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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可惜了,他不能参观今年的祭天仪式,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祭过天的东西分外好吃,可能是觉得食物沾了天神的气息,能给他和娘亲带来幸福,会保佑他们健健康康吧。尹璁这样想着还感到有些遗憾,如果他能出宫,拿到一些祭过天的食物放去娘亲坟头祭奠就好了,那样娘亲在另一个世界,应该也能受到天神保佑的吧。

不过叶姑娘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恢复了精神,叶姑娘对正在喝酥酪的他说:“陛下吩咐,如果小公子觉得待在承光殿无聊,可以先去东宫找太子殿下玩,下午的时候跟着太子殿下去皇后娘娘宫中等待家宴开始。”

尹璁一听到可以去皇后娘娘那边吃宴席,就高兴起来,两三口喝完酥酪,嘴巴一擦就屁颠颠地要出门。他这样急不可耐,惹得叶姑娘哭笑不得,将他哄回来多穿几件衣服,才放心让他出去。

太子东宫也忙着过年的事,宫人们行色匆匆地装点着东宫,见到尹璁来了,也不忘了停下来对尹璁行礼,尹璁一边走一边看他们忙碌,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久违的新年气氛中。

敬王今日也在太子宫中,正在跟太子讨论书里的君臣之道。见尹璁来了,敬王把书一放,笑着招呼尹璁过去,“璁儿弟弟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你跟父皇去郊外祈园祭天了呢。”

尹璁慢腾腾地走过去坐下,故作不屑道:“祭天要走那么远的路,我才不要去,我等着下午的时候去皇后娘娘宫中吃宴席呢。”

萧擎哈哈大笑起来,掐了把他软乎乎的脸蛋跟太子说:“皇兄,你看父皇是不是养了只饕餮,整天就只想着吃的。”

尹璁被他掐得脸疼,又听他打笑自己,气呼呼地掰开他的手,哼哼道:“俗话说,能吃是福,我明明是个小福星。”

萧竞怕他又被萧擎给逗哭,到时候不好哄,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璁儿弟弟可是小福星,来璁儿,吃点心。”

尹璁看到太子挪过来的糖条,眼睛都亮了:“这是灶糖!”

萧竞笑道:“是的,灶糖,昨晚母后送过来给我的,璁儿尝尝看好不好吃。”

尹璁见过灶糖,每年小年夜尹家主母主持祭灶的时候,祭品里就有灶糖这种东西。祭了灶后,主母会分一些灶糖给她的子女,剩下的放在灶头供着。尹璁就惦记着灶头的糖果点心,三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偷一些来吃,那甜滋滋的味道让他难以忘记。

没想到进了宫里,他能光明正大地吃上灶糖,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皇后娘娘做的,他一下子就抓了好几根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啃,活像没吃过的一样。

萧竞连声道:“璁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尹璁边吃边说:“陛下不让我吃这么甜的东西,我怕他回来我就不能吃了,得抓紧时间多吃点。”

萧竞笑了起来:“说到这个,昨晚母后派人送糖过来时,我问母后有没有送一些去承光殿给你吃,母后的人说陛下不让母后给糖你吃,就没敢送过去给你。”

尹璁听了这话后,一副“我就知道”的愤懑神情,控诉道:“我就说,皇后娘娘那么疼我,不可能只给太子哥哥送糖,不给我送的,一定是陛下从中阻挠!”

萧竞无奈地笑了起来:“父皇也是为了你好,糖吃多了会不想吃饭,不吃饭就不能长个子,璁儿过完年就要十八了吧,个子都没怎么长,再不注意点饮食习惯,以后就长不高了。”

不说身高还好,一说身高,尹璁就蔫了。他看看太子,又看看敬王,这两人虽然没乾德帝那么高大,但个子放在平常人里也算是佼佼者了,只有他,站在太子和敬王面前硬生生矮了个头。

气得他又多吃了几口糖。

因为栖凤宫在忙祭灶和家宴,皇后没时间顾及他们几个孩子,而乾德帝那边的人基本都出宫祭天了,尹璁只能在太子宫中用午膳。

尹璁在乾德帝的有意引导下养成了很好的作息习惯,每天用过午膳总要睡一小会儿午觉,好在东宫有专门给他休息的地方,他吃过饭后就揉着犯困的眼睛进去睡了一觉。睡到未时,萧擎就进来喊他起床去栖凤宫了。

祭灶仪式跟祭天仪式差不多重要,皇后忙碌了一早上,才把祭灶的事宜准备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等乾德帝祭天回来,家宴结束,天黑之后跟乾德帝一同祭灶。

这是栖凤宫一年到头最具有烟火气息的一天了。尹璁跟着太子他们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设了祭坛,拜祭用的鸡鸭牛羊茶酒果糖糕点放在桌子上,烟雾缭绕。他们绕过祭坛走进去,就看到宫人们正端着一盘盘菜往设宴的大殿走去。

