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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阿蛮深刻地体味到少司君是一款抽他都能让他爽到的奇葩。

第33章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阿蛮深刻地体味到少司君是一款抽他都能让他爽到的奇葩。
毕竟抽完一巴掌还能顺手捞过去啃几口的人是真没见过——当然不代表阿蛮真的狠抽过少司君的意思,只是越是接触,就越觉得这人的性格怎能这么……

特别。

他睁开眼,往左边看。

男人漂亮的脸庞近在咫尺,正依在他肩膀上。

阿蛮静悄悄、静悄悄地挪开少司君的胳膊,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儿般往下出溜,终于在不惊动少司君的前提下了床。

他看着地上乱糟糟的衣服,没忍住捂住自己的眼。

昨晚他俩真荒唐。不过仔细一想,最近他们什么时候不荒唐了?

每天晚上都是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要不是凭借着足够的毅力,阿蛮可真是醒不过来。

看着一片狼藉,阿蛮弯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最后全放到一起,而后慢吞吞取了新衣裳穿起来。

他要趁着少司君醒来前先处理好,不然……

“阿蛮怎么起得这么早?”

床榻上传来少司君的声响,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

阿蛮穿衣的动作加快了不少,堪堪在男人过来的时候都弄得差不多。

而少司君已经下床走到他身后,就那般赤|裸地拥着他,低头啄吻着阿蛮的侧脸与脖颈,手指也随之摸上他腰带。

阿蛮打了个激灵,抓住少司君的手指,“你别,你太过分了。”他含糊而快速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将情绪里的羞恼一笔带过。

“阿蛮说说,”少司君的鼻尖轻轻蹭着阿蛮的耳根,冰冰凉的,“你说了,我会听。”

骗子!

阿蛮想起少司君的斑斑劣迹,什么求饶我就停,什么叫声哥哥我就放手,还有那什么别咬住下唇我就不再乱舔了……呵,说的倒是好听!

满嘴谎言。

少司君仿佛猜到了阿蛮心里的埋怨,低低笑了起来:“可我哪一样没做到?”

阿蛮抓起少司君的手腕,在他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是做到了。

然后紧接着做下一样!

阿蛮要的是进阶版吗?!

少司君将气呼呼的阿蛮举起来——托举着他腋下的那种举法——然后晃晃悠悠地端到了床边放下来。

阿蛮一被放下来坐着,就瞥见男人的大蛇。

“……你要不穿件衣服?”

“你这两日不是对它很好奇?”

“我对它好奇那是因为……”阿蛮语塞,到底没能说出自己是想要尝试另一种玩法,“是因为你太索求无度,想让你也尝尝那种味道。”

当然,这也的确是真理由之一。

“那阿蛮试试?”少司君抓着阿蛮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朝着大蛇摸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态度坦荡得那就像是一个玩具。

阿蛮猝不及防摸到大蛇,惊得寒毛耸立。虽然晚上也摸过,但和白天的气氛那还是不一样的啊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了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您必须去穿衣服!”

现在又是您了。

少司君没再逗阿蛮,慢慢悠悠去穿了衣裳。

当那具赤|裸健美的身体被覆盖时,阿蛮心里才松了口气。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色厉内荏里有多少分是因为欲|望,许是因为近来亲密的接触,阿蛮越发无法抵抗少司君的蛊惑。

以前还得少司君多说上几句,而今他要是露出赤|裸的胸膛,抓着阿蛮的手指往上摸……他可能就真的没忍住摸几把,又多摸几把。

可这能是我的错吗?

阿蛮不承认。

谁都不可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的!

少司君的身体强壮健美,强而有力的腰身,那皮肤摸上去甚是紧绷细滑,只是那零星的伤疤有些破坏完整,却有着别样的凶狠。

越是危险,就越容易撩拨心弦,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凶戾,有着别样的魅力。

只是摸摸,已经很忍耐了!

还未到正月十五,少司君显然忙碌起来,没有先前能一整日都黏糊在一块的悠哉。

许是因为这样,少司君每晚回来,都会加倍折腾阿蛮,这才叫他躲都来不及——要是等少司君醒来,保不准又得拉扯一回——这才偷偷摸摸,猫猫怂怂地先爬走。

待吃过饭,阿蛮就开始赶人。

“你不是还有事,那就快些走吧。”

“今日阿蛮要做什么?”

