用外物的脱离,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又或许是胃里那些气体充斥到了整个胸腔,让唐郁像是一个被吹得鼓鼓囊囊的气球,只需要一阵轻柔的风,他就能从高高的山崖上飞起来。
唐郁抬起眼,视线掠过了那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静静看向了远山那连绵起伏的线条后升起的一轮旭日。
大雾在群山处笼罩,朦朦胧胧的温柔光亮将云雾染上浅金色,驱散了深沉的黑色。
唐郁仰起头,看着这美丽的日出。
那金色的日光落在了唐郁的脸上,阳光也偏爱他,像是给他从头到脚都镀上了一层金边,美丽到虚幻。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晨曦下的唐郁,那让人不敢直视、不敢出声打扰的美丽景色,似乎下一秒,眼前人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
那如蝶翼般的睫羽垂下,唐郁收回了视线,盛着晨曦的蓝眸遥遥地望向玩家,“我需要帮助。”
他开口求助道。
没有说出任何的任务内容、任务奖励,仅仅这一句话就打破了玩家群体里诡异的寂静,一阵阵骚动骤起,玩家们一个个全都冲了上去,争先恐后跑到了唐郁面前毛遂自荐。
不管是那些对唐郁不感兴趣的玩家,还是曾经狠狠吐槽过唐郁的玩家,他们现在每一个看眼神都狂热得像是唐郁的死忠粉,似乎愿意为唐郁赴汤蹈火。
——“有何吩咐!”
——“唐郁你是想离婚吗?!我可以帮忙的!”
——“……”
明明这些玩家可以说出一堆骚话,老婆老婆不离口,但奇怪的是,当面对着唐郁那张没有任何遮掩的面容时,却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喊老婆,而是规规矩矩、甚至有点纯情地喊着唐郁。
“请给我一双鞋子。”唐郁拜托道。
婚鞋是他目前唯一没有脱下来的衣物。
如果让唐郁自己去找鞋子,磕磕绊绊应该也能在这个村子里勉强找到一双能穿的,但肯定没有玩家好用。
果然,在唐郁刚提出这个要求的下一秒,玩家堆里就有一位玩家拎着一双全新的鞋子冲了上来,高声道:“我这里有!唐郁!是你的码!”
其他玩家:“?”你小子怎么知道唐郁的鞋码?
唐郁看了一下鞋码,对那位过五关斩六将挤过一群人的玩家微笑了一下,“谢谢。”
正在打扫的纸人也悄无声息地抬起头,直直盯着灵堂中央青年单薄的身影。
又是一滴泪落下,坠落在地。
遗像上的人视线随着这滴泪往下移,眼皮也不断垂下,最后完全合上。
整个灵堂安静极了,只有纸人打扫时发出的细微动静。
唐郁实在是怕极了,他在心里不断数着时间,确认呆够了剩下一分钟,他就再也无法忍受这份煎熬,快步离开。
两个纸人仍旧在灵堂打扫。
一个纸人走到了不久前唐郁静默站立的位置,用它的绿衣擦拭着周围的痕迹,当它擦到一小滩泪渍时,玩家之前无论用多少水都沁不湿的纸面,忽然就被那么一滴泪沁得发软发烂。
第 29 章 29
唐郁压低帽檐,走进教室。
“唐郁!”“唐郁来了!”
玩家们的欢呼声传来。
唐郁有点茫然地停下脚步,警惕又困惑地看着这群突然对他的到来格外热情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