尹璁不禁想到京城中大户人家办喜酒时的流水席,从巷头摆到巷尾,人们将一盘盘鸡鸭鱼肉放到酒席上。饭菜的香味飘过墙头,勾得尹璁爬上院墙偷偷地看,虽然吃不着,但也能过过眼瘾。没想到如今他居然有机会入席,皇后宫里的祭灶家宴可比百姓家的喜酒豪华多了。

他们进了殿,却没看到皇后,问了相熟的姑姑,才知道皇后还在为今晚的祭灶仪式做准备。尹璁没能马上看到皇后,还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穿梭在宴席之间的胡昭容给吸引去了。

如果他不是跟胡昭容很熟悉,他都要认不出来那个是胡昭容。胡昭容是极爱美的一个女子,即使以前没得圣宠的时候,她也会想尽办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是可以让自己心情好一些。没想到现在当了昭容,反而没以前那么注重外表了,看她穿着布衣,把自己弄得蓬头盖面的,尹璁差点就要认不出她来。

胡昭容可没注意到他来了,她忙得很呢,皇后给她的两个姑姑就在她旁边指导她该做什么。内命妇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在家宴这种场合,她们作为宫妇,就应该亲力亲为,好让皇帝看到她们贤良淑德的一面,也便于皇帝从中挑选一些妃子来协助皇后管理后宫。

其他妃子还在冷嘲热讽胡昭容死心眼没见识,专干吃力不讨好的活呢,以为皇后派两个心腹姑姑是监督她干活的,却不知道那是皇后有意栽培她,就在一边吃着瓜子对她指指点点说风凉话。

尹璁看她做着又累又脏的活儿,以为她又是受其他妃子欺负了,就想过去帮帮她。没想到他还没走过去,就被一旁歇着的尹昭仪看到了跟着太子敬王一起过来的他,端着姑母的架子亲亲热热地喊住了他。

若是别的时候,尹昭仪是不会理会尹璁这个侄儿的,她这会儿对尹璁这么上心,主要是看在尹璁身边的太子和敬王的份上,关心尹璁是假,跟太子和敬王套近乎是真。她还想着讨好太子和敬王,做个贤妻良母的样子给乾德帝看,好让乾德帝晋升她,让她来协助皇后一起抚养太子和敬王,以后老了好能享受太子的奉养呢。

尹璁一听到尹昭仪的声音,脸上就闪过了一丝嫌恶,但是碍在这么多人看着的份上,他不得不做出孝顺侄儿的样子来,跟尹昭仪虚与委蛇,站着等尹昭仪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尹昭仪倒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人模人样的,甚至指甲上还重新涂了嫣红的蔻丹,养尊处优的样子跟胡昭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尹璁还记得那天他来看望皇后的时候遇到尹昭仪她们来给皇后请安,皇后说让她跟胡昭容一同帮忙家宴的事。那时候她应得可爽快了,没想到真到了家宴这天,她居然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旁坐享其成,把事情都丢给胡昭容自己来做。这可不是仗着自己在后宫地位高资历高,欺负刚晋升的胡昭容么?

他越想越觉得尹昭仪可恶,对她也就没什么好态度了,等她走到自己跟前,他才不冷不淡地喊了一声:“璁儿见过姑母。”

尹昭仪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越过他直接看向他身后的太子和敬王,捏出慈爱的样子来,笑吟吟地问道:“太子殿下,敬王殿下,你们来啦?”

萧竞和萧擎对尹昭仪没什么好感,但碍在礼仪和看在尹璁的面子上,还是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喊了她一声:“昭仪娘娘。”

太子和敬王这一声昭仪娘娘听得尹昭仪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子和敬王的尊重,自己晋升四妃,抚育太子和敬王也就指日可待了。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娇声应了下来,又趁机说:“太子殿下和敬王殿下是在找皇后娘娘吗?真不巧,皇后娘娘还在忙事情,暂时没空,不如让臣妾来招呼殿下们吧。”

萧竞兄弟俩怎么可能不知道尹昭仪打得什么主意,放着自己的亲侄儿不管不顾,反而对他们如此热情,一定是对他们有所求。她的慈爱想必也是装出来的,若她真是慈祥,就不会对尹璁不闻不问。尹璁比他们还小几岁呢,又是她的亲侄子,怎么看尹璁都应该是她最该关心那个,她这样倒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推脱道:“不劳娘娘费心,我们能够照顾好自己,娘娘还是看看璁儿有什么需要吧。”

尹昭仪这才看尹璁一眼,见尹璁安安分分不争不抢的,就笑着说:“我们家璁儿从小野生野长,懂得照顾自己,不像殿下们一个个金枝玉叶,不能有半点闪失,臣妾还是来照顾殿下们吧。”

萧竞推辞道:“昭仪娘娘使不得,成年皇子跟后妃需要避嫌,万一被别人看到,说本宫跟娘娘有私情,毁了娘娘的名誉就不好了。”

尹昭仪又说:“怎么会呢,如今宫里谁不知道臣妾的侄儿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臣妾作为璁儿的姑母,爱屋及乌,将太子殿下当成自己孩子看待,做娘亲的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有何不妥?”

