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欢喜
锦聿迷迷糊糊醒来时,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他听到一阵嬉笑打闹,由远到近,睁开眼一看,是在营帐里头,他记得睡过去之前遭遇了刺客,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
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营帐里头放置了几盆碳火,锦聿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帘帷一看,这里的场地宽阔无比,外头摆置了许多兵器,不远处是正在操练的士兵,呐喊震天、气势如虹。
蓦地,一个小孩忽然窜到他眼前,锦聿被他突然的出现吓得心一惊,神情呆滞地看着他,而那个小孩也被锦聿脸上的疤痕吓得哇哇大叫。
锦聿随即放下帘帷,这时听到尘钦的声音斥道:“萝卜头!你叫鬼啊叫!吓着太子妃了你!”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萝卜头跑开了。
萧折渊进来,见锦聿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是被那小孩吓着了,他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没事吧?”
锦聿抽出手,“这是何处?”
“这是明雍军的校场,一直想找个机会过来看看,但人多眼杂,今早趁着柳君彦派来的刺客,倒是混淆了视线得以过来看看。”萧折渊朝他解释。
昨日便收到柳君彦要派人刺杀的消息,就来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故而在锦聿想掀开车帘一探究竟时,他只好让人睡下,毕竟这人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一觉睡到目的地正好。
锦聿不再多言,他坐回床边,陈宝端着药膳进来。
“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出发。”萧折渊吹冷了药喂给他喝下,“韩阳将军听闻孤娶了太子妃,晚上在鹿鸣台设宴为孤贺喜,你同孤一起去?”
锦聿没同意也没拒绝,他默不吭声喝着药。
戌时,锦聿喝了药直接歇下了,外头寒风凛冽,萧折渊盯着他单薄的背影想了想,也未强求,独自去了鹿鸣台。
篝火美酒,一帮武将落座两旁,谈笑声尽兴豪放,见着了太子殿下,纷纷起身拜见。
“各位将军不必多礼,今日这酒宴是韩阳将军筹置,大家喝得尽兴就好。”萧折渊落座在前头主座,尘钦给他斟酒。
“这不听闻殿下新婚,特意为殿下贺新婚之喜,也让末将等见一见太子妃。”韩阳将军坐萧折渊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他举着酒杯道:“祝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情比金坚!”
“祝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情比金坚!”其余人也跟着举杯附和,喊得豪情壮志。
萧折渊笑笑不言,饮一口酒。
“殿下,太子妃呢?您不是说让末将我等见一见?”韩阳将军巡视一圈,就见太子殿下一人前来,想来太子妃必定是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
萧折渊端着酒杯,手肘撑在桌几上,姿态随性慵懒,他道:“太子妃性子怕生,不愿过来,此刻已经歇下了。”
“原来如此。”韩阳将军是萧折渊招兵组建明雍军的第一位将军,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见提起太子妃殿下语气的纵容和笑意,一时酒兴起,不由地多说了两句好话,“殿下如此宠溺太子妃,又是年少夫妻,想必是欢喜太子妃已久,要是早日诞下贵子,定是同殿下一般丰神俊朗、有勇有谋!将来这江山社稷也是不愁了!”
这话说得大胆妄为,若是皇帝跟前,恐怕就抄家诛九族了,但如今到了太子殿下面前便是畅所欲言,明雍军因何而存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韩阳将军这话一出,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尽挑些好听的话奉承。
这时尘钦猛‘咳’了一声,他道:“太子妃是男子。”
刹那间鸦雀无声,韩阳将军醒过酒来,他拍拍脸,“那个………明雍军如今有十五万,假以时日,必定踏破长安城门!取那狗皇帝的首级!”
“对!没错!”
想必是欢喜太子妃已久………
萧折渊听了这话一愣,他喝着酒出神,他对锦聿强烈到无可救药的控制欲与占有欲,到底是因为喜欢所以想把人留在身边,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他这个人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他总想着去招惹,每次的调侃戏谑,见那人恼羞成怒后,他就会感到无比的愉悦与满足,但是真怕人气出病来,他又慌了。
萧折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清下面的话,他想得头疼欲裂,心中烦躁不已,只一个劲地喝闷酒。
实在是被一帮大老爷们吵得烦了,萧折渊觉得聒噪,便早早回去。
营帐里头,锦聿已然入睡,萧折渊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人恬静病弱的睡颜,他轻声走过去,喝了酒身体跟着发热,他眼神偏执又阴鸷地盯着人看,直到灼热的目光将人盯醒。
锦聿悠悠睁开眼,见萧折渊不知何时坐在床头,他想起这人疯狂无耻的所作所为,不免警惕。
萧折渊嗤笑一声,“孤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会吃了你。”
随即,他上了床将人拥入怀中,低声道:“可是床·笫·之事孤明明伺候得聿儿很舒服,何必如此排斥这档子事?你在怕什么?”
