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君心似我心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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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 二十五
叶芸生有些恼火地跟着站起来:“妈妈,我不想出国。”
成小蓉已经走到门口,又转身:“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让我出国啊?”叶芸生执意要问清楚,“我都这么大了,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成小蓉原本就烦,这会又讲不出个道理来,又急又气:“你这么大怎么了?爸爸妈妈还能害你吗?”
她说完拍门就出去了。
楼下的保姆听见两人争吵和摔门的声音,赶紧出来,站在楼梯口,不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成小蓉匆匆走下来:“我出去一趟,中午不用做饭了。”说完就走了。
叶芸生气得眼角发红,听见她妈关门的声音,才走下楼来。
张妈在叶家做了好些年,看这样子,不由得暗自生疑,直觉这段时间叶家实在太不太平了些。先是那边的大伯被请到警察局里,接着太太又同先生吵,吵完没两天,小姐又和太太吵。
她虽然听不清到底在吵些什么,心里总是不安。她连忙从厨房端来一只白瓷碗盅,里面是早上起就在炉子上炖着的银耳莲子,递到叶芸生手里,“喝一点润润喉咙吧。”
叶芸生接过碗盅,小声道谢。
张妈看看她,又说:“太太这段日子心情不太好,你们亲母女吵几句就算了,别往心里记。”她顿了顿,又说,“别看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你。小姐这段日子不回家,太太想你,每天都去你的房间里呆一阵,还说要亲自给你打扫房间,不叫我插手。”
叶芸生听到这里,啪地合上碗盅的盖子,极其惊讶:“我妈给我打扫房间?”
张妈点点头:“是啊。肯定是想你了,又不好意思说。”
叶芸生把手里的碗盅递回给保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张妈以为是自己劝得有用,“哎”了一声,端着碗盅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芸生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成小蓉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到这个岁数连扫帚该拿哪一头都不知道,竟然会给她打扫房间,莫不是鬼上身了吧。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大对劲,索性抬脚往自己房间去。
这间房还是她打小就住过,陈设都未变,清一色的象牙白配着浅浅的粉色,中间一张公主床,里面还有一间小的衣帽间。
叶芸生站在房间中央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心道莫非成小蓉真的转性了,终于玩够麻将,开始发现劳动之美了?
她又走到衣帽间门口,推开门,打开了灯。
衣帽间里挂满了她以前的衣服、鞋,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杂物。
叶芸生左右没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正要关灯关门,忽然听见一声细微却又非常清晰的“嘀——”的一声。
像是什么电子设备的嗡鸣。
叶芸生摸着电灯开关的手顿住了。
她可不记得她在衣帽间里放了任何能发出这种声响的东西。
她站在门口,狐疑地扫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想起保姆的话,她又抬步走回门口,对着楼下道:“张妈,我昨天没睡好,我在房间里睡一会。我妈回来,你跟她说一声。”
楼下的保姆应了一声:“哎——好的。你睡吧。”
叶芸生这才合上门,反锁开关,径直走进自己的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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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侦的两个同事匆匆走进刑侦队临时的办公室,神色凝重。
“最近交易市场上有个账户异常活跃,我们一查才发现,竟然是之前你们查过的那个账户。”
马勤这两天找方剑找得焦头烂额,闻言不由一愣:“叶成轩的那个?”
经侦的同事点头。
马勤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他人还在看守所关着呢。他的账户怎么了?”
经侦的同志拿出一份略有些厚度的材料,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一行行交易记录。马勤拿过来粗翻一下,粗略估计竟有上万行之多。
“这还不是全部的。”经侦的同志知道他看不懂,简略地解释,“这些交易都是通过高频交易软件,在短短数十天内完成的。申报和交易价格大幅度偏离市场价格,明显不符合正常的交易行为。”
马勤摇头:“不可能是叶成轩,他还在看守所里关着,最近也没听说他见了什么人,怎么可能手伸得这么长?”
经侦的同志拿回材料:“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确实是他的账户。我们联系了海外的银行总部,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批不正常交易。既然你们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消息,咱们两边得及时通气。”
马勤点头答应。
送走经侦的人,马勤想了一会,又打电话给洛阳:“那天你说你去查账户,碰上了小唐?”
洛阳:“是,他跟我是前后脚。”
那大堂经理前脚送走一个没穿警服的警察,后脚又迎来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两拨人查的是同一个账户,还都来自市局刑侦队。大堂经理可能是各金融诈骗见得太多,脑洞一开,顿时就慌了,以为自己刚才送走的那个是假警察,来套用户信息的。
马勤想了想,说:“他去查的什么,你知道吗?”
