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皇后诧异道:“璁儿怎么会这样想呢,陛下什么时候都是喜欢璁儿的,又怎么可能会生璁儿的气?我觉得呀,他八成是担心璁儿你还没有原谅他,不敢在你面前出现,怕让你生气吧。”
尹璁听了这话,更加郁闷了:“可是我今天都特意换上他给我新做的衣服去御花园等他了呀,他看到我穿了他给我的新衣服,应该知道我已经不生他的气啦。”
皇后就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说:“也许陛下以为璁儿不知道这些衣服是他特意给你的才高高兴兴地穿上,怕说出来了,反而让璁儿生气,不愿意再穿了,所以才躲着璁儿,不让璁儿知道呢。”
尹璁苦着脸叹气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让他来找我呀?”
皇后便建议道:“那不如璁儿主动去找他,跟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尹璁听后,不高兴地拧起了眉头,撇嘴道:“为什么要我主动去找他呀,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应该他来找我道歉才是。”
皇后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便笑了起来,哄他说:“感情上的事,又有什么谁对谁错的,陛下也是太过在意你,关心则乱,才做了错误的事情。因为这样,在你没有主动原谅他之前,他才不敢来找你,怕你见了他,又生气呀。如果璁儿主动去找他,他知道璁儿不生他的气了,他就敢面对璁儿,跟璁儿道歉了呢。”
虽然皇后说的话有几分意思,但是尹璁想到要他自己先去找乾德帝,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不服气地哼了哼,口是心非道:“那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皇后知道他是脸皮薄,就没有多说他什么了,感情这种事情啊,还是要他自己想通。
杨侍郎将花语送进宫后,就一直在家中静候佳音。他听说花语一进宫,就被乾德帝破格封为六品侍官,还给了个单独的住所,在这一点上,侍官的得宠程度就比尹璁高了不少,听说昨日陛下还赏赐了花语一些东西,圣宠可见一斑。
但让他担心的是,花语进宫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被召去侍寝,虽然乾德帝给的理由是事务繁忙没有时间,但据他跟同僚打听,朝中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陛下怎么会没有时间宠幸花语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想让人进宫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派人进宫,宫里就先来了圣旨。
负责宣旨的是一位眼生的公公,杨侍郎久不出门,不知道陛下身边怎么换了个太监,但是看到他手中拿着圣旨,便来不及细想就跪下去听旨了。
让他高兴的事,这位公公给他带来的圣旨居然是让他明日归朝议事,想他自从半年前犯错被乾德帝禁足在家中以来,等这道圣旨不知等了多久,这下终于等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听完圣旨,杨侍郎激动地浑身发抖,深深地磕了个头,大声道:“臣领旨——”
接过圣旨,杨侍郎站了起来,笑着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公公客气道:“麻烦公公跑一趟,辛苦了,公公不若留下来喝点茶,吃点东西再回去?”
赵公公笑眯眯道:“侍郎大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奴才的分内事,陛下还在宫里等奴才回去伺候呢。”
听他说要回宫伺候乾德帝,杨侍郎就想起来了,他女儿在信里说过,小公子因为跟陛下吵架,被陛下关在了承光殿里,还把亲近小公子的荣华也留在承光殿了,现在看来,是这位公公在陛下身边伺候。于是杨侍郎就起了拉拢这位赵公公的心思,对他更加客气了。
见赵公公没时间留下来喝茶,杨侍郎就让管家去拿些银子出来答谢赵公公,赵公公也不推辞,接下了他的好处,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说:“侍郎大人破费了。”
杨侍郎也笑了起来,低声跟他说:“赵公公客气了,以后本官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公公帮忙呢,特别是我家小儿,也就是新进宫的侍官,他还有很多地方不太明白,需要公公指点一二。”
虽然花语并不是他的亲生,但他为了巩固家族地位,不得不认一个南风馆出身的小倌做亲儿子。
也不知道要是杨家列祖列宗知道他为了圣宠做出的这样的荒唐事,会不会被他气得活过来。赵公公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道。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把杨侍郎安抚好,让他不要起疑心,赵公公就笑着说道:“这是自然的,侍官平日里待咱家极好,咱家自然会多多关照侍官,还请侍郎大人放心。”
杨侍郎就安心道:“有公公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接到圣旨第二天,杨侍郎就让夫人拿出了尘封已久的朝服换上,精神抖擞地去上朝了。
朝中很多大臣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今早突然看到他来上朝,还惊讶了一下,但是想到最近后宫里发生的事,他们又不觉得奇怪了。
大臣们家里有女儿在宫里当妃子的,早已经给家里传信说杨侍郎给乾德帝塞了个男宠。那个男宠还颇为得宠,进宫就被封了六品侍官,还得了陛下的赏赐。如果不是陛下国事繁忙,没有时间,说不定那个侍官都已经侍寝很多次了。
如今杨侍郎能够重新回来上朝,估计就是托了那个杨侍官的福。大臣们不禁多想,那个杨侍官当真这么受宠,以至于能说动陛下让杨侍郎回来上朝。还是说,陛下是因为出于对杨侍官的愧疚,才特许杨侍郎回朝,以示恩宠?
