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童潼也顺着老侯爷的眸光朝顾恩第看去,他眨眨眼,又问:“对了,你是谁呀?刚才外公说你叫什么来着?”。
顾恩第喉头发紧,有些不敢说话了,他一双眼就盯着童潼看,想从童潼的脸上看出伪装的神色,那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大厅里,陷入了寂静。
沐臻与剑君清带着宋离从外头进来的时候,看着大厅里的情况,明显脸色微沉,显然是早已知道顾恩第在这里了。
“谁让你进来的?”解下身上的披风,沐臻随手扔给身后的下人,便脸色阴鸷地朝顾恩第走去。
沐老夫人微微蹙眉,她朝沐臻摇了摇头,想让沐臻此刻不要说话。
沐臻看见了老夫人的示意,也看见了老侯爷脸上的困惑,随即他也跟着狐疑,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
童潼倒是歪头,朝沐臻与剑君清跟宋离看去,而后他噔噔噔的跑到剑君清跟宋离的身边,神秘兮兮的说:“哥哥,宋离,这个人,他好奇怪呐”。
童潼这话,让三人又是一怔,脸上都显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童潼没有注意,他只是想着顾恩第的反应,抓抓头,有点像是告状的说:“这个人好奇怪的,从进来之后都不说话的,也不吭声,就一直盯着我看,都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顿了顿,童潼惊讶地问:“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沐臻挑眉,眸光扫过沐老夫人与老侯爷,瞬间就明白了他两人脸上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宋离则是惊讶了:“你……不记得他了?”。
童潼又懵了:“我为什么要记得他呀?他到底是谁呀?以前他跟我一起玩过吗?可我没有印象呀”。
“他是顾恩第啊,你怎么……”宋离震惊得不知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童潼居然会就这么把顾恩第给忘记了。
这是什么时候给忘记的?
童潼从醒来后,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他们都只是以为童潼是不想提起顾恩第而已,却从没有想到过,童潼居然把顾恩第给忘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童潼的反应却又一次让众人惊讶了。
他听清楚了宋离的话,宋离说那个奇怪的人是顾恩第,他却震惊了模样地朝顾恩第看去,那双眼睁大的样子,似乎无法相信一样。
“童潼,你这是……怎么了?”沐臻担忧的问他。
童潼突然发难:“他是坏人!”他戒备的盯着顾恩第看,噔噔噔的又跑大老侯爷跟沐老夫人的身边,指着顾恩第:“顾恩第是大坏蛋!他是大坏蛋!他害我被人打!他欺负我!他和言之都是坏人,他们都欺负我!外公外公赶他走!把他赶走他是坏人!是坏的!”。
所以……
童潼并不是彻底的忘记了顾恩第,只是……
顾恩第狠狠闭眼,他就站在这里,浑身上下全都因为童潼的话,而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可是其他人全都惊愕了。
他们知道顾恩第的字是言之,却不知道……他在童潼的口中居然……居然还是两个人……
沐臻脸色阴沉,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离,你知道吗?”。
宋离摇头。
他对这事全然不知,他跟着童潼的时候,童潼与顾恩第的感情很好,他从没见童潼朝顾恩第发难过……
所以这些事,可能是发生在宋离认识童潼之前,童潼忘记了他的相公,但是他仍旧记得顾恩第,记得言之……
心痛不痛?
顾恩第的心怎么可能不痛?
他想到那日雨中,童潼哭着说他心好痛的样子时,顿时他放心里也是痛得难以呼吸。
当初……他加注在童潼身上的伤痛,如今终究是一点一点的还了回来。
心好痛。
真的好痛。
“我……”顾恩第声音有些沙哑,他原本还想继续哄着童潼,说自己不是顾恩第也不是言之,可是……
——娘以前跟我说,相公是最亲的最亲的人——
——我好相信的啊……我也一直都觉得相公你对我好好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大家都只骗我一个人……其他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一句一句在顾恩第的脑子里不断回响,让他喉头卡住,再说不出哄骗童潼的话来。
忍着心里的翻搅,顾恩第暗暗把五指紧紧抓住,他看着童潼,压抑着,缓缓的道:“童潼,我是顾恩第,我也是言之,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不止如此我还是你相公,我们已经成亲了,我知道,我以前不好,我害你被童家的人打,害你不能参加仕途,你心里始终都在怨恨着我,可是童潼,难道我们成亲以后的所有事,你真的……全都忘记了吗?就算你不想记得,就算你想逃避,我今日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不会纳妾,这一辈子,都只有一个妻子而已,就算你忘记了,我也只有你一个妻子,旁人我谁也不要,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孩子,我只要你一个人就足够了,我只要你,童潼……童潼,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吗?
