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混乱的思绪就如同此刻一团乱麻般的红色藤蔓,在不断提醒他出了错。
错了,错了,老婆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是不是他听错了?
老婆要是不会喜欢他,还会和他结婚吗?
对了!对了对了!刚刚老婆说的是,囍都长这么大了,但老婆没有感觉到自己对囍的喜欢有这么多,所以老婆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囍了!
郁辜连忙抓住了唐郁放在他心口的那只手,他的心脏跳得那么快,一下又一下的,郁辜颤抖着、控制着力道,生怕捏痛了老婆,小心翼翼把老婆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
那琥珀色的双眸明亮地盯着唐郁,“老婆,你误会了,囍突然长这么大是因为我们的孩子要诞生了!”
……孩子?
唐郁的手指有些迟钝地触碰着郁辜坚硬的小腹,有些难以想象郁辜真的要给他生一个孩子。
如果……如果郁辜针真的为他生了一个孩子,那……那他……
“把巢穴做得又大又坚固,这样才好生孩子!”
郁辜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有些紧张道:“老婆,我感觉我快生了。”
唐郁愣住了,他那颗空荡到厉害的心紧了一下,“你、你要生了?现在?”
郁辜用力点头。
生孩子很辛苦、对母体消耗极大,甚至还有着丧命风险这个认知在唐郁身为人类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他下意识慌张地问:“现在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郁辜贪婪地盯着唐郁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切、担心、紧张种种情绪,他感觉到自己之前被剜掉的那颗心重新长回了血肉。
老婆是在意他的!
“老婆,你握着我的手就好了。”郁辜痴迷地望着唐郁,“只要老婆陪在我身边,我就是拼掉这条命不要,死也会给老婆生下孩子的。”
什么死啊,命不要啊,生孩子啊,听多了之后,再看这满巢穴的红,似乎都能看出血淋淋的色彩。
唐郁下意识握紧了郁辜的手,连呼吸都屏住了,蓝眸担忧地望着郁辜。
郁辜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忍耐着痛苦,那小麦色的肤色在此刻因为痛楚浅了一些。
在唐郁看不见地方,交织成茧一样的红色藤蔓还在继续疯狂生长,茧外面的红色藤蔓将根茎扎进了双喜村的“村民”和玩家身上。
尤其是那些拿了符咒的玩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刻,红色藤蔓就从玩家随身携带的符咒里钻出来,扎根进了玩家身上。
而后,那触感越发粗糙犹如砂纸一般的手,缓缓从唐郁的脸上移开,落在了唐郁持笔的手上。
唐郁像是提线木偶般被那只手举起了手,他感受到那只手将他的笔尖落在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原本什么也没有,应该是空气。
可是现在黑暗中,笔尖却像是戳中了一个人的胸膛……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也写给我。”
——唐郁似乎猜到了它的意思。
第 40 章 40
唐郁持笔的手僵硬异常,他怕自己猜错了纸人的意思,他宁愿自己猜错。
他看着那纸人头上的面板。
和他一模一样的面板。
完全不知道黎生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哪天他被取代了,恐怕连玩家也无法发现。
对面是按他做的纸人,如果他往上面写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郁动作有些迟缓地打开车门,他想下车,却听到前面的郁辜说道:“地下脏,你不要下来。”
伴随着哈气声的猫叫不断传来,那只小猫听起来很紧张很害怕,唐郁还是下了车,他看到那只小黑猫躺在地上,不断对着郁辜哈气,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在这么害怕的情况下,它却没有立刻逃跑。
唐郁注意到,那只小黑猫的一只爪子好像折了。
没有明显的外伤,可能是里面的骨头折了。
但猫很少会把自己弄伤,是认为的吗?有人在虐猫?
脑海里的思绪乱糟糟地过了一遍,唐郁快步走上前,那只正对着郁辜龇牙咧嘴的小黑猫转过头来,见到了唐郁后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娇娇嗲嗲又甜又腻的声音,一瘸一拐走向了唐郁。
“咪咪?”唐郁有点不确定道。
这只小黑猫像是他和沈君行之前在学校喂过的那只小猫,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是说只是巧合?他正好遇到了一只相似的猫?
