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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赵铉叹了一口气,方转身回了房。刚看向元铭,脚下便滞住了,只见这人外裳已退了一半,雪白的中衣露着,上面露出的那截儿脖颈,已红了一大片。
  怕是今夜都不必睡了。
  赵铉他稳了稳神,快步走至银镜处。他先用房里搁着的清水,猛往自己脸上泼了几下,既已湿了,干脆稍做洗漱。觉得自己倦意已下去了些,才反身回来:“如何了?”
  元铭坐在桌边,未回答他这句话,却忽将他抱住,将脸颊蹭在他腰间,半张半阖着双唇,急促的吐息。
  “来了?”元铭喘着气道:“不若再晚些……来?”
  赵铉一惊,“再晚些,那还得了?!”干脆也靠桌坐下了,将他抱来自己腿上。
  元铭软着身,顺势搂住他脖子,笑了笑,勉强道:“李勤之……写的信,你见了,是不是好气?”
  元铭吐息已是灼烫,神情更仿佛未饮而醉。
  赵铉锁着眉头,托住他后脑,埋怨道:“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不心虚么?”
  元铭懒得答他,只觉自己躁动的厉害,实在难忍,顺手滑下去,要解他腰革。
  元铭正解着扣,鬼使神差的,照上头摸了两把。便低低笑了起来,又飞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起势十足。”
  赵铉将他手拨开,自己解了腰革,面不改色道:“多谢夸赞。”又照元铭腰上按了按,示意他贴过来。
  赵铉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还清醒么?”
  他死盯着元铭,却缓言温声:“知道我是谁?”
  按照外头的宦官所说,元铭这会儿不管是谁,都能自己缠上来。
  思及此处,赵铉只觉心有余悸,幸亏下了船就接到李勤之线人的消息。
  元铭怔了怔,低声说了句什么。赵铉没有听清楚,心中却猛的一憷。他急忙低下头:“你再说次,大声些,我是谁?”
  元铭笑笑。虚力凑近道:“你是混账……”
  说着,照他耳廓上咬了一下:“混账赵铉。”
  元铭嘴角犹带笑意,同时缓慢地将自己外裳彻底脱下,又环住他,“热……”说着就要替他解衣:“你也别穿了。”
  赵铉闭了眼,缓吸了几口气。下一瞬抱着人猛站起来,快步往床榻去了。
  元铭刚上了榻,便将尚在床边脱靴的赵铉一把揽住,不轻不重地,顺势推在榻上。
  接着又骑了上来,塌着腰,俯过来吻他。又开始胡乱扯着自己的中衣,前胸被他扯的露出一大截来,手不自制的揉捏自己胸前两点。
  无人动他,已是呻吟频出。
  赵铉见他竟然如此,一时有些怔懵。待反应过来,便即刻将人压在身下,两下把他剥了。
  瘦削而苍白的肩头裸露出来,赵铉只握住片刻,手下肌肤便已泛起艳丽的桃色。
  赵铉只觉自己也昏了头,不自觉照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分明已用了不小的力,身下人却出了一声婉转莺吟。
  赵铉心里一酥,不由得撑起了身子,去查看这人的状态,担忧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元铭神态迷离,仿佛已入幻境。既而眯眼,朝他吹了一口气,轻声道:“赵铉。”
  赵铉往下摸了一把,发觉元铭那物只是半硬,立时疑惑起来。
  这药怎么是此种效用?这么下去,这人岂不是要坏了?!