听见了能不能不要再逃避了?
能不能想起来,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要……”童潼眼眶突然一红,他摇着头,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口中呢喃着:“我不要……我不要相公,我没有相公,我心痛,我要睡觉,我心痛,我……我没有相公,我要睡觉,睡觉了就不痛了,我要睡觉……回去睡觉……”。
“童潼!”顾恩第想去追他。
可童潼已经转身跑了。
一客厅的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太明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顾恩第看去。
顾恩第就站在那里,他身子单薄,脸色苍白,反倒愈发显得他眼角的通红,那眼眶里面,明显有水珠凝聚成形,几乎都快装不下了……
眼前的这一幕一幕,明显让沐臻意外至极,最终他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现在看到了,当初你要纳妾的事,对童潼造成了怎样的刺激,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只是以后,为了不再伤害童潼,你还是……别再见他了”。
“是我错了……”顾恩第的声音低低的,明显已经哽咽了:“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不应该答应跟童府的婚事,这样童潼也不会被逼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是很爱童潼可我也不能……不能……”。
不能再伤了童潼。
那个呆子,既然已经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可见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就如同他生母的死,他自始至终都接受不了,也选择了遗忘……
沐老夫人长长一叹,起了身只说:“我去看看童潼”。
老侯爷点头,待得沐老夫人走了,他才朝顾恩第看去:“顾恩第,以前发生的事,我也不说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童潼能一直都好好的,你如果当真是还爱着童潼,还想与童潼好好生活下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这个话,让顾恩第眸色微闪。
沐臻却是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老侯爷道:“我给你十年的时间,十年后,你若能光明正的大爬到尚书的位置,我做主,可以让童潼再嫁给你,若是不能,或是你结党营私心术不正,那你跟童潼之间,便再无半点可能,你可做得到?”。
十年。
这样的期限,何其漫长,可虽然漫长,却也是最能考验一份真心的过程。
顾恩第若能做得到,那童潼将来有他照顾,老侯爷便是归天之后,也无所遗憾,若是不能,那童潼这一辈子都会是沐侯府的小少爷,将由沐臻父子照顾,也算是无所牵挂。
眸光定定的盯着老侯爷看,顾恩第衣袍一掀,便直接跪了下去,他朝着老侯爷慎重叩头,保证道:“恩第多谢外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在此向外公保证,十年,十年后的今日,我必定回来,重新迎娶童潼,在这期间,烦请外公与舅舅帮我好好照顾童潼,我必定如约而来!”。
沐臻嫌弃:“谁是你舅舅,别乱认亲戚”。
老侯爷淡淡一笑,伸手扶他:“你去后面跟童潼说两句话吧,不过还是不要见到的好,那孩子……哎……”。
如果再看到哦顾恩第的样子,童潼肯定要受不住了。
顾恩第也知道。
后院房间里,童潼进来之后,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他口中一直呢喃着睡觉睡觉,可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沐老夫人进来时,看到童潼这个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
“童潼,你……还难受吗?”她小心的问。
被子里,童潼闷闷的说:“外婆我睡觉啦”。
沐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后就看见童潼从被子里,只钻了个头出来,却一脸的苦恼:“可我睡不着……”。
沐老夫人有些失笑,她上前在床边坐下:“睡不着那就不睡了,外婆带你去街上玩会好不好?我们去看杂耍,看表演,去街上吃糖葫芦好不好?”。
童潼有些犹豫,还没下好决定,门外就有声音传来。
“童潼……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就在这里跟你说几句话吧”。
这是顾恩第的声音。
童潼瞬间脸色一变,又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面。