不管怎么说,这都说明了现在杨家地位不同以往了,杨家也许能靠一个男宠重新回到权力中心,甚至比以前还要威风呢?
出于这种考虑,朝中百官不得不重新跟杨家打好交道,见到杨侍郎,纷纷上去跟他寒暄。
杨侍郎回朝第一天就受到同僚们这么热情的对待,再想到他被禁足在家中时门庭冷清的样子,就不由得有些唏嘘。这些同僚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一个个生怕被他连累那样,平日里连上门拜访都没有。如今见他在宫里有依靠了,就一个个凑上来恭维他了,真是势利得很。
不过他还是很享受这种被众星拱月的感觉的,看着以前不屑于跟他来往的官员,如今不得不阿谀奉承他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威风极了,连腰板都挺直了很多。
想到自己今后还会因为杨侍官受宠而在朝中越来越被乾德帝重视,杨侍郎更是春风得意。他如今能够回朝议事,还多亏了杨侍官,看来他还得跟杨侍官打好关系,让杨侍官更加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才行。
朝会上,乾德帝看到杨侍郎精神抖擞地站在百官之列里,就客气地跟他寒暄了几句,这简直让杨侍郎觉得自己面上有光了,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地应道:“托陛下的福,微臣一切都好。”
乾德帝便点点头,淡淡道:“看到卿家一切都好,那朕就放心了。”
杨侍郎见乾德帝如此关心他,更是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乾德帝看,跟乾德帝表明他的忠心,还说了要为乾德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
乾德帝当然不会信他这些鬼话,让他回朝也不是真的要他给自己效命的,而是要抓住他贪污受贿的把柄的,所以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杨充容很快就收到家中的来信,说父亲已经重新回到朝廷议事了,还得到了乾德帝的重视,这让杨充容很是高兴。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杨侍官的功劳,她就让人去将杨侍官请过来,将这件好事告诉杨侍官,并跟杨侍官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杨侍官昨日在御花园见了小公子,回去后便疑神疑鬼的,总觉得乾德帝对他的态度不似对小公子那样宠爱。他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想明白乾德帝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为什么留他在宫里,封他为侍官,却没有要临幸他的打算。
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听说了杨家的好事,原来是被禁足在家已久的杨侍郎今天被乾德帝召回朝中议事了。他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是困惑道:“陛下怎么就让杨侍郎回朝了,明明我什么都还没做呢。”
他的小厮就没他想得那么多,听说杨侍郎回到朝廷后,就眉飞色舞地对他说:“肯定是陛下觉得对不起主子,所以开恩让杨大人回到朝廷,是为了补偿主子啊!”
杨侍官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可能。难道是他昨天在御花园见了小公子的事无意中被陛下知道了,陛下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今天就让杨侍郎回去上朝了,真的是为了弥补他?
这样想着,杨侍官又觉得自己有希望跟小公子一较高低了。特别是他的小厮还在他耳边不停地跟他分析道:“等杨大人回到朝中,被陛下重视,杨大人肯定会在陛下面前提起主子您的。到时候有杨大人的帮助,主子您得宠不就是迟早的事了吗?有杨大人在背后为您撑腰,您还用怕一个没有背景的罪臣之子吗?”
杨侍官也是这样想的,小公子虽然现在受宠,但他孤立无援,没有后台,要宠要杀都只凭陛下一句话。要是哪天陛下对他腻了厌了,都不用有一些顾忌就能把他废掉。
但自己就不一样了,陛下要是重用了杨侍郎,那自己作为杨侍郎的“儿子”,肯定会得到陛下的青眼。他跟杨侍郎相辅相成,迟早可以制霸后宫和朝廷,到时候,还不是他杨家说了算,还用得着忌惮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公子吗?
他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能到乾德帝面前邀宠。但是他才刚站起来,就见杨充容身边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报喜一样对他说:“侍官,咱们娘娘叫您过去说事呢!”
