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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41、强颜欢笑

李良走后,乾德帝独自坐在正殿上,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让尹璁搬出承光殿,安置在后宫的事情。

荣华等李良走了,才敢进来,见乾德帝为难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自动请罪道:“陛下,是奴才失职,奴才没有及时通报李总管来了的事,也没有拦住他,给陛下和小公子争取时间。是奴才没用,害陛下为难,请陛下责罚奴才吧。”

如果光是罚他,就能让小公子留下来,那荣华是一百个乐意的。小公子那么柔弱,若是离开陛下的庇护,不幸落到李良手中,说不定会有个三长两短,他怕陛下会后悔终生。

他是在李良手下长大的,李良有多变态他最清楚,所以一定不能让小公子出了承光殿。

乾德帝叹气道:“朕不怪你,是朕太不够节制了。听了李良的话,朕也在反省朕最近做得对不对,朝中也一直有臣子劝朕不要沉迷美色,专心政事,宠幸后宫繁衍子嗣。若朕一直执迷不悟,不知他们会不会对朕有意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迫害璁儿。

何况,李良说得也有道理,朕不能因为一己私欲,置璁儿名誉不顾。璁儿那么爱戴朕,又心系天下黎民,若是被按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他一定也会很难过的吧。”

荣华闻言欲言又止:“陛下——”

乾德帝抬起手制止他,说:“好了,朕会好好跟璁儿商量,他若是不愿意走,那就是先帝气得从皇陵爬出来阻止朕,朕都不会让他走的。这事你不就不用操心了,朕自会保护好璁儿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荣华也知再多说也无用,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下。他走到承光殿外面,看着阶梯下白茫茫的雪地,想起这段时间小公子经常在雪地上面玩耍,每次他跟乾德帝从御书房回来,大老远就能听到小公子的欢笑声。等见着他们,小公子就丢下手里捏的雪球,被狐裘裹着像个白团子一样冲过来迎接他们回来,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有那样的日子。荣华难受地叹了一口气,恨只恨自己不争气,没取代了李良太监总管的位置,不然也不会轮到李良来指手画脚。

他不禁抬起手擦了擦发酸湿润的眼角,不愿听到乾德帝跟小公子商量的对话,就让小太监守着,自己回了休息的地方,逃避现实去了。

乾德帝又坐在龙椅上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内殿,没想到刚绕过屏风,就跟赤着脚不知所措地站在屏风后的尹璁遇上了。看尹璁这个样子,不知道醒了多久,又有没有听到他跟李良的对话。

尹璁其实在乾德帝出去不久后,又被外面乾德帝跟不知道谁的说话声吵醒了。他心里不安,想去找乾德帝,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正大声地列举着他最害怕听到的那几个罪名。

佞幸,妖孽,祸水……不论是哪个,都是尹璁所不能承受的罪名,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不会因为他付出的真心而消失的,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地帮乾德帝赈济难民,哄乾德帝批奏折了。

他害怕地躲回了内殿里,不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已经醒了,就躲在屏风后面,害怕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乾德帝跟那个人说话。

听到乾德帝说会考虑让他搬出承光殿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样难过,感觉像是什么期待落了空,慌得要窒息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就静静地站在屏风后面,也忘了要躺回床上,不被乾德帝发现他醒来偷听的事。

直到乾德帝从前殿回来,跟他对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糯糯地小声抱怨道:“您好久哇,我都睡醒了,您还没回来,所以我才起床想出去找您的……”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知道自己不久就会被主人抛弃的小宠物,明明伤心到要哭出来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着主人强颜欢笑。

乾德帝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发疼,虽然事情都是按着他的计划在发展,他也绝对不会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不会让尹璁有任何闪失。但是看到尹璁这落寞失望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犹豫,想推翻自己的计划,将尹璁紧紧地抱着,哪里都不用去,也不用受任何委屈。

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肃清宫闱和朝廷存在的隐患,不仅是为了帮尹璁报仇,还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他在还没有登基以前,太傅就语重心长地告诉过他,为君者要懂得取舍,现在就是取舍的时候。

所以他没有犹豫的余地了,他径直走到尹璁跟前,弯腰注视着尹璁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都听到朕跟太监总管的话了吧?”

尹璁本来想自欺欺人地当做没听到的,但是他没想到乾德帝会直接这样问他,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他被乾德帝问了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了,两只脚不安地相互踩着,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总管公公让陛下将我送回后宫,以免影响陛下当个明君。”

乾德帝脸上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平静地问他:“那璁儿是怎么想的?”

