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001.
“灵异事件?”白鹭狐疑地看看李季夏一群人。
“也不一定非要灵异事件,稀奇古怪的事也行。”李希道,“能写成稿子就好。”
白鹭想想,“灵异事件没有,不过怪事倒是有一件。我们村子后面有一片老坟,前段时间让人给挖了。”
“古坟?”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
“嗯,据传以前这附近有一户大户人家,他家的祖坟好像也在里面,估计是有人听说了这件事就动了歪心思。”
“那挖到了吗?”李希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白鹭道,“你们要是有兴趣,明天可以让人带你们去看看,不过那片地方挺远,再加上路不好走,上下山一趟挺麻烦的。”
李希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肯定是要去看的。
“那你们先吃,我就先回去了。”白鹭向着门口而去。
“好。”
目送白鹭离开,一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集中注意力吃饭。
他们被拉进这副本时就已经是夜里,现在更是已经夜里九点多,如果这副本的关键人物已经死了,再到处乱逛就很危险。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李季夏几人早已习惯副本中的情况,躺下没多久就有了睡意,其余那十多个新人却大多不习惯这简陋的架子床,黑暗中是一片翻来覆去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两点多大部分人都睡着时,几个有起夜习惯的人又被尿憋醒。
被吵醒的李季夏几人坚持不让他们出门,男的到角落用矿泉水瓶解决,女的就麻烦,好在仓库够大倒也足够隔出一个单间。
折腾了大半个多小时,一群人才总算消停。
又睡了两个小时,天色一亮,李季夏几人就都起床,一夜没睡好的那群新人却个个都蔫了吧唧。
李季夏几人没给他们慢慢调整的机会,直接分派任务。
早饭是白鹭带着人送来的,清粥泡菜,简单但也够填饱肚子。
吃饭间,李希跟白鹭提了想去山里看看的事。
借口倒也好找,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采风才出来的,除去路上花掉的时间一共也就一个星期时间,这地方又不好打车,与其再折腾不如就近取材。
当然,住宿钱他们给。
白鹭本来还有点犹豫,听说他们愿意给钱,很快答应带他们去看看。
他们村子一共也就百来户人家,看着应该很好管理,实际上却不然。
村里住的都是祖祖辈辈都住在这片地方的人,年轻些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还好,老一辈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的地盘每年还要交一堆杂物费。
所以每年的收费环节都让她头痛不已,要是能赚点外快她也能轻松些
见白鹭答应,一群人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言吾、余深、李希、古欣、笋子和一半新人留在村里,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李季夏、时牧、易文玉和白海则带着另外一半的新人去山里看看。
李季夏脚上有伤本来不应该去,但一群人里就只有他能感觉到鬼,要弄清乱葬岗是不是真的有鬼,这一趟他必须去。
李季夏几人准备好出门时,白鹭已经等在门外。
要上山,她特意换了一双好走的胶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精炼能干,
“走吧。”白鹭带头向着村子后方而去。
村里的人都听说了李季夏他们,正值早饭时间,不少人都朝着他们看来,其中也有不少好奇询问的。
白鹭并未隐瞒,说了李季夏他们采风和要去山里的事。
村子里面和周围都已修了水泥路,但这里到底不是城镇,出了村子没多远,路就再次变成土路。
路的两边是一片田地,这副本正值春末时节,温度回温正是作物生长的好时机,地里到处都是新发的嫩芽,生机勃勃。
村子处于盆地中间,从村子望去周围一片都是山,最近的山就在村子后方,也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沿着土路往前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山脚处。
“接下去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大家都小心一点。”白鹭提醒一句。