——三十六——
  心中来不及怔忪,便赶紧将他中裤褪下,撸动了几下却无甚效果。干脆俯身下去,将他那物含在口里。
  随着吞吐,那物似乎才有了醒来的意识,只是这人的吟声太甚,赵铉听了,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躁火恐怕要起来了。长夜漫漫,怕是耗不过这人。
  赵铉退出前了嘬几下,又朝铃口细细舔舐,这物才终于有立起的意思。赵铉不由得心中松下一口气,
  元铭眼中尽是虚影,唯有那张熟悉的脸孔,是真切的。
  “过来……”元铭两手攀住他脖颈呢喃着,“来……”说着也不管对方来不来,箍着他就往下搂。
  赵铉没使力,顺着力道缓慢栽了下去,含住了他的唇,细细呷着。
  只觉这人两手在自己背上重力抚摸着,未几,又胡乱扯着那些衣衫。
  赵铉从鼻中长出一口气,索性把自己上衫脱了。
  光裸的脊背露出来后,元铭仿佛得了什么心爱的物件。他五指大张在那肩胛上面搓弄着,紧致又结实的触感传来,让他甚是安心,便满意的「嗯」出一声。
  不欲鼻梁骨挡住兴致,两人的面颊有默契的来回横错,改变方向。
  元铭左手一路往下,摸住了身上这人的腰窝,不自觉地抓弄起来。
  赵铉终于稍稍挪开,喘息着低声笑道:“有什么好摸?”遂抓住了那只手,搁到两人身子中间来,又引着他摸到自己腹下。
  “摸这处不行?”
  元铭睁开眼,往上看看他,便混乱的点了头。复哼着气,缓慢的揉弄起来,低笑道:“此物甚伟,不能委屈了它……”
  一边说着,一边微挣着身体,“快……”元铭眉头皱着,“快些,别磨蹭。”又喷出炙烫的鼻息,右手摸住赵铉的腰胯,往身下按着。
  两人贴在一处时,元铭故意拿身下事物磨了他一下,屈腿想往上攀。
  赵铉低头看了看,扯出个笑来:“就这等伎俩,也好意思催我?”赵铉顺手将床幔放下了。
  红绸薄幔一垂,光线便骤然暗下,半透着外面照进来烛光。床帏间尽洒着旖旎的绯红,随着薄幔的摇动而暗影交替。
  元铭眼尾扫了他一下,面色沉下来,颊侧却已全红了。他伸手将自己中裤除下,又两手替赵铉褪了裤子。一声低哼之后,便握住赵铉那涨大事物,往自己臀上送。
  那事物的头端甫一触到他臀肉,元铭的眉心便舒展开来,眼神涣散地望着他:“这可以了?”说着,握着那物,想要往穴里送,直顶着自己穴口。
  虬筋跳突的触感传来,元铭不自觉闭上了眼,张口便是一声悠长地呻吟。
  看到他这模样,赵铉再也懒得管后半夜如何。于是直接挺身,撑开了小穴,将那骇人的物件送了个头端进去。
  身下随之传来一声高吟,同时分身被穴里一阵暖软紧紧裹住,赵铉只觉得这触感与从前皆不相同,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性器。
  索性破开他身体,长驱直入,既而缓慢的抽送着。木床随着这动静发出着吱呀声响,但已无人在意。
  元铭只觉欢愉猛然袭来,在这旖旎的红光中,如同做着一场放浪的绮梦。
  他两手抱住了身上的人,忘我的叫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活。
  赵铉照着他腹前那处缓慢研磨了一阵,只见身下这人的眸子忽然定住,急促的喘息起来。
  又没两下,元铭猛弓起身子,周身战栗着,左手不自觉死死掐在赵铉的肩头,喉咙中噎了一些出不来地呻吟。
  赵铉又顶了几下,忽觉这人内里涌出一股滑腻的淫液,似要引着他更加往里深入。一个不小心,便错失了方才那极乐的位置。
  床帏中忽然静了,只有浊重的喘息,在两人胸前来往喷洒。
  赵铉往外稍稍退出半寸,试图再次寻找一个带他登极的姿势。
  而元铭仿佛痛苦了起来,眼中不知何时已聚了热泪。睫毛颤动一下,泪珠便从他脸上断了线般坠下来。
  “赵铉!”尾音颤了颤,却忽然失了声。他稍稍停住,吞咽一下,才又嘶哑道:“给,给我!快,快……”
  同时两臂用力,在他背上胡乱扒弄着。兀然呜咽了一下,哀声哭了出来。
  元铭只觉身下已全然失控,正不安分的轻摇着胯,小幅度磨蹭着,一条腿也已攀了上去。
  可他似乎还有一点残留的神志,此刻猛然想起自己早已没了廉耻,沦为了被肉欲驱使的牲畜。
  情急中,随手扯了床边的衣衫,一把盖到自己脸上。那衣衫罩上去的瞬间,便浸出两处小小的湿润。
  而后庭却与头脑不同,仍旧贪婪地吮吸着那根肉刃,似是渴极。
  赵铉滞了一下,索性就着插入的姿势,让他翻了身,背对着自己。
  “仲恒,我瞧不见,你不必忍了……”遂又狠力抽送起来,低声道:“舒服些了?”