“老婆,你不要碰只猫!这只猫凶得要死!可能会抓你?”郁辜说着就想上手抓。
“喵~~!!!”那小黑猫一下子飞机耳,像是很害怕郁辜。
唐郁连忙道:“郁辜,你别动它。”
残阳照在山上的绿植里,红艳艳的余晖中,一根根红色藤蔓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喷射而出,绞死唐郁面前那只小黑猫。
唐郁大半个身子都浸润在沉静红润的夕阳光中,好像让这个性格疏离冷淡的人也染上了温暖的气质,漂亮得不真实。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抱起了这只小黑猫。
两人一猫在夕阳照耀下,影子被拉得格外长,那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影子。
小黑猫在唐郁怀中的时候,表情不再是刚刚面对郁辜时的龇牙咧嘴,反而是一脸懵懂依恋,这可爱的小猫模样极具欺骗性,让郁辜暗中咬牙。
该死的。
他现在没办法直接拆穿沈君行的伪装,因为他们互相都有把柄在对方身上。
在来之前,他就和其他切片说好了,接下来大家各凭本事。
答应这一点,也是郁辜自信他目前在唐郁这边的好感度最高,三选一的话他必不可能输!
只不过没想到,沈君行这个屑……
“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医院,没有的话,等过段时间我带他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唐郁柔声道:“你觉得呢?郁辜。”
郁辜迅速切换成了一脸纯良的模样,他挠挠头道:“这里没有什么宠物医院,也没有兽医,不过没关系,等会儿我开车带它去镇里,一定会治好它的。”
唐郁点头,小猫及时得到治疗肯定是最好的。
不过……
下来吹了一点风,唐郁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没有那么晕,他看着眼前的白色老式面包车,有点困惑道:“哪里来的车?你什么时候会开车了?”
“哦,这个车是我向一个老乡借的!”郁辜爽朗一笑:“我以前就找人学过开车。”
原来是这样。
唐郁感觉自己的脑海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有点想不起来是怎么和郁辜出的门,又是怎么一路开车到了这里。
不过他清楚此行的目的,他要和郁辜结婚。
是的,他要和郁辜结婚。
山风拂面而来,裹挟着麦子香和浓郁的花香,唐郁染上光亮的发丝不断被风吹起,他抱着小黑猫重新坐上了车。
“老婆,你随便把猫放在车上就行了,不用一直抱着它,乡下的猫脏得要死,身上可能有跳蚤。”郁辜伸出手想要抓走那只小黑猫。
小黑猫又开始炸毛,对着郁辜龇牙咧嘴。
“没事,我抱都抱了。”唐郁小心翼翼抱着这只小黑猫,“它现在很害怕,很紧张,我抱着它可能会让它有安全感一些,如果它不想被人抱了,会自己跳下去的。”
琥珀色的眼眸冷冷盯着赖在唐郁怀里,恨不得呆一辈子那么久的小黑猫,与眼神相反的是郁辜委屈的声音:“可是我也想被老婆抱。”
唐郁愣了一下,看向如快被抛弃的大狗狗一样可怜的郁辜,他无奈笑道:“你要开车。”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唐郁还是伸出手,摸了一下郁辜的头,“下车再抱一下?”
一下子就被哄好的郁辜喜滋滋握上了方向盘。
唐郁抱着怀里的小猫,看着前方隐约出现的村庄轮廓,一时间没有留意到怀里小猫的动静。
下一秒,掌心传来了一阵湿润温热的痒意。
精致的唇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痒意微微张开,舌尖抵住上颚,脱口而出的惊呼在看到怀中小黑猫的模样时,唐郁只是轻轻嘶了一声。
只见这只小黑猫正在认真舔食着唐郁刚刚摸过郁辜的那只手。
余光瞥到了唐郁这边的动静,郁辜的眼神更冷了,握住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但郁辜却没有时间处理沈君行的得寸进尺,他直勾勾盯着前方。
前方村子里传来了一阵出殡才有的唢呐哀乐。
村头被红色藤蔓缠绕着的槐树上挂满了白布,飘飘扬扬的白布冲淡了红意,平添了一分诡异的色彩。
郁辜重重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在唢呐声中也变得并不显眼了。
但郁辜还是按着喇叭声,仿佛在驱赶着什么。
唐郁怀中舔舐到手缝的小黑猫也抬起头,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
他明明已经这么像人类了,他会哭会笑会心痛也会幸福,为什么还是被老婆讨厌呢?
为什么呢?
郁辜捧着手机。
“老婆,你放心,我会快快恢复,保护好大家的!”
