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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乾德帝,比起先皇,乾德帝少了几分野蛮,多了几分斯文俊逸,但还是能明显地从他身上看出先皇的影子。

庄太妃被乾德帝散发出来的威严震慑到,下意识就要给乾德帝行跪礼。结果她还没跪下,乾德帝身边的大公公就上来扶住了她,笑眯眯地跟她说:“太妃娘娘使不得。”

虽然不用跪了,但庄太妃还是知道尊卑的,便对乾德帝欠了欠身,谨慎道:“老身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乾德帝也躬躬身对她回了个礼,道:“太妃免礼,请坐。”

庄太妃等乾德帝坐上正位之后,才在侧位坐下,小心翼翼地等乾德帝发话。

乾德帝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随意喝了两口,又打量了一番庄太妃住的屋子,觉得有些寒碜了,便道:“朕已经让人去打扫慈康宫,不日太妃便可搬进去了。这段日子就只能先委屈太妃在这里住下,还请太妃见谅。”

庄太妃诚惶诚恐道:“老身不敢有抱怨,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乾德帝放下茶杯,笑道:“太妃在朕面前无需如此小心谨慎,按照辈分,朕还得喊太妃一声姨。”

庄太妃却连忙道:“老身不敢当。”

见她这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乾德帝便知道她在忌惮什么,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跟她说:“朕知道太妃一定在心里想,朕为什么突然会将你从冷宫放出来,册封为太妃奉养。其实太妃并不用担心,朕这样做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是看在璁儿的份上。

朕知道,璁儿还在长宁宫的时候,太妃常接济他,朕感激太妃对璁儿的抚育之恩,才尊你为太妃。此太妃非彼太妃,只是朕怜璁儿年幼失恃,璁儿又将太妃视为母亲,朕爱璁儿,便愿意将太妃当做母亲来奉养,太妃可懂得朕的意思?”

庄太妃闻言心中大骇,原来乾德帝封她为太妃,并不是真的因为她是先皇的妃子,又给先皇生育过皇子,而是因为尹璁待她为母亲,乾德帝因为宠爱尹璁,才将她奉为太妃。

也就是说,她之所以能成为太妃,跟先皇和乾德帝没什么关系。她虽然顶着皇太妃的头衔,其实并没有实权,以后在宫里也只是个摆设,最多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能安心在宫里养老罢了。

她惊讶过后,之前的困惑也得到了解释。果然,乾德帝是不会真的将她这个抢走先皇对先皇后宠爱的妃子当做母亲来孝顺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而那个因就是尹璁。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乾德帝有别的什么目的了,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听乾德帝说:“既然你将璁儿当自己的孩子看,那朕就跟着璁儿奉养你,你也要记得,自己如今的一切是靠谁得来的。以后璁儿在宫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照顾,你可要尽心尽力地对待璁儿,不要让朕失望。以及,朕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包括璁儿透露,否则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庄太妃在冷宫待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乾德帝说这话的意思,她忙低头应道:“老身遵旨。”

等尹璁睡醒,发现乾德帝已经不在承光殿,他迷迷糊糊地爬起床,又迷迷糊糊地让宫人给他换上新衣服,走出去问叶姑娘:“叶姐姐,陛下他去哪里了呀?”

叶姑娘如实回答道:“回小公子,陛下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

尹璁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困了,一直眯着的眼睛也瞪大了起来,半是惊讶半是生气道:“什么,陛下去看太妃娘娘,居然不带我去!”

叶姑娘笑着哄他说:“陛下是担心小公子去了太妃娘娘那边,又免不了跟后宫的妃子相处,在那边浑身不自在,才没让小公子跟着去的吧。”

尹璁听说尹昭仪等嫔妃也会在太妃娘娘那边,顿时就蔫了。虽然他很想去看看当了太妃的庄妃,但是想到要应付那么多后妃,还是算了吧。反正他能在宫里自由走动,什么时候去看太妃娘娘都可以,不必跟那些妃子挤在一块。

他便把这事放到了脑后,因为知道皇后也去看望太妃,不在栖凤宫,他也就没闹着要去皇后那边,而是乖乖地在承光殿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后,尹璁想起太子前些日子看书温习功课的事,便准备去偏殿看看书,省得过几日太傅回来授课,发现他这段时间什么书都没看,又要罚他。

他刚起身准备往偏殿去,就见叶姑娘拿着几套衣服出来问他:“小公子,明日您跟陛下去尹府做客,要小住两天,奴婢打算给小公子收拾一些衣服带去换洗,小公子觉得带哪些衣服比较好?”

