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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杠,齐红丽的死拖一拖翻年就会划进积案……

  但拖下去对花禾区分局又有什么好处?是嫌绩效奖金太扎手,还是拿上级领导的批评当相声听?

  叶潮生心里一紧,也许是他想多了。

  

  ☆、寄居蟹 十四

  后两个现场和齐红丽家差不多。砸得一塌糊涂。凶手这回有备而来,大约是带了手套之类的东西。

  叶潮生从案发现场出来,已是金乌西沉。

  他匆匆赶回市局。队里的人没下班,都在等着他回来开会。

  今天是周五,只怕是周末又要泡汤了。

  叶潮生回了办公室,摸出钱包扔给蒋欢:“问问大伙吃什么,叫外卖吧。”

  蒋欢原本打算泡面就白开水,没成想还能有这福利,欢呼一声,捧着叶潮生的钱包出去宣旨:“同志们!吃大户啦!”

  叶潮生请客,就意味着能吃顿大的了。

  海城中心区的房价如月上美人高不可攀,叶潮生如何凭着刑警那三瓜俩枣的工资在市局旁边的黄金地段买得起房,至今仍然是个谜。因此总有传闻说叶队其实是个破不了案自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办公室里众人顿时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集思广益。

  “咱们旁边新开了个养生私房菜,听说人均好几百呢……”唐小池兴奋地搓搓手,磨刀霍霍向叶队。

  蒋欢不乐意:“唐小池你有毒吧,加班够苦了,还要吃盐水煮菜叶子啊?辟谷不光养生还能飞升,你干脆别吃得了。”

  “吃冒菜吧,这么冷的天,吃点辣的暖和暖和。”老马提议最得民心,众人纷纷附议。

  叶潮生脱了外套从小办公室出来,只见大间里一群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许月一个人坐在不知道谁的座位上,还捧着案卷资料看个没完。

  “就吃隔壁的私房菜。叫他们不要放辣。” 叶队乾纲独断,驳回众人参奏。

  许月抬起头越过众人,遥遥地看了他一眼。

  英俊的男人靠在小办公室门口,深蓝底黑色暗纹的衬衣敞着最上面两粒扣子,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姿态随性又舒展,神采飞扬。

  仿佛时间被按了快退键,还是那个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少年。

  一听要吃养身私房菜,还不许放辣,蒋欢差点哇一声哭出来:“叶队!凭什么不放辣啊!黄世仁也得放辣啊!没有辣的饭算什么饭!”

  叶潮生睨她一眼:“不是饭那你别吃。许老师不能吃辣,胃不好。”

  他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原来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也许会蛰伏可绝不会消失。只等再次遇到一点雨露就抓住机会破土而出。

  许月当年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好几年不见鬼影。他还跟个傻子似的,把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搞得好像他多惦记人家似的。

  叶潮生这么一想,脸上那点好脸色顿时又没了。

  蒋欢不好意思闹了。

  许月冲她笑笑:“没事,点一个不辣的就行。大家加班辛苦,应该吃可口点。”

  蒋欢偷偷觑了眼叶队脸色,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不辣的我们也爱吃,是吧?”说着,扭头寻求同志们的响应。

  可惜应者寥寥。

  唐小池在叶队和许老师之间来回看了两眼。

  外卖一摆上桌,蒋欢友情出演了一个大型真香现场。

  豉汁凤爪一共八个,她独吞了四个。还剩最后一个洛阳刚夹起来,又在她凌厉的眼神攻势下默默让了回去了。

  “蒋欢你能不能有点警花的样子,”唐小池嘴里含着米饭,吐字不清,“你这样年底系统联欢领出去,太破坏市局警队形象了。”

  许月端着一次性地碗筷站起来,茫然地看了一圈。

  坐他旁边的汪旭从抢菜大战里分神:“许老师要扔垃圾啊?放着吧,办公室里只有碎纸篓,一会我们吃完一块扔出去。”

  许月说了声好,找了个装外卖的袋子把自己的垃圾收了起来。

  男人清瘦的腰线在弯腰的瞬间,于衬衫的皱褶中若隐若现。背上的蝴蝶骨和因为瘦而高高凸起的脊椎在衬衫下显而易见地起伏着。

  叶潮生从桌子另一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自觉皱眉:“再吃点吧?”