洛阳一顿:“我问了,他没说。”
马勤:“那你再去问一次。”
洛阳有些犹豫:“我估计他不会告诉我,上次我可能口气不太好,把他给惹急了。”
马勤挂了电话,干脆自己下楼去找。
正赶上叶潮生不在办公室,只有汪旭几个人在忙。
马勤把汪旭叫了出来:“叶潮生之前是不是在查一个账户?”
汪旭半路出家,进了这个案子,刚把里面的细节捋清楚,记忆还新鲜。当即点头:“是啊。他们发现受害者账户上一笔汇款有些不大对劲。”
马勤问:“有什么不对劲?”
汪旭迟疑,说:“要不……您等叶队回来,直接跟叶队说吧?”
马勤脸色不大好看,口气还算温和,循循善诱:“这不算是违反纪律,因为我们也在查这个,不光我们查,经侦也在查,大家互相通个气而已。”
汪旭本来没觉得什么,听到这话,反而有些不痛快起来:“那您给叶队打个电话就行了。”
马勤嘴上说的是通气,可分明他们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头通气,通的是哪门子气?
马勤耐心告罄,那点温和也兜不住了,语气直厉起来:“小汪,你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不要跟着闹。我们已经查到那个账户持有人是叶成轩,那是他大伯!你想想,叶潮生瞒着这个是想干什么?!”
汪旭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啊?我们不知道啊——那是个账户打钱过来的时候,是匿名的啊。银行给小唐哥说,如果要查,他们得联系汇款银行,汇款银行在国外,联系起来要很久,我们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放着了。”
马勤冷笑一声:“怕是只有你不知道而已。说不准他一早就什么都清楚了。叶家那是两个亲兄弟,一个爹妈生的,人家才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你想想他叶潮生一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放着金山银山的家业不去继承,非要跑来当什么警察,他图什么?图的不就是这种关头能抬手替叶家遮一遮吗?”
汪旭被说懵了。
马勤心头却觉得异常的痛快,像身体里的一个脓包被“扑”地一下戳破,脓水淌出满地来。
他起先不了解叶潮生的背景。对于在如此年轻的队长手下做事,有些不满,但也从未多想过什么。
直到叶潮生的家世在局里传扬开来,他才顿时明白。那点不满随之如燎原野火,再也压不下去,烧得他浑身难受。
想他工作这么多年,守着一点并不丰厚的死工资,顶着父母妻儿的抱怨,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最后仍然要靠和上级走动应酬,才能勉强向上攀一攀。
反观叶潮生,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就能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来。叶成瑜放着这么大的公司不让儿子继承,反而送他来做警察,难道真是为了服务人民吗?
汪旭脸色发白:“马副,叶队他从来没有徇私过。我们是真的都不知道账户的持有人是谁。而且,之前福利院的案子,他一听说自己大伯也在嫖|客名单上,不是立刻就退出了吗?”
马勤轻蔑地笑了:“小汪,你还是年轻,太天真了。那个案子他不退出能行吗?那么多人盯着,实打实的证据,他想包庇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汪旭神色复杂地看着马勤。
他没想到马勤对叶潮生竟然有这么深的不满和猜忌。
马勤被嫉妒蒙了眼,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么的前后矛盾。
汪旭想说,话到嘴边,又觉得马勤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他说什么都没用。
他突然觉得叶队实在有些可怜。
明明工作做得不比任何人差,该加的班也从来没少加过,为了查案子还差点把命搭进去。到头来,别人看到的仍然只有他的家世,还将他应得的回报都归咎于他的出身。
更不要说还要面对家人的犯罪,和同事的猜疑。叶队顶着来自外界与自身的双重压力,看着是鲜花着锦,实则是烈火着身。
马勤在基层郁郁不得志太久,猛地从下面探出头来吸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吸的是人家的废气,这比底下的腐气让他更难受。
他见汪旭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又去拍汪旭肩膀:“你现在知道了吧,很多事情你年轻,看得太表面。你想想他们这样的人,钱有了,剩下缺什么呢……”
不料汪旭突然往旁边闪了一下,生硬地避开了马勤的手,抬头打断他:“马副,如果叶队是这样的人,那他大可以不管曹会以前的事情,只要把这个案子当做普通的强|奸|案交上去,就万事大吉了,但他没有。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账户是谁的。”
最后一句话,汪旭说得斩钉截铁。
马勤半天没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最后马勤咬着牙说:“小汪,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汪旭看着他转身走掉,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
他嘴巴不利索,不擅与人争辩,更遑论是和领导长辈争辩。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来的勇气,竟然就那么梗着脖子把马副队给驳了一顿。
汪旭靠在走廊墙上,手插进裤兜里,摸到手机。
他想了又想,还是掏出手机来,拨了出去。
电话里一阵忙音。
他不死心,又打一次,还是忙音。
唐小池坐在城市监控中心的办公室里,也在打电话,眉飞色舞:“叶队!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啊——”
激动得开始满嘴胡说八道。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暗道刑侦队的人都被案子逼成这样了。
“打死你也想不到我们找着谁了!方剑!是方剑啊!”