尹璁不敢看乾德帝的脸,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难过,就低着头看着自己因为不安而蜷缩起来的脚趾头,如同平时讨东西吃时那么乖巧地应道:“璁儿都听陛下的安排。”

他这样孱弱又懂事,乾德帝恨不得此刻就把心掏出来将他装进去好好地呵护起来了。总有一天他会这样做的,但还不是现在,他虽然贵为天子,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任性妄为的。他每做一件事,都要有个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理由,只不过这次是用他最心爱的人当做诱饵罢了。

不过他敢保证,尹璁会毫发无损地回到他身边,如果不是这份笃定,他都不敢轻易做这番事情。

这样想着,他爱怜地揉了揉尹璁的脑袋,对尹璁承诺道:“既然璁儿愿意,那朕就让荣华带人去你以前在长宁宫住的院子里收拾一番,置办些家具用品,将那里弄得像承光殿这样舒适,保证璁儿住在那边也像住在朕这里一样,不受一点委屈。”

尹璁顺从地点了点头。他自从听了乾德帝跟总管太监的对话之后,才知道乾德帝在宫中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乾德帝能给他这样的承诺和待遇,说不定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他不应该挑剔,也不应该任性,要听话懂事一点,乾德帝才会对他满意。

乾德帝跟他说完之后,就要喊荣华过来去着手办这件事。

尹璁却拉住他的手,仰起头问他:“那陛下,以后璁儿还能经常见到陛下吗?璁儿可以再来陛下的寝殿,或者陛下会去璁儿那里看璁儿吗?”

乾德帝回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应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朕会去看璁儿的。”

尹璁听出他话里的敷衍,虽然觉得失落,但也明白乾德帝也有难处,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害乾德帝变成人人唾弃的昏君。比起乾德帝的威名和天下百姓,他个人的仇恨实在不值一提。

如果没有办法再借着乾德帝为娘亲报仇,那尹璁不介意跟尹家来个玉石俱焚。到时候他先冲去福祥宫手刃了尹昭仪,再逃出宫,灭了他爹和主母,就算被抓到了是死路一条,他也死而无憾了。

尹璁答应离开承光殿后,乾德帝便派人去通知了李良。李良收到乾德帝的回复后,阴险地笑了起来,提笔给安国公和沐贵妃写了回信,告诉他们事情第一步已经办好了。

沐贵妃收到李良的回复,脸上终于久违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将李良给她写的信放到炉子里烧掉,一边烧一边得意地笑道:“尹家那个庶子被李总管盯上,怕是没了,尹昭仪和尹家少了尹璁这颗棋子,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碧蝶看着火苗舔舐着纸条,也跟着笑道:“奴婢恭喜娘娘,终于除掉心腹大患。”

尹昭仪那边也听说了乾德帝要将尹璁从承光殿送回长宁宫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怒拍桌子站起来质问来通风报信的那个小太监:“你所言可是真的,不是在恐吓本宫?陛下那么宠爱尹璁,好端端的怎么会要把尹璁送走,怕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禀娘娘,奴才听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总管出面,搬出礼制和祖训,让陛下不要沉迷小公子的美色,耽误社稷,说动陛下将小公子搬出承光殿的!”

尹昭仪狐疑起来:“李良?他不是被陛下发配去衙内,基本不管陛下的事了吗?他又怎么会突然插手陛下和尹璁的事?”

小太监回道:“奴才也不知道啊,就今天陛下还在跟小公子午睡,李总管就杀到了承光殿,连荣公公都没能拦住他。见到陛下,他就直言让陛下把小公子送走,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小公子的存在了那样!”

尹昭仪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一定是沐贵妃的诡计,你去给本宫查查看,最近李良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小太监走后,尹昭仪焦急地在寝宫里踱起步来,喃喃自语道:“沐贵妃那死女人,自己说不动陛下,居然还去搬李良出来当说客,这一招真是妙啊。但是她当本宫和尹家是吃素的吗,本宫又怎么能让她如意?”

她喊来心腹,吩咐道:“去,将这事告诉本宫的哥哥,让他出面到陛下面前为尹璁说说好话,把尹璁留下来。”

因为乾德帝吩咐让小公子尽快搬出去,傍晚的时候,荣华就带着一众宫人收拾小公子的物品送去他在长宁宫住的那个院子里了。荣华纵使心中万分不舍,但又不能左右乾德帝的决定,只能含着泪帮小公子收拾东西。

尹璁虽然只在承光殿住了月余,但承光殿里属于他的东西已经放得到处都是了,整个寝殿的宫人一起帮忙,都要收拾不过来了,装了好几个箱子那么多东西。

叶姑娘也舍不得小公子走,但皇命难违,也只能强忍着伤心帮着收拾小公子的衣物。制衣局又送了好几套新衣服过来,她都还没机会亲手帮小公子穿上呢,也不知道小公子回了长宁宫,那边有没有人伺候他穿衣洗漱。她想着想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恨自己身为承光殿的大宫女,不能随着小公子搬回长宁宫。

有个小太监失手摔了小公子的木雕玩具,发出不小的动静,打断了荣华的思绪。荣华转过头就是破口大骂:“当心点!把小公子的东西砸坏了,咱家要了你的猪命!”