被赶的少司君不肯走,反倒是凑过来要一个吻。

阿蛮仰头让他亲。

这对少司君来说,勉强能尝个鲜。

“看书,练武,无聊就出门。”阿蛮漫不经心地提起来,“也就是这几样。”

说到底,他能在王府里做的事情也不多。

最近才开始有事没事练一下|身体,免得落下太久都生疏了。可阿蛮也不敢表现得太彻底,免得将自己的根脚来历都泄露了,顶多也就是打几套拳,武几下刀罢。

“那阿蛮没事。”少司君自顾自地说,“不若和我走。”

阿蛮挑眉:“你不是有事要办?”

带他出去,这不合适吧?

少司君一副我怎么今天才想到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有要事办,才得把阿蛮带在身边。”

每天在外浪费的时间着实太多,不如将人带在身旁看得牢。

“可你吃饭的时候,也是会回来的。”阿蛮试图让少司君清醒一点,“每日能见面的时间,还是有许多……”

少司君半蹲下来,将脑袋压在阿蛮的膝盖上,那张漂亮的脸庞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他:“难道阿蛮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是想,只是……”

“那我们就是心意相通。”少司君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却说出有点喜滋滋的话,“阿蛮今日的时间,是我的了。”

阿蛮:“……”

算了。

他总是争不过少司君的。

少司君就这样顺利把阿蛮给打包出门的。

祁东虽是楚王的封地,不过少司君很少干预当地的政务。军事嘛,就只有眼下的王府卫兵,其余的名义上也不归少司君管。

不过现下他们要去的,正是太守府。

阿蛮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少司君曾杀了几个异族的事,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的确用不着楚王出面处理。

这本该是太守所负责的。

不过一个王爷亲临太守府……一般来说,不该是太守去觐见王爷?这两位的关系,难道很不错?

阿蛮叹了口气。

少司君凑过来啃了口,“做什么随便叹气。”他想了想,“会把福气叹走。”

阿蛮本想回答,却被少司君补上来的那句话弄得一愣,笑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说法?”

好像在很小的时候,阿母也曾这么说过。

“母后说的。”少司君慢吞吞地说,“对大兄说的。”

太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一大堆功课,做得他那叫一个痛苦。

皇后一考,他就叹气,叹得愁眉苦脸。

皇后就说他,随便叹气,是会把福气给叹走的。

说多了,少司君就记得了。

再在这个时候,有样学样说给阿蛮听。

阿蛮听了缘由,没忍住笑得更开怀,少司君不理解地戳了戳他的脸,又伸手护着阿蛮的后脑勺,免得一个激动撞到了车厢。

“我觉得……大王有时候很呆。”是那种什么都不理解,却还是尝试着去做的笨拙,“但也很可爱。”

少司君微眯起眼,放在后脑勺的那只手往下滑,捏着阿蛮的后脖颈。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阿蛮应当很高兴。”他扬起自己的脸,无比明显的暗示。

阿蛮想忍住笑意,却是怎么都忍不住,叫那嘴角抽搐了几下,到底是凑上前来亲了亲少司君的脸。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种?”

不仅是少司君喜欢主动亲阿蛮,他也很喜欢阿蛮主动靠近他,哪怕有时候他自己主动过,也会叫阿蛮自己过来亲亲他。

总感觉他们已经亲亲亲了好多遍,可少司君还是不满足呢。

“喜欢呀。”少司君蹭了蹭阿蛮的脸,“很舒服。”

阿蛮就侧过头去,又亲了两口。

等到车队停下来,阿蛮才急匆匆推开少司君,无奈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痛定思痛了一把自己无用的克制力。

他眼角余光瞥到少司君就打算这么下去,吓得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的衣襟……”刚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皱了,要是这么出去,明眼人都会知道他们在马车内做了点什么。

阿蛮比比划划,示意少司君整理一下。

少司君朝着阿蛮眨了眨眼,忽而笑了起来。

“可我不会呀。”

信他个鬼。

阿蛮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揪着人过来,给他整理好歪歪扭扭的衣襟。

少司君被打理好后,就顺势牵住阿蛮的衣袖,带着人一起下去。

这太守府倒是朴素,至少比阿蛮曾经去过的要简单太多,若不是外头的匾额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普通的民居。

“祁东本来就不怎么富裕,桑仲不喜欢奢靡,自打来了这里后,就不曾翻修过。”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讲起来祁东太守的趣事,“左边那排院墙曾坍塌过一次,他说公银所剩无几,就不打算修了。”

阿蛮:“……祁东这么路不拾遗的吗?”