杨侍官知道杨充容可能也知道了杨侍郎的事,喊他过去,很有可能是有别的事情交代他,他便暂时将面圣的计划往后推了推,打算先去杨充容那边看看杨充容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他一进到杨充容的寝宫,就看到杨充容喜不胜收的样子,进去后就跟她道贺道:“恭喜娘娘,终于如愿以偿让杨大人回到朝廷。”
杨充容见他来了,就亲亲热热地招呼他坐下,笑吟吟地对他说:“侍官你也听说了我父亲的事吗?这还要多亏了你呢,要不是你在陛下那边有几分面子,我父亲又怎么会这么快回到朝中,我跟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杨侍官谦虚道:“娘娘言重了,说来惭愧,娘娘和杨大人对花语这么好,花语却没有帮上什么忙。”
杨充容道:“哎,怎么会呢,要不是侍官得陛下的宠爱,陛下又怎么会想起我的父亲?我听陛下身边的人说啊,陛下那天赏赐了你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想起我父亲,召他回朝,以示对你的恩宠呢,这分明就是你的功劳。
我父亲也说了,他能够被陛下重新器重,多亏有你。他还在信中问我,你在宫里还有什么缺的,他都送进来给你,只希望你能牢牢抓住陛下的心,他往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依靠你呢!”
杨侍官听了这话后,想起昨天他在御花园见到小公子那高贵矜娇的模样,就心里一动,跟杨充容说道:“既然杨大人想要花语虏获陛下的心,那还请娘娘替花语转告杨大人,花语需要一些珍贵的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好让花语装扮自己,赢得陛下的宠爱。”
杨充容觉得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反正她父亲最不缺就是钱,而且花语要这些东西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为她杨家争光,便欣然答应了花语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皇后娘娘居然让我主动去找老东西和好,不行,我得再仔细考虑考虑。
老皇帝:别考虑了,快来吧宝贝,朕的怀抱早已为你敞开。
葱儿:嫌弃!
杨家在作死路上越走越远了,还有一个小矛盾,葱儿就能啪啪啪打脸,被老皇帝宠宠宠啦!
感觉兔宝跟猫真的差不多诶,那天兔宝跳上床玩,末了他不敢跳下去,站在床沿看着地面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四只脚脚靠在一起,紧紧地抓着床垫,腰躬着把身体卷成了一团,就跟猫一样了,可可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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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晋江独家
杨侍郎从杨充容那里得知杨侍官的要求后,想到今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杨侍官帮忙,杨侍官若是受宠于乾德帝,对他们杨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杨侍郎大手一挥,就从自己的仓库里调出了他为官多年攒下的珍稀宝贝,让人送进宫去给杨侍官用来打扮自己勾引乾德帝了。
杨侍官也因为杨侍郎被乾德帝重新任用而在后宫备受关注,如今后宫里,身处高位娘家又有地位还受皇帝重视的人里,除了皇后,就只剩杨充容了。杨侍郎突然回到朝廷权力中心,这意味着杨氏姐弟在后宫得势。那些没有圣宠也没有背景的低阶嫔妃,就生出了依附杨氏姐弟的心思,这些日子频频往杨充容和杨侍官那边走动示好。
至于承光殿里的小公子,已经被她们忘在了脑后。在她们看来,杨侍官迟早都会取代小公子的,与其讨好没有背景的小公子,不如抱紧杨家这棵大树。
杨侍官的院子又重新热闹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热闹了。杨侍官有了杨侍郎的帮衬,在宫里过得越发奢华了。杨侍郎从他这里尝到了甜头,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这几天不知道送了多少金银珠宝进宫给他。杨侍官就用杨侍郎送给他的东西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到处用金钱拉拢人心,仿佛这样,他就能压在小公子头上了。
胡淑妃在自己寝宫听说杨侍官将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在浮花阁设宴请宫妃喝酒赏花,还大方打赏宫人的事情后,冷冷笑道:“这杨侍官,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后宫里的主人了不成,在后宫结党营私,要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还治不了他的罪?”
翠儿也有些忿忿不平道:“就是,杨侍官这样做,明摆了不把皇后娘娘和小公子还有娘娘您放在眼里,太过分了!”
胡淑妃倒不觉得杨侍官能搞出什么水花来,不过是个进宫到现在都没侍过寝的六品侍官罢了,他把自己打扮得再美艳,也不过是个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俗人,哪里比得上小公子与生俱来的高贵出尘的气质?不过她就是看不惯杨侍官这种做法,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东西那样,公然在后宫挑衅小公子的权威。
但是她又不能把杨侍官的存在告诉给小公子听,就怕小公子知道杨侍官的存在后,又加深小公子跟陛下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就更加给杨侍官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不行,她不能让杨侍官这样得意下去,她得想想办法除掉这个杨侍官。胡淑妃想了想,对翠儿说:“去,你找几个有门路的人帮本宫打听打听,这个杨侍官到底是什么来历,本宫跟杨充容在后宫为妃已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家里还有个胞弟?”
