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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裴檀,你今年贵庚?”

第83章

  

  “裴檀,你今年贵庚?”
  裴檀听着就是一愣,像是没想到我问他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已过而立之年。”

  我摇头,“不像。”

  裴檀又不说话了。

  我说,“裴檀你不像刚过三十的人,倒像是已过半百,掐指一算就知天命。我爹今年也不过这个岁数,他知道的还没有你全乎呢。

  再说了,就算我再怎么不是东西,能修理我的东西多的很,皇族之内有家规,祖宗江山上还悬着国法,实在不成,九州万方那把椅子上还坐着我爹呢。就算我犯了天大的罪,天管得着,地管的着,朝廷能治我的罪,百姓也能骂我爹娘,可这和你没关系。

  你靖渊侯权势滔天,管的住十万兵马,镇得住雍京城,灭的了高昌,踏的平西疆,有本事,有能耐,那我问问你,知道什么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呗?知道什么叫做为官三思呗?知道这个思危、思退、思变是什嘛意思呗?

  你们东宫那边多的是摇头晃脑的穷酸书生,你有空多跟他们学学,省的你落下功课,也省的他们闲的蛋疼,尽无事生非。”

  裴檀的脸色比锅底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阴沉沉的开口,“祈王爷!!”

  “停!”我手一挡,“懒得听你白活。你拿自己当根葱,谁拿你蘸酱吃?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凉快去吧。”

  东宫令符我也不借了,我打算直接冲到大理寺,如果我带不走小莲,那我让黄瓜把包好的饺子给我送到那边去,我就在他大理寺过年了。

  我一脚踏出凉亭,外面的大雪下的铺天盖地的,凉亭外的假山上堆了厚厚的一层,把原先秉承‘皱、漏、瘦、透’媚态的太湖石修理的好像一个一个大白猪。

  我从凉亭这边上回廊,径直向外走。

  沿途净是一些宫女太监近卫军,他们在外面游走,裹的很暖和,我随便扯了一个近卫军小头目的披风,边走边穿好,直奔后面的马舍。

  这鬼地方我是呆够了,足够足够的,呆到再也不想呆了!!

  太子也好,老三嘉王羽澜也好,杜阁老杜小阁老,再加上什么楚蔷生,裴皇后,柳丛容,裴檀,崔碧城……一群顶尖聪明人,撒下一个一个的网,布下一个一个的局,他们面前就是一个赌桌,上了这个台子,无论本事高低,身家大小,不拼个倾家荡产,诛灭九族,没有人会罢手,也没有人愿意罢手!

  你们争去吧,争去吧,争去吧!!——

  老子不奉陪了。

  一出回廊,我的胳膊被什么人攥住,扯到一旁。

  我被拉扯的差点就站立不稳,一头撞在回廊的楠木柱子上!

  还没等我回过神,站稳脚跟,我就感觉我的领子一紧,我身上的披风被他一把扯下去,不但揪的我脖子疼的要命,还捎带着刮下去一根头发。

  “嘿!——疼。”

  我揉着脖子抬头看着他。

  “你不是在寝殿睡觉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面前的人正是太子文湛!

  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怎么着,我感觉他的气色忒别的不好。

  肤色苍白的过分,白的透明,就好像过完三九的残雪,又薄又透的。

  他消瘦多了,本来就尖的下巴这下子更是尖的有些过分了。

  文湛穿了一件半臂玄狐披风,黑色的缂丝锦绣长袍,那么浓重的黑色,显得他的气色更加惨淡。

  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向我,然后张开手指,我看到他掌心有一块黑玉虎符——东宫令符!

  我连忙抬头,文湛的脸上好像戴了一块面具,看不出来表情,我侧眼一瞅,却看到不远处戳着的柳丛容。

  我吞了一口口水,一边说,“还是殿下 体恤我,多谢多谢。”一边伸手就向要拿过那块虎符,谁承想文湛看着我,手中的虎符却递给了别人。

  文湛说,“裴檀,你拿着这块令符到大理寺,让罗显贞把祈王府的人放了。”

  裴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就站在一旁,却没有接过令符。

  我连忙说,“不要劳动裴侯大驾,那这个令符给我就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大理寺足够了。”

  文湛没有把令符给我,他的手指一松,那边本来挺尸一般的裴檀连忙弯腰接过去,看的我的小心肝咯噔一下子,我怕他一生气的,把令符给摔了,这里不是大内,他太子又不是卖假印章的,不会把所有的东宫信物带在身边的,这块令符要是毁了,这一时半刻,让我上哪里找另外一块呢?

  文湛却问,“你信不过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算什么话说的?

  我连忙说,“怎么会?”

  文湛冷冰冰的说,“如果你信不过我,等人接回来之后,你可以自己看。如果他伤了一丝半点,你在我身上割一刀,如果你还不解气,割十刀也可以,这样可以吗?”

  我竟然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话音未落,文湛斜睨裴檀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檀不敢过多停留,他握好令符,转身离开。

  文湛不再说话,他只是低头看着我。

  他的眼光比外面的雪还要冷。

  我说,“你别这么说话……”

  文湛,“我不要怎么说话?”

  我,“刀、伤什么的,这些词都带着煞气,说过了妨主。”

  文湛,“我只是实话实说。原来你一直乖乖的待在小行宫,所求的不过是一块令符。其实你可以直接对我说,不用去教唆柳丛容为你偷虎符。你以为自己是谁?信陵君吗?”

  我,“……”

  文湛,“承怡,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瞎子吗?你究竟还有没有心?我把自己逼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在你心里面,我竟然还是一文不值。也许我的一条命也比不上那个人的一根头发。”

  我哑着嗓子说,“你何必这样说呢。这样说有什么意思?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你明明知道的,你是储君,国之重宝,以后的皇帝,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你更矜贵。”

  “闭嘴!!”

  文湛呵了一声。

  我看见文湛的手都抬起来了,我以为他要打我的时候,他的手指骤然攥紧,硬生生的垂在一旁,指骨都发白了。

  然后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最终,他的声音恢复了异常冷静。

  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的你都听到了。”

  文湛,“我没有听到,你再说一遍。”

  ……

  我咬了咬牙,说,“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

  “闭嘴!——”

  文湛的脸显得狰狞。

  我看见他终于扬起了手,我以为他要打我,转身就要向外跑,可是却被他扯住了领子,在我闭上眼睛准备挨打的时候,身上却是一暖,我疑惑的张开眼睛看着他,他把自己的披风裹在我身上,而他自己却后退了两步,像是如果不离我远一些,他肯定忍不住要出手打我了。

  文湛说话了,他的声音中竟然有我根本无法忽略的痛苦。

  “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

  我心疼的厉害。

  好像就要完全碎裂一般。

  疼的我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接见阎王爷去了。

  我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

  我转身就跑。

  他在我伸手一把扯过我,“你做什么去??”

  我用力抓着心口,可是文湛一看我的动作,他马上扯过我的手。他的手是炽热的,甚至还有些颤抖。

  “怎么了,很难受吗?”

  我说,“你别生气了,如果你这么不愿意借我令符,我这就去追裴檀,把那个东西追回来就是。”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耳朵中似乎听见文湛在说什么,却听不真切,似乎他的声音是从天边传过来的。都带着嗡嗡的回声。

  我开始变得恍恍惚惚,知道文湛板过我的身体,然我面对他的时候,他的手指颤抖的贴近我的脸颊,然后在我鼻子下面蹭了一下,我低头一看,红呼呼的一层血。

  我流鼻血了~~~~~

  妈呀!——

  我晕血。

  我只感觉两眼一黑,身子好像面条似的,左扭右扭,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