说话间她带头向着山上而去。
白鹭说是接下去的路不好走,实际上脚下就没看见路,只一条相对没什么杂草的土沟。
看土沟光滑的表面,下雨天时估计还充当排水沟。
李季夏尽可能选择平坦的地方走。
时牧一直和他并肩,路不好走的地方时不时拉上一把。
李季夏没把伤口的事告诉白鹭,正常人就不可能手脚各来一刀,再加上他们灵异杂志社的名堂,说出来反而让人戒备。
路确实难走,前面一段地面倾斜度不高还好,越到后面地面越陡,路也就越来越难走。
上山二十多分钟后,李季夏不得不喊停。
几个新人也都累了,听说可以休息直接一屁股跌坐下。
春末时节生机勃勃地不止农田,也还有山里的野草,它们细细长长绿油油的叶子如同丝绸把整个地面都包裹,倒方便了他们。
李季夏也坐下歇了歇。
白海。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替李季夏看了看脚上的伤口。
伤口倒没裂开,就是失血过多气力不支。
半小时后,一群人继续爬。
山本身并不高,但非常宽,他们要去的乱葬岗又在山另一边山脖子的位置,因此花了些时间。
七点出发,将近十点,太阳都把大地烘烤的暖洋洋,他们才终于在前方看见那片乱葬岗。
那乱葬岗年代已经相当久远,它原本应该是在一片空地中,但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坟包上已经长出一堆杂草,草最深的地方都有半人高。
草之外坟地里还有许多树,且看粗度最少都百来年。
其中最大的一棵树树根直接扎入坟地,附近好几个坟包都被拱起裂开,从边缘处能看见很深的缝隙,给人一种里面的东西随时会爬出来的错觉。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夜里来,白天来都够瘆人。
一群人散开来到处查看,顺便看看是哪座坟被挖过。
白鹭只听说有人挖坟,具体挖的哪里的坟却不清楚,她来之前问过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也说不上来。
李季夏几人一边查看一边掏出手机到处拍照,一方面好拿回去给言吾他们看,一方面应付白鹭。
“怎么样?”绕到白鹭看不见的树后后,易文玉问李季夏。
时牧和白海也看来。
李季夏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阴气很重,让人非常不舒服,能隐约感觉到几团很弱的东西,但以它们的能力应该不足以离开这里。”
李季夏顿了顿,又补充,“符咒有用,阴气都主动避开了我们。”
副本外阴气很弱,副本则全是由阴气构成。
易文玉两只眼睛发亮,时牧和白海精神也为之一振,有用就好。
“这里。”李季夏几人这样说着,白鹭那边就传来声音。
李季夏一群人连忙从树后出去。
白鹭在树林里,脚下是一个比其它坟包要大些的土包,土包被彻底挖开,里面是一副被开了棺的棺材。
坟墓最少都几百年,棺材本身的木头已经被泥土腐蚀得黑腐脆化,里面葬的人只剩骸骨,衣服也早就发黑老化。
“我刚刚在那边看见这里有新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找到了。”白鹭有些怵,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这种场景。
旁边几个新人亦是如此。
白海举起手机拍照。
时牧和易文玉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他没感觉到什么。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眼镜男跳进棺材,他不知从哪里找了根棍子,利用棍子挑开骸骨上的衣服。
旁边几人见他这么大胆,都有些惊讶。
眼镜男并未搭理他们,认真研究,“你们看这一片的木头,腐蚀痕迹明显和其它地方不同,原来应该放着什么东西,估计是陪葬品。”
李季夏几人都看去,那边确实能看见一片隐约的印子。
“还有这里。”眼镜男检查完棺材用手里的棍子点了点倾斜着扔在一旁的棺材盖,“脚印。”
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棺材盖上确实有个印子,看着确实像是脚印。
眼镜男推推眼镜,“估计是之前下来的人出去的时候借力踩了下。”
“鞋码大概四十五左右,身高大约是脚长的七倍,四十五码大概二十七点五厘米,也就是说这人大概一米九左右。这种身高只能是个男的,年龄大概二十到六十之间。”
“为什么是二十到六十之间?”有人不解的问道。
“小孩没有这么大的脚,这座山这么大,这坟又这么深,是老人的可能性不大。”
眼镜男脚踩在棺材边缘,对旁边的人伸出手,“拉一把。”
那人连忙伸手。
回到上面,眼镜男再道:“而且这人应该就是村里的人。”
他看向白鹭,“这附近没有其它村子吧?”