翠儿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尹璁自从那天跟皇后认真聊过跟乾德帝的矛盾后,回来就把自己闷在了承光殿里思考事情,也不出门了。荣华虽然很担心小公子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想哄他多出门散散心,但是想到这几天杨侍官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怕小公子知道后宫里多了个杨侍官,就没敢劝小公子出门走走。
想到那个杨侍官,荣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一个出身烟花之地的风尘男子罢了,还真把自己看成是三品大员家里的公子哥了,在后宫里头这么高调,也不怕泄露自己的身世,让人笑掉大牙。
就杨侍官那样,还想将小公子压下去,荣华光是想想就觉得可笑至极。他们家小公子虽然只是败落侯府的庶子,那也是有着贵族血统,名正言顺的公子,还是被陛下钦定的,又怎么是杨侍官那种来历不明的乡野小子能比的?那个杨侍官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当然,荣华也只能在小公子看不到的地方里发发牢骚,是万万不敢把这事拿到小公子面前去说,掇使小公子跟那个杨侍官一争高下的。他发完牢骚,还得将这事紧紧地瞒着小公子,差点没把他给憋屈坏了。
尹璁身边的人都不敢对他乱说有关于杨侍官的只字片语,而尹璁这几天光顾着想乾德帝相关的事情了,也没有关注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把自己关在承光殿里仔细想了两天,见乾德帝还是不来找他,就下定决心按照皇后娘娘跟他说的,主动去找乾德帝。反正总得有个人先低头认错,既然乾德帝放不下架子,那他就姑且纡尊降贵地主动原谅乾德帝吧,谁让自己在乎他呢!
他想通之后,就一刻也坐不住了,想马上飞到御书房去找乾德帝。他从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性子,于是也不跟荣华打声招呼,就偷偷地溜出了承光殿,往御书房去了。
不告诉荣华,也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不然大家都知道他主动去找乾德帝了,那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对承光殿的宫人?他只会对乾德帝放下他的骄傲,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骄傲一下的。
从承光殿去御书房要经过御花园,尹璁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觉得自己空着手去御书房好像目的太明显了,得找个什么理由才显得他不是那么刻意地去找乾德帝低头认错,就打算去御花园摘些花拿去御书房。到时候要是乾德帝问起他怎么来御书房了,他也能有个送花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进去。
于是尹璁就停在了御花园里,在御花园里走来走去,找哪些花比较合适送给乾德帝。
他找了一圈,还是觉得只有牡丹更合适,于是只能折回去,打算摘点牡丹。
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几个低阶的宫妃,尹璁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摘花送给乾德帝,怕她们知道是他先跟乾德帝低头求和的,就打算等她们走了,他再过去摘花。于是就提起轻功,将自己的身子藏在树上。
这几个宫妃刚从杨侍官那边喝了酒出来,就没有注意到树上的人影,以为这会御花园里没有别人,便有说有笑地说着刚才在杨侍官那边的事情。
她们喝得有些醉了,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大,连树上的尹璁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尹璁只听她们不停地提到一个叫什么“杨侍官”的人,觉得这称号陌生得很,就不由得好奇地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只听那几个宫妃娇笑道:“今儿姐妹们在杨侍官那边,可算是长见识了,杨侍郎原来那么疼爱自己进宫当陛下侍官的儿子,给他送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进宫挥霍,连带着姐妹们都沾了光。你们瞧,这颗珠子,就是杨侍官刚才送给我的,听说是南海产的珍珠呢。”
“可不是嘛,我第一次见那么多宝贝,看得我眼花缭乱的。杨侍官大大方方让我挑选一样喜欢的东西时,我都不知道该选哪样好,跟杨侍官比起来啊,我就跟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一样。”
“杨侍官长得美,又体贴大方,背景又雄厚,这才是陛下男宠该有的样子嘛。按我说啊,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抛弃小公子,转投侍官的怀抱咯。”
“小公子?小公子哪里比得上杨侍官,又没有杨侍官会打扮,也没有杨侍官的好脾气,也就一张脸勉强能得到陛下的喜爱。如今陛下有了温柔体贴懂事,出身又高贵的杨侍官,哪里还会想得起作为罪臣之子的小公子。”
“尹家的人啊,总是眼高于顶,以为自己不可一世,最后只能凄凉下场。像之前的尹太后,尹侯爷,还有现在冷宫里疯疯癫癫的尹昭仪,接下来,可不就轮到尹璁了嘛,哈哈哈。”
树上的尹璁越听她们的话,脸上的血色就越少,听到最后,一张脸已然变得惨白。从这些宫妃们断断续续的话里,尹璁似乎知道了什么。原来在他跟乾德帝吵架分开这段时间里,宫里来了个比自己更好的男子,那个男子还很受乾德帝宠爱,以至于宫里的妃子都转去追捧那个男子了。
他忍不住想,乾德帝这几天躲着他不见他,并非是觉得愧对他不敢面对他,而是已经有了别人,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了,只有他还以为乾德帝是不好意思来找自己,自己还傻乎乎地要去跟乾德帝和好。