尹璁在外头陪着乾德帝用膳,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承光殿跟乾德帝一起吃饭了,但他却没有什么胃口,也没有心情像平时那样嬉笑着要吃这样要吃那样了。

御膳房那边知道他要走了,也觉得很不舍,毕竟只有小公子会对他们做出来的饭菜赞不绝口了。所以今晚厨子特意多做了几道小公子爱吃的甜品过来,可惜小公子看起来不怎么想吃的样子,把司膳太监着急得哟,恨不得坐上桌来亲自喂他吃。

乾德帝却如平常那般进食,偶尔给尹璁夹一些菜,让尹璁多吃点。尹璁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思,他从下午知道自己要离开承光殿开始,就闷闷不乐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是在因为什么而难过。

是担心离开乾德帝之后,再也没有办法报复尹昭仪和尹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比如说不想离开乾德帝……

想到这里,尹璁猛地清醒过来,拼命地安慰自己只是不能借乾德帝为娘亲报仇而感到遗憾罢了,才不是因为舍不得乾德帝呢,他跟乾德帝又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赌气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用过晚膳没多久,尹璁说他困了要早点睡,明天也好早起搬回长宁宫,就兀自回暖阁了。

他这段时间基本都跟乾德帝睡在内殿的龙床上,今晚却主动回暖阁,那一点别扭的小心思不用说都能看出来。

叶姑娘看他背对着外面缩在软榻上,本就瘦小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小的一团了,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猫小狗,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她心疼小公子,但又不好出面劝说,不管是劝乾德帝还是劝小公子,都不是她一个宫女能做的,她只能体贴地为小公子盖上被子。

尹璁说是要早点睡,可是躺在软榻上又睡不着,就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某个地方。而乾德帝在外面,如同往常那样批改奏折,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要表示的。

荣华和叶姑娘对视一下,想劝乾德帝去哄哄小公子,又怕打扰乾德帝专心政事,那样小公子更加坐实了扰乱君心的罪名,只能无言叹气。

直到乾德帝批完奏折准备洗漱睡觉,才想起来问小公子在哪里。叶姑娘想给两人最后相处好好说话的机会,急忙应道:“回陛下,小公子在暖阁里躺着,到现在都没睡着呢。”

乾德帝顿了顿,随后像没事人一样笑骂道:“这小东西,怎么跑暖阁去了,又在闹小脾气呢。”

听他这样说了,叶姑娘才敢说:“可不是嘛,陛下您快去哄哄他吧。”

乾德帝便转身去了暖阁,一进去就看到软榻上窝了个明黄色的团子,光是看着就觉得委屈极了。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在委屈什么,明明之前他也在长宁宫住了一年多,长宁宫的条件还那么恶劣,他都住下来了。现在自己还让人将长宁宫那个小院重新修葺装饰过了呢,还能委屈成这样?

他是委屈住小院子里,不能像在承光殿这样好吃好喝好玩了,还是委屈自己不要他了?乾德帝哑然失笑,摇着头过去哄人。

尹璁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是没有像平时那样马上转身迎接,而只是停下抠被子的手,屏住了呼吸,假装自己睡着了,有正当理由不理会乾德帝。

反正他都要搬走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都是个问题呢,现在讨好他还有什么用呢?尹璁是这样想的。

随即他感觉到床边塌了一下,有影子笼罩了自己,知道是乾德帝坐在了自己后面,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蜷了蜷手指头。

然后他听到乾德帝似乎低笑了一下,沉沉的,带着让他忍不住依赖的蛊惑,他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才没习惯性地翻身滚进乾德帝怀里要抱抱。

一只熟悉的大手放到了自己头上,安抚似的摸着他的脑袋,尹璁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要往被窝里躲起来。

乾德帝意识到了他的小动作,干脆将他整个人翻过来,拍着他的背笑问:“怎么了璁儿,在跟朕闹别扭,不想看到朕,也不让朕碰了吗?”

尹璁听到他跟自己说话,身体僵了一下,才闷声闷气地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困得睡着了。”

这语气,听起来明明就是在闹别扭,说话连敬语都不用了,仿佛他生气他有理那样。天底下除了他,还有谁敢这样跟乾德帝说话。这不是恃宠而骄是什么?

