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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145章
画竹见他如此天真烂漫,不忍心让他难受,那句告别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心中也很不好受。

他就等尹璁吃饱喝足,又恢复精神了,才犹犹豫豫地对尹璁说:“其实我今日进宫,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公子说。”

尹璁觉得他今天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说话也吞吞吐吐,就大手一挥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画竹换了口气,才对他说道:“我跟瑞王殿下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回封地了,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所以我今天进宫,是代表我和瑞王殿下跟您辞行的。”

尹璁正要去抓点心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停在了半空,半晌才干巴巴地应道:“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

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画竹就以为他早就从乾德帝那里知道他们要回封地的事了,早已经接受了他们要走的事,所以并没有感到吃惊和难过。不过看到他这样,画竹也就安心了,之前还担心他一时不能接受他们要离京的事,又要难受很久呢。

画竹就笑了笑说:“是啊,我就是要跟小公子说这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小公子早就从陛下那里知道了,唉,是我多此一举。”

尹璁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吃起来,没心没肺地说道:“哪里多此一举了,你这不是带东西给我吃吗,这可是意义重大的事情。”

画竹见他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就笑道:“小公子若是喜欢,那我回去再做一些留给小公子吃。”

尹璁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地应道:“好啊好啊。”

画竹见小公子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舍不得他们走,在承光殿里陪他坐了一会儿就放心地回去了。他并没有看到,在他走后,尹璁就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出神地看着某个地方发呆,一副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的样子。

直到乾德帝从御书房回来,见他还愣愣地坐在软榻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就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笑着问道:“璁儿在想什么呢,想得怎么出神,连朕回来了都不知道?”

尹璁感觉到他的怀抱,才终于回过神来,但是他还是没能从瑞王和画竹要走的消息里缓过来,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萧令也不在意,他眼角瞥到矮桌上没吃完的桂花糕,就知道刚才画竹来过,想必尹璁已经知道了瑞王要走的事,所以才这样失魂落魄的。

但是他并没有跟尹璁提起这事,而是笑着问尹璁:“这里怎么有盘没吃完的桂花糕,又是谁送来讨璁儿欢心的?”

尹璁担心乾德帝误会,又乱吃飞醋,这才张了张嘴,瓮声瓮气地应道:“是画竹拿来给我吃的。”

萧令见他也只字不提萧凭要回封地的事,自己也就不主动跟他说。就怕尹璁已经接受了萧凭画竹要走的事,被自己一说,反而又惹他难过,就干脆当这件事情没发生。

瑞王离京那天很平静,乾德帝和太子还有文武百官照常上朝,并没有举行什么欢送仪式。瑞王走得也很低调,就几辆马车,十来个随从,甚至都没在街上引起轰动。

也只有萧擎和徐晗,易俊和永康抱着孩子去送他们,尹璁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出现。

萧凭觉得可能尹璁在因为他们突然就要走而生气,所以赌气不来,也可能尹璁见不得分别,所以才没有来,这确实是尹璁那样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尹璁都不会是不在意他们走还是留所以才没有来送他们。

想到尹璁会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偷偷难过上好久,萧凭就觉得对不起他,走之前不停地唉声叹气。

他见实在等不到尹璁出现,时间又不早了,只好作罢,交代萧擎和永康代他好好照顾尹璁,就带着画竹上车出发了。

画竹走之前,拜托人将他这些日子做的糕点送去了承光殿,尹璁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盒盒的糕点,叶姑娘跟他说是竹君让人送来给他的,他也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瑞王一家走了,尹璁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任性地大吵大闹,但是他这样,反而更加让人担心。叶姑娘正愁着怎么开导小公子,就听他说:“我出去走走。”

然后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就跑出了承光殿。

尹璁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从朱雀大门出了宫,一路赶到瑞王府。他去到瑞王府的时候,看到萧凭和画竹已经上了马车出发了,他不想被人看到他来了,就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直到目送瑞王夫夫乘坐的马车离开。

等确定瑞王夫夫走后,尹璁也没急着回宫,而是在京城瞎逛起来。京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繁荣,并不因为京城里多个人或少了个人而有所改变。尹璁看着街两边买的美食,甜的糖葫芦红糖糍粑豆腐脑烤红薯,咸的馅饼烤肉,这些都是他平时上街爱吃的东西,但是现在他都提不起劲去吃了。

他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反而误打误撞走到了安国公府门口。

看到安国公府,他又想起前段时间走的沐贵妃,心里更难受了,想都不想就要往回走。但是他还没走远,就被刚从府里出来的管家看到了。

管家想到小公子对他们家有着莫大的恩情,见小公子都走到了府前,却不请小公子进府里坐坐,实在不应该,就追上前去喊道:“小公子,您怎么来了也不进去,我家老爷夫人这些日子都念叨着您呢。”

尹璁没想到自己只是偶然路过,并没有要做客安国公府的意思,却还是被人发现了。又听到管家说安国公夫妇想念他,想起来沐贵妃走的时候拜托自己好好照顾安国公夫妇,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管家进去看望安国公。

只是他进去之后,想起来自己什么礼品都没带,两手空空而来怪没有礼貌的。好在安国公夫妇一直将他当没长大的小孩看待,对他没那么多讲究,也不介意他空手上门。见他来了,就高兴得不得了,像对待自己的亲孩子一样,对他嘘寒问暖,让人给他拿吃的拿玩的。