想到这种可能性,尹璁即使身处炎夏,也如坠冰窟,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在想,如果乾德帝真的抛弃他去喜欢别人了,那他该怎么办,他要离开皇宫吗,乾德帝会放他离开吗?如果乾德帝不让他走,那他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呢?乾德帝会不会觉得他待在承光殿碍眼,将他赶回长宁宫去,跟冷宫里的尹昭仪作伴,然后浑浑噩噩地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然后又忍不住想,乾德帝凭什么可以喜欢别人呢,明明之前还说着只喜欢他,不让他离开皇宫的,怎么才过了一段时间,宫里就多了个受宠的侍官呢?乾德帝说喜欢他,是骗他的吗?还是说,因为自己跟他吵架,让他讨厌自己了,所以才转投到体贴懂事的人那里。
尹璁的脑袋一时间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充斥,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乾德帝跟别人如漆似胶的场面。想到乾德帝会对别人做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拥抱别人,亲吻别人,尹璁就感觉自己的心要难受死了。
他靠着树干,将自己紧紧地抱成一团,他的头痛得要裂开了,感觉有两个人在撕扯着他的脑袋。一个让他马上走,离开皇宫,离乾德帝远远的,那样就不会难过了。另一个却孜孜不倦地跟他说着乾德帝的好,说他离不开乾德帝了,要他好好挽回乾德帝。
尹璁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好了,只能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头脑里那两个小人就不能把他的脑袋扯成两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树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难受得哭过,等他从膝盖里抬起头时,只觉得自己一张脸都麻木了。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御花园里炎热得知了不停地嘶鸣,因为日头实在太毒辣,御花园里这会儿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树上。
尹璁抱住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对自己说:“你看,你坐在这里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找你,他也没有来找你,他肯定已经不在乎你了。”
他又在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御书房他是不想去了,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想来想去,好像只能回承光殿了。如果他现在不回去,估计以后他就算想回去,都没有资格回去了。
尹璁这样想着,浑浑噩噩地从树上爬了下来,又浑浑噩噩地往承光殿的方向回去。
小公子偷偷离开承光殿,可把承光殿的宫人吓坏了,去哪里都找不到他,荣华更是急得团团转,就差没去御书房禀告乾德帝,让乾德帝派人一起找了。
就在荣华一筹莫展,准备将这件事通知给乾德帝的时候,终于看到小公子回来了。他连忙跑上去,担心地问道:“我的小主子诶,您这是去了哪里,怎么不跟奴才们说一声,奴才都快被您吓死了!”
然而小公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荣华一眼就看出他精神不好,见他大热天的脸色发白,就以为他乱跑出去玩,把自己晒病了,忙将他扶进寝殿里,吆喝其他宫人去请太医。
萧令听说小公子自己跑出去一趟,回来又生病了,勃然大怒地从龙椅站了起来,质问承光殿来的宫人说:“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小公子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公子又病了?”
宫人战战兢兢地应道:“回禀陛下,这两日小公子都好好地待在寝殿里,哪里也不去,奴才们就没有多想。没想到今天上午小公子心血来潮,趁奴才们不备跑了出去,奴才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等小公子回来,他就已经病了。”
萧令自从察觉尹璁有原谅他的倾向后,为了在尹璁面前好好表现,他早就撤掉了跟着尹璁的影卫,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尹璁从承光殿跑了出去。听了宫人的话,他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感应了一下锁珠链的动向,才说道:“小公子去了御花园,你们也没找到?”
宫人大惊,连忙跪下道:“奴才们已经在御花园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小公子,还请陛下明鉴啊!”
萧令也不想迁怒这些宫人了,毕竟他们感应不到锁珠链,不知道尹璁躲在御花园里也正常。现在的问题是,尹璁好端端地自己偷偷跑去御花园做什么,是又想见他了吗?可是为什么又把自己弄生病了,是单纯被太阳晒病了,还是不经意间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自己把自己唬病了?
想到尹璁很有可能是听到宫人在议论杨侍官的事而把自己吓病了,萧令就一阵心疼,又问承光殿的宫人:“那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太医来看过没有?”
宫人急忙应道:“回禀陛下,荣总管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小公子是久晒导致五心烦热,给小公子开了药喝下了,现在小公子正在休息。”
听了这话,萧令才冷静了下来,忍不住侥幸地想,也许尹璁只是贪玩被晒病了,并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把自己气病的。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等到夜里的时候,他便回了承光殿一趟,亲自看看尹璁怎么样了。
荣华一看到他回来了,就哭丧着脸上去认罪道:“陛下,奴才该死,奴才没有伺候好小公子,让小公子生病了。”
萧令这会儿没心情听他认错,就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小公子呢?”