乾德帝也不恼,而是笑着说:“既然璁儿困了,那就随朕回内殿歇着吧。”

尹璁却不愿意起来跟他走,依旧保持着躺在软榻上的姿势,低垂着眉眼说:“不了,璁儿睡这里就好,不要打扰了陛下休息,影响陛下明天上朝。”

乾德帝听得出他在赌气,就笑了起来,不用尹璁同意,就直接把人从软榻上抱起。尹璁这段时间虽然长了些个子,但在乾德帝看来还是那么小一个,轻易地就能举起来抱住,只要用点力气,他连逃都逃不掉。

就像现在这样,任由尹璁怎么挣扎,都挣不出自己的怀抱。等使完力气,发完脾气,就只能乖乖地让自己抱着了。

等尹璁闹累了,乾德帝才把他的脸掰起来让他看着自己,问道:“在闹什么呢,嗯?是在怨朕把你放回长宁宫吗?”

尹璁被他捏着脸,说话都变得含糊起来,为自己狡辩道:“璁儿没有,璁儿哪里敢怨陛下。陛下愿意宠璁儿,把璁儿留在寝殿里养着,是陛下给璁儿的情分,陛下本就没有义务养着璁儿的。所以就算陛下要让璁儿走,璁儿也无怨无悔。”

乾德帝都要被他这口是心非的话逗笑了,凑近一点看着他问:“嗯?所以璁儿还是在怨朕的吧。”

尹璁龇了龇一口小白牙,反驳道:“我没有,陛下快放开我,我要睡觉了!”

乾德帝哼了一声,直接把他抱起来往内殿走,边走边说道:“好歹是最后一个晚上,璁儿难道都不想跟朕睡一起吗,璁儿当真没有心?”

尹璁要被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气死了,大声嚷嚷道:“我没有!明明是你让我走的,我都愿意走了,你还说我的不是!”

他嚎得大声,连荣华和叶姑娘都听到了,但是看他被乾德帝抱进了内殿,就没敢跟进去看。毕竟乾德帝看起来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万一只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他们进去了反而打扰。这都是小公子最后一晚上住承光殿了,就由着他闹吧。

乾德帝没有怪罪他对自己的大呼小叫,进了内殿直接把人丢到龙床上,随机欺身而上,伏在他上方语气危险地问道:“璁儿还说没有怨朕,这都要怨气冲天了。”

尹璁居于人下,被乾德帝压制着,也没什么底气了,就偏过脸哼哼唧唧地重复狡辩:“我没有。”

听他软下去的语气,乾德帝抚上他的脸,声音也柔了下来,对他承诺道:“放心璁儿,就算你回了长宁宫,朕也会经常去看你,你要是想朕了,也可以来找朕。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朕对你的宠爱不会有一点减少。”

尹璁的耳朵因为乾德帝说话间的气息喷在上面而渐渐发红,但他还是倔强地坚持道:“陛下还是好好专心政事,宠幸后宫的娘娘们繁衍子嗣吧,璁儿实在担不起祸国殃民的罪名。”

见他嘴硬,乾德帝也不跟他纠结,直接将嘴唇贴在他的耳郭上亲吻起来。

尹璁被他发烫的嘴唇碰到,猛地抖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整个人缩起来。乾德帝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手脚,从耳边一直吻到额角、眉心、鼻尖,然后是那张总是说违心话的嘴,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令他承受自己的亲吻。

这还是他们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跟以前尹璁带着讨好性质,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截然不同。

尹璁张着嘴,呼吸间都是属于乾德帝的气息,这让他头晕耳鸣,心如擂鼓,两只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傻傻地看着乾德帝近在眼前的英俊脸庞。

一吻毕,乾德帝才放开他,见他整个人都被自己亲傻了,就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凝视着他问:“这样你明白朕的心意了吗,你能相信朕了吗?”

尹璁被他直白的眼光灼到,红着脸躲开了他的视线,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钻进被窝里当鹌鹑。

乾德帝也不逼他,等他埋头在被子里睡着后,才躺到他身后,将他从后面抱住。也不管人已经听不到了,低声说:“朕不会放开你的,所有想对你不利的人,朕都会一一除掉,所以你安心地待在朕身边吧。”作者有话要说:  荣华: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葱儿:好好说话不行嘛,非要强吻我!!老流氓!!!