虽然看着氛围挺好的,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少司君:“呵,以当时祁东的民风,他敢一夜空着墙壁不守着,明日桌椅都能给搬空。”毕竟太守府那些个衙役,晚上又不搁着守门。

“大王为何背后议人是非?”道路尽头,正是一个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很严肃,脸上带着岁月的沟壑,“这可是失礼的事。”

少司君:“所言非虚,为何不可?”

这话说完,他又对阿蛮说。

“那日路过,瞧着可怜,就让人给修了修,他偏是不信,只说这是太守府,不会如此,也便修了一半。翌日起来,库房被盗,官印也没了,还是我派人找回来的。”

阿蛮看着中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忍住拽了拽少司君的袖子,能当面这么蛐蛐人的吗?

中年男人冷哼了声,盯着少司君和阿蛮过于亲密的距离 ,更加大声地哼了下,然后才不疾不徐地朝着少司君行礼。

“下官拜见大王。”

顿了顿,又默默朝着阿蛮也行了一礼。

这中年男人,就是桑仲。

桑仲被派来祁东做太守的时候,楚王只比他早来一个月,两人的孽缘也是这般结识下来的。

当时祁东的风气并不好,偏北,荒凉,治下的几个县年年歉收,公银也所剩无几。

要不是楚王的俸禄是朝廷发放的,光靠着祁东可养不起来。

民情如此,民风自也是彪悍。男人说话那叫一个彪悍直接,女人也是能当着男人使唤,吵起来的时候,可能半个大街都能加入混战,打得头破血流。

别说是什么太守,那时候要是出什么灾情,祁东当真能举旗起义,倒也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念想,单纯只是为了活下去。

楚王前脚刚来,后脚桑仲上任。

太守这位置听着好呢,可也得看是在哪里,在菏泽那样的富饶之地,自是肥差;到了祁东这旁,那就是烫手山芋。

桑仲的性格并不好。

刚到太守府没多久,阿蛮就深刻感觉到这一点。

他嘴巴毒,说话难听,又有些清高自傲,根本不怕得罪人。要是换了别个,光是刚才第一照面的反应,就能治他个罪名。

可少司君什么反应也没有。

哦,不对,他当面就给人蛐蛐了一遍。

蛐蛐完了,还问他:“先前不是说,没事不要叫我,又出了何事?”

桑仲:“大王,这不年不节的,您究竟是个什么事,要连着休一月?”

少司君:“婚假。”

“什么?”

桑仲和阿蛮几乎是同时出声,瞪着少司君。

桑仲是惊讶于朝廷什么时候赐的婚他怎么不知道?

阿蛮是震惊于他们什么时候成的亲他怎么不知道?

少司君低头看着阿蛮震撼的神情,想了想,又对桑仲说:“那就试婚假。”

桑仲:“……”

阿蛮:“…………”

桑仲已经将这当做是楚王的疯言疯语,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熟练得很。

“大王,这一二日,城内各处的案子数量明显增长,虽都只是些普通的口角,但明显多余去年的数量。”

“可有猜想?”

“已经派人全部都核查过,明面上看都合情合理,只是些小摩擦。”桑仲引着两位往里面走。

他并没问起楚王关于阿蛮的身份,坦然得阿蛮就属于楚王的一部分。

“然后呢?”少司君扬眉,“只是这点事,没必要让我来。”

祁东是他的地盘,出入自是随他。可要是少司君频繁和太守往来,早晚也要吃弹劾的。

桑仲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请大王看看这个。”桑仲进了屋,取来一份东西递给楚王。

少司君打开看了一眼:“丑字。”

桑仲的额角蹦出青筋:“这时候,大王就不要强求那么多了。”

少司君起初三两行扫过去,速度很快,可到了后面,那浏览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

“多都与军户有关……”少司君轻声说,“你是在担心庞泽那边?”

桑仲:“庞都督并不喜欢臣,臣也不好在他面前露面。”

少司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庞泽,便喜欢孤了?”