这件事分散了尹璁的注意力,他想到明天就要回尹家面对他那个愚蠢又恶毒的爹和嫡母了,顿时就没了读书的心情。但又不能让叶姑娘看出他对回家的厌恶,只能不情不愿地装作很期待的样子,跟着叶姑娘去收拾衣服。

太妃的院子里,帝后妃子齐聚一堂,长宁宫难得这么热闹。庄妃看到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她当年受宠时的光景,一时感慨万千。

即使听出妃子们言语中的明争暗斗,她也能笑着看待。她已经老了,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多,妃子们的尔虞我诈在她看来就跟小辈们小打小闹那样无伤大雅。

皇后倒是很淡定平和,微笑着跟她说:“太妃娘娘,今日是元宵节,我带众妃来跟您问安,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

庄太妃对皇后欠了欠身,谦恭道:“老身谢皇后娘娘体恤,老身并不缺什么,能在元宵节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是老身莫大的荣幸了。”

皇后打量一番庄太妃住的地方,发现虽然寒碜了点,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便放了心,笑道:“那就好。我听说这段日子都是婕妤代为照顾太妃,如今看来,婕妤确实将太妃照顾得很好,这倒让我自惭形秽了。”

沐婕妤淡淡应道:“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皇后娘娘无须自责。”

皇后惊讶于沐婕妤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见她这样淡然,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免对她投去赞赏一瞥。

皇后对沐婕妤态度的变化,自然没被尹昭仪错过。等从长宁宫出来,帝后走在前头,她故意落后几步,在后头跟交好的后宫姐妹抱怨道:“看沐婕妤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她肯定是提前知道陛下要册封太妃的事,所以才对太妃这么好,平白在陛下跟皇后面前讨了个好,真是太心机了!”

其他妃子忙不迭地附和她说:“就是,妹妹也看到了,皇后看她的时候,她还清高地端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子,不知多让人憎恶。”

尹昭仪见有人赞同她,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沐婕妤的不是了,甚至沐婕妤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收敛一些,而是直直地白了沐婕妤一眼,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都沦落到住冷宫了,还不忘了耍心机往上爬,给自己捏造孝顺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可惜沐婕妤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走到前面去了。

在沐婕妤看来,像尹昭仪这样没脑子没实力的人不足为意,迟早有一天是要自食其果的。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她曾经也跟尹昭仪这样,等到沦落到发配冷宫的地步了,才反省到自己的不是。尹昭仪失势,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估计连她那个好侄儿都不愿意帮她一把。

乾德帝离开长宁宫后,就直接回承光殿了,他还惦记着他寝殿里头那个小东西呢。也不知道那小东西醒没醒,看到他一早就不在寝殿里了,有没有发脾气,又有没有好好用早膳,这会儿在做什么。

他跟皇后等人在长宁宫外面的宫道上分道扬镳,皇后跟后妃恭送他离开后,才一起回栖凤宫商议今晚的元宵晚宴。

承光殿里,尹璁正跟叶姑娘收拾要带去尹家的东西。他想在尹夫人和其他人面前争口气,便什么好东西都想带回去炫耀。乾德帝让人给他做的漂亮衣服,好看的发簪和饰品,稀奇古怪的玩具。这些东西被他一股脑儿堆在暖阁的软榻上,堆得烂七八糟的,而他正坐在榻边,一点一点往包袱里塞东西,而叶姑娘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乾德帝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让人无奈的一幕。他摇着头走进去,叶姑娘看到了,忙给他行礼,他便让叶姑娘先出去,自己蹲在尹璁身边,笑着问他:“璁儿拿这么多东西出来做什么,还塞进包袱里,知道的咱们明天是回娘家探亲,不知道的,还以为璁儿要携巨款离宫出走呢。”

尹璁闻言,身子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娘家”还是“离宫”这两个词哪个词刺激到他了,只听他气呼呼地哼哼道:“那不是我的娘家!我没有娘家!我也没有想离宫出走!”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老东西怎么突然对我身边的人这么好,有阴谋。

老皇帝:糟糕,我家葱突然变聪明了。

庄妃娘娘终于熬出头啦!对葱儿好的人都会有回报哒!这就是团宠的运气buff~

我越看越觉得兔宝好肥,蹲下来的时候皮肉都摊在地上厚厚一层,放低视线看他的时候,他就像只庞然大物,明明才八斤多啊!难搞,把他关笼子里,他能不高兴到把笼子撞得哐哐响_(:з」∠)_如果给他绝育,他说不定还会变得更胖,纠结要不要给他绝育了,万一他气不顺,把自己气死了怎么办,毕竟他可是只爱臭美的公兔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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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晋江独家