十五分钟后,叶潮生匆匆赶到。
屏幕上的画面正对着枫林市场出来的第一个路口。
市场已经关闭,停车场几乎没有车进出。一辆前脸撞得稀烂地车拐了进去。
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迷彩裤,带着深色鸭舌帽的人从市场里走出来,他站在路口左右张望一番,随即朝着镜头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拿开帽子的瞬间,一张脸清晰地暴露在摄像头像。
很显然,方剑是想趁着市场没人的时候,将撞坏的车神不知鬼不觉地遗弃掉。
枫林市场的停车场是公共的,还是免费的,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在意一辆停在角落的破车。
可惜他百密一疏,停车场里没人,路上也没人。他就那么突兀又显眼地暴露了出来。
唐小池高兴完了,终于理智回笼:“不对啊,可是方剑为什么要去撞你们?他疯了吗?”
一个被通缉的在逃犯,不但不抓紧时间隐姓埋名地跑路,反而偷一辆车去撞警察,除了这个人疯了,很难想象有第二种解释了。
叶潮生心沉如铅石,重重地从胸腔一径坠向冰冷的深渊。
他没有理唐小池,掏出手机,开始布置追捕工作。
整个刑侦队里能被调配的人手都动了起来,按照方剑离开的方向,挨街挨巷地查看沿路的监控。
叶潮生又通知了火车站飞机场以及汽车站,密切留意方剑的踪迹。
叶潮生挂掉电话,立刻又进来一个。
“叶队。”是汪旭打来的,“刚才马副队来了一趟。”
叶潮生嗯一声,没当回事:“我正想找你,这边发现了方剑的行踪,你赶紧通知一下马副他们。”
汪旭应了,却不挂电话。
叶潮生奇怪:“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去办事。”
“有,叶队我还有。”汪旭赶紧出声喊住叶潮生,“……刚才马副队过来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汪旭咽了下喉咙,说:“马副之前过来问我,问我小唐哥去银行查的那个账户。我叫他打电话问你,他就有点不高兴了。后来他说,那个账户持有人是叶成轩的,是经侦那边查到的。他怀疑你一直知道,但是瞒着大家。”
他一紧张就语速飞快,还特别啰嗦。
叶潮生一言不发地听完这一长串。
汪旭又在那边说:“叶队,我觉得你不知道。如果你是那种人,那你知道你大伯在这件事里有什么嫌疑,你就不会抓着这个案子不放了。”
叶潮生有点想笑:“小汪,就算我之前不知道,我现在也知道了。”
汪旭顿了顿,自暴自弃道:“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叶潮生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一下:“小汪,谢谢你的信任。我知道了,但这件事的轻急缓重还挂不上号,抓方剑要紧。你赶紧去通知马副队。”
汪旭应了一声,要挂电话之前,又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叶队,你是个好人。”
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叶潮生被塞了张莫名其妙的好人卡,哭笑不得。
追捕方剑并不如预期的顺利。
方剑像一尾滑鱼,在几个摄像头下游过一圈,就不见了。
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农贸蔬菜批发市场前。叶潮生带着人赶过去,眼见川流的车辆,熙攘的人群,几千个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摊位,差点要内伤吐血。
方剑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警察眼前暴露了一回,再次遁入茫茫人海中。
许月确认已无大碍,坚持要去给学生上课,下了课,又直接来了刑侦队。
他听说那天开车撞他们的人是方剑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面霜目,一言不发地走开。
汪旭偷偷打量许月的脸色,忐忑不安,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许月走出办公室,给叶潮生打了个电话。
他俩这两天其实没怎么见着。叶潮生带着人,没日没夜地到处找方剑。许月在医院里,探视时间过了就不放外人进来了。
叶潮生那边很快接了电话。
“那天开车撞我们的是方剑,你怎么不告诉我?”许月声音冷冷的。
叶潮生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两天忙忘了,没想起来嘱咐那几个,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快的。
叶潮生正站在一幢鱼龙混杂的群租房前。早上有人打举报热线,说在这见到一个男人,长相和通缉令上的人非常像,他赶紧带着人过来。
警察一出现,就像往油锅里倒了几滴水,整个楼都沸腾了。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干什么营生的都有。
有的人做贼心虚,见到警察,条件反射拔腿就要跑。
警察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让这些人相信,他们既不是来查吸|毒的,也不是来查卖|淫的,更不是来抓做无证网络外卖的。
叶潮生被闹得一个头三个大,往僻静的地方走了几步,对着电话干笑道:“我这不是忙忘了,没想起来跟你说。谁告诉你的?”