门外,顾恩第站在这里,他的手贴在门上,想推开房门却没有力气,他只能说:“童潼,我要走了,皇上将我贬去了江城,以后,我便是江城的县令了,再不能过来时时看你了,你在这里离要乖乖听话……”。
被褥里,童潼明显一怔,他将被子掀开一角,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门边,却只是看见那立在门外的人影有些模糊而已。
顾恩第低低的说着叮嘱童潼照顾好自己的话,说了很多,说得他喉头隐隐有些发哑,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好半响才平复过来,他说:“童潼……外公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我十年内光明正大的回来,外公就答应让你我再次成亲,童潼,你等我,十年,十年就好,十年后的今日,我一定会来,带你回家,你别……别忘记了,你记住,我是顾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的相公……”。
又是……
又是相公。
童潼眼眶兀然一红,他捂着胸口,像是疼得难受,可是他却不敢眨眼,只是盯着门外的人影一直在看,可是……门外的人,突然转身离开了,连那个人影也不见了。
童潼明显怔愣,他嚯地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只呆呆的盯着门边,想要确认那个人影会不会回来。
可是。
他没有回来。
童潼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回来。
“相公……?”呢喃着,童潼的眼眶里有金豆子啪嗒一下掉落出来,紧随着的,是他压抑不住的嚎啕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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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顾家分家了,顾恩第也到了不得不离开京城的时候,顾秉彰与顾辰等人在分家之后,就在京城里面选了另外办了房产,明显是打算就此在京城定居下来。
顾恩第要返回江城,顾江自是愿意随着他们一块走的,顾老爷子也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只有顾老太太不愿意,她要跟顾秉彰等人留在京城。
徐氏对此并没有说些什么,连顾老爷子都默许了顾老太太的这个选择。
在离开京城之前,顾恩第原本还想去见见司徒闻人,不过等递了拜帖之后,顾恩第才知道,司徒闻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京城,暗暗吸了口气,顾恩第便转身回了。
离开京城的这日,天色还是不错,日头不大。
城门口,顾恩第在这里站了许久,他眺望着城内的方向,明显是在等人。
他在等童潼。
他不确定童潼会不会来,但又希望能在离开前再看看童潼,不过可惜,最后来的人,只有宋离跟剑君清。
眼看着顾恩第这望眼欲穿的样子,剑君清挑了挑眉:“别看了,童潼没有过来”。
顾恩第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他还在恨我……”。
“并不全是”剑君清道:“童潼又病了,祖父便不许他出门,我出来之前与宋离去看过他,他早上才刚用了药,现在还在歇着”。
“病了?怎么又病了?”顾恩第很是担忧:“他病得严不严重?”。
“还好,周太医给他看过,并不严重,只需吃几贴药便无恙了”。
顾恩第听得点头,又不由得蹙起了眉。
宋离也是拧着眉,他盯着顾恩第看了须臾,忽而开口:“你那天走后,童潼哭了很久”。
顾恩第明显一惊,他猛地看向宋离,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童潼并没有忘记我的是不是?”。
“不一定”宋离说:“不过如果你再次食言的话,或许他真的会彻彻底底的忘了,就像他娘的死一样,也能忘得十分彻底”。
这个话。
顾恩第知道,宋离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很有可能。
回想着那日童潼的反应,顾恩第微微仰头,深深吸了口气,衣袖下他的五指紧紧拽了起来,心中亦是暗暗发誓,他一定会争取早些回来,一定会争取爬到老侯爷指定的那个高位!
剑君清又派了拍顾恩第的肩膀,他笑叹一声:“我与宋离还有事要先前往江城去办,便先走一步了”。
顾恩第对此并不意外,他点点头,朝两人略一作揖,在剑君清与宋离骑马离开之后,顾恩第也上了马车,与众人一起榻上了返回江城的路。
马车涓涓而行,窗外的景象都在四处倒退着,顾恩第坐在窗边,他掌心捏着那被童潼舍下的荷包,想着童潼曾经十分宝贵这荷包的模样,再一想到后来这荷包孤零零摆在窗上的样子,顾恩第就不由得一阵叹息……
“相公!相公!相公!”。
“童潼!”顾恩第猛然一惊,扭头时,那满心的惊喜瞬间全都变成了无奈……
车窗上,黄点儿站在那里扑腾着翅膀,它高昂着头,摇摆着脑袋一直在喊:“相公!相公!相公!”。
顾恩第很想……一巴掌给他怕上去!