“没有。”白鹭摇摇头。
眼镜男点点头,“那就对了,附近也没看见其它坟被挖过的痕迹,估计他动手之前就已经来踩点过。只有村里人才有这条件。”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群人都骚动,不少人猜测询问眼镜男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并不表态。
眼镜男说的乍一听挺有道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凭借鞋码猜出身高有依据没问题,这身高说是男的可能性倒也大,但直接排除二十岁以下和六十岁以上的就没道理了。
路难走,他们就不能走走歇歇非得一口气爬上来?
是不是村里人就更是另说,村里人确实有条件,但也不是没有外面的人偷偷溜进来的可能。
虽然以副本的规则来看,确实很有可能是村里人。
心中明白,李季夏几人并未说什么,只静静看着。
002.
眼镜男并未回答关于他身份的猜测,而是指指棺材,再添一把火,“骨头都烂成这样了棺材里的痕迹还在,只能说明里面的东西不会腐烂,估计要么是金子要么就是瓷器,无论哪一种都价值连城。”
听说价值连城,人群顿时更热闹。
不少人都朝着周围看去,附近大的坟包就这一个,可其它坟也很老旧,大货没有出一两件小货,那也是赚的。
“那现在是要回去吗,还是再看看?”白鹭脸上并未表露,心中却有几分不喜。
虽说这乱葬岗不归她管,但盗墓是犯法的,就算真的要挖也应该让专业的人来,挖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还有研究价值。
李季夏察觉,连忙笑着安抚,“你别介意,我这几个同事就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好奇。”
“你要不汇报一下,说不定有考古价值呢?”易文玉反应过来跟着道。
白鹭稍稍松了口气,“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着,白鹭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下山也要时间,走快点他们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李季夏几人连忙跟上。
见李季夏几人移动,眼镜男一群人纷纷跟上。
看出白鹭有点不高兴,一群人倒没再说什么,但很明显都憋着劲。
下山的路好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达山脚处。
稍作休息,一群人向着村子而去。
他们回来得有些晚,村里很多人家都已经吃完饭,留守的言吾他们也是。
把李季夏一群人送到仓库门口,知道言吾他们已经吃上饭,白鹭叮嘱两句后回了家。
言吾几人给李季夏他们留了饭,饭还温热,不想等下再热一趟饭,一群人连忙开动。
吃饭期间,李季夏几人把山里的事说了一遍,照片也给言吾他们看了看。
一说起山里的事,跟着上山的一群人就兴奋不已。
盗墓犯法,可谁会跟钱过不去?这一行可是有名的几年不开张开张吃几年,运气好搞不定下半生都有着落了。
“……这挖坟开棺也是有诀窍的,棺材常年密封,里面囤积着大量毒气,搞不好是会死人的。”眼镜男幽幽开口。
正讨论着的一群人都看去。
“那你倒是说说。”
“对啊。”
“开棺之前要定棺,就是要先弄明白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有的里面都是氨气,一碰火就燃……”
李季夏几人加快速度吃饭,住村里当然不比住城里,他们的饭菜都是白鹭托人顺便多做的,菜本来就不多。
一口气吃饱,李季夏几人放下筷子时,盘子里已经只剩一些菜汤。
眼镜男还在长篇大论,不少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里是副本,副本里的东西带不出去,但副本结束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季夏几人聚到言吾几人身边。
“村里怎么样?”李季夏问。
“挺太平的,没有人死也没什么人吵架冲突。挖坟的事我们也问了,村里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是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有坟被挖开然后说了出来。”言吾道。
“关于那乱葬岗我倒是查到了些东西。”余深递给几人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两张重叠的地图。
新的地图并未把乱葬岗标注出来,老地图上却有,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它。
余深道:“这村子以前繁华过一阵。这附近一片就这么一个村子,但山的两边都是大城市,这里是必经之路,再加上一天走不完,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在村里住上一晚。”
“也是因此,村里确实出过几个有钱人,不过我没找到具体的名单,只在一些老旧文献上找到几个名字。”
说着,余深又往平板上发了一份扫描版的古书,书上记录了村里几个人捐钱修路的事。
至于被挖坟的那人是不是书上记录的几个人之一,那就无法确定了。
线索断掉,人群有片刻的安静。