  元铭已说不出话,只痛苦的「啊」了一声,算作回应,余下只有小声地抽噎。他右手虚力握住拳头,愤恨地往旁边褥子上捶了一下。
  见了他这举动,赵铉急忙抱住他,以温热的胸腔贴上他汗湿的脊背。
  此时元铭身躯已有些冰冷,但摸上他额头,却又是滚烫的。
  赵铉在他耳边呢喃道:“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元铭仿佛被触到了哪里,又呜咽了一声,话已说不太出。
  赵铉闭了眼,一把猛将元铭按到褥子上,恨道:“我必剐了那畜生!”随即胯下急送起来,身下这人霎时软了。
  元铭半跪在褥子上,手臂已支不起来,只得低着腰。他前身趴在褥子上,腰肢无力的迎合,口中却满是得了欢愉的浪叫。
  脸颊在这柔软的褥子上摩擦着,元铭只觉得一切已失了控,神志早已去了九霄之外。
  这具躯体渴极,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他如同伸懒腰的猫儿一般,跪伏在这一片旖旎的红光之中,口中不由自主地嗯嗯啊啊着,脑中一片混乱。
  赵铉不经意间俯视下去,便见到暗红的空间中,白花花的躯体竖在自己身前。
  文人瘦薄的肩骨在自己左手下掐着,从肩到腰一路的收势。
  赵铉不禁丢开他肩,转而摸上那把看似不盈一握的腰肢。但那腰实际并不纤弱,而是一种紧致的触感。介乎劲与柔之间,仿佛还可以承受他更多的肆虐驰骋。
  赵铉不自制的一阵狠命抽插,木床的吱呀声大了起来,伴着这人淫浪的呻吟,不堪的声响萦绕在床帏中。
  这声音入了脑,之于赵铉,更是一种无形的催促。他右手果断摸下去,握住了身下人已然硬立的事物,疾着劲儿套弄着。
  呻吟声立刻转了调,元铭在这前后交加的快意里几欲死去。
  他摸住了赵铉握在他阳物上的手,摸到了那手背上跳突的血脉,情难自禁在那手背上面缓缓摩挲。
  闭上了眼,跌入欲海深处。
  身上冷热交加的感觉,稍稍下去了一些。元铭恍惚间感觉到,周遭仿佛真的有湿咸温暖的海水裹来,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柔缓温暖。再仔细感受,才发觉,是赵铉温热的胸膛又贴住了他。
  仿佛如梦初醒,元铭感觉膝下有些跪不住了。此刻左边脸颊抵在床上,来自身后的耸动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身体被火烫的性器贯穿、撑满,嗓音已是嘶哑,他不自觉地低声轻喘着。
  赵铉忽然拿拇指磨按着他性器的头端,元铭僵了僵,立时一阵战栗的快意冲上脑中。
  他情难自禁的往后稍稍送胯,试图将这醉人的快意延续下去。
  赵铉抱着他,轻声道:“舒服么,仲恒……”复捻了捻他那将射不射的事物,同时挺腰朝他内里撞去,“仲恒?”