说到“离宫”的时候,尹璁还有些心虚。他是打算逃离这座皇宫没错啦,但不是现在,最起码也得等报仇之后。可是又想到,报仇之后他该怎么样跟乾德帝道别,离开这里呢?他只要一想到要离开乾德帝,就有些惆怅,还有些舍不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突然就没心情收拾东西了,还生气地把手里的包袱往外面一推,包袱里头装的宝贝骨碌碌地滚出来,滚得哪里都是,其中不乏附属国和外邦进贡的宝物。这些都是乾德帝搜罗来给他玩的,他之前还兴致勃勃地想带回尹家让尹家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见见世面呢,现在全都提不起劲了。

乾德帝假装自己不知道他为什么暴怒,只当他在耍小脾气,就笑着抱住他哄道:“好好好不是娘家,咱们璁儿是男孩子,怎么能说是回娘家呢。乖,不气不气,朕抱抱啊。”

尹璁原本憋着一肚子闷气,突然被乾德帝这么一抱一哄,那股气就烟消云散了,他只好把头埋进乾德帝怀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什么。

如果他说得再大声再清晰一些,乾德帝就能听出来他在说什么了。他说的是要是乾德帝不是皇帝就好了,他带乾德帝出宫,去娘亲的坟前拜天地,然后乾德帝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他四海为家了。

但是他又舍不得乾德帝放弃宫里的富贵日子,跟他在外颠沛流离。嘀咕了一阵子之后,就静下来了。

尹璁因为这事,整个白天都闷闷不乐的。还是到了夜里,乾德帝带他去观月阁参加后妃们准备的元宵晚宴,他看到那么多好吃的,那么多漂亮的舞姬,才稍微提起精神来。

今晚的宴席没有外人,都是宫里的妃子和几个皇子公主,乾德帝便不用顾忌尹璁被外臣看得不自在而把尹璁放到离他很远的位置,而是直接抱着他从跪着的人群中间走过,走到正上方的位置坐下。

乾德帝抱着尹璁坐下后,才对底下跪着的妃子们道:“众妃免礼,平身。”

妃子们千娇百媚地应道:“谢陛下。”

等众位妃子都坐下,尹璁才在乾德帝怀里扭过头,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右下方的庄太妃。他没想到庄太妃也出席了今晚的元宵宴,看到庄太妃雍容华贵的样子,他就安心了很多。

乾德帝抱着他对在场的后妃们说道:“今天是元宵佳节,阖家欢聚的日子,恰巧朕又认回一位太妃,如今也算是三代同堂,更是应该庆祝。今晚各位爱妃可以尽情享受,有什么才艺也不要藏着掖着,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在场的妃子也感受到了今年元宵节跟往年的不同,乾德帝的兴致比起往好得多了。虽然乾德帝说是因为认回了太妃,才这么高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太妃只是一个幌子,乾德帝为什么高兴,实际上还不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尹璁。

不管怎么说,只要乾德帝对今晚的元宵宴有兴致,她们这些做妃子的就要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万一就被赏赐了呢?于是今年的元宵比往年更加热闹了,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还有弹琵琶和弹琴的,可谓是花样百出。

尹璁头一次参加宫里的元宵宴,看妃子们的表演看到入迷,好几次甚至忘了吃东西。连乾德帝把点心放到他嘴边,他都嫌弃乾德帝的手挡住了他的视线,苦恼得避开的。

乾德帝见他看这些美艳的女子看得忘乎所以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故意板着脸,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拧起尹璁的下巴,将尹璁的目光从舞台的女子身上转到自己这里,沉声问道:“璁儿,这些女子跳舞当真这么好看?”

尹璁被他抬起头,也不忘了斜着眼看舞台上舞姬们的舞蹈。乾德帝见状都要被他气笑了,当着这么多妃子宫娥的面低头吻住他,用自己的脸完完全全地挡住尹璁的视线,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妃子们虽然都假装在看舞姬跳舞,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偷偷观察上位的一举一动,见乾德帝居然毫不掩饰地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尹璁,不是嫉妒得发狂,就是激动得要站起来看清楚。

尹昭仪和杨充容等人自然是嫉妒的,她们俩不约而同地瞪过去,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够穿过乾德帝挡着尹璁的身体,将尹璁射成筛子。

坐在两人中间的胡昭容就不一样了,她身边的两位嫔妃嫉恨尹璁的时候,她却很突兀地拿起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偷偷笑起来。尹昭仪和杨充容听到她的笑声,以为她在笑她们,就恼怒得瞪了她一眼。

尹昭仪瞪了她之后,想到她是自己这边的人,不好跟她生气,就压抑着怒意问她:“昭容妹妹在笑什么?”