热情四溢、充满活力的消息发了出去,像是一只不断吐舌头微笑凑过来的狗。
消息提示音响起。
唐郁:“谢谢你,不过以后,还是请你叫我唐郁。”
胸腔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一片空洞,空空如也,他好像没有心可以还给老婆了。
郁辜呆呆地看着唐郁坠落在地的身影,那刺眼的红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红得醒目刺眼,是红色藤蔓的汁液,是贴在门窗上的囍字,是织满花纹的红嫁衣……
最后的最后,是从唐郁身上流出的红色鲜血。
温热的血液,浇灌着怪诞的藤蔓,每一滴血都包含着蚀骨的痛意与轻柔的甜蜜。
让没有人类感情的怪物,终于结出了爱的果实。
可是已经太迟了。
——“仪式即将完成。”
黎生冰冷的声音在他、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那不管发生什么都镇定无比的音色,就像是一个人脑海里的属于理智的声音。
在遇到重大事件、情感被冲击到麻木时,身体的一切都交由理智处理。
——“我做了一个他的纸人。”
那是唐郁的纸替身。
替人消灾。
和囍最想做的一样,黎生在一开始,也为唐郁准备好了礼物。
在落下的帷幕里,他提笔描绘着的一直是唐郁的眉眼。
只不过那是一件未曾送出去的礼物。
就像他和唐郁之间,未曾开始就戛然停止的故事。
而就在刚刚,纸替身被使用。
当遇到灾厄时,病痛与死亡会瞬间转移到纸替身上。
连身体上的痛楚都会被转移。
只要身体感知不到疼痛,那就不会痛苦了。
它从前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它变成他之后,发现自己错了。
流泪会痛。很痛苦。
而在此刻,望着满目的红后,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原来痛苦到了极致,是流不出来泪的。
那么在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在无数个唐郁看似寻常的时刻,他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呢?
——“明明你讨厌学习讨厌被人注视,还是要让让自己一天又一天这样循环往复地生活。”
沙沙的笔尖摩挲声在纸面上响起,躺在抽屉里的草稿纸就那样无知无觉地倾听着唐郁笔尖下流淌出来的灵魂。
它曾作为纸张时,陪伴着唐郁度过了学生时代的每个日夜。
但也只是作为纸张,无知无觉地陪伴着。
它不理解他的痛苦,它不理解他的悲伤,它不理解他的温柔。
直到此刻,它化为了他,那张白纸上的每一个字横跨了所有错过的时光,一笔一画、一字一句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让痛到失去理智、完全遵循唐郁所有意愿的他开口道:
“囍。”
红色藤蔓控制着那颗果子,将它喂进了唐郁的口中,巨大的能量如涓涓细流般改善着唐郁新生的躯体。
“生。”
即将苏醒的唐郁身下阴影涌动,在刹那间影子遮蔽了阳光的视线,偷天换日般将唐郁送走。
——“死。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我现在要做什么?”
不同音色的三道声线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红黑白三道怪物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它们宛如同一个存在,异口同声道:
“结束循环。”
哪怕变成玩家,还是要活在所有玩家的注视下。
“中止游戏。”
结束这个所谓的游戏,才能让一切彻底平息。
“杀了祂。”
而只有杀了祂,才能完全取得游戏的控制权。
郁辜呆呆地望着这行字,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从前他和老婆最初相处的场景,那时把他领进家门的唐郁听到他热情喊老婆后,无奈地柔声道:“谢谢你,不过以后,你还是叫我唐郁吧。”
彼时的郁辜知道自己已经得寸进尺占了老婆好久的口头便宜,喊了那么多次老婆才被制止已经很赚了,但郁辜依然作出了一副受伤的神情,眼巴巴望着唐郁。
于是心软的老婆转身进了厨房,教他进厨房用煤气灶、和他一起吃水饺。
就像面对人类时,被家养的宠物狗和被抛弃的流浪狗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样,郁辜呆呆望着唐郁这条冰冷的消息,他迟缓地、小心翼翼地回道:“好的,唐郁。”
他发完这句话,还是一眨不眨看着手机屏幕。
像是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老婆会不会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心。
等到手机黑屏,屏幕上倒映出了郁辜那双完全异化的竖直瞳孔,唐郁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新生的藤蔓从发丝间重新长了出来,包围住了一动不动的郁辜,像是一只又一只的手臂安慰般抱住了自己。
郁辜却伸出手,不断将这些长出来的藤蔓撕扯掉,血淋淋的汁水溅满了他的外表,他面无表情地张开口,将一根根藤蔓往嘴里塞。
大口吞咽,大口咀嚼。
像是在强迫自己将唐郁对他无声的厌恶和排斥吞入口中。
强行折断藤蔓对此刻虚弱的郁辜来说是一种自残的行为,将藤蔓吃掉能弥补他的一部分损失。
他大口大口吞咽,从舌尖到整个口腔都开始发酸发涩发麻发苦,那苦楚梗在了他的喉头,让他难以下咽。
他试图想象一些美好的东西。
譬如自己现在在吃的是热气腾腾的甜蛋羹。
是啊。从前只要他装出自己害怕雷声,老婆就会给他做鸡蛋羹、坐在床头哼唱着摇篮曲哄他睡觉,甚至还愿意让他亲……
——“可以亲。”
——“但要轻轻的。”
郁辜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声带在震颤,喉头里无数根藤蔓都在发出嘶哑的低语:
“好痛啊……老婆囍好痛……”
“好痛……真的好痛……”
无数道低语混合在了一起,像是一只野兽倒地时的悲鸣。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是因为他之前享受了太多的幸福吗?