见他们讨论,眼镜男一群人也围过来,经过刚刚的交流他们关系拉近,勾肩搭背看着挺热闹。
“要不先按照我说的排查一下村里的人?”眼镜男道。
“我觉得可以,反正村里人也不多,现在又没其它线索。”
“可要怎么查?总不能把所有人都问个遍。”
“看看不就知道了。村里大多数都是些老人孩子年轻人不多,能达到这身高的估计也没几个。”
“也是。”
见众人都同意,眼镜男道:“那分开行动吧,记得天黑之前回来集合。”
话音落,他带头向着门外而去。
一群新人纷纷跟上。
不过片刻原本拥挤的院子就只剩下李季夏几人和三个新人,留下的是之前就和眼镜男不对付的那三个女学生。
“你们不去?”李希看去。
“谁要跟他一起……”为首的那个叫做安安的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她特别看不惯眼镜男。
“你们呢,准备怎么办?”旁边另外一个长发女生问道。
李季夏他们更有经验,她更愿意相信李季夏几人。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
李季夏道:“继续打探。”
眼镜男要是真能找到那人倒也是好事,目前来看关键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那人,但仅仅因为这就一头扎进去不是他们的风格。
万一弄错,白忙活倒是其次,就怕让事态更糟糕。
安安三人哑然。
再商量两句,时牧一群人纷纷起身,要出门继续打探。
李季夏这次没跟去,他早上的运动量就已经超标。
不过李季夏也没准备闲着,时牧一群人都离开后,他去了仓库前面的村委会,准备再和白鹭聊聊。
说是村委会,其实也就是一栋两层的小平楼,楼上什么情况李季夏不知道,楼下主要分成三个房间。
中间是接待室,左边是白鹭的办公室,右边是书记和其他杂工的办公室。
村里和城里不同,除了白鹭其他人都是兼职,李季夏进门时就白鹭在。
她正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手机。
“……对,就是这样。”白鹭很耐心。
“然后说话?”老人道。
“不是,你要按着这个按钮后再说话。”
“按着按钮,然后说话,说完话再松开,松开了它就自己发出去了?”
“对对,你看这里跳出一格绿色的语音,就代表你发出去了。”
“行,谢谢你了。”老人说着向门外而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摆弄手机,像是想给什么人发语音信息。
白鹭目送他离开后回头看向李季夏,“有事?”
“没,就是过来看看。”李季夏找话题,“你家人?”
“不是,村里的留守老人,年轻的时候听说还是个老师,现在人老了……”白鹭神情复杂的叹息一声,“家里人都在外地,几年也回来不了一次,所以有点什么都喜欢来找我。”
“你这村官当的还挺辛苦。”
白鹭苦笑。
下一刻她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出去找人了,想找到挖坟那人。”李季夏并未隐瞒,依照眼镜男的性格他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瞒也瞒不住。
白鹭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什么,要是能找到人把东西追回来也好,她已经开始着手给上面打报告。
“我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从你这里问到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大事小事都好。”李季夏跟着白鹭进办公室。
“你们不是灵异杂志社?”
“现实有时候比鬼故事还可怕。”
白鹭没忍住笑了下。
坐下,白鹭想了想后笑着摇摇头,“但我这真没什么可说的,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村里留守老人太多,但这事也没个解决办法。”
“就拿刚刚的徐叔来说,他儿子女儿都在外地成了家,他之前和他老伴一起生活两个人互相陪伴倒还好,去年他老伴去世后,他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要是不出门一个月下来都说不上一句话。”
“我看他倒是经常给他儿子女儿发信息,但发几十条都未必能回两条,他听人说现在的人都不直接发信息而是发语音,这不,刚买了个新手机。”
李季夏蓦地想到他爷爷。
他大学是在外地读的,那段时间他爷爷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大概是平时没什么人说话,每次打电话他都能说上很久,虽然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
有时他太忙不得不提前挂电话,事后都要良心不安好长一段时间。
他爷爷去世后他住回了相馆,虽说每天在网上接触的人无数,但偶尔停下望着空洞洞的房间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在现实里和人说过话,也会恍惚。
好在现在他有了时牧。
想到时牧,李季夏心口的酸涩逐渐被一股暖意取而代之,他手指轻抚手腕处的纱布,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火烧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