许月得知这件事,起先是震惊。
方剑现在身上背着的人命,都和叶氏有着这样那样的利害关系。他一直压着,不想在叶潮生面前过度发散。但随着被翻出来的案卷越来越多,这种指向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回避。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他们见过张峰后回程的路上,他们被袭击了,作案的还是方剑,意味着什么?
是叶氏里有人想害叶潮生?还是叶氏里有人和当年陈来有着极重大的关系?
又或者二者皆有?
叶氏如今是叶潮生的父亲大权在握,董事会里的其它人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假如有人要为了叶氏的利益而行凶杀人,这个人是谁,恐怕难做他想。
方剑身体强健,显然过得相当滋润。按照方利的说法,他一直在给一个大老板打工。假如方利没有说谎的话,这个大老板是谁?打的又是什么工?
许月想到这一层,初时的震惊悉数化成千层顾忌万重焦灼。
如许之尧般丧心病狂,尚且还将自己好好地养到十八岁,送他去上私立学校。
什么样的父亲,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许月不确定,叶潮生拖着不告诉他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叶潮生那边兀自心虚,听着电话里没动静,还以为许月生气了,赶紧又伏低做小地哄:“我的祖宗,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忙起来就把这事忘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许月举着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想问问叶潮生,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既怕叶潮生想到了,又怕叶潮生想不到。
千言万语挤在唇舌间,最后也没能挤一条出路来。许月微不可查地叹一口气,说:“没生气,你注意安全。”
手机被他攥得发烫。
如果叶潮生在他面前,他只想伸手抱一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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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 二十六
夜深人静,叶芸生的公寓里仍然灯火通明。
纯白色长绒地毯的角落里,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叶芸生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拿起手机来,八个未接来电,全是成小蓉打进来的。
她发愣的功夫,屏幕又亮起来。新的来电进来,还是成小蓉。
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仿佛正与某种强大而不可见的外力激烈对抗着。
手机电量告罄,屏幕熄灭。
她面前的茶几上,笔记本电脑还在工作,兢兢业业地解析着旁边黑色硬盘里的编码,将一与零转化为人类的语言。
“……那个废物……早告诉他不能一直用那一套……”
“……用他哥把他哄住,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用不到他了……”
“……下周之前,必须把她送出去……”
声音经过信号处理,有些许变形,但还是叶芸生熟悉的声音。
是她的父亲。
“……必须拖住他,不然就来不及了——我真没想到他能把姓廖的斗下去……”
“钱一旦出去了,他们就没办法了——老王,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她抖着手,又点开下一个音频,仍是叶成瑜在打电话。
存着这些录音的硬盘,是叶芸生在她卧室里的衣帽间发现的。
叶芸生将衣帽间仔细翻一遍,最后终于发现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不及半人高的塑料柜子。
塑料柜子被摆放在最角落里,被外头挂着的几件叶芸生已经不穿的衣服遮得严严实实。柜子里面放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她把柜子拉出来,竟然还带出半根黑色的电源,她这才发现柜子里竟然有个夹层,夹层里躺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设备,连着一块硬盘。
她之前听见的那一声嗡鸣,正是这设备发出来,提示内存容量不足的警告音。
叶芸生把硬盘带回了家,连上自己的电脑,发现里面竟然上千条音频。
她随便点开几个听了听,都是叶成瑜打电话,和与人交谈的片段。
她倏地想起过年前她和哥哥在门口吵架的那一次,成小蓉说自己在家安了监控设备。她后来回家一趟,发现书房里根本没有什么监控器,她还只当成小蓉是为了诈她而撒的谎。
没想到成小蓉不仅真的装了,还把东西藏在她的衣帽间。
叶芸生心里发慌——
成小蓉这样做,显然是背着叶成瑜干的。
还有叶成瑜打电话的内容,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芸生忽然觉得冷,像是从哪里破开一个大洞,正有狂风呼呼地往里面灌,顺带卷起她周遭的一切,一切都陌生得好像她不认识了。
短短两天里,她先被告知哥哥不是她的亲哥哥,接着又发现妈妈背着爸爸在家按监控,而她爸爸做的事,那一巴掌,至今回想起来,脸颊仍犹自发痛。
从某一个她没有注意到的节点,叶家,她的生活,正在悄然无声地分崩离析着,最后面目全非地出现。
黑色的硬盘连着电脑,仍在运行,发出细微的声音,“咯吱”作响。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壳塑料下,包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殆与厄难。
叶芸生发狠地一咬嘴唇,一把拔下硬盘,和已经没电的手机一起,装进包里,离开公寓,径直进了电梯,直奔底下停车场。
深夜的停车场静得落针可闻。
叶芸生从电梯间里出来,径直走到自己的车前。
她正要开门,忽地有轻微的气流从她耳边擦过,吹起鬓发。她浑然不觉,伸手去自己的包里摸索钥匙。
忽然,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准确地捂住她的口鼻——
那手如钢筋铁爪,死死地捏住她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