老皇帝:能用接吻解决的事,就不要用说的了。

大家不要怕!这一切都是老皇帝的计划,他要除掉陈旧的规定,所以才将计就计答应李良的,并不是怕李良。而李良之所以那么大胆,是因为他是前朝留下来的太监,前朝末代宦官专政,他从小耳濡目染,就以为现在还是以前那样,宦官有很大的权力,加上先帝宠信他,他又是太监总管,他就放肆地搬出祖训和礼制来逼乾德帝,乾德帝肯定不能说推翻就推翻他老子的规定啊,肯定要找理由的,不然他的江山就要坐不稳了_(:з」∠)_

不过李良不会有很多戏份的,他现在出场是为了推动葱儿的感情发展,接下来几章主要还是葱儿的戏份,葱儿要开始自暴自弃放弃自己在老皇帝面前的乖巧人设了,用本体跟老皇帝两情相悦了QWQ

另外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兔宝的脚趾头不是受伤了,而是不知道为什么长了个脓包,唉,他今年真的好多病啊,才过去半年,就已经生了三次病了,前两年都没怎么生病的,连医生都说他今年免疫力不好,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开刀做了个手术吧,这样我都不敢给他做绝育了,太难了兔兔。

好在他还是很活泼的,昨天给他上了药之后,他直接跳上床,在我身上蹦迪,卧槽,八斤多重的兔兔在我肚子上来回蹦跶,我差点就要被他踩死,这谁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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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恼羞成怒

胡美人住的地方有些偏远,就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乾德帝要把尹璁放回长宁宫的消息。还是昨天傍晚出门散步的时候,看到承光殿的宫人们不停地往尹璁以前住的院子里搬东西,才好奇地过去打听一下。

她摇曳着走上前,拦住一个品阶看起来高一点的太监,塞了点银子,问道:“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太监认出她是跟小公子关系很好的胡美人,想到小公子明天就要离开承光殿回到这里了,不禁唉声叹气道:“唉,还不是司礼监的总管公公,劝陛下不要沉迷小公子,把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陛下不得不让小公子搬回来住。这不,奴才们正忙着搬小公子的东西过来,帮小公子收拾住处呢。”

司礼监?胡美人听到这话后纳闷了,这司礼监怎么突然去陛下面前进言?要是真的是为了陛下着想,那早在陛下刚把尹璁留在承光殿时,就应该出面了,不可能到现在才出现的。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打压尹璁和尹昭仪。

后宫里头敢跟尹昭仪作对,视尹璁尹昭仪为眼中钉,又有那么大面子请得动司礼监总管公公的,除了沐贵妃不做他想了。

她压下满腹猜疑,诧异道:“你说陛下要小公子搬回来?这是不再宠小公子了的意思吗?”

太监摇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陛下的心思谁敢猜呢。”

胡美人:“那小公子是什么态度,他愿意搬回来吗?”

太监叹气声更加沉重了,“哪能愿意呢,小公子那么粘着陛下,嘴上虽然说着愿意成全陛下回到小院,可现在还在跟陛下闹别扭呢。但是小公子不愿意又能怎么样,陛下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是圣旨,哪里有收回去的说法?”

胡美人着急地揪了揪手里的帕子,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陛下对尹璁那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就差没把人嚼吧嚼吧吃进肚子里兜着哪都不给去了,一下子就要把人送回来,那尹璁以后怎么办?

先不说尹璁要报复尹家的事了,就说他在承光殿住了那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了承光殿那边的锦衣玉食,乾德帝又那么宠他,宠到恨不得把他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离开了承光殿,尹璁能不能习惯原来的生活都还是个问题。

而且他这段时间在乾德帝那里那么得宠,整个后宫都关注着他,也有不少妃子暗地里嫉恨他想对他不利的。要是被那些妃子知道他失宠了,故意到他面前来冷嘲热讽,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还有沐贵妃,沐贵妃那么恨他,怕不是会弄死他。尹昭仪也是,若是知道尹璁失宠,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直接放弃尹璁,让他在后宫自生自灭?

如果真是那样,尹璁失去了所有庇护,那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小鱼小虾都能骑在他头上欺负他?

不知道乾德帝那边是怎么想的,反正胡美人觉得事情挺棘手。她只是个小小的正四品美人罢了,也没有什么圣宠和后台,到时候要是真的有人想对尹璁不利,她又该怎么保住尹璁呢?