黄点儿完全不知自己欠抽,它扑腾着翅膀,落在顾恩第肩头,继续歪着头喊相公,大概是因为一直得不到顾恩第的反应,黄点儿咕咕两声,又喊其他的。
它喊:“相公吃饭!相公吃饭!饿啦!好饿啦……”。
没忍住,顾恩第有些失笑。
明明就是黄点儿的声音,可他却觉得那声音,就像是童潼在耳边撒娇一样,特别是黄点儿学得那个尾音……
笑叹一声,顾恩第抓了一把瓜子,喂到黄点儿的嘴边,换来了黄点儿的一句:“相公真好!真好!”。
这个话……
顾恩第心中微拧,又朝京城的方向看了过去……
~~
顾恩第走了,童潼病了。
吃了药之后,他躺在床上睡了许久,沐老夫人过来看他的时候,他的额头都还有些微的发烫,不过幸好的是他病得并并不严重。
沐臻站在床边,看着童潼这个样子,他拧着眉,脸上虽有不悦,可眼底更多的却是无奈。
老侯爷拍拍沐臻的肩膀,长长一叹:“你现在知道,为何之前我要给顾恩第那样的一个机会了吧?”。
若是之前沐臻不懂,那现在看着童潼这个样子,他也懂了。
童潼离不开顾恩第,如果他能真的忘了顾恩第也就罢了,可显然完全不能,他现在是不记得顾恩第了,但是为了顾恩第事,他还是会哭会伤心,会在意,他这所为的记不得,只不过……是他自己潜意思的自欺欺人而已。
“算了”沐臻长叹,像是妥协了。
~~
顾恩第回到江城的时候,正是秋老虎最猖狂的时候,在县衙交接下来,正式上任之后,顾恩第整个人明显都黑了些许,在顾恩第这边刚上了正轨的时候,剑君清跟宋离也到了江城。
两人略作休整,去了顾家坟地,找到童潼亡母的墓地,就准备开始迁坟,动土这日,顾恩第也过来了。
他就站在边上,看着工人们用力挖掘。
剑君清朝他走近,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如何?县令大人这些日子可还过得习惯?”。
顾恩第看他一眼,只问:“是童潼让你们过来迁坟的吗?”。
“算是吧”剑君清笑叹一声。
顾恩第狐疑。
剑君清解释道:“迁坟是我祖父跟祖母的意思,不过之前听曲流说过,迁坟也是童潼心里一直最想做的事情,这也算是愿了童潼的一个心愿吧”。
顾恩第眸色一闪,他怔愣愣的,呢喃着:“童潼最想……做的事情……”。
童潼最想做的事情,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成亲这么久以来,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狠狠闭眼,顾恩第调整心绪,问他:“你们打算何时返回京城?”。
剑君清说:“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多逗留几日的,不过也不必了,我想要的东西,李夫人已经给我了”。
顾恩第狐疑:“李夫人?”。
“哦,就是童袁飞的那个夫人”剑君清笑道:“由我父亲出面做主,她已经与童袁飞和离了,如今不能叫她童夫人了,那自然是要叫她一声李夫人的”顿了顿,剑君清又道:“我前往江城之前,听我祖母说起,有意收这李夫人做义女,说不得等我回去之后,就得改口叫她姑姑了”。
顾恩第沉吟须臾,方才点头:“是为了童潼吧……为了不让童潼知道真相,所以外婆才要收她做义女,全了童潼唤她一声娘的谎话”。
外婆?
叫得可真顺口。
剑君清轻笑,却对顾恩第的称呼并不在意,他只是供认不讳的道:“是啊,现在我祖父与祖母,只要童潼能高高兴兴的,不论是做什么他们都愿意”。
顾恩第顿时深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坟地里,工人们将底下埋着的棺木挖了出来,众人大呼口气,吆喝着,准备要将棺木拖走。
顾恩第站在边上静静看着,等剑君清领着众人离开之后,他转身,却见童俞不知何时竟站在自己的身后。
“童潼不会回来了是不是?”童俞问他,话音很淡,也颇为随意。
顾恩第嗯了一声。
童俞轻叹:“不回来也好,这江城对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了”。
顾恩第微微一怔。
值得童潼留恋的回忆吗?