看不惯尹昭仪做法的沐婕妤在一旁凉凉道:“昭仪娘娘的母爱好生伟大,放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儿不管,也要先照顾好皇后娘娘生的殿下们,若是让陛下见了,怕是陛下都要赞叹昭仪娘娘的无私呢。”

听到沐婕妤阴阳怪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沐婕妤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脸上满是讥讽。

尹昭仪见到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宫当是谁在说话,原来是婕妤。婕妤这话说得可不就不对了,本宫虽然是璁儿的亲姑母,但本宫已经嫁给陛下,一当以陛下为重,太子殿下和敬王殿下是陛下的孩子,本宫作为陛下的妾,就该将陛下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儿子和侄儿孰轻孰重,这难道还要本宫教婕妤吗?”

沐婕妤觉得她说的话好笑,便掩嘴笑了起来:“所以我才说昭仪娘娘母爱无私啊。”

尹昭仪也笑:“这一点,本宫还比不上婕妤呢,当初皇后娘娘生敬王殿下和永康公主的时候,婕妤还跟陛下主动请缨照顾太子殿下,将太子殿下视为己出,跟自己的亲女儿一视同仁。那肚量本宫到现在都还记得,本宫现在也不过是学着婕妤,如何做好一个庶母罢了。”

沐婕妤跟她吵架占不到什么便宜,又冷嘲热讽几句,就回去了。尹昭仪暗地里给了她一个白眼,回头面对太子他们的时候,又换上慈母的样子来,对太子他们嘘寒问暖。

尹昭仪带他们找个地方坐下,又让贴身宫婢端茶拿点心给他们吃,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假惺惺的心疼。

“这段时间我们家璁儿没给太子殿下添麻烦吧,璁儿这孩子野惯了,坐不住,希望他没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功课才好。”

萧竞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昭仪娘娘多虑了,璁儿非常懂事,学习很好,太傅也经常夸他聪明。”

尹昭仪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臣妾就怕璁儿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太子殿下不快。”

尹璁就在一边听尹昭仪对太子和敬王嘘寒问暖,他并不在乎尹昭仪忽略他,但是非常在意尹昭仪企图拉拢太子和敬王,感觉她想抢走皇后娘娘的孩子,他一点都不希望太子和敬王跟她扯上关系。

好在尹昭仪没能跟太子他们说上多久的话,就听宫人进来传报说乾德帝快要回来了,众位妃子连忙起身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装出自己在为家宴忙碌的模样,尹昭仪也顾不上跟太子敬王套近乎了,拖着裙摆走到靠前的位置等待乾德帝的过来。

萧竞终于不用跟尹昭仪打太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到尹昭仪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到他纳妃的事,他就反感至极。看来尹昭仪和沐婕妤都是一丘之貉,都在打他太子妃位置的主意。

尹璁见萧竞面色不快,就知道是尹昭仪惹他不高兴了。他怕太子因为讨厌尹昭仪从而讨厌他远离他,以后自己就少了一个对他好的哥哥,急忙抱住萧竞的手臂,怯怯地讨好道:“太子哥哥,你不要在意我姑母说的话,我们当她不存在就好了,你也不要因为她而讨厌璁儿,好不好?”

萧竞看出尹璁的担忧,觉得他年纪小小的,被尹昭仪这样的姑母连累实在太可怜了,就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说:“没事,哥哥不生气,璁儿不必自责。”

尹璁还是为自己有尹昭仪这样的姑母而感到自卑,在太子和敬王面前抬不起头来,惭愧地低着头不说话。

萧竞见他还在因为尹昭仪的事而闷闷不乐,就更加厌恶尹昭仪了,但又不能让尹璁看出来,省得尹璁胡思乱想,只能找办法转移尹璁的注意力。

刚好这会皇后忙完出现在大殿里,萧竞就让尹璁扭头去看,哄他说:“璁儿你看,母后出来了,我带你去她那边吧。”

尹璁看到皇后,想到皇后跟尹昭仪的差距,委屈得吸吸鼻子,对太子点了点头。

萧竞便领着他从后面绕到皇后那边,跟皇后说:“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听到他的声音,诧异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往他身边看,好像在找什么人,看到尹璁之后,才放心道:“母后还以为你抛下璁儿自己先过来了呢。璁儿怎么了,鼻子红红的,是不是擎儿又逗他不高兴了?”

萧竞不好在这种场合下跟皇后说尹昭仪的事,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刚才昭仪来跟儿臣说话,璁儿弟弟见昭仪不理他,觉得委屈吧。”

皇后便柔柔地笑了起来,从宫女那里拿了个果子放到尹璁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他说:“璁儿乖,你姑母不理你,娘娘理你好不好呀?”