是不是如果没有被老婆那么温柔地对待过,他就不会知道被老婆剥夺温柔是一件如此痛苦残忍的事情了?
“我建议你主动和唐郁保证,你再也不会出现在唐郁面前,或许这样,唐郁对你的态度会好一点。”巢穴外的黎生淡淡说道。
蜷缩在巢穴里嘶吼的怪物骤然炸开了全部的藤蔓,扭曲的红色藤蔓下,冰冷暴戾的竖瞳若隐若现:“滚!”
一根根红色藤蔓从枯死的巢穴缝隙里钻出,盘旋在了黎生周围,像是一条条吐着红色蛇信、说出淬了毒的恶毒话语的蛇类:“老婆连见你一面都不想。”
“你还从未享受过老婆对我的待遇吧?”
“你连老婆都不敢叫出口。”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苍白的手抓住了一根红色藤蔓,藤蔓在黎生的掌心变成了枯藤,那喋喋不休的恶毒言语都随之停了一瞬。
“唐郁现在并不想见你。”黎生声冷如冰。
但下一秒,痛到极致的郁辜依然在别的狗面前维持着自己的优越感,火力全开嘲讽道:“老婆只是说不想见到红色藤蔓,没说不想见到我。”
黎生随手将一根枯藤点燃,借着升腾而起的火焰点燃了三根香。
袅袅烟雾缭绕在黎生如寒潭般的眉眼前,他将那三根香插在了郁辜的巢穴前,语调波澜不惊:“来年你坟头草三寸高的时候,我会帮你顺手除掉的。”
红色藤蔓暴戾地挥开了那三根线香,“滚远点!晦气东西,别把你的霉气传染给我了。”
站在悬崖边俯瞰群山的沈君行听到这边的动静,轻轻啧了一声,他回过头,镜片后的双眸看向红色藤蔓时充满了蔑视和不耐烦,“蠢货,别吃脑子了。”
如果是平时,沈君行和黎生一样,根本不想管郁辜的死活。
但现在,小郁的状况看起来有些不太对。
这种糟糕的状态一看就是郁辜的锅。
昨天那些统一说黎生病了的帖子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吹嘘赞美黎生的帖子——
#黎生是不是校草?#
#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和黎生谈恋爱#
#黎生最近请假了,人不在学校,再见不到黎神我就要死了#
第 41 章 41
唐郁躺在床上,今天睡得早,八点多就睡下了,凌晨一点醒来。
算来算去最多睡了四五个小时,中间还断断续续做了个噩梦,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反而记不清了。
他每次精神状态不好,睡眠质量就稀烂。
唐郁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他索性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一连串未读消息弹了出来,难得不是沈君行发来的,而是讲师,“你看论坛了吗?论坛里的黎生是怎么回事?!”
唐郁皱了一下眉,他打开论坛,搜索黎生,立刻跳出来了一堆关于黎生的帖子:
“老婆!”
是郁辜的声音。
“老婆我错了!!!老婆我真的错了!”郁辜的语速很急很快,他的声音甚至透出了一股哭腔,像是在呜咽的小狗。
“老婆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对不起老婆,但是老婆我是来保护学校的大家,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的!这次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所以、所以老婆可不可以保护好自己?”
玩家堆一片哗然,不断猜测着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郁却没有回应。
他像是对待一个全然的陌生人,不,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