胡昭容当然不能说她在笑乾德帝跟尹璁恩恩爱爱的样子,不然她身边两个善妒的女人不得用眼神把她给杀了?她只能谦卑地回答尹昭仪说:“回姐姐话,妹妹是在为姐姐一家高兴呢。”

尹昭仪不知有什么可以高兴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没直接怼胡昭容,但语气也说不上很好地问她:“妹妹何出此言?”

胡昭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妹妹看陛下与小公子琴瑟和鸣,想到明日陛下便要携小公子与姐姐一道回娘家,陛下这么宠爱小公子,到时候一定会重重赏赐姐姐和姐姐的娘家,姐姐得以光耀门楣,难道不值得妹妹为姐姐高兴吗?”

尹昭仪听了这话,面色才缓和很多。也是,看在明天她就能跟陛下回娘家,使得她娘家光宗耀祖,她就暂且不跟尹璁计较了。等到她晋升四妃,又撮合她侄女跟太子,到时候她在后宫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等到乾德帝年老昏庸心力不足的时候,她想怎么处置尹璁就可以怎么处置了。

旁边的杨充容见她们俩狼狈为奸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尹璁没想到乾德帝会在宴席上亲吻他,一时都懵了,就这样被乾德帝吻了好久。直到听到旁边皇后带着笑意的咳嗽声,才猛地清醒过来,恼羞成怒地推搡着乾德帝强壮的身体。

他想到自己被乾德帝亲吻的样子被皇后和在场的嫔妃看了去,脸都红得烧起来了,他都要没脸去看他最敬爱的皇后和庄太妃了,只想缩进乾德帝怀里藏起来,当个鹌鹑。

但又想到乾德帝是让他出丑的始作俑者,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乾德帝怀里了,又一惊一乍地退出来。他这小动作引得乾德帝直发笑,笑得他都要无地自容了,跳下龙椅气呼呼地就要离场。

皇后见尹璁被乾德帝惹毛了,忙拉住尹璁,帮着嗔了乾德帝两句:“好了陛下,您就不要再逗璁儿了,让他好好过个节吧。”

尹璁见皇后帮他说话,就委委屈屈地躲到皇后身边去,仗着有皇后护着他,就得意地冲着乾德帝做了个鬼脸,精灵古怪的。

皇后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摸摸他的头说:“好了璁儿,你也别闹了,好好坐着,一会儿该上汤圆了。”

说到汤圆,尹璁就忘了跟乾德帝计较的事,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不停地缠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汤圆什么时候做好啊,璁儿已经饿啦。”

皇后笑着哄他说:“快了快了,等跳完这支舞就送上来了。”

尹璁便期待地舔起了嘴角:“会有我喜欢的芝麻馅吧。”

皇后简直要被他这个样子逗乐了,连声应道:“有的有的,谁能忘了璁儿最爱吃的芝麻馅啊。”

舞台上舞姬们一舞毕,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皎洁的月盘挂在观月阁上方,银色的光辉照耀大地,舞姬和众位妃子连忙起身对着乾德帝的方向福身,齐声给乾德帝送上祝福。

然后御膳房的太监们就端着一碗碗汤圆走了进来,放到各位主子的面前。妃子们拿到乾德帝赏的汤圆后,又齐声谢,等乾德帝发话了,才拿起调羹品尝。

尹璁看着碗里圆滚滚白胖胖的汤圆,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汤圆,以前他跟娘亲住在小院的时候,因为材料不足,做出来的汤圆小小的一个,就连街上卖的汤圆都没现在的这么大。不知道咬开外面的糯米皮,里面会有多少馅儿。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调羹舀了一只就要往嘴里放,看得乾德帝眉头一跳,出声道:“璁儿慢点吃,别烫着了。”

尹朝已经一口咬下去,这汤圆看着大,其实皮就薄薄的一层,一咬破,里面的芝麻馅儿就争先恐后地留了出来,沾了尹璁一嘴。刚出锅没多久的汤圆馅可烫了,尹璁被烫得嘶了一声,但却没喊痛,而是等汤圆稍微凉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