  “啊……”一声销魂蚀骨地呻吟之后,元铭忽然睁了眼,呆滞的望向面前的幔帐。
  腹下又抽搐起来,身子立时僵住了。他抚摸着赵铉的手背,声气虚弱道:“难受。”
  赵铉喘着气笑了一下,“舒服就说舒服……”遂将他抵紧了,阳物在他体内用力揉磨着,“怎样了?”
  看他不吭声,便发力抽送起来,撞的他臀上红了一片。交合处早已滑腻不堪,淫靡的水声逐渐清晰起来。元铭不自觉塌着腰迎合着,姿势分外的浪荡。
  赵铉顺手按住他左肩,将他卡主,趁势卖力的顶弄着。
  受了这力道,元铭左膝一滑,只觉那阳物又深入些许,不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转瞬间他左手猛攥住旁边的褥子,脑中乍然空白,旋即眼前一片虚晃,身下泄了出来。
  赵铉却发起了愁,他摸着元铭身下那物,没有软下来的意思,于是自己也不敢就这么丢了。
  复捻弄片刻,元铭那物依然硬着,只得抱住他柔声道:“稍待,我取个东西来。你先歇一歇。”
  赵铉将阳物从他身上抽出,拉了被盖住他,便胡乱披了衣,拨开床幔出去了。
  元铭失了力道,即刻瘫软下去,脱力的喘息着,只觉一种侵入骨髓的悸痒蔓延开来,叫他在床上不住地哆嗦。
  他拿被子裹紧了自己,却仍然觉得一阵冷、一阵热,说不上来的难受。
  门仿佛开了一下,又被紧紧关上,落了闩。元铭在恍惚中瞬间警觉起来,惊恐的又裹紧被子。
  赵铉很快回来了,他轻轻拨开幔帐,看到这人已蜷缩成一团,连头都裹住了。
  他急忙俯身抱住他道:“是我,是我,别怕。”赵铉已是一身的汗湿,然而思及这人还冷的哆嗦,干脆自己也进了被子里。
  他将那银托子搁在手里暖了暖,又觉一时半会儿暖不热,干脆就那么垫住自己的性器上,将硫磺圈子套了。
  被子一掀开,元铭就打起了摆子,又冷又热地说不出话。正意识混乱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刚松下一口气,便觉得后穴挤入了一个什么冰冷硬涨的东西。他当即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赵铉扶着套了银托子的阳物,缓慢楔入他的身体里,只觉那甬道被撑开后,软肉当即将侵入的阳根绞紧了。元铭内里一边抽动,又一边吮吸着这硕大的性器。
  赵铉不禁用力喘息了几下,便屈起一条腿,架起元铭的右腿,毫不客气的猛力冲撞起来。
  一阵暴烈的抽送,使元铭立时失去力气,跌入他怀中,失了神魂般浪叫不止。
  元铭意识尚不清明,却仍然一手朝后伸来,摸住了赵铉的颊侧。没摸两下,小臂就脱力的垂了下去。
  急促的粘腻水声响起,元铭遭了这极具有侵略性的抽插,却觉得快活起来。
  不自觉将臀往后凑送,贪婪索求着。只觉方才四肢百骸如同干涸的地面,而此时得了灌溉,飘然间心神荡漾,周身都热了起来。
  他忘情朝后仰头,长吟了一声,身后人仍是未停。
  到了最后,元铭只觉身上已再无汗可发,无泪可流。牙关都在打颤,已不慎咬住了舌,却没有痛感。
  赵铉摸住他下颌,让他缓缓回头,便撬开他牙关将他吻住。
  炙热的鼻息喷发而出,元铭在这激烈的交合中,猛然间瞳孔放大。
  他如同死去般的呼吸骤停,强烈的快意在他脑中炸开来。而这巨物的抽插并未停止,身上倏地起了痉挛。
  快意当即席卷至四肢百骸,身下失禁般的又出了几股浊液。
  腿间已全然麻痹了,整个人不受控的蜷缩起来,抽搐好了一阵,才终于瘫死般的停下。
  元铭在晕过去之前,犹然记得,身后的人迟迟不敢丢了,仍在拼了力的抽送着。
  似醒非醒间,体内似有几股精液射了进来,他哪怕已在梦中,仍是一阵哆嗦。
  恍惚之际这人将他换了换姿势,替他将那些浊液清理了出来。
  其余的,元铭再也不知了……
——三十七——
  赵铉担心别人来收拾,会将元铭惊醒,便亲自端了盆水来,仔细拾掇。一边擦着,一边觉得眼皮打架,倦意就要拦不住。
  都妥当后,赵铉替他盖了被,方起身推开侧面的窗板。