宫人们正源源不断地往尹璁的小院子里搬东西,胡美人只好走到一边去不妨碍他们,恰好看到了同样因为碍手碍脚而被赶到一旁去的小包子。

小包子畏手畏脚地站在墙下面,哭丧着张脸,见到胡美人,就像见到了主心骨那样,擦着眼睛蹭蹭蹭地跑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啊!公子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陛下打发回来的吗?他要是真的失宠了,那他以后怎么办啊?他还那么年轻,不应该待在这里虚度年华的。”

他从公子进宫那一天就盼望着公子能够得到圣宠,不说飞到枝头当凤凰,起码能吃好喝好,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之前看到公子被陛下抱回寝宫,在那里过得那么好,他不知道多欣慰。这段时间公子也都一直住在承光殿,他以为公子真的能受宠一辈子了,没想到这么快陛下就腻了,把公子送了回来。

小包子真是替公子感到悲哀,要是公子从未得到陛下的宠爱,他还能在这院子里风平浪静地过完余生。虽然没有过大富大贵,但平平静静也是一种福分。不像现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以后不知有多少人想来看他的好戏呢。

后宫就是这么无情,你得势的时候,人人争着来吹捧你,失势的时候,以前恭维你的人落井下石得比谁都快。

现在公子能依靠的,就只有对他从始至终都很好的胡美人了。所以小包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胡美人身上。

胡美人被小包子看得怪有压力的,只能干笑着安慰他两句:“万一陛下只是跟璁儿弟弟闹了别扭,才让璁儿弟弟回来住几天而已呢,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了,不然璁儿弟弟又要说你乌鸦嘴。”

小包子扁着嘴道:“希望是这样吧,虽然奴才自己一个人住院子里挺无趣的,但奴才一点都不想让公子回来陪奴才。奴才愿意在这院子里孤独终老,换公子一辈子受陛下宠爱。”

胡美人叹气地想,要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听乾德帝和后宫各个妃子的态度,保证尹璁的安危。

尹璁昨晚跟乾德帝闹着闹着就睡着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乾德帝的龙床上来的,见乾德帝如平常睡觉时那样搂着他,只当是平时那样被乾德帝抱上龙床睡觉的。

直到醒来好一会儿,昨天的记忆回笼,他才想起来昨晚他莫名其妙地跟乾德帝闹了别扭,还赌气回暖阁睡觉,最后是被乾德帝强行抱回内殿的。

如果他没记错,睡觉前乾德帝还压着他,跟他接吻了。那个吻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想象,原来只有唇舌相交,才能算得上是接吻。

回想起乾德帝那个强势的吻,尹璁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他身子这么一抖,把乾德帝给弄醒了,在他背后哑着嗓子问他:“璁儿醒了?”

听到乾德帝的声音,尹璁像是怕再被他亲一次那样,猛地从他怀里滚了出去,缩在龙床的边边上,像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不再妨碍他专心政事一般。

他这个样子在乾德帝看起来就跟昨晚闹别扭没什么两样。乾德帝想到从今天开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他都不能再随时随地抱到这小东西了,而这小东西还跟自己闹脾气,就觉得一阵不舍和无奈。

乾德帝也坐了起来,对缩在床角的尹璁招招手,用低哑的声音温柔哄道:“璁儿乖,过来再让朕抱抱,不然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见尹璁一动不动的,乾德帝就像是操心的饲主那般叹气道:“璁儿不是最喜欢要朕抱抱吗,快过来,不然等会朕就去上朝了,以后你要找朕抱抱,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恐吓,本想是刺激尹璁投怀送抱,没想到尹璁真的信了他的话,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梗着脖子应道:“我才没有最喜欢要你抱抱,以后也不要你抱,我要回我的小院子去了,陛下请自便吧!”

说着也不给乾德帝反应的时间,就从床的另一边下去了,光着脚跑到了外面去。

留下乾德帝一个人坐在龙床上,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哑然失笑,摇头道:“这小东西,脾气还挺倔。”

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哄才能把人哄回来了,但是他有那个耐心,不怕磨不过尹璁。

尹璁说要走,就真的做出了走的架势,天还没亮呢,他就让叶姑娘给他换衣服披狐裘准备出门了,吓得荣华赶紧拦住他,又是劝又是哄地让他用过早膳再走。

听到早膳,尹璁又想到回了自己那小院之后,说不定以后都吃不好御膳房做的东西了。本着走之前吃一顿好的,不吃白不吃的想法,他又理直气壮地走回了餐厅,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上等开饭。

乾德帝洗漱更衣出来后,看到的就是他坐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形象全无的样子。

敢情之前的唯唯诺诺斯文谨慎都是装出来的吧。乾德帝失笑地想。

尹璁想的是,反正他都要离开承光殿了,以后有没有机会回来,再跟乾德帝用膳都是个问题。说不定他真的越宫墙远走高飞了呢,那何必还要在乾德帝面前装模作样。他受够了小心翼翼讨好乾德帝的日子,干脆让乾德帝讨厌他好了,那样乾德帝就不会再想起他,再来扰乱他的心绪了。