莫名的,顾恩第想起了他与童潼成亲时的场景……
在那时还不觉得如何,可是现下细细的回想起来,似乎那一天,才应该是童潼最难受的一日了吧……
连成亲都能把童潼给逼成了这样,这江城,确实没有值得童潼留恋的了,可是顾恩第却一件……一件也忘不掉……
“我父亲……他会死吗?”童俞迟疑着,还是问了他心里想问了许久的话。
童袁飞的事传到江城的时候,童家的生意真的是一落千丈,这些日子全都在靠童俞一个支撑着,若不是童俞背着童袁飞自己也有经意生意周转的话,童家的生意,恐怕这个时候就已经完了。
对童俞,顾恩第原是没有好感的,不过,他想起当初在前往京城之前,童潼突然对童俞的友好,突然邀请童俞一起去玩的画面,他略微迟疑,还是说道:“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出不来了,更何况,沐臻从知道童潼的事后,就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童俞眼睑微垂,他似还有话想说,不过那话到了嘴边也是打了个转而已。
他还能说些什么?求顾恩第想办法救就童袁飞吗?
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说童袁飞以前对待童潼的那些事,就是童袁飞对自己做的事,也让童俞做不出来求人救他事,更何况,童袁飞惹上的人,还是侯爷府。
长长一叹,童俞最后只问:“若是他非死不可的话,我能在他临死之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旁的事我帮不了,但这个可以”。
顺天府的大人,如今是宁师,有宁师在,童俞只是去见童袁飞一面不算难事……
童俞去见童袁飞不算难事,可是顾恩第现在想见童潼却变成了难事……
童潼生母的棺木被挖了出来,剑君清也准备着返回京城,至于童袁飞在江城做过的事,除了那日他从李姨娘……不对,如今已经是李夫人了。
除了当初从李夫人那里得来的东西之外,其他的自有宋离在这里收集,包括……童潼当初在阳门关被众人围打得事,甚至是当初他在府中被逼得撞墙自戕的事,也被宋离详详细细的弄了清楚。
剑君清回来时,宋离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剑君清粗粗看了一眼,笑道:“旁的东西倒也罢了,就这一件,足够让童家的生意彻底毁了”他只的是,童潼在阳门关发生的事。
宋离点头:“童袁飞在江城做大太久了,已经让他忘记了收敛,童家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狗仗人势,确实是应该收拾收拾了”。
剑君清抿唇一笑:“等父亲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如何处理童府的事,就交给江城的县令大人去做吧”。
宋离听得挑眉。
让顾恩第去对准他的岳家下手,好听了可以被人说是大义灭亲,难听了也能被人说是冷而无情,这个坑,剑君清挖得有些微妙,不过宋离也不在意。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说:“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倒是没有想到童子琴还在童府”。
“哦?”剑君清有些意外:“你想如何?”。
“我不如何,我只是想看看顾恩第会如何”宋离勾唇冷笑:“毕竟是曾经差点就跟他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
这个话……
剑君清顿时眯起了眼。
~~
对童子琴,顾恩第其实都快想不起她这个人来了,虽然回来有几日的功夫了,但顾恩第还不知道童子琴当初在江城闹出来的事。
这些日子,童子琴也乖乖的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等着外头的风波过去,但是童子琴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等外头的风流言消散了大半时,顾恩第又会突然回来了,不止是他,还有宋离也回来了。
童俞回到府上,见童子琴在大门边探头探脑的样子,他顿时不由得想起童子琴当初闹出来的那些事,拧了眉,童俞上前叮嘱她:“顾恩第如今已是江城县令了,不管你跟父亲当初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如今都给我安分一些,你若是不听,那我便只有将你送去庄子上了”。
童子琴一听这话,顿时不悦了:“哥,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能一回来就这么说我?”。
童俞轻叹一声,眸光从童子琴身上扫过,便转身走了。
童子琴大怒,想朝童俞质问,可一想到这是大门边上,她又怕惹出什么事来,顿时只能狠狠咬牙,转而朝身边的丫鬟吩咐:“你去打听一下,看我哥今日在外头都见过了些,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一回来就变得这么奇怪”。
“小姐……这……不好吧”丫鬟明显很憷童俞。
童俞虽然不像童袁飞那样冷血狠辣,但是……能背着童袁飞自己做生意,还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善类啊……
但童子琴那里会在意那些?她只是不悦的瞪着丫鬟,看得丫鬟心里害怕硬着头皮去了,这才满意。
傍晚时,丫鬟给她带了消息回来,说是童俞今日见过了顾恩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