  许月起初没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摇摇头:“不了。”

  叶潮生不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饭。许月走到办公室另一头,安静地看案卷。

  众人酒足饭饱充满电,老马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包砖茶,浓浓地沏了一大壶,一看就是为加班做足了准备。

  

  ☆、寄居蟹 十五

  天已经黑透了。

  北风冷厉地呼啸,夹着星点的雨水拍打玻璃。

  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三张案发现场照片被并排投在幕布上。

  “扼喉,勒杀,还有刀刺导致失血过多死亡,”唐小池说,“如果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他为什么要改变杀人方式?”

  老马像个不倒翁,捧着一杯浓茶缩在椅子里:“连环杀手改变作案手法并非不可能。也许为了迷惑警察视线,也许是团伙作案。凶手会不会不止一个人?我们之前都没考虑过这点。”

  许月摇摇头:“不,凶手一定是孤身作案。赤|裸,侵犯下|体,黏住眼睛,这都是性犯罪的信号。性犯罪的罪犯很少和别人合作作案,因为第二个人在场会破坏他的幻想。改变作案手法,应该是他在进化。”

  “进化?”有人惊讶出声。

  “对。”许月伸手扯了一下嘴唇上翘起的干皮。没扯下来,他不甘心地舔舔唇,“现有的证据都指向齐红丽是他的第一个受害者。齐红丽的死极有可能是意外发生的。多次扼喉,说明他是在暴怒之下临时起意,手边没有工具。而后两个受害者身上都没有防卫伤,手脚腕处有束缚痕迹和粘性物质残留,怀疑曾经被胶带捆绑手脚。这一切都说明,他在学习杀人和控制现场。”

  唐小池还是不解:“那他改变杀人手法是为什么?为了杀得更有效率?”

  “为了寻求更多的满足。”许月说。

  叶潮生抱着胳膊靠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闻言抬头,往许月身上扫了一眼,不料对方恰好转过眼神来看他。

  视线交接的瞬间,对方带着几分疏离朝他礼貌地笑笑。这笑容在叶潮生眼里莫名地碍眼,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窒息这种杀人方式,在致死过程中缺乏控制力,往往会令凶手感到被动。对于那些无法控制杀人欲|望的连环杀手而言,很难带来满足。” 许月说道。

  蒋欢绞着手,犹疑:“所以我们现在的凶手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享受杀人的连环杀人魔?”

  许月点头:“可以这么说。”

  蒋欢倒抽一口气。

  连环杀手意味着只要他不被制止,就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受害者不断出现。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破案,媒体的压力,市民的恐慌,还有上级的斥责就会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更令人窒息的是,受害者的接连出现会一层又一层地加重刑警们的焦虑。

  能不能抓到?什么时候能抓到?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抓到?

  即使最终有一天凶手归案,仍有拷问不断折磨着办案警察的内心: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抓到?

  刑警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职业之一。

  被害者的家属、朋友会难过,绝望。但迟早——几年或者十几年,他们中的大多数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即使带着悲伤。

  而凶案的受害者却会不断地折磨着刑警,那些原本可以被挽救却最终错过机会的受害者,会夜以继日地潜伏在刑警们的每一个噩梦深处,一个又一个,无休无止,永无宁日。

  每多一个受害者,就像船舵被人又拧了一把。刑警们的人生也好,职业生涯也好,就会被推着朝更难以回转的方向驶去。

  这种层叠的焦虑,无人能倾诉,只有闷头走下去。

  老马苦着脸,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洛阳也伸手要了一根。

  叶队禁止室内吸烟,他俩只能含在嘴里过干瘾。

  唐小池和蒋欢工龄浅,尚不能体会老刑警们条件反射般的焦躁不安。

  叶潮生按按太阳穴:“先从三个受害者身上挖起吧。生活经历,社会关系,从五月开始到十一月的通讯记录,还有约谈家属,尽可能地寻找她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一点一滴都不要放过。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法也许会改变,但他的幻想是固定的,受害者类型很少会变。”

  ☆、寄居蟹 十六

  蒋欢噘着嘴,没精打采地趴在工位上,手里捏着一支圆珠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笔头:“讲真的,我真的不想研究受害者——死前去了哪里,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喷什么味道的香水,和谁交往过,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好像是在暗示,都因为她晚上去见男朋友,放陌生人进门,穿红色的裙子,喷引人注目的香水,才会被凶手盯上。”

  她不忿地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沮丧地把头埋进臂弯:“我真的烦这样!为什么我们要在受害者身上找原因!”