然而乾德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他什么。而是心情愉悦地入了桌,完全不介意他吃得到处都是,拿起筷子云淡风轻地吃他扒拉过的早点,这倒显得尹璁自己小孩子气了。

尹璁见自己发脾气压根没人理会,不禁恼羞成怒,筷子一放说他吃饱了,转身就要走,又让荣华好一阵头疼,小公子小祖宗地劝着。

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乾德帝在身后喊他。尹璁闻声脚步顿了顿,突然生出“如果他挽留我,那我就不走了”的想法,但很快又摇头打消了这个没骨气的念头。

没想到乾德帝喊住他却是说:“你不是最喜欢吃豆糕吗,把这些豆糕带走吃吧。”

尹璁要被他这句话气炸毛了,直接回过头就端走桌上那盘豆糕,还不忘了对乾德帝说:“璁儿谢陛下赏赐。”

然后就抱着豆糕气势汹汹地走了,留下乾德帝想笑又笑不出来。

等真正上了回长宁宫的软轿,尹璁那点气就化成了无限惆怅。他盘腿坐在软垫上,怀里还捧着从乾德帝面前拿走的豆糕,却没了吃的心情。只定定地看着,心里想的是刚才端走豆糕时,看到乾德帝的最后一眼是什么样的。

想到以后不论是每天醒来睁开眼睛,还是睡觉前闭上眼睛都看不到乾德帝了,尹璁就满心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他不愿意深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安慰自己说这不过是他舍不得承光殿的锦衣玉食,回到长宁宫后会不会不习惯,才导致的错觉罢了。

荣华见小公子赌气上了软轿,连跟陛下说句再见都不愿意了,无奈得直叹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指挥宫人们把小公子的东西都带上,别落下了。然后才走到软轿前,躬着腰对里面的尹璁请示道:“小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出发吗?”

尹璁听到荣华的问话,这才收拾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瓮声瓮气地说:“那就走吧。”

荣华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想到他年纪小小的,得到了盛宠后又失去了陛下的庇护,后宫那么多人盯着他,他以后的日子估计会挺难过的,就心疼得直叹气。

怕他想不开,去长宁宫的一路上,荣华都陪在软轿旁边,时不时跟他说沿途看到的事物,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公子,您看,外头这么冷,居然还有喜鹊在积雪里觅食。”

“小公子,前面的湖居然在冒热气,不知道里面的鱼有没有被煮熟。”

尹璁本来还挺不高兴的,荣华跟他说话他也是有气无力地敷衍一下,直到听荣华说起这些他曾经很熟悉的事物,才有了说话的心情。

他想到在御花园刚见乾德帝那晚上,那只撞进他怀里的喜鹊救了他一命,才不至于让他一开始就被乾德帝的御前侍卫当做刺客乱刀砍死。又想起自己没遇到乾德帝之前,经常来御花园看池子里肥美的锦鲤解馋的日子。

想着想着,就叹起了气,跟外头的荣华说:“荣公公,池子里的又不是开水,煮不熟鱼的啦。”

要是真的能煮熟,那去年冬天他就蹲在池边不愿意走了。

荣华陪着笑说:“啊,这样的吗,我以为那是一池热水呢。”

尹璁被他傻乎乎的语气逗笑了,弯着嘴说:“荣公公你好笨哦。”

荣华听到小公子的笑声,终于欣慰了一下下,顺着他说:“是奴才太笨,让小公子见笑了。”

尹璁又说:“不过荣公公还不是我见过最笨的,最笨的是我那个贴身小太监,老是被人欺负。”

荣华的语气马上就严肃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小公子身边的人哇,要是让奴才知道了,奴才定不饶他们!”

听到他护短的话,尹璁心里好受了不少,想着就算乾德帝不要他了,荣公公对他还是很好的,他在承光殿住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住。他笑着说:“那都是以前的事啦,现在有荣公公在,应该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

荣华被小公子捧得飘飘然的,正想得意,突然想起他那个阴阳怪气的师父,愣是被冷得打了个颤,嘴里嘚瑟的话就咽了下去,苦笑着对尹璁说:“小公子这么看得起奴才,是奴才的荣幸。不过也有人心险恶,小公子也要多多警惕他人。”

尹璁想的是后宫会看他不顺眼的应该就只有沐贵妃,如今他又被打发回长宁宫,不在乾德帝身边了,沐贵妃应该就不会找他麻烦了才是。其他的妃子他也不太熟悉,但都给他送过好吃的,应该对他是没有什么敌意的吧。