庞泽当年因为少司君抢了兵符带兵的事情吃过罚,若不是他父亲庞德一力求情,庞泽未必能继续留在任上将功折罪。

至此,庞泽与楚王府就一直不冷不热。

只是比起楚王,庞泽与桑仲的矛盾,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守和都督,一个管政务,一个管军事,本该关系不远也不近,协力合作。可像是桑仲这般与庞泽关系恶劣的却是少有。

毕竟桑仲刚到祁东的第二年,就与庞泽因为军饷的事情爆发过激烈的争吵,若非楚王捞了一把,庞泽那暴脾气说不定就把桑仲给捶得头破血流,那可是个高头大汉。

“除了这件呢?”少司君将折子收下,算是应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桑仲恭恭敬敬朝着少司君行了礼:“烦请大王保重己身。”

哪怕是少司君,都微微一愣,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桑仲:“祁东地处偏远,本不会有近几年的安稳,若非楚王而至,稳定民生,晚上几年,此地必有大乱。楚王在,祁东才能安定,大王可莫要出事啊。”

阿蛮:“……”

这听起来像是祝福,这实际上也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可为什么在桑仲嘴巴里说出来,就显得阴阳怪气,像是诅咒?

少司君听到一半就已经转身,待到最后几个字,人已经拖着阿蛮走出几步,徒留下一句废话真多。

待出了门,阿蛮才与少司君说:“我看这位太守,是真心实意盼着大王好的。”很显然那最后的祝愿,当是与朝廷的议论有关。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说:“他只是担心我若死了,换来别个上司会被他那张嘴巴毒死,要么在被毒死前勒死他。”

上了马车后,阿蛮说:“可我觉得,大王还挺喜欢他的。”

起码有那么一点点容忍。

少司君:“祁东的政务,我没怎么插手过,是他自己有本事。”

桑仲本事是有的,就算是祁东这地方贫瘠得很,都能生生做到今日的地步。不说路不拾遗,起码最近两年几个县生活都算不错,一些商队的生意都做到祁东来了。

整个祁东蒸蒸日上。

这样的能力,要不是他这张嘴,也不可能沦落到祁东来。

少司君做的,也不过是放手让他施为。

阿蛮:“世上大部分人不会知人善用。”

少司君扬眉,凑过去蹭了蹭阿蛮的脸:“变着法儿夸我呢?”

阿蛮理直气壮:“这是实话。”又道,“和你学的。”

少司君笑了起来,将阿蛮抱起来,试图用自己的长手长脚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然后抱着他晃来晃去。

“那接下来,要去那位庞都督那里吗?”

“先不去。”少司君竖起一根手指,“先去吃点东西。”

阿蛮自少司君怀里探出头来,“现在还早吧?”

少司君将脑袋压在阿蛮的脑袋上,下巴尖尖压来压去,坏得很,“他俩的事,烦得很,现下庞泽也不在城中。”

阿蛮又将脑袋缩回去,藏在少司君怀里。

听起来,他对庞泽的行踪,倒是清楚得很。

车队在半道上分流,一部分王府卫兵往左边去,另外一部分跟着马车往右转。

阿蛮没想到,少司君带他来的地方,还蛮热闹的。

马车在一座酒楼的后门停下,虽是安静,可是一墙之隔却是吵吵闹闹,隐约还能听到喧哗声。

守着后门的人听到动静,忙过来打开了门。然后又点头哈腰,只说着顶楼房间一直留着。

阿蛮挑眉看着少司君,这看起来像是习惯了他的到来。

少司君带着阿蛮往里面走:“店家的手艺不错。”

这酒楼的后边有专门预留出来的楼梯,自后门上去会避开旁人的视线,而顶楼也有专门给楚王预留的房间。

待他们落座后,阿蛮隐约听到跟着他们来的屠劲松似乎在外面吩咐着什么,不多时,鲜辣的味道最先飘来,阿蛮当即明白少司君为何偏爱这里。

送来的菜肴都是用小盘子装点,分量并不多,可种类却是多得很,一小盘一小盘,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阿蛮:“……大王,你觉得我们两个吃得完?”

少司君:“我是吃不完,可你行。”

他胃口从来都不怎么好,可阿蛮的胃口却很不错。

阿蛮:“……”

你是对我有什么太高的期待?

不过东西是真的挺好吃。

阿蛮吃了两口,眼前一亮。没忍住又夹了别的来尝试,只感觉各有不同的风味。

只是吃了小部分后,就被少司君止住了筷子。

“今日吃的辣口足够了,再吃下去,等回府,你该胃痛了。”

阿蛮有些可惜地看着剩下的那部分,可少司君说得没错,之后他就不再碰那些辣口,一心一意吃着那些清淡的,好在味道也很鲜美。

在祁东,这样精细的口味,已是不错。

少司君就慢条斯理地解决着阿蛮不能再碰的那几道辣菜。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似乎慢慢消失了,哪怕阿蛮不说话,少司君也时不时会与阿蛮说上几句。

其实聊起来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可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好似时间也过得很快,什么事情都没干呢,东西便都吃光了。

少司君伸手去揉阿蛮的小肚子,笑着说:“方才不是说吃不完?”