尹璁抱住皇后给他的果子,听到皇后温柔的声音,终于破涕而笑,坚定地点头道:“好,我最喜欢娘娘了!”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哼哼,我有皇后娘娘。

老皇帝:每天就知道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的,朕如何葱儿都不管了吗?

下一章葱儿就长大啦_(:з」∠)_

感觉兔宝对床角情有独钟,每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他就跳到床上,站在床尾的两个角落,背对着我蹲坐着一动不动,像个黑白相间的毛团子,忍不住起来rua他,他就乖顺地趴下来,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想什么东西,可可爱爱傻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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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晋江独家

“皇上驾到——”只听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大殿里所有人都走到门口依次站好,等乾德帝一进来,就在皇后的带领下给乾德帝行跪礼,高呼道:“臣妾恭迎陛下。”

太监传报声响起的时候,尹璁还在吃皇后给他的果子,吃到一半,听到乾德帝回来了,见皇后去迎接乾德帝,他害怕自己被皇后抛下,便巴巴地跟着皇后走过去。等皇后下跪的时候,他也跟着跪下,只是大家跪拜乾德帝的时候,他手里却拿着半个没吃完的果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也是乾德帝惯纵他而已了,换成别的不受宠的人这样,早就被司礼监的太监训话了。当然,现在司礼监的头头是最疼爱他的荣华,就算乾德帝介意,荣华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地当做没看到。

尹璁这简直就是有恃无恐,他甚至还趁着乾德帝没注意到他,低头偷偷地啃了口果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一片肃静中特别明显。

跪在他周围的妃子也听到了,对他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尹璁被她们看得不太自在,就放慢了吃果子的动作。让他不吃这个果子是不可能的,这可是皇后娘娘给他的果子,他一定要吃完,不能浪费皇后娘娘对他的关爱。

然后他就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往上看,原来是乾德帝从他面前经过时发出了笑声。

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乾德帝的笑声上,而是全部集中在乾德帝身上。

乾德帝今天穿了一套赤色和玄色相间的衣服,上身是黑色带着奇奇怪怪花纹的袍,腰间系着大带,腿前挂了块像是围裙的东西,最下面露出一截红色的裙摆,衬得乾德帝的身材愈发高大修长,肩宽腰细。

最重要的是乾德帝头上还戴着顶挂着珠帘的黑色帽子,走动的时候一串串珠子不停地摇晃,让他看不清乾德帝的脸。这样给乾德帝的形象添了不少神秘感,吸引得他不住地看。

尹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穿戴的乾德帝,他不知道乾德帝身上穿的是皇帝祭祀时穿的衮服,只知道乾德帝穿这身衣服好看,看得他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乾德帝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站在他跟前欣赏了他痴迷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施施然地对众人说:“平身。”然后弯下腰将尹璁拉起来带在身边,在众人的视线中坦坦荡荡地带着尹璁走上主位。

尹璁就这样傻乎乎地被乾德帝牵着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了找皇后的身影,见皇后跟在他们后面,他才安心。

这场家宴跟上次皇后临时办的家宴不同,要正式许多,嫔妃们个个都要到场。因为人多,就不能像上次那样一起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用膳了,而是两个人坐一桌。正上方是皇帝皇后的座位,两侧依次摆放着桌子,嫔妃皇子公主们按品级坐。

乾德帝坐下后,将尹璁安置在他左手边,揽着他不让他到处跑,皇后就坐在右边。等帝后都入座后,妃子皇子们才能入座。

尹璁不太喜欢这样的安排,他想坐到皇后那边去,再不济也要坐到中间挨着皇后才行。他趁乾德帝跟下面妃子们说话的时候,不安分地扭动身体想方设法从乾德帝这边钻到皇后那边去。但乾德帝似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只大手摁在他身上不让他乱动。他就不满地嘀咕起来:“我要去皇后娘娘那边。”

乾德帝拍拍他的背,意思是让他老实点,尹璁见自己怎么都挣不开乾德帝的手掌,只能干生气,鼓着腮帮子不理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底下的妃子们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他还是那么不知好歹。皇帝身侧的位置不知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坐上去,就他坐在上面还吵着闹着要去别的地方坐,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尹昭仪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如果可以她都想上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拉下来,自己坐到他那个位置去。只可惜她既不是皇后,也不得圣宠,没有那个胆子和权力,只能恨恨地看他。

这时,乾德帝突然说:“昭容今日为何穿得如此朴素?”