他这样猴急的样子,看得乾德帝跟皇后直无奈地摇头。

一碗汤圆下肚,远处燃起了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得满天都是,将元宵节的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尹璁的注意力又被烟花吸引走,连汤圆都不吃了,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指着烟花冲乾德帝喊道:“快看,好漂亮的烟花。”

大家便不约而同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满天烟火,不由得欢笑起来。

尹璁看了会儿烟花,又看向每个人的脸,只见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跟远处的烟花一样绚烂。他下意识就想把这一幕刻进心里珍藏,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慢慢怀念。  

今晚实在太热闹了,尹璁在宴会上玩得筋疲力尽,等宴席散去,他也累得差不多了,困倒在乾德帝怀里昏昏欲睡,连跟皇后太妃她们告别都做不到了。

他只知道乾德帝把他抱上了龙辇,龙辇摇摇晃晃地走动着,尹璁不用想都知道是在往承光殿回去,便安心地睡着了。

只是好像还没睡多久,他就被乾德帝摇醒了。他以为是回到承光殿了,就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准备找叶姑娘帮他洗漱然后上床睡觉,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龙辇的顶子。

他马上又倒回了乾德帝怀里,不满地嘟哝道:“什么呀,还没回到寝殿呢,我再睡一会儿。”

乾德帝低声笑道:“璁儿别睡了,你不记得我们还有个约定吗。”

尹璁闭上了眼睛,不太在意地应道:“我不记得了。”

乾德帝跟他说:“你忘了朕说过正月十五要带你飞去最高的地方看月亮的事吗?”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尹璁哪里,只见刚才还闹着要睡觉的尹璁突然爬了起来,兴冲冲地问道:“去哪里看去哪里看,现在就要去了吗?”

乾德帝笑着抱住他,给他披了件狐裘,应道:“嗯,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尹璁便乖乖地抱住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我们快点出去吧。”

乾德帝便撩开帘子,抱着他大步跨下龙辇。夜深之后外面变得更冷了,饶是出来前被乾德帝披了件狐裘,尹璁还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就感觉乾德帝将他抱得更紧了。

趁乾德帝跟荣华吩咐事情的时候,尹璁从毛茸茸的狐裘里伸长脖子往四周看了看。只见他身处一个没来过的地方,周围种了不少树木,虽然因为寒冬这些树木都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他奇怪地抬起头问乾德帝:“我们要去哪里看月亮啊?”

乾德帝用狐裘将他裹紧了些,看了眼正前方的高处,说:“我们去龙顶看月亮。”

尹璁还没想清楚龙顶是什么东西,就觉得身体突然腾空而起,风变得更大了。

他被风吹得闭上了眼睛,这种腾空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他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乾德帝抱着他用轻功在飞。他好奇地睁开眼睛到处看,只见两侧的景物在不停地后退,他离地面有不矮的距离。

尹璁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飞,这种感觉跟自己用轻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安危全系在别人身上,这明明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件事,但他想到抱着他的是乾德帝,他就莫名地安心。

乾德帝那么可靠稳重,又身强力壮的,应该不会半路弄丢他吧?尹璁甚至还有心思在乾德帝怀里这样天马行空地想道。

只见乾德帝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就停了下来。尹璁有些好奇他停在哪里,就往下看了看,只见除了脚下的一块地方,下面都是空荡荡的。

饶是他胆子这么大,也被吓到了,整个埋进乾德帝怀里,紧紧抱着乾德帝不愿松手,生怕自己葬送在这里。乾德帝察觉到他的反应,笑着弯腰将他放下,哄他说:“璁儿睁开眼看看。”

尹璁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脚下是个巨大的龙头,龙角和龙须栩栩如生地展示在他面前,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石像,尹璁都要以为他见到真龙了。他再往别的地方看看,才发现他们站在一根又高又粗的柱子上,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龙柱了吧。

这根龙柱比想象中的大,不至于摔下去,他便安心地扶着龙须坐下来,好奇地打量这里,同时问乾德帝:“这是哪里呀?”

乾德帝也在他身边坐下,应道:“这是龙柱,宫里最高的地方,先帝为了巩固他在臣民心中真龙的形象,便在宫里建了这根龙柱。”

尹璁好奇地咦了一声:“所以他并不是真龙吗?”

乾德帝也不太清楚,所以模棱两可地应道:“可能吧,反正我没见过他变成龙的样子,我自己也变不了龙,真龙血统应该只是个传说,用来安抚、或者说是蛊惑臣民,使他们信服统治者的一个笼统的说法,先帝才能以此平定江山,使得四海臣服。”

尹璁听得半知半解的,姑且就当个神话故事听了。他听乾德帝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见月盘就悬挂在他们头顶看似不远的地方,看起来比刚才在观月阁看得还要大一些。尹璁再也没有心思听乾德帝说神话故事了,指着月盘对他说:“快看,好大好圆的月亮!”