  汪旭扭过椅子:“你说的是好多年前文县连环□□杀人案吧——红衣,香水,夜会男友。”

  蒋欢闷着头“嗯”了一声。

  “我也有印象。我那会还在上高中,闹得挺厉害的。我们那里商场的红色衣服都没人买了。那案子一直到我上大学那会才破了。”

  蒋欢惊讶抬头:“诶?你家不是海城的吗?文县离这可还远着呢啊。”

  汪旭摇头:“恐慌的传染没有边界。”

  “研究受害人也好,犯罪模式也好,目的都是为了制止犯罪。” 许月端着一杯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她们用自己的尸骨堆起一条指向凶手的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要让她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许老师,” 抱怨工作被年长的同事听见,蒋欢有点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案子一直没个头绪,有点负能量了。”

  许月靠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没事,大家都有过这种经历。怀疑工作的价值,人生的价值,甚至人本身存在的价值——会好的,等凶手伏法,一切都会变得值得。”

  蒋欢点点头:“许老师来海城前,在哪个单位啊?廖局说您帮着破过1125案啊,您在雁城待过啊?”

  许月正要往办公室里走,闻言脚步一顿,隔了几秒才避重就轻地答道:“嗯,我在那里上的大学。”

  他说完,脚下换个方向,又出了办公室。

  叶潮生昨天熬到半夜才睡的觉。

  过了早上九点,饥饿难忍的月半用失心疯般的嚎叫把叶潮生从床上硬薅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他昨晚没喂猫,可怜的月半被饿了整整一晚,胖躯难支。

  他忍着头痛爬起来一边倒猫粮一边思考买个自动喂食机的必要性。

  叶潮生的习惯是起来就睡不着,索性热身一下上了划船机。

  叶潮生这套房子位于海城中心区最好的一块地方。小区出门右转步行二十五分钟就是市局。

  这套复式公寓面积不大,客厅被主人改成了健身房,摆满了健身器械。

  叶潮生运动完,洗漱一下就直奔市局加班,路上还顺手买了袋早点。

  市局的周末通常都很安静。值班警察也可以窝在值班室里偷个懒。

  不过这个周末,门口值班的小警察一大早就被来喊市局了解情况的家属闹了一通,这会见了叶潮生,颇有几分怨念:“叶队,加班啊。”

  叶潮生随手摸出一瓶豆浆塞过去。

  三楼刑警队办公室安安静静。

  叶潮生拎着早点推开门:“开饭了——”

  汪旭正对着电脑屏幕敲键盘,闻声匆忙扭过头冲叶潮生指了指许月,压低声音:“许老师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不为每章的短小道个歉。因为是新作者,没有曝光,只能以这种方式增加自己的曝光量。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提前道个歉。最后,如果你还喜欢的话,弱弱地求收求评。鞠躬感谢!

  ☆、寄居蟹 十七

  办公室里只有小汪和许月两个人。

  许月趴在叶潮生原来用的那张桌子上,头枕在胳膊上,侧脸对着他,睡得沉沉。浓密的眼睫在眼窝处投下阴影,整个人被一层脆弱和疲惫笼罩。

  许是室内暖气不足,睡梦中的人不安地缩了缩肩。

  叶潮生这才注意到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看样子是熬了一宿。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把早餐随手搁下,脱了自己的大衣,走过去盖在许月肩上。

  许月似乎睡得很沉,这些动静都没把他弄醒。反而是大衣上残存的体温令他原本瑟缩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叶潮生做完这些,忍不住盯着许月的脸。

  他的样貌并不出挑,五官拆开来都是普普通通。眼睛并不比别人大许多,鼻梁也没有特别高挺。

  但这些普普通通组合在一起,却拼出一个笑起来温煦,会源源不断散发光热的人。

  和留给叶潮生最后的印象相比,他几乎没什么变化,时间像被摩西分海般绕他而行,没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脸上的笑更像一张面具了。

  “叶队……”小汪轻声喊他,叶潮生猛地回神。

  “我做了三个受害人社会关系的交叉对比分析,初步的结果她们在社会关系上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这三个受害人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独居。这两个受害人,”小汪指了指屏幕,“甚至都不是单身。凶手会不会是随机选择受害人的?”