  画舫停在河心,能瞧见远处打鱼的老翁,正两手交替的拉拽着渔网。
  河面的微风送来一阵微弱的鱼腥气,倒是凉快得很。夜色已经有些淡了,曦光将在不久后,照在这宁静的河面上。
  赵铉出神地望着远处,脑中却是恍惚,眼前时不时冒出元铭那白花花的躯体来。直到一声轻唤,才将他唤回了神。
  “爷爷吩咐。”
  守夜的小宦官瞧见窗板推开了,急忙从甲板上过来查看。他弓着腰,只见皇爷就披了件中衣,身上仍然汗涔涔的,不由劝道:“爷爷,河上有风……”
  赵铉当即给他做了个手势,叫他噤声,又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小宦官揖了一下,乖巧地躬身退下去。没多久,又端了点心返回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赵铉。
  赵铉犹豫片刻,捏了一块,轻声道:“什么时辰了?”吃了一口也觉得乏味,干脆随意倒了杯茶,潦草顺下去。
  “爷爷,将要卯时啦……”小宦官眯眼笑笑,“奉天的大人们,此时都准备上衙了。”
  赵铉拧着眉头,将点心递了回去:“罗佩良那处,如何了?”
  “回爷爷,罗督公寅时已率人,围住了周吉瑞的私宅。这会儿,保管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爷爷放心!”
  赵铉点了头,“嗯,叫他看住周吉瑞。”有没两句话,只觉再熬不住。他扶着额头挥退了人,才拢着衣裳回去躺下。
  床帏间还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味,赵铉随意躺了就要睡。临阖上眼,余光扫见被子忽然动了起来。
  元铭摸索着拱了拱身子,靠到他怀里头。待抓住他那条胳膊后,呼吸才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赵铉替他抹了泪痕,拥住他入梦。
  哗啦啦的泼水声响起后,是两个老汉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似是载人过河的船家,正呼喊着揽客。
  接着仿佛有宦官窄细的嗓音,在刻意压着声,驱赶他们。吆喝声逐渐远了。
  元铭眼皮极沉,尽管意识苏醒,却仍是难睁开眼。一阵缥缈浅淡的安息香入鼻,便觉莫名安定下来。
  他心里突地一惊,继而猛发力睁开眼!
  赵铉半裸的胸膛正在自己眼前,他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仍然安稳地睡着。
  轻缓的吐息正落在自己前额上,带着额前的碎发轻轻颤动。
  幔帐里虽然昏暗,但依稀能见日光从侧面的轩窗斜入,房中应当是明亮的。
  这已什么时辰了?
  元铭勉强伸了伸头,看见远处房门紧闭着,正要躺下时,余光扫见床头搁了一把刀。
  这把刀……
  元铭眯着眼,尝试辨认。半晌忽想起,这刀好像从前在赵铉的寝殿里架着。
  头脑昏沉,元铭没再多想,脱了骨头般躺回去。这才惊觉,赵铉的右臂,正垫在自己颈下,而左臂则松散地搭在自己腰上。
  元铭心中,倏然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此般一直躺下去,真是人生至幸……
  他提着劲儿,不自觉又贴近了些,感受着一颗心在这胸腔里笃劲地跳动,颊侧是这人的肌肤,中衣松散地垂在一边。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躺过。只不过彼时,他刚贴上一瞬,便胆战心惊地草草挪开了。
  用力抬眼往上看去,便见到这人安和的睡颜。再往下,只见他下颌已青了一片,仿佛再有一日,须茬便要生出来了。
  元铭心中好笑,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只见那下颌动了动,头顶旋即传来一个疲乏的声音:“醒了?”