乾德帝便也跟着他抬头仰望那轮圆月,若有所思地感慨道:“若是月亮常圆,人常在就好了。”

尹璁听了这话,不由得想到万家团圆的场面,又想到他已经不在人世间的娘亲,吸了吸被冻到的鼻子附和道:“是啊,要是人常在就好了。”

乾德帝便笑着安慰他说:“朕会一直在璁儿身边的,璁儿呢?”

尹璁被乾德帝看得心虚,他还记得自己报仇过后离开皇宫的执念,等他离开皇宫了,他就不能陪着乾德帝了,想到这里,他就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乾德帝了。

“我……”半晌,他才下定决心要跟乾德帝说些什么,但乾德帝却摸摸他发凉的脸说:“时间不早了,这里也太冷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中秋节的时候再看月亮也不迟。”

尹璁想说等到中秋节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在宫里陪着他了,但见乾德帝说得那么自然而然,他就不好把话说出来拂了乾德帝的好心情,而是乖乖地由乾德帝抱着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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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璁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从龙柱回来的了,估计是那会儿他已经睡着了,而且因为睡得晚,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去尹家的马车上了。

皇帝出行的马车宽敞豪华,就跟座小房子一样,坐在里面也很惬意。如果不是轱辘轴在路上碾过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尹璁都不知道他现在坐在马车上。

他揉着眼睛从软榻上爬起来,乾德帝见他醒了,便笑着将他拉到怀里抱着,说道:“璁儿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待会到了尹府朕就要亲自抱你下去了。”

尹璁听到尹府两个字,马上清醒了过来,焦急地撩开窗帘往外看去,他们果然已经在宫外了,外头就是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

他都不知道在自己睡觉的时候,乾德帝就已经带着他出宫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回到尹家后该如何面对他爹和主母,他几乎是一下子就焦虑起来,不停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乾德帝见状,将他的手拿开,抱着他问:“璁儿怎么了,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快要到家,却不高兴了,是因为近乡情怯吗?”

尹璁心想尹家对他来说是个屁的乡,他娘亲都没了,尹家就只是他的仇人。但是这种情绪不能被乾德帝看见,他只好低下头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细声细气地应道:“我只是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我还在宫里睡觉呢,没想到居然就已经在路上了。”

乾德帝笑道:“璁儿昨晚睡得太晚,今早朕怎么都喊不醒你,眼看着就要到出宫的时辰,朕只好抱着你上马车,想让你在车上再睡一会,没想到璁儿真的睡到了现在。”

尹璁懊恼道:“您应该强行叫醒我的,我都不知道这么早就要出宫。”

乾德帝说:“朕也不想这么早啊,可是朕出宫的时间是规定的,司天监说朕去你姑母娘家要在辰时出发才吉利,所以只能这么早了。”

尹璁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帝出行还要算过什么时间吉利的,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不过转念一想,乾德帝身为天子,万金之躯,何其重要,出宫做事要人算一算吉时也正常,不然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他了然地点点头,愧疚道:“都怪我,起得晚了,差点耽误了陛下。”

乾德帝笑着说:“无碍,既然璁儿醒了,那就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到尹家了,还少不得几套礼数,等用膳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荣华,将小公子的早膳拿进来。”

荣华在外边应了一声,很快就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这个红檀食盒。

尹璁见他进来,才发觉外面还有一个空间,外头除了荣华,还有几位他熟悉的公公,他都要不知道这座马车有多大了。

荣华跪在两人面前,将食盒打开,最上面那层放了一盘精致的包子,中间那层是水晶糕,最下面则用热水温着一碗酥酪,为尹璁准备得十分周全妥当。

尹璁看到吃的,之前那点因为快要回到尹家而不快的感觉就暂时消失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水晶糕吃,乾德帝则端起酥酪用调羹喂他。尹璁吃一口糕点,喝一口酥酪,吃到一半想起来问乾德帝:“陛下您用过早膳了吗?” 

乾德帝见他有吃的还不忘了关心自己,欣慰地笑了一下,应道:“朕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用过早膳了,这些都是留给璁儿的,璁儿快吃吧,不然就要到地方了。”

尹璁这才安心地继续吃东西,这次他吃得非常认真,因为他一会还要应付尹家的那些人,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尹家!没想到吧,我尹汉三又回来了!hiahiahia!