  叶潮生走过去,盯着电脑屏幕沉思不语。

  “不,她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共同特征,只是细微到我们还没有察觉。”

  许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加入他们的对话。他半趴在桌子上,手肘撑着下巴,半边脸上被衣褶硌下印子。

  汪旭:“许老师被我们吵醒了吗?再睡一会吧?您昨晚上整理资料都没睡。”

  许月摇摇头,彻底坐起来,才发现他身上多了件衣服,带着一点洗衣粉的味道。

  他伸手把衣服拿下来,衣服拉链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熠熠地发亮。

  许月顿住,伸手拽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东西他认识,是他送给叶潮生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一枚别针样子的胸针。

  叶潮生多半是衣服拉链断了又懒得去修,就摸出了这个东西挂在上面当拉链。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叶潮生还留着。

  他迟疑着抚上那枚胸针,直觉自己该说点什么却迟迟张不开口。

  叶潮生盯着他的举动,目光灼灼像要烧穿他的手。

  这时,小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叶潮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接电话。

  许月像是被警察无罪开释的嫌疑犯,神色一松,起身把叶潮生的衣服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小汪对这两人间的暗流毫无察觉,苦恼地说:“可是许老师,我真的挖不出来她们的共同点了。”

  许月拍拍他的肩:“我在想,三个受害人都是白天遇害,也许凶手是某种在白天可以上门的职业,所以才能让受害者毫无戒备地开门。比如之前提过的,房产中介。”

  小汪挠挠头:“我打电话叫他们仔细问问家属关于这方面。”

  叶潮生接了电话从小办公室出来:“不用问了,洛阳打电话上来说,家属提到第二个受害人生前有卖房的打算,第三个受害人最近准备结婚,正在和男朋友看二手房。”

  “凶手极有可能通过这个机会接触到她们,”叶潮生走来,“另外两个受害人家的监控视频看完了吗?”

  汪旭一下来了精神:“小唐哥带人在查,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问。”

  许月看向叶潮生:“麻烦叶队帮我找台电脑,我把侧写分析整理出来,也许对你们缩小摸排范围有帮助。”

  

  ☆、寄居蟹 十八

  

  周末是房产中介最忙碌的日子。

  打算在这个城市扎根的上班族们只有周末才能挤出一点余裕,穿梭在各于各个房产中介公司,寻找合心意的落脚点。

  “这个月业绩可要惨了。星海湾那个小区出了命案,本来我手上一个客户都打算签三方协议了。这下可好,客户说什么都不肯再考虑那边的房子。”

  涂着橘色口红的女人,穿着布料廉价的职业套装,靠在一把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嘴唇一张一合,小声地同事抱怨。

  “哎,是不是就那个连环入室杀人?听说死的都是单身独居的,真可怕……好像案子还没破吧?你可小心点……”

  “这个月再签不上单子,我离饿死也不远了……”

  两个女职员趁着午餐时间,躲在狭窄的休息室里聊天。

  前面接待区突然闹了起来。

  “你们经理呢!叫你们经理出来!”

  尖锐的女声聒噪刺耳,直直穿透穿透接待区和休息区之间薄薄的挡板,“你看看你们这个中介说话,什么态度?!什么叫做不劳而获?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指指点点?”

  两个女职员噤声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似乎是见惯了,冲同事耸耸肩,摸出镜子补妆:“又是新来那个业务吧?这礼拜都跟客户吵两回了。”

  另一个还伸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他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前天是小玫的一个客户问二手房贷男朋友的公积金以后加名字算不算数,让他路过听见了,冲过去就把人家骂了一顿,把人家女孩都骂哭了。”

  同事瞠目结舌:“他有病吧?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补妆的那个收起口红,又对着镜子左右照照:“鬼知道呢。我看他干不长,哪有这么天天跟客户吵的。经理也不知道是从哪招来这么个刺头……”

  身材高大的男经理闻声出来,一把扯开还在跟客户争吵的业务员。

  “真不好意思,您别生气,要不我给您安排别的业务员吧,这个人我们公司回头会好好培训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中年女人穿着桃红色的人造皮草马甲,尖尖的美甲恨不得要在男经理的额头上开个洞:“你们这家店纵容中介侮辱客户,等着我去找都市报曝光你们把!”

  站在经理旁边的男人个子矮一头,神色阴翳,还要张嘴说话。

  被骂成孙子的男经理狠拽了他一下,将他一把搡到墙边,低声叱骂:“你快他妈闭嘴吧!等会就去人事解除合同滚蛋!来了一个月你他妈惹了多少事了!”

  一大早,唐小池揣着一只U盘,小旋风一样刮进叶潮生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会客沙发上:“叶队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叶潮生盯着电脑屏幕,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你再卖关子,明年业技比赛就把你报上去。”

  唐小池像屁股被火燎了似的,麻溜站起来,双手奉上U 盘,“报告队长,监控录像我们查完了!请求汇报!”