“怕与孤沉沦·情·欲、怕会上·瘾?”萧折渊凑近他的耳边,“还是你怕喜欢孤?”
萧折渊说完,只觉得心中蓦地一慌,生怕听到他不想听的否认。
果然,锦聿退后一点,他盯着萧折渊坚定道:‘我未从见过像你这般狂妄自大的人,厚颜无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萧折渊的心脏像是被抡大锤锤得稀巴烂,痛到喉咙像被鱼刺卡在喉咙,他心中愤然,暗自咬紧牙,脱口而出,“可是孤喜欢你。”
锦聿爬起身,‘不是。’
萧折渊也坐起身,同他争论,“为何不是?孤对你这般好,怕你冷、怕你生病,你一受伤孤就很着急,喜欢不就是这样?尘冥也怕尘钦受伤,他还很听尘钦的话,他的喜欢不也是这样?”
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锦聿冷漠地看着他,‘不是。’
尘钦尘冥自幼一起长大,是互生情愫的喜欢,这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锦聿虽然未曾心悦过谁,但他爹娘恩爱两不疑,自幼耳濡目染,何为喜欢他还是能分得清。
这人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对玩物的占有欲作祟,要他乖顺听话不准忤逆,看他垂死挣扎、一次又一次逃跑无果来满足他暴·虐疯狂的内心,看他受伤也只不过是怕他死了找不到令他欢愉解闷讨他欢心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他与谢呈锋是同一种人,只不过谢呈锋更畜生,那人喜欢玩·娈·童,看着那些稚嫩的孩子害怕得尖叫挣扎时,会更加兴奋到肆无忌惮,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就应该下地狱受酷刑………
萧折渊看着他眼中的厌恶,一阵恼怒,他抓住锦聿的手腕,凶狠道:“孤说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准………”
‘忤逆’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萧折渊连忙收住,他看向锦聿眼中的淡然,那人似乎猜到了他会这样说一般。
萧折渊目光凛然,他狠狠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不顾锦聿的意愿吻住他的唇。
锦聿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奈何萧折渊用了蛮力,他依旧挣扎不过。
萧折渊喝了不少酒,那醇香辛辣的味道灌入他的口鼻,他厌烦这味道,尤其是这人成婚那日还在合卺酒中下·药,更加让他厌恶。
萧折渊看着怀里人逐渐放弃挣扎,却并未感到舒心畅快,只觉得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亟·需宣·泄,于是从一开始的亲吻·吸·吮变成啃·咬,血腥的味道蔓延………
锦聿吃痛蹙眉。
萧折渊松开他,喘着气沉声问他,“你到底要如何才信?”
锦聿抬眸,‘你问的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意义。”萧折渊咬着牙,见锦聿久久沉默,他忽然冷笑一声,“你所说的没意义,是因为你不会喜欢上孤,待孤报了仇,你依旧会离开是么?”
这是必然,但想来萧折渊不会放他走,所以两个人之间也未曾说清,锦聿倔强地盯着他看。
萧折渊松开他,他淡漠的眼底盛着阴暗,居高临下地看着锦聿,“孤知道你如今留在孤的身边,是因为你弟弟还在东宫,但是从今往后,没有孤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若是你踏出房门一步…………”
锦聿心惊,抓住他的手臂,‘不准动小酒,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若是想杀孤,易如反掌,你弟弟无辜,又是子卿喜欢的人,孤不会动他,但人总要有个筹码。”萧折渊冷漠无情地说道。
说完,他躺在床上,抻开手臂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锦聿到他怀里。
锦聿跪坐在床上冷漠地盯着他看,片刻后,他忽然一拳砸在萧折渊的胸口,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后,不顾身旁人痛到直起身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模样,他躺下去,拉过棉被睡了。
锦聿常年习武,身子好些时,身姿矫健力大如牛,萧折渊被这一拳砸懵了,胸口痛到许久未缓过来,他咬着牙看着人背对着他睡过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碎牙了忘肚子里咽。
翌日,萧折渊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尘钦不明所以,“殿下你怎么了?”
锦聿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兜帽遮住冷风,他闻言看了一眼还在捂着胸口的萧折渊,冷冷地瞥了一眼就上马车去了。
尘钦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地龇牙,太子妃武功了得,下手更是阴狠。
萧折渊瞧尘钦一脸‘还好不是我挨打’的神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尘钦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