阿蛮:“……”

这也真是没料到。

“是这家店很好吃。”阿蛮说,“我很喜欢。”

听得阿蛮这话,少司君微眯起眼,不知为何,投喂阿蛮的快乐,竟能与那些亲密接触相比。

“你以前吃得太少。”少司君许是觉得手感很好,又揉了揉,“就算是男扮女装,食量怎连一般都没有?”

阿蛮:“……穿着束缚衣,吃多了难受。”

那衣服累得很,吃多了只会想吐。

少司君掐着阿蛮的腰掂量了下,认真地说:“你要是这般打扮,谁也认不出来的。”

阿蛮拍开少司君的手,幽幽地说:“您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少司君听着阿蛮的称呼,灵活地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只是觉得先前给阿蛮准备的许多衣裳都浪费了……”他的手指慢慢悠悠地勾上阿蛮的腰带,“岂不是很可惜?”

阿蛮面无表情:“那些衣裳都是量体定做的。”

他在“量体定做”这四个字上重读。

少司君喃喃:“稍稍改一改腰间的放量……”

阿蛮:“你怎么不穿!”

少司君回望他,平静地说:“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穿。”

阿蛮:“……”

不用了,他真的没有这个癖好。

可不知道这对话到底哪里勾起了少司君的兴趣,让他开始兴味盎然地追问起来:“阿蛮当真不想看我女装的模样?今年的新衣还没叫人来做,你若是想要……”

“我真的不想要。”阿蛮绝望地捂着脸,“让你穿,还不如让我穿。”

……等等,也不是他真的愿意穿的意思。

少司君眼睛亮起来。

阿蛮的眼神飞过去。

一番“缠缠|绵绵”的眼神交流还没结束,原本寂静的走道传来了些许喧哗。

阿蛮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被少司君捏着下巴转回来。

“阿蛮吵架的时候怎能分心?”

“……这不是吵架。”

“你来我往,怎不算吵架?”

“这顶多算是,情趣,嗯,对,情趣。”

“你……”

少司君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另一道尖锐的咆哮声响起。

“我说错什么了?楚王他就是个残暴冷血的混账!”

这声音真够洪亮。

阿蛮略微皱了皱眉:“大白天就喝那么多酒?”就这口气,没吃下去两斤说不出这话。

那人唔唔着,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不过阿蛮已经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不一会,所有的动静就全都消失了。

阿蛮便收回注意,看向少司君。

……刚才,他们争到哪一句来着?他努力地回想着。

少司君:“阿蛮很在意刚才的话?”

阿蛮意识到自己的沉思让人误解,忙说道:“我只是在回想方才争到哪一句……不过他们那些话,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残暴,无情?

在少司君的身上应当是有的。

“我并非第一日知道你的脾性,当初你抢人进王府的时候,可也算不得什么好事。”阿蛮漫不经心地说,“至于那些传闻,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我也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他本就不是个好的,又哪来的立场指责?

且不说阿蛮杀过的人,就光他现在这种行为……呵,赤|裸裸的背叛。

若是暴露,不管是暗楼,还是少司君,都必定饶不了他。

按理说来,暗楼对阿蛮有救命之恩,他本也是忠心耿耿,做出这等事情着实不该。只是阿蛮也说不清楚这种忠诚的念头到底是在哪一天开始慢慢淡化……或许是在意识到主人或许参与了庆丰山一事。

说来也是好笑,他不过是一把刀,怎还有了自己的情绪?

什么国呀,家呀,本该全部都被剔除,而今却是莫名其妙又燃起不该思考的事情……

或许是在喜欢上少司君……不,应当是在更早前,在宁兰郡喜欢上司君的时候,他就慢慢有些变了。

这么说来,对于暗楼而言,他可当真该死。

微凉的手指抚上阿蛮的脸,继而是两只手捧住,像是在端着什么要紧的东西那样,将阿蛮微低头的动作拔了起来。

阿蛮猝不及防对上少司君的脸,男人正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眉眼,片刻后缓缓说道:“不论你在想什么,都是错的。”

阿蛮扬眉,少司君这话没头没尾的,却见他低下头舔了舔眼角。

那动作很轻,一眨而过。

阿蛮下意识说:“我没哭。”

“苦的。”

少司君淡淡地说:“可我不希望苦味的阿蛮。”

“因为不好吃?”