乾德帝突如其来地转移话题,众人的视线也从尹璁身上转移到胡昭容身上。只见胡昭容还穿着今天那身棉布襦裙,因为忙碌了一天,襦裙上沾了不少污渍,看起来跟这些娇贵美艳的妃子格格不入。

胡昭容连忙从座位出来,俯身跪下,认错道:“臣妾污了陛下的眼,请陛下恕罪。”

其他妃子见状,一个个都看好戏似的等着看乾德帝怎么责罚她。心里不屑地想道: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村妇,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没见过世面,摸不清陛下的喜好。以为陛下跟外头的野夫俗子一样,喜欢低调勤劳的婆娘,想以此博出位呢。

要知道,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关心你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他能有时间看你一眼就不错了,对你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看到的那一眼里,你要是长得好看,被他记住了,那是万幸。要是长得不好看,过眼就忘,更别谈宠幸了。不然宫里头的妃子怎么一个个都拼了命地打扮自己?也就胡昭容不懂,把自己最难看的一面展现给了乾德帝。

她这个样子,乾德帝以后怕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想看了,她在后宫的地位说不定也就止步于此了。

没想到皇后却在乾德帝面前帮她说好话:“陛下有所不知,昭容妹妹穿成这样是为了今晚的家宴。”

乾德帝闻言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问胡昭容道:“这是有何用意吗?”

胡昭容依旧维持着俯跪的姿势,如实道:“臣妾觉得宫装过于繁琐,不方便穿梭在宴席之间,所以就穿了较为简单的襦裙。不施粉黛是因为臣妾担心它们会沾在陛下享用的食物上,弄脏陛下的食物,伤害陛下的龙体。”

乾德帝听后赞赏地点了点头:“昭容有心了。”

皇后又笑着说:“今晚的家宴有一半功劳都是昭容妹妹的呢,端上桌的每一样菜都经过昭容妹妹的手,不论大事小事昭容妹妹都亲力亲为。昭容妹妹的付出臣妾都看在眼里,还请陛下看在昭容妹妹一番苦心的份上,宽恕昭容妹妹。”

乾德帝沉吟一番,道:“好!昭容贤惠勤劳,是为后宫表率,赏!”

此言一出,等着看胡昭容好戏的妃子们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但乾德帝都发话了,她们也只能不甘不愿地俯首道:“臣妾等定会向昭容姐姐学习。”

尹昭仪没想到乾德帝会因此赏赐胡昭容,还称胡昭容是后宫表率,一时就后悔自己今天没有好好表现了。但是现在为时已晚,她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得乾德帝的注意。

讨好尹璁是不可能了,尹璁坐在正位呢,离她那么远,她想给尹璁夹菜也不方便。正当她为这事愁得坐立不安的时候,就听乾德帝说:“今天虽然是家宴,但也是为了除夕宫宴做准备。今年对朕来说意义重大,所以朕打算将除夕宫宴办得热闹一些,除了例行要请的重臣命妇,届时你们家中父母亲人若是方便,朕可以破例让他们进宫与你们相聚。这几日你们可以跟家中联系,将名单报到皇后处,好安排他们的去处。”

乾德帝这话,又让众妃的心思活络起来。有的因为能跟父母相聚而欢喜,有的则在揣测乾德帝此举的目的。特别是家中父母在朝为官的妃子,她们考虑得比较多,觉得乾德帝破例让她们家属进宫参加宫宴,与其说是让她们跟家人团聚,不如说是提醒她们,他这样安排是要给他或者给太子物色妃子了。

因为宫里不少妃子就是随父母进宫参加宴席的时候,被献给乾德帝当妃子的。比如说沐婕妤当初就是跟父母进宫参加先皇的寿宴时被先皇指给乾德帝当良娣的。

算了算,宫里也好久没进新人了,不论是乾德帝要给自己物色妃子,还是给太子物色妃子,这对她们来说都是件好事。她们娘家的妹妹侄女若是能够进宫受宠,对她们来说也有好处,就像尹家把尹璁送进宫后,尹昭仪也跟着大出风头这样。

乾德帝又特别跟尹昭仪说:“今年让你兄嫂也进宫凑凑热闹吧,璁儿进宫都快两年了,应该蛮想念他们的,让他们来看看璁儿也好。”

后妃们听到乾德帝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原来乾德帝此举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尹璁好,怕尹璁想念父母,才破例让家属进宫。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到时候她们的家人也能沾光进宫,她们抓紧机会将家中女眷介绍给乾德帝或者太子就好了。

尹璁则因为乾德帝这句话,脸色白了一下,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摆。

他终于要见到害死他娘亲的父亲和主母了吗?到时候看到他们,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在乾德帝面前失控?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做,才能报复他们,给娘亲报仇?

跟尹璁的紧张不同,尹昭仪非常激动地应道:“臣妾会通知臣妾的兄嫂进宫看望璁儿的。”

她的想法自然跟其他妃子一样,趁此机会把家中的侄女带进宫介绍给太子,要是她的侄女做了太子的妃子,那以后她想讨好太子,拿捏太子不就简单很多了吗?