荣华马上应道:“回陛下,小公子在内殿呢,已经睡着了,您快进去看看他吧。”
萧令便径直进了内殿,撩开床帏走到龙床前,弯下腰看安安静静躺在上面睡觉的尹璁。
因为生病,尹璁比往常夜里睡得还要不安,身体蜷缩着,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脸也埋在被子里。萧令担心他把自己闷坏了,赶紧把被子拉下去一些,让他的脸露出来。
只见尹璁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还出了虚汗,看样子病还没有完全好转。萧令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把手贴上去摸了摸,觉得还有些热,就想把荣华喊进来,让荣华去请太医给尹璁再看一次病。
结果他刚动了动身,就惊动了还在睡觉的尹璁,只见尹璁的身体突然弹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喃喃道:“好难受啊。”
萧令一听他说难受,也顾不得被他发现自己来看他了,就连忙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进怀里哄道:“璁儿乖,哪里难受,告诉朕?”
尹璁捂着自己心脏的部位,好像难受得连乾德帝跟他说话都听不到了,就一味地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梦呓一般呢喃道:“这里好疼好疼,好难受。”
萧令见他捂着心口说疼,下意识将手放上去给他揉了揉,紧张地问道:“怎么会这里疼呢?”
尹璁当然回答不了他,只一味地说着疼,到最后疼得都呜咽起来了,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萧令见他还难受,又不见宫人进来帮忙,就要出去喊人。结果他刚把尹璁放回床上,尹璁就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带着哭腔孱弱地央求道:“不要走。”
他这个样子,萧令哪里还走得开,只得又回去抱住他慢慢地哄。尹璁回到他的怀抱,像是安心了许多那样,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抓着他的衣襟贴在自己脸上,无限依恋地恳求道:“不要走,不要喜欢别人,求求你,我害怕。”
萧令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尹璁可能知道杨侍官的事了,心就酸软得不行,轻拍着他的胸口哄道:“朕不喜欢别人,朕只喜欢璁儿,璁儿乖,不怕啊。”
尹璁仗着他哄自己,在他怀里哭得眼泪鼻涕直流,还肆无忌惮地将涕泪抹在他印着龙纹的常服上。萧令就由着他哭,估计他刚才心里难受,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杨侍官的事吧,等哭完了,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果然,尹璁在他怀里哭过一场后,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到后面大概是哭累了,一下子就睡了过去,脸上的眼泪鼻涕都顾不上弄干净了。
萧令见他把自己的脸弄得跟只小花猫似的,就觉得好笑又无奈,便轻声吩咐荣华送热水进来,帮他把脸擦干净。
荣华端着水盆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陛下给小公子擦脸的动作,见陛下迟迟没有回御书房的意思,他才斗胆问道:“陛下,今晚您要留下来吗?”
尹璁这个样子,萧令又怎么放心离开?他把毛巾丢回水盆里,淡淡地跟荣华说:“朕今晚留下来,等小公子病好了再说。”
荣华便由衷地高兴起来,连声应道:“哎!那奴才去给陛下拿换洗的衣服,陛下早些歇下吧。”
萧令就久违地在承光殿过夜了。他实在太久没在承光殿的龙床上陪尹璁睡觉了,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看到明黄色的帐顶还有些恍惚,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回到了承光殿。他后知后觉自己怀里满满地抱着个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尹璁。
尹璁的病似乎还没有好,一张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两条细细的眉毛微微拧着,好像很难受那样。
萧令心疼他无端生了场大病,用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额头,想为他揉去一些苦痛。等尹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才放下尹璁,从床上坐起,让荣华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荣华进来后,见床帏还没拉起来,也不见小公子的身影,就关切地问道:“陛下,小公子他……”
萧令应道:“小公子还没醒,你们好生照顾他,等他醒了,再让太医过来看一看,喂他吃药,朕下了朝再回来看他。”
荣华抓到了乾德帝这句话里的重点,眼睛一亮,问道:“陛下这是打算从御书房搬回来了?”
萧令“嗯”了一声,说:“璁儿这样朕不放心,朕还是搬回来吧。”
荣华先是为主子们和好而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声地询问道:“那陛下,杨家那边……”
提到杨家,萧令的脸就沉了下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说道:“计划有变,一切以小公子为重,杨家那边,朕会想别的办法。”
他不能再让尹璁担惊受怕下去了,尹璁在宫里能依靠的只有他,要是他都不能给尹璁安全感,他拿什么来说爱尹璁。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他不爱我了,他在外面有狗了QAQ!
老皇帝(跪搓衣板上):朕不是,朕没有!
等把杨侍官的事解决了,葱儿跟老皇帝就能继续黏黏糊糊的啦!接下来你们会看到病娇葱,轮椅葱,黑化葱,各种各样的葱,我的萌点已经要按捺不住了!!
刚才兔宝伸了个好大的懒腰,我见他伸懒腰伸得这么舒服,就在旁边帮他配了个音,结果把他吓得赶紧把四只爪爪都收了起来,懒腰也不伸了,一脸懵逼地看着我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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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晋江独家
天一亮,宫里头又沸腾起来了,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早有宫人发现乾德帝上朝的仪仗是从承光殿出来的。
徐宝林一起床从奴才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惊得手里用来漱口的茶杯都摔了,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就面目狰狞地质问跪着传话的宫人:“此事千真万确?你们真的看到陛下今天是从承光殿出来的?”