少司君摇了摇头,他松开手半跪下来,仰头看着阿蛮的脸,“因为这里不高兴。”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左心。

“闷闷的。”

阿蛮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瞬,过了一会,他缓缓弯腰抱住了少司君的肩膀,将脸埋了进去。

“阿蛮想哭的话,我能不能吃掉你的眼泪?”

“……没哭哦。”

少司君认真感受了下,有些失望地发现阿蛮真的没有哭。

可胸口的发闷变成小鸟飞走了。

于是少司君摸着阿蛮的头发,就这样摸了许久。

两人最终是手牵手离开酒楼的。

这听起来像是几岁孩子才会玩的把戏,不过少司君坚称方才阿蛮在哭(阿蛮:我真的没哭!)所以现在必须手牵着手。

阿蛮不晓得他上哪来这样的坚持,就顺着他的心思做了,两人上了马车后,少司君吩咐人往都督府去。

阿蛮盯着他俩交握的手晃了晃,慢悠悠地说:“像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阿蛮小时候与谁做过?”

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前,阿蛮就先感受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没有。”阿蛮动了动手指,被少司君攥得更紧,“以前家里……反正没什么同龄人,我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没什么玩伴,也不记得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只是,活着。

对于穷苦人家,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努力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惦记更多。

“阿蛮没做过小孩子,那从现在做起来,也未尝不可。”

阿蛮失笑:“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要怎么做小孩?”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应当补回去。”少司君平静地说,“就算不理解,不适应也没关系,等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庆幸。”

庆幸当时曾做过这样的事。

阿蛮微愣,他轻声说:“是有人,也对你做了同样的事吗?”

“以前我并非是个易带的孩子,因为许多事我都无法理解。”少司君并不忌惮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他以一种淡漠的口吻为阿蛮讲述,“何为相亲友爱,何为仁义礼让?我谦让大兄,是因为大兄比我年长,比我高大,那时候我打不过他,必定要为此蛰伏,母后是我的生母,所以我要保护她……”

至于天启帝,是被忌惮,被仇视的对象,因为他的存在天然会影响到少司君在意的两人。

所以年幼的少司君很快朝着天启帝露出不够尖锐的獠牙。

少司君在说起这些时,非常地平静。

“……我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能够记得的寥寥无几。”

学习,是为了成长。

练武,是为了变强。

这些都是本能会追逐的事情。

除此外的事情,少司君并不在意。

可皇后会在意,大兄也会,他们会抓着少司君参与一些他完全不理解的事情,比如去参加聚会,和同龄人玩耍,有时在花园里玩泥巴,或者是爬墙,以及大半夜去偏殿抓鬼……

阿蛮:“……没想到太子以前也是这么童趣哈。”

现在一看就是那种温润如玉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到。

少司君:“他一直很烦人。”

烦得小少司君没办法,又打不过他,只能被拖着去做这些。

那时候宫里的孩子还不算太多,太子和少司君自成一派,有人会和他们一起玩,而有些人会和德妃的孩子在一起,就算只是孩子,也有着各自的战队。

仅有的几次群架,其实或多或少都有太子的撩闲。

小时候的大兄只是看着温柔,实际上是个会闹得鸡飞狗跳的性格,当然,每一次都会拖着少司君一起鸡飞狗跳。

要不是那会的少司君打不过他,可能太子已被成功暗杀。

不过那几次打架的记忆,却还是有点愉悦的。

少司君年纪小,下手却狠。

正面是打不过大孩子,可是这么多人的混战,总能成功浑水摸鱼。

每天除了读书与练武外,就是被大兄拖着在外跑,惹得皇宫的人看到他们,就觉得是两个混世魔王。

直到皇后去世前,每日都是这样度过,久之,让少司君烙下了不明所以,却还算深刻的记忆。

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少司君记不得。

可而今看着阿蛮,想着他淡淡地说起自己并没有什么过去的时候,少司君却忽而想起许久之前的记忆。

哪怕到了现在,少司君也还是无法理解这些作为是为了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有意义。

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或许就是小孩子会做的。

那少司君也希望阿蛮能拥有这样放肆的时候。

不必有意义。

只要是他想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