老皇帝:宝贝疯了。

下一章疯狂打尹家脸啪啪啪,尹家灭亡倒计时

今天提前放存稿箱啦,因为下午还有事_(:з」∠)_

昨天说到给兔宝绝育的顾虑,我想起来上次带兔宝做切下巴囊肿手术的时候,医生把他下巴的毛都剃光了,把他气得半死,做完手术还要挂几天药水,医生就在他耳朵上放了个留置针用绷带捆住他的耳朵,结果他觉得这样影响了他的美貌,回家之后愣是用脚把留置针给扒拉下来了!第二天再去输水,医生又给他弄了新的留置针,他这次说什么都不配合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拔下来,还气得在笼子里蹦迪,把输水管都咬断,害我额外付了医院好多留置针的钱QAQ

最让我无语的是,他觉得自己下巴没毛了很丑,特别讨厌给他剃毛的医生,一见到医生就发脾气,医生要给他上药检查,还得好声好气地哄他说:没事的啦,你还很帅的←才听话。真的是,最讨厌喷药就是他,我都不敢想真的带他去做绝育手术,他会不会气死,闹绝食不给上药,我是真的没辙,他太大只了,脾气又臭,我自己都搞不定他_(:з」∠)_他足足是我体重的九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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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晋江独家

乾德帝这次出宫,虽然说了一切从简,但皇帝的排场再怎么精简,也不可能精简到单枪匹马。更何况这又不是微服私访,而是光明正大地带宠妃回娘家,这是皇帝对妃子娘家光明正大的恩宠,要昭告天下的,所以该有的规格还是要有。

乾德帝的仪仗一出宫门,就在朱雀大街上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百姓们看到六匹马拉着的玉辂,杏黄色的伞,青色的扇子,就知道是皇帝出巡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好好地突然出宫,但见到皇帝仪仗,还是毕恭毕敬地跪在道路两侧,高呼吾皇万岁。

也有好事者在下面窃窃私语地打听皇帝这次出宫的原因,有大臣家的仆从听到了,就小声地插话说:“你们都不知道啊,咱们陛下这是要去宠妃娘家做客呢!”

人们一听到这话,就来了兴致,不停地追问那个人说:“哦,是哪位娘娘这么受宠,居然能让咱们陛下纡尊降贵,拜访她娘家?”

“就是,我可是听说,咱们陛下已经很多年没宠幸过妃子啦。”

“谁说的,除夕之前我朋友进宫给天家唱戏,还见到了陛下宠爱的那个人呢。”

“哦,还有这事,快详细说说?”

“嗐,我那个朋友说,陛下可宠那个人了,就除夕宫宴看戏的时候,都把人抱在怀里看,还亲自喂东西吃,护得像个宝贝疙瘩一样都不让人看。不过他运气比较好,在演出之前就见过陛下宠爱的那个人。听说那人在宫里可嚣张了,虽然位不至皇后,但权力比皇后大多了,皇后不能去的地方,他说去就去,所有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威风得很。”

“咦,后宫里头还有这么厉害的妃子,我怎么不曾听说过,你别是被你朋友忽悠了吧。”

“怎么可能,我朋友亲眼所见!”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哪位妃子这么得宠?”

“这……我也不知道,我朋友进宫只是去唱戏的,哪敢打听得那么清楚,只听说得宠的那位姓什么来着,嗐,你看我的榆木脑袋,这还没几天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时刚才插话的那个大官家的仆人就帮他说:“是姓尹。”

那人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对对对,没错就是姓尹,诶兄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仆从便得意道:“我家老爷可是朝中大员,陛下这次出巡,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还知道陛下要去的是哪户人家,就是西街的尹侯爷家。”

一提到尹侯爷,大家就反应过来那位得宠的妃子是谁了。他们这些住在京城的人,京城里头有哪些达官贵人他们记得一清二楚,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们连人家家里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谁家里有女儿在宫里做妃子这种大事情了。

更何况,尹家人常常以他们家曾经出过一位太后而沾沾自喜,又成日在外头说他们家有女眷在宫里做娘娘,所以整个京城都知道尹家有人在后宫做妃子的事了。

不过他们听说的是,那位娘娘进宫二十年,都没得过圣宠,连个孩子都没生下,如今也算是人老珠黄了,怎么就突然得宠了呢?