  元铭正想开口,却发觉嗓子已哑的说不出话。
  赵铉低下头来,眼眸渐渐清明,“如何了?”
  说着,左手在他背上轻缓抚摸起来。这里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没有情色之意,又不至于过分微弱。
  是一种满溢爱护的动作,让人在这温软闲适的床榻上,不自觉沉溺其中。
  微博@浮生多聚散;
  ——欢迎来找俺玩耍——
——三十八——
  元铭稍微仰头,看着他,用气声道:“遍身疲乏……其他不觉有异。”
  赵铉又将他往怀中揽了一下,“你今日先歇在这船上。”
  听出来话里头的意思,是让他独自留下,怀里的人僵住了。
  只不过转瞬功夫,还是松下了身体靠过来,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赵铉猜他是怕了,便轻声道:“我安排了两艘小画舫,就浮在附近,上头都是亲信。码头上也布了人,放心睡吧,安全得很。”
  “那你为何随身配刀?”元铭抓住他中衣的襟子,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一下还真把赵铉问住了。赵铉沉默了半晌,方笑了笑,搂住他揶揄道:“聊胜于无。”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情揭了过去。
  两人又在床上嘀咕了没两句,便听见外面宦官叩门道:“爷爷?”
  赵铉叹了一口气,隔了片刻,才扭头朝外边儿回应道:“先备马。”
  这回两人都不说话了,元铭沉默着撒开手,虚力的替他拢了拢衣裳,又交代道:“我宅邸的前厅里,有一盆水仙。花架子中空,后面有机关。你扭开便能瞧见一个封筒,里边儿……”
  赵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只管睡,不用管公事。我叫李勤之取了便好。”又扳过他的脸颊,轻声道:“等你稍微好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元铭不由抬眼看着他,目光懵懂。两人中间,还隔着几寸的距离,像是元铭在无声的催他,叫他莫耽误了正事。
  床帏间暂且静了下来,只有身前这人的轻浅呼吸。赵铉见他面色仍有些苍白,嘴唇却是殷红的,正放松的微启着。
  看了片刻,赵铉不禁又朝他眉眼上扫看,见他此时正垂着眼,睫毛时而颤动,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后,元铭忽然抬眼,冲他笑了一下:“我这会儿……约莫没力气伺候你更衣,实在是……”说着说着,自己又不好意思的低低笑了起来。
  赵铉只觉得这张床,越发让他起不来身,也跟着十分无奈地笑了。
  索性猛将人箍在怀里,柔声责怪道:“我叫你睡觉,你却在想什么?”
  这温热的躯体甫一落入怀中,赵铉心中微动,又生出了些不堪的悸动。
  一时间抱也不是,丢也不是,自顾自的纠结。连入了鼻的气味,都使他左右为难起来,要他在这昏暗的床幔中百转千回,神志迷蒙。
  就在这似梦似醒之际,外头忽而传来「笃笃」的叩门响。
  小宦官叩门的力道很轻、很柔,却偏把赵铉惊出了一个激灵。
  “爷爷,马已备好啦。”
  总是来得这般巧。
  赵铉不悦的拧着眉头。怀里的人并没有动弹,也没有催他起身,只是从容地躺在他怀里。
  仿佛把所有选择项都抛给了他。
  赵铉滞了片刻,忽然就笑了出来——为何这个人总是如此?从最开始的时候,到如今,总是如此。
  可赵铉偏不死心,“仲恒……”他非要问一问,“你想我走么?”
  他手下又收紧了些,很想得到一些挽留的话语。
  他知道,元铭向来聪明得很。在这种时候,这种问题,元铭从来都会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