  业技比赛全称是公安系统业务技能考核竞赛,是某领导一拍脑门想出来的杀器。

  如果仅仅是体能比赛也就算了,刑警们的竞赛内容还包括社区治安防范,侦破技术理论,法律法条,以及警务系统熟练度。

  就算悬梁刺股地背题最后拿了名次,奖励也不过就是不知道哪辈子才有机会休假的疗养,和街边三块钱一张连塑封都不舍得的奖状。

  而比起不值一提的奖励,倒数三名的惩罚就苛刻多了,不仅全系统通报批评,还要扣奖金。

  叶潮生不理他,唐小池连珠炮一样自顾自地说起来:“坏消息是陈诺家门口便利店的监控查完了,这孙子没说实话。他那天下午下班时间出门了一趟,但是和受害人死亡时间对不上。”

  叶潮生正在看刚收到的侧写,闻言抬起头:“拿来我看看。”

  黑白的监控画面画质不好,但还是能看出从镜头里走过的高个男子就是陈诺。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镜头的方向走来,几秒之后走出了镜头的范围。

  画面时间显示,八月三日下午五点半。

  “法医推测齐红丽是五点左右遇害,陈诺租的这个房子离齐红丽家至少有四十分钟的路程,更不要说五点半还是下班高峰,路上正堵得厉害,至少也得一个小时才能过去。”唐小池熬了两天,眼下发青,“陈诺不符合作案时间,彻底没嫌疑了。”

  叶潮生对这个结果也不是没准备,只是还有点奇怪:“他明明就有不在场的证据,为什么要说全天在家没出门?”

  唐小池耸肩:“没准是去干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了,比如……”

  他坏笑着做了个口型。

  叶潮生扫了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就是两个受害人家小区的监控我们也看了,在两个受害人死亡时间前后都出现了一个男人,通过穿着体型判定是同一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但是摄像头没拍到脸。他很小心。”

  叶潮生摸摸下巴:“这么说他不是专挑没有监控的小区下手。所以,许老师是对的。齐红丽的死不是蓄意谋杀。”

  唐小池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一共十六个监控,没有一个拍到他的脸,我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

  打印机突然工作起来,咯咯哒哒地吐出几张纸来,叶潮生拿起来扫了一遍:“房产中介就很了解小区的基本情况。通知他们开会。”

  

  ☆、寄居蟹 十九

  会议室里,在外走访了一整天的几个刑警七仰八歪地摊在椅子上,抓着一点空隙时间赶紧休息。

  蒋欢和家属谈了一天,水米未进。这会不知道从哪拽出一袋零食,啃得嘎嘣嘎嘣地响。

  唐小池捅捅旁边的人:“马老,洛哥呢?”

  “家里好像有什么急事,下午被叫走了。”老马看眼手机,“我刚给他打了电话,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洛阳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脸急色匆匆。许月跟在他后面一起进来。

  两个人一起坐在了会议室门口的位置,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洛阳脸色不大好,许月拍拍他的手,又近身笑着低语了两句。

  叶潮生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幕。

  “开会了。”他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放,瞥了一眼许月,“两个受害者家小区的监控都拍到了同一个男人,在案发当天出入受害者家的单元。是受害者开的门。这个人很小心,摄像头没有拍到脸。”

  “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案发又都是在小区人流量比较大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胁迫的可能。考虑三个受害者生前都有过房屋买卖的计划,现在怀疑凶手可能是房屋中介相关的从业人员。”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三个受害人生前都接触过不止一家房屋中介,时间跨度将近半年,还跨了两个区……”蒋欢拿出一沓资料,分到众人受众,“我列了个单子,他们三个接触过的中介加起来有十四家。这还不包括可能被我们遗漏掉的。”

  老马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过干瘾:“八月一个,十月一个,十一月又一个,他的作案间隔在缩短,如果不尽快抓住他,下一个受害人恐怕很快就要出现了。”

  叶潮生点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个案子已经闹到媒体那里,影响很坏。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很容易就会引发市民恐慌。许老师说说你的侧写吧。”

  “男,年龄约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性格偏激,工作中经常与人发生矛盾。今年上半年遭遇过重大挫折,比如工作上出现失误导致重大损失,可能甚至因此丢了工作。受害人身上没有□□残留,说明他可能有勃|起障碍。在旁人眼里极端自负,难以维持正常的情感关系。后两个受害者的手脚都有粘性物质残留,推测曾经被胶带束缚过,但现场没找到任何残留物,应该是被他自己带走了,这说明他做事很小心谨慎,性格保守。还有,他可能和父母居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