说完正事,家宴就开始了。荣华躬着身子给乾德帝满上一杯酒,乾德帝一手揽着尹璁,一手举起酒杯,先是对着身边的皇后敬了一下,又转向底下的嫔妃们,豪气道:“多亏了你们,朕的后宫才能这么和谐稳定,朕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扑在国事上,今晚的家宴能顺利举行,你们也辛苦了,这一杯朕敬你们。”

皇后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其他妃子也纷纷举起酒杯对乾德帝敬酒,齐声道:“陛下过奖了,臣妾也敬陛下一杯。”

尹璁见大家都在喝酒,特别是皇后也在喝酒,而他没得喝,只能仰着头看着乾德帝喝,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眼巴巴地看着乾德帝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书上都说借酒消愁,他却没有试过,他也好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暂时忘记尹家的破事,投入到这场温馨热闹的家宴中。这可是皇后娘娘精心筹划的家宴,他不能因为尹家的事而坏了心情,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才对得起皇后娘娘的辛苦。

乾德帝放下酒杯,看到他渴望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将他抱近一点低头问道:“璁儿这是什么神情,你也想喝酒吗?”

尹璁连忙点头。乾德帝便让荣华去给他拿酒杯,皇后看到了不免为尹璁担忧一下,对乾德帝说:“璁儿年纪还小,真的要给他喝酒吗?”

乾德帝笑着说:“难得这么好的日子,就让他喝一杯吧,不然他又要闹。何况他年纪也不算小了,朕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都跟皇后大婚了。”

尹璁一心想着喝酒,没怎么认真听乾德帝跟皇后说的话,只是在提到他的时候,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知道乾德帝说他年纪不小了,他还委屈地撇了撇嘴。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长大,那样就不会有太多忧愁了。所以在他心里,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没长大的少年来看待的,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皇后撒娇,得到皇后的怜爱了。

酒杯很快就拿上来,荣华在乾德帝的授意下,给小公子倒了半杯酒,端到小公子面前时还不忘了仔细叮嘱:“小公子诶,您慢点喝啊,这酒可能有点烈,千万别呛着了。”

尹璁心里苦涩,听到荣华说酒烈,觉得这样才好呢。他巴不得这酒再烈一些,盖过他心里的苦涩,让他忘记所有不愉快,更好地装傻卖痴。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也不嫌酒难喝,只是被苦得微微皱了下眉头。

乾德帝就看着他喝,见他一口气喝完半杯酒,还笑着夸他说:“璁儿好酒量。”

尹璁被他这么一夸,有些上头,见乾德帝不反对他喝酒,又对荣华举起酒杯,干巴巴地说:“我还要喝。”

荣华看了眼乾德帝,见乾德帝点点头,又给小公子倒了半杯。尹璁喝完这杯,已经明显有醉意了,也不吵着让荣华给他倒酒,而是抱着酒杯窝进了乾德帝怀里,迷迷瞪瞪地看着宴席上的人。

乾德帝知道他酒量不好,才敢让他喝酒,一杯酒的量不至于伤身,能让他醉了睡个好觉也不错。见他喝迷糊了,就一手抱着他,一手夹些吃的哄他吃了,免得饿肚子。

尹璁醉了不会吐,也不会发酒疯,就安安静静地被乾德帝抱着,如果不是脸颊酡红,都看不出他醉了。还比他醒着的时候还好照顾,喂他吃什么就吃什么,省心得很。

家宴进行得差不多,荣华上前提醒乾德帝差不多到祭灶的时间了,乾德帝就放下筷子,给怀里的尹璁擦擦嘴巴,准备去主持祭灶仪式。

尹璁这个样子自然是没办法参加祭灶仪式的,他整个人软趴趴地窝在乾德帝臂弯里,都要睡过去了,皇后就喊来自己身边的宫女,吩咐她们把小公子带下去伺候。自己也去换了身祭祀时才穿的袆衣,随乾德帝到祭坛举行祭灶仪式。

尹璁被栖凤宫的宫女扶进偏殿休息,他喝醉了,睡得黑甜,只在梦里听到外头祭祀时缥缈的吟唱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承光殿的。

他只觉得自己丹田暖烘烘的,大概是喝了就的缘故,烧得他非常舒服。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安全又温暖,他就赖在香甜的梦里怎么都舍不得睁开眼。直到自己被平放在某个地方,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个骨碌爬起来,困惑地扭头到处看。

直到看到床边坐着的乾德帝,他才安下心来,下意识地往乾德帝怀里爬。乾德帝身上穿的祭祀的衮服还没来得及换,尹璁喜欢极了他穿这身衣服的样子,兴奋地在他怀里撒着欢,吐字不清地嘟囔道:“好看、好看……”

乾德帝哭笑不得地抱住他,捏着他醉得不轻的脸问他:“璁儿说谁好看,嗯?”

尹璁的嘴巴被他捏得嘟起来,说话更加不利索了,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你好看。”

乾德帝便弯腰低头,离他更近一些,看着他的眼睛蛊惑道:“‘你’是谁?”