宫人们被自家主子的怒意吓得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应道:“回、回娘娘的话,奴才们也是听别的宫里的人说的,他们说今早他们换班的时候,见陛下的仪仗是从承光殿的方向过来的。”
“可恶!”徐宝林气得拍案而起,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说:“你们几个,给我出去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陛下已经很多天没想起过尹璁了,昨晚也没听说他回了承光殿,今早怎么会从承光殿出来?”
宫人们不敢留在这里继续承受主子的怒火,便连爬带滚地出去打听消息了。
不仅徐宝林听说了这事,后宫绝大部分宫妃都听说了乾德帝昨晚是在承光殿过夜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像一阵惊雷,给心思各异的后妃们炸了个醒。
平日里跟杨侍官走得近的嫔妃们赶紧聚集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她们眼瞧着陛下都要忘了小公子,改投杨侍官的怀抱了,所以才站到了杨侍官那边。没想到这还没几天呢,陛下突然又改变心意,回到小公子身边了,这怎么不让她们着急,生怕站错了队,到时候惹祸上身。
徐宝林去到平时姐妹们最常去聊天的亭子里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跟她一样身份低微只能依附杨侍官的宫妃,一个个愁云惨淡的焦急着。见到她来了,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样,连忙迎上来道:“宝林姐姐,您可终于来了,妹妹们等了您好久。”
徐宝林也是确定了乾德帝昨晚确实宿在承光殿后,才匆匆过来跟她们商议对策的。见到了姐妹们同样焦急的样子,才安心了些,想着就算东窗事发了,也有人跟自己作伴,就故作镇定地说道:“让妹妹们久等了,妹妹们今早都打听到了什么?”
温御女第一个站出来,愤愤然道:“我让人去打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来说是小公子昨天在御花园把自己晒病了,陛下担心他,才回承光殿看他,不知他又用了什么法子,将陛下留在了承光殿。依我看,小公子就是故意把自己弄病,使苦肉计引诱陛下回承光殿的!”
徐宝林听后,也恨恨地握紧了拳头:“这小公子,是我小瞧他了,以为他一派天真烂漫的,不会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是,没想到他使得比谁都好!”
容采女也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问题是陛下还吃他这一套,他一生病,陛下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马不停蹄地回去看他。”
徐宝林又问道:“承光殿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小公子呢?”
温御女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暂时没有,我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说,小公子还卧病在床,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给陛下看的。”
徐宝林见尹璁还没有动作,就暂时放心了些,这说明尹璁还没想好要找她们的麻烦。不过尹璁靠着苦肉计重新赢回陛下的关注,一定会仗着陛下的宠爱,跟她们算清之前的账。不过首当其冲的,应该还是杨侍官和杨充容,她们这些低阶的宫妃,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些喽啰罢了。
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杨侍官那边的反应,如果杨侍官有办法对付小公子,那她们就暂时不用担心太多。如果杨侍官那边也失势了,那她们就要考虑放弃杨侍官,跟小公子示好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后宫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下面的人想要在后宫里活下来,只能找棵大树依附,而那大树并不规定是谁,只要能够提供荫庇,就算是死敌,她们也得厚着脸皮依附上去。
徐宝林就低声问其他人:“杨侍官听说这事了没有,他有没有什么反应?”
胆小的容采女就害怕地捂着嘴说:“妹妹现在哪里敢去杨侍官那边打听消息,就怕杨侍官正在气头上,以为妹妹是去看好戏的,迁怒妹妹呢!”
温御女胆子比容采女大上不少,杨侍官那边她早就派人去过了,就对徐宝林说:“我听说杨侍官今早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估计是他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回到小公子那边吧。”
徐宝林权衡一番,慎重道:“那我们先不要出面,这几日就待在自己的住所里,没什么事不要出来走动,免得被人当靶子使了。这事就让他们自个争去,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萧令并没有将自己昨晚回承光殿的事大肆宣传出去,上朝时也没表现出异常,反而还在朝会上多次询问杨侍郎的对国事的见解,表现得很器重杨侍郎那样,还把一个重要的工程交给了他来负责。
杨侍郎为此得意得不行,回去后又给杨充容写了信,在信里说因为杨侍官的帮忙,他回到朝中就被陛下重用了,让杨充容在宫里好好帮衬提点杨侍官。
杨侍官一早起床听宫人说陛下昨晚宿在承光殿,连梳妆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再三追问宫人道:“陛下怎么好端回承光殿了,可是小公子有了什么动作?”