路人们都纳闷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尹家的事,殊不知尹家受宠的另有其人,还是尹侯爷的一个庶子,所以尹侯府才有今天的荣耀。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乾德帝宠爱的是尹侯府的庶子,估计就会更加激动,乃至在街上引起轰动了。

人们知道乾德帝要去的是尹家后,就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要拜访的是尹家了,纷纷去到尹侯府门前看热闹。

尹侯府这么多年来,难得这么热闹,上一次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二十几年前尹侯爷的姑母被册立为皇后那会儿的事了。时隔多年,尹家终于又得到了圣宠,大家就都想来看看这次圣宠有没有二十几年前那次大。

尹敏忠一大早就催促着家里老小出门迎接圣驾了。只见尹侯府门前张灯结彩,还挂上了长长的鞭炮,尹家的人都穿上了颜色鲜艳的衣服,女眷们更是打扮得像花儿一样,简直比过年那天还要像过年。不过围观的人们也不觉得奇怪,皇帝亲临,可不就比过年还值得庆祝嘛!

乾德帝的玉辂驶过朱雀大街,拐向西市,往尹侯府去。尹璁用过早膳后,又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只要一想到等会就要回到离开了两年之久的尹家,他就激动得坐立不安,时不时打开窗帘往外看现在到哪里了。

看到熟悉的西街道,尹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不知在这条街走过多少次,从豆丁那么大,走到少年时期。有时候是出来玩,有时候是给娘亲买药,但是现在他比那个时候长大了不少,而娘亲也不在了,他就莫名地难受起来。

乾德帝见他时不时就往外看去,便打趣他说:“璁儿这是迫不及待想回到家中了吗?”

尹璁尽量得克制着自己悲恨的情绪,低声应道:“是啊,不知道家中现在如何了。”

乾德帝便轻轻地拍拍他的背脊,哄道:“等会儿就到了,璁儿不必着急。”

前去街口打探的家仆急急巴巴地跑了回来,还没走到尹府门前,就大声喊道:“老爷!老爷!陛下的马车已经到街口,就要过来了!”

原本翘首以待的尹敏忠听到这话,马上紧张起来,回过头对因为听说皇帝要来了就慌里慌张的家眷们斥道:“陛下就要来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的!给我收拾好自己,打起精神来,一会不要在陛下面前丢了我的脸,邻里乡亲都看着呢!”

尹夫人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见皇帝老爷了,我心里有数。”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尹萍整理妆容,在尹敏忠不注意的时候,叮嘱尹萍说:“等会陛下来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跪在最前面,让陛下看到你,知道吗?”

尹萍想起除夕宫宴上远远见到乾德帝的那一面,想到自己要去勾引那样英俊威猛的男人,就娇羞地红了脸,轻嗔道:“女儿知道了。”

很快,皇帝的仪仗就行到了尹侯府门前,闲人连忙给让出一条路,豪华的玉辂和几辆马车就停在了尹家的门口。

尹敏忠见状,连忙携带家眷下台阶,分别跪在门口两侧迎接圣驾。只见玉辂下来一双穿着黑色布靴的脚,脚上面是绛红色的蟒袍衣摆。尹敏忠时常进宫面圣,所以认得出这是太监总管荣华的衣服,不用想就知道乾德帝要下车了。

荣华下了马车后,见到尹家门前跪了一片,只觉得神清气爽,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回过头躬身给后面的乾德帝撩起帘子。

乾德帝下车的时候问尹璁:“璁儿是要朕抱着下去,还是自己走下去?”

尹璁不想被尹家人和京城百姓见他依附于乾德帝的样子,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是个媚惑圣上的妖人,便避开乾德帝的双臂,轻声说:“我自己走就好了。”

乾德帝也不为难他,点点头先走了出去。

跪在玉辂前的尹家人只见玉辂又下来一个人,先入眼的是一双紫金色龙靴,看到靴子上面绣着的金龙,他们就知道这是皇帝了。

京城中的老百姓终于有幸见到天子真颜,不由得偷偷打量,只见皇帝果然如传说中高大英猛,气势不凡,属于帝王的威严扑面而来,使得他们不敢直视。

他们以为皇帝就会这样进入尹侯府,没想到皇帝原地转了个身,对车里伸出一只手,人们便反应过来玉辂里还有别的什么人。

里面还会是什么人呢,能够跟帝王坐在一辆车里的,除了今天一同回尹家省亲的尹昭仪还能有谁呢?人们不约而同地想道,看来尹家这位妃子真的很受宠啊。

没想到他们居然猜错了,从车里走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妃子,甚至都不是个女子,虽然身体孱弱了些,但从衣着发式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他们怕被皇帝身边的人发现他们在偷偷打量圣颜,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大约地将从玉辂上下来的那个少年的摸样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