尹璁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又听到他问的问题,迷茫道:“你、你是陛下啊……”

乾德帝耐心地诱哄他说:“陛下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嗯?”

这个问题把尹璁给问倒了,愁得他皱起了眉头,好像想不起来,又好像是说不出口。乾德帝抱住他,嘴巴贴在他耳边诱导道:“朕不是跟你说过朕的名字了吗,璁儿没记住吗?璁儿乖,快好好想想,朕叫什么名字。”

尹璁被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弄得耳朵痒,苦恼地想避开他,扭着身体嘟哝道:“我不理你了,我要嘘嘘。”

他喝了酒后力气还挺大,乾德帝一时不备,被他撞了一下,才发现他跟往日不太一样,连忙将他捁在怀里,笑得胸膛都在震动,“璁儿先说朕叫什么名字,朕再让你去。”

尹璁脸都憋红了,踢着两条腿囔囔说自己要出去。乾德帝存心让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不放手,还忽悠他说:“璁儿想起来朕叫什么名字了,朕就让荣华把夜壶拿进来给你。”

“呜……”尹璁憋得呜咽出声,细声细气地喊道:“萧、萧令!呜放开我。”

萧令终于如愿地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心里烧了把甜蜜的火,今晚喝的酒意也窜上了头,抱着他不停地应道:“嗯,我在。”

尹璁见他还不放开自己,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又是挥舞着双手又是踢着两只脚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骂骂咧咧道:“萧令是个大坏蛋!”

从一开始就被乾德帝挥退到屏风外面的荣华等人听到里头小公子直呼乾德帝名讳,还骂乾德帝是坏蛋的声音,觉得小公子的喝醉酒的反应有点好笑,但又不敢笑,更加不敢进去说小公子的不是,只能卑躬屈膝地守在外头等乾德帝的召唤。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闹声终于小了下去,荣华约摸着应该是小公子被乾德帝哄睡了,才敢出声问道:“陛下,还需要夜壶吗?”

坐在龙床边上的乾德帝看了眼已经钻进被窝里的小东西,都睡着了还不忘了在梦里嘀嘀咕咕地骂自己,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才对外面的人说:“不用了,小公子已经睡了,给朕端盆水进来吧。”

荣华便麻利地指挥宫人端热水拿毛巾进去伺候,乾德帝把手放进水盆里不紧不慢地洗干净,才起身吩咐宫人说:“给朕更衣。”

宫女连忙服侍乾德帝更衣,把乾德帝换下的衣服抱出去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不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些傻眼。

乾德帝洗漱之后躺到床上,把发完一身臭脾气终于横七竖八睡着的尹璁抱进怀里。这小东西还在记恨他,一感觉到他的气息,又不满地嘟囔起来:“坏蛋萧令。”

坏蛋萧令紧紧地抱住他,不住地发笑。

尹璁第二天又睡过头了,好在太傅已经回家准备过年,不来宫里上课了,不然他就要因为上课迟到被太傅罚。他混混沌沌地爬下龙床,只觉得脑子像一团浆糊,有些不太清醒,心想着这可能就是宿醉的感觉吧。

下了地后尹璁才感觉到宿醉的威力,他身子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又跌坐在床边,犯了好一会儿迷糊,才反应过来要喊人进来伺候他穿衣梳洗。

进来的宫人不是叶姑娘,而是几个经常伺候他的小太监,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习惯了叶姑娘伺候,随口就问了一声:“叶姐姐呢?”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应道:“回小公子,陛下说小公子长大了,总让叶姑娘来伺候不太方便,从今天起就由奴才们代劳。”

尹璁脑子还有些迷糊,听到这句话也不觉得哪里不妥。毕竟昨晚乾德帝还跟皇后说过,他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皇后成亲了。

那确实不应该让叶姑娘来伺候自己了,不然就要损害到叶姑娘的青白,以后不好嫁人了。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咦咦咦昨晚发生了什么!!??

老皇帝:咳,个小傻子什么都不懂。

话说,古代皇帝穿的衮服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啊啊,特别是秦汉时期的,帅得一批_(:з」∠)_所以葱儿会对着穿衮服的乾德帝犯花痴也是正常的啦ww

我发现兔兔最近越来越难忽悠了!以前我拿起装苹果干的袋子,他一听到声音就会跑出来,现在拿起来还不行,还得在他视线里把袋子打开,他才会冲过来!!舍不得苹果套不到兔子!!兔子真的能有这么多条件反射吗!!兔子真的有这么聪明吗!!别人都说兔子相当于两岁小孩的智商,但是我感觉兔宝不止两岁小孩的智商了!他成精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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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晋江独家

尹璁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结果下午的时候荣华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叠册子。尹璁看到以为是乾德帝让人在外头给他搜罗来的新的连环画,连忙把手里的布娃娃放下,兴奋地跑过去要拿起来看。

荣华见他这样心急,连声道:“哎哟我的小公子诶,您莫急,奴才送进暖阁给您,您再慢慢看啊。”