宫人知道自家主子跟小公子之间的利害关系,便如实说道:“听说是小公子昨日在御花园晒出了病,夜里还不好,陛下听后便连夜回了承光殿,干脆就在承光殿宿下了。”
杨侍官闻言冷笑道:“小公子好好地待在承光殿,有那么多宫人伺候,又怎么会任由他在御花园晒太阳晒到生病呢?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病,想要引起陛下的注意的?”
他的小厮也是这样觉得的,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打得肯定是这样的主意!他一定是见主子在宫里风头超过他了,怕主子抢走陛下的宠爱,就不惜使出苦肉计,利用陛下对他余情未了,重新获得陛下的关注!”
杨侍官被小厮和宫人一人一句的猜测说得心里烦闷不已,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费劲了心思,都没引起陛下的注意,反而小公子一生病,陛下就急匆匆地去小公子那边了,就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教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在南风馆的时候,就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如今进了宫,一度风光无限,又有三品大员杨侍郎在后面撑腰,是越发不能容忍别人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了。
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去乾德帝面前拆穿小公子的诡计,想来想去,只有去杨充容那边看看杨充容有什么法子对付那个狡猾的小公子。
杨侍官让宫人给他梳妆打扮后,就匆匆忙忙地去杨充容的寝宫了。
杨充容消息那么灵通的人,早就听说了乾德帝回承光殿的事,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疑,就收到了父亲的信。她父亲在信里跟她报喜,说陛下器重他,将一个几万两白银的大工程交给了他负责。杨充容一听说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就把乾德帝和尹璁的事忘在脑后了。
她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父亲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是怎么来的,就是靠从这种大工程里东刮刮西搜搜来的。几万两白银的工程若是全部交给她父亲来监管,她父亲起码能从中获利几千两,足够她在宫里挥霍好几年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大好事吗。对比起来,乾德帝是否宠幸她或是杨侍官,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以杨侍官来找她诉苦的时候,她也没太放在心上,随便安慰他几句,让他保持现状,安分地等乾德帝召见。
杨侍官还想说什么,杨充容就扬了扬手中的家信,志在必得地跟他说:“弟弟莫要心急,如今父亲因为你的表现而被陛下重用,待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这后宫还不任由我们姐弟俩横着走?”
就跟以前的沐贵妃那样,因为父亲在朝中大权在握,在后宫作威作福,连皇后都不敢说她什么,杨充容觉得自己离那一日也不远了。
杨侍官见她都这样说了,就只好作罢,回去继续等乾德帝宠幸他的消息。
然而他怎么都等不到了,之前乾德帝没空来见他,起码还会派人送一些东西过来安慰他,他就算没被召去侍寝,也有资本在后宫立足。而自从承光殿的小公子病了之后,乾德帝的心思似乎就全扑在小公子身上,再也想不起他一分了。
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跟别人说陛下是没空来见他,可是现在陛下天天下了朝就往承光殿跑,哪里像是没空的样子?想必那些宫妃也都看出来了,所以这几日都很少到他这边走动了,杨侍官甚至还多疑地想,她们说不定正在哪里取笑着他曾经的自以为是呢!
杨侍官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像个跳梁小丑那样,不管在后宫蹦得多高,都比不上小公子一根手指头,就不由得恼羞成怒。他想知道那个小公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乾德帝勾引得国事都不理了,一天到晚待在承光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派了心腹去承光殿打听。
他自虐一般听心腹跟他汇报说陛下今天在承光殿对小公子做了什么,比如说伺候小公子洗漱穿衣啦,喂小公子吃饭喝药啦,抱着小公子哄小公子睡觉啦,宠得像个心肝宝贝那样,竟是一刻都舍不得放手,让他嫉妒得都要发狂了。
想他当年在南风馆的时候,也是这般被人追捧的对象,他轻轻地咳上一咳,就有大把大把的恩客带着贵重的礼物来慰问他,什么时候有过只能在一边嫉妒别人被宠的份?
而杨充容跟杨侍郎正做着父女联手制霸后宫和朝廷的千秋大梦,完全不把他的不甘放在心上。杨充容甚至还评价他,说他终究是出身低贱,目光短浅,不识大局,让他收起他那副小肚鸡肠,不要给他们杨家丢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杨侍郎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如今的风光是靠杨侍官换来的,对杨侍官还算大方。他接手那个大工程之后,又给杨侍官送了不少东西进宫,让杨侍官抓紧一切机会获得乾德帝的宠爱。
杨侍官看着杨家越送越多的金银首饰,才又找回了几分底气,见杨侍郎要他勾引乾德帝,他便自作主张,决定主动接近乾德帝。
尹璁这场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吧,他又着实在床上躺了几天,清醒的时候很少,吃饭喝水洗漱都要人伺候。虽然太医说他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乾德帝见他终日恹恹地躺在床上昏睡的样子,终究还是不放心让他下床,就继续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