而且他应该也不会留在宫里太久,如果乾德帝就这样放弃他的话,他不会再留下来曲线复仇,他会想办法出宫,亲手为娘亲报仇。然后离开京城,闯荡江湖也好,亡命天涯也罢。

所以他就没把荣华的话放在心上。

长宁宫的位置实在偏远,从承光殿过去要两刻钟的时间。尹璁坐在软轿里都要坐不住了,一会想到等下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小包子,一会又想着回去之后还赶不赶得及去胡美人院子里蹭个早点。刚才在承光殿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也有点饿了。

至于他怀里抱着的豆糕,他有点舍不得吃,他觉得他大概是把这盘豆糕当做是从承光殿带回来的纪念品了。

不过庄妃娘娘应该没有尝过御膳房做的点心,等有空了就带过去给她尝尝吧。

时隔月余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即使是没心没肺随遇而安的尹璁,也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特别是这个小院在乾德帝的特意吩咐之下临时翻修了一次,看起来比原来富贵了不少,尹璁刚从轿子里出来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荣华认错路送错了地方。

如果不是在门口看到焦急地等着他的小包子的话。

见他回来,小包子急忙上前扶住他,挤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让尹璁怪无语的,好像看到他回来不高兴那样。

荣华却不给他们主仆俩说话的机会,笑眯眯地迎着尹璁进了院子里,让他看看对新布置的家具用品满不满意,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院子里面变得跟他没走时完全不一样了,原本有些荒凉的院子,杂草被除掉了,积雪也铲了,还种上了花草,虽然大冬天的那些花草看起来蔫蔫的,但也比原来整洁顺眼多了。

屋子里更是焕然一新,原本不知道用了几年灰扑扑的帘子都换成了素净的新帘子,地上还铺了厚厚的毯子,床上叠了好几张锦被。陈旧的家具被撤掉,换进来的全是崭新的梨木桌柜,好几个衣匣子放在他的房间里,里面装的是他在承光殿时穿的用的玩的东西。

桌子上柜子上还放了不少装饰的小玩意。这小破屋除了地方小了点,基本跟承光殿差不多了。

荣华一边带着他参观重新装修过的房子,一边还不忘了在他面前说乾德帝的好话。

“这些都是陛下昨天让奴才们连夜搬进来的,为的是让小公子舒舒心心地住在这里。知道小公子不喜欢穿鞋,还特意从国库里调了西域进贡的毛毯铺在地上。又担心小公子夜里怕冷,多准备了几床被子。暖炉和熏炉也都摆好了,每天会有人送足够的炭过来,保证小公子住在这里也跟住在承光殿的暖阁一样舒坦。”

尹璁手里拿着个小玩意在玩,听到荣华说这些都是乾德帝给他准备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后,他马上又板起脸,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应了声噢。

他才不稀罕呢,以前小院子那么破旧,他不还是住得好好的。

乾德帝不能亲自过来,这可累坏了荣华,又是哄又是说好话的,又要让小公子安心地住下来,又要告诉小公子知道陛下对他的心意。荣华这半天时间里,嘴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到最后说得嘴巴都干了。

还是尹璁体贴他,让小包子给他端了水。荣华喝了水润了嗓子,又想继续长篇大论。

尹璁却不想听了,谦和地对他说:“时间不早了,陛下应该也下朝了,荣公公还是回去伺候陛下吧,璁儿这边自己会处理好的。”

荣华陪在乾德帝身边的年份都比尹璁的年龄多出好些年,早就混成人精了,怎么听不出小公子话里的意思?小公子这还在跟陛下闹别扭呢,也不想听他啰嗦跟陛下有关的事,对他下逐客令了。

“唉。”荣华见他不喜,叹了一口气,最后对他说,“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小公子若是有什么缺的,可以告诉这几个奴才,他们会留在院子里照顾小公子的起居。小公子以后用的膳,也直接从御膳房那边送过来,一切吃穿用度都跟您在陛下寝殿里一样,小公子可安心住在这里。陛下他……要是有空了,想小公子了,也会常来看望小公子的。”

最后面那句是荣华自己补上的,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乾德帝以后还会不会来宠幸小公子,如果乾德帝下定决心要做个心无旁骛的明君的话,那小公子多半是没戏了。

好在尹璁也不怎么在意,点了点头就把荣华送了出去,然后就回了屋里,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让荣华捎给乾德帝。

荣华看着他进了屋子里,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哦。

他冷得搓搓手跺跺脚,唉声叹气地去御书房复命了。作者有话要说:  胡美人:这是欺负我村通网吗!我的cp被拆了我居然才知道!!是谁拆的,老娘去鲨了他!!

荣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