尹璁只好随荣华进暖阁,等荣华把册子都放在软榻的矮桌上,他就迫不及待地盘腿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来翻阅。

他兴冲冲地打开书册,还没看几眼,就神色紧张地合了起来,红着脸东张西望,连最信任的荣华都不敢面对了,结结巴巴地问道:“荣、荣公公,你是不是拿错书给我了呀?这、这好像不是连环画啊。”

荣华见他这样单纯,怜惜他怜惜得不行,但是为了自家陛下的幸福着想,也为了让小公子早些懂得陛下对他的感情,只好笑眯眯地哄他说:“没拿错呀小公子,陛下让奴才拿给您的就是这些画册。”

尹璁想到自己刚才在书中看到的那几眼内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忸怩道:“可是我、我不喜欢看这些呀。”

荣华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公子呀,您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看看这些书,学着了解这些事情啦,不然你以后什么都不懂,说出去被人笑话怎么办?”

尹璁狡辩道:“可是太子哥哥和敬王哥哥就没看这些书啊。”

荣华叹气道:“我的小公子诶,太子殿下和敬王殿下十三岁就接受这种启蒙了,这些书还是陛下让奴才去东宫跟太子殿下借的。”

尹璁闻言,脸咻的一下变得通红。这些书都是太子看过的,太子还知道荣公公借这些书是为了给他看的?那太子岂不是知道他都看了什么,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太子啊啊啊!

荣华继续苦口婆心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孩子到了一定年纪,由父母授意乳母或是贴身侍女来教导的。只是小公子身在宫中,父母不在身边,在宫里唯一的长辈昭仪娘娘又是陛下的妃子,不便教导小公子。陛下心疼小公子不懂人事,才让奴才拿书来给小公子学习,小公子莫要辜负陛下的一番好意啊。”

尹璁被他说得一阵害臊,吞吞吐吐地问道:“可是、可是我以后并不打算跟女子成亲,我、我也要学这些吗?”

荣华听他说他无意跟女子成亲,就以为他对乾德帝死心塌地,高兴得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殷勤道:“这也不一定是跟女子成亲才要看啊,每个身体正常的男子都需要懂得这些的。”

尹璁见说不服荣华,只好妥协,不情不愿地呐呐道:“那我、那我就姑且看一看吧,要是看不懂,你可不要怪我。”

荣华陪着笑说:“怎么会看不懂呢,旁边都有小字注释的。小公子您啊慢慢看,奴才还要回御书房伺候陛下呢。”

尹璁见他不留下来盯着自己看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声道:“那荣公公快回去吧,我自己看就好了。”

荣华走之前还不忘了叮嘱他:“小公子可要认真看,不然等陛下问起,发现您什么都没看下去,到时候可就是陛下亲自教您看了。”

尹璁光是想到乾德帝抱着他看这些书的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个颤,那实在太诡异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急忙战战兢兢地拿起书认真看起来。

荣华办好乾德帝交代给他的事,回御书房的路上想到将来不久陛下就能跟小公子修成正果,不禁乐得笑了一路。等回到御书房,走到乾德帝身边时,他嘴角都还弯着。

乾德帝看到了,风轻云淡地问他:“荣华,你在偷乐什么,朕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荣华连忙弯腰应道:“回陛下,奴才已经将画都送到小公子手中了。”

“哦?”乾德帝放下手里的奏折,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小公子的反应如何?”

荣华想到小公子那不情愿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小公子起初十分不乐意,但奴才说服了他,这会他应该在暖阁里认真钻研吧。”

乾德帝想起昨晚的乌龙事,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小东西。也是他命不太好,正常孩子早就该懂得这些事情了。尹敏忠那厮把人生下来就不闻不问,十几岁大的孩子了,还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既然他爹不愿意管,那就只能由朕来教了。”

荣华狗腿道:“陛下仁慈,小公子一定会感激陛下的。”

乾德帝笑着摇了摇头:“感激就算了,那小东西别扭得很,能老老实实把书看完都不错了。”

且说尹璁,因为荣华的话成功地恐吓到他,在荣华走后,他就真的拿起那些书看了起来。起先的时候他还觉得很不好意思,怎么都看不下去,但又怕乾德帝回来真的抱着他一起看,他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对待。他一边看着一边默念太傅教他的《礼记》里,孔子说的那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些都是正常的民生问题。

看完一部分书,他终于明白自己昨晚对乾德帝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带着后怕庆幸乾德帝没有恼羞成怒砍他的脑袋。

尹璁连忙打住自己的回忆,只觉得羞愧难当。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乾德帝回来的通报声,他没想到乾德帝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被他丢了出去,而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乾德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回来就往暖阁走,进来就问:“璁儿看了一下午书,看得如何了?”

尹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转过身背对他,假装自己没看到他也没听到他问话,只有他那两只露出头发外面的红红耳朵尖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