尹璁想他们应该是不习惯孩子们一下子都走光了,一腔慈爱无处释放,所以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将精神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吧。

想到他们也是可怜人,尹璁就只好留下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等快天黑了才离开。

他走的时候,安国公想起来一件事,让管家去取了几罐东西出来交给他,对他说:“这些是永宁之前腌制的雕梅,走的时候还没腌好,再三叮嘱我等时日到了取出来给你吃。刚好你今天过来,这些雕梅你就拿进宫去吃吧。”

看到这几罐雕梅,尹璁想起今年春末夏初的时候,大家都还在,聚集在沐贵妃宫里跟永宁公主学做雕梅的场景,自己还因为贪吃误食了酸梅子,酸得直掉眼泪,被大伙笑话。

那个时候多开心啊,尹璁不由得想。他看到这些雕梅,想起生梅子的酸味,顿时眼睛鼻子嘴巴都跟着酸了起来,变得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安国公夫人注意到了,就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就笑着对她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之前和慧儿姐姐雕梅子的时候,被生梅子酸到,只要想起梅子的酸味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这个样子。”

安国公夫人见他这么贪吃,连酸梅子都下得了嘴,就忍俊不禁地怜爱道:“傻孩子,生梅子是能吃的东西吗?”

尹璁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像是脸皮很薄经不得说那样,抱住几罐雕梅转身就跑,等跑到院子里了,安国公夫妇才听到他说:“我走啦,以后再来看你们二老!”

走出安国公府后,尹璁边往宫里走,便将手伸进罐子里掏出雕梅来吃,一路吃着回到宫里。等他走到承光殿前,一罐梅子只剩下一半,而他嘴里都是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感觉味觉都已经麻木了。

这梅子初吃是甜的,是因为蜜糖和红糖包裹着梅子,吃到里面就是酸的,是梅子原来的酸味,那是不论用多少糖都去不掉的酸,吃多了还是会被酸到。

尹璁就皱着一张脸跑进殿里,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囔囔道:“好酸啊好酸啊,要酸出眼泪来了,快给我水!”

承光殿里的宫人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紧手忙脚乱地赶出来看,见他是贪吃了梅子被酸到嗷嗷叫,才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去给他倒水喝。

乾德帝也闻声而来,见他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盏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水,就无奈地问道:“璁儿这又是怎么了?”

尹璁连喝了几口茶,才感觉嘴里的酸味没那么重了,见乾德帝过来了,就扁着嘴委委屈屈地走过去要他抱,要哭不哭地对他说:“我被雕梅酸到了,好难受啊。”

萧令看了眼被他吃得只剩下半罐的梅子,笑骂道:“你个贪吃的小东西,要朕怎么说你才好。”

尹璁见他非但没有哄自己,还说自己的不是,当场就借题发挥,委屈得哇哇大哭起来。

萧令也不阻止他,也不哄他,就由他趴在自己怀里痛哭。他心里知道尹璁是找借口大哭一场,将离别愁绪发泄出来,等哭过了,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尹璁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一直哭到深夜,最后哭得太累,直接就睡着了,连晚膳都没用。乾德帝抱他回内殿睡觉的时候,荣华偷偷往乾德帝怀里看了一眼,见小公子眼睛鼻子都哭红了,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就心疼得不得了。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我才不是因为太难过才哭的呢,我只是被梅子酸哭了而已。

老皇帝:嗯嗯,朕知道了,璁儿是被酸哭的,不是自己要哭。

因为难过而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的葱葱太可了~

那天突然对猫感兴趣,去查了一下猫的资料,然后看到猫喜欢被人摸下巴摸腮帮摸头摸后颈摸耳朵摸尾椎的地方,会很舒服。然后我摸兔宝的时候,忍不住试了一下,发现这同样可以用在兔子身上w(?Д?)w除了下巴兔宝不给摸以外,摸其他地方他都会舒服得轻轻磨牙,享受得不得了,果然兔宝猫里猫气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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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晋江独家(正文完)

继贵妃走后,瑞王和竹君也走了,加上入了冬之后,天气寒冷,出来走动的人也变少了,宫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小公子似乎也因为畏寒,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承光殿的大门了。听承光殿的宫人说,小公子这些天都浑浑噩噩的待在承光殿,什么也不做,就一个劲发呆,连对吃的都提不起兴趣了。甚至连吃饭都是,乾德帝喂就吃,不喂就不吃,喂多少吃多少,但也不见得吃多少,整个人都消瘦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今年的雪较往年来得早一些,但也不是很大。即使这样,荣华看到下雪后,还是兴冲冲地跑进承光殿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对小公子说:“小公子,外头下雪啦,您要不要出去看雪?”

尹璁听说下雪了,才有了一点反应,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站起来要往外面走。

殿里自入冬后就烧了地龙,承光殿里温暖如春,小公子成日待在殿里不出去,身上还穿着秋天的单衣,不知道外头已经变得很冷了。荣华见他就要这样出去,吓得他急忙拿出大氅狐裘,将他裹成一个毛团子,才放心让他出去看雪。

尹璁出去后也不像往年看到雪那样激动得到处乱跑,让人追都追不上,而是静静地站在承光殿外的走廊下,出神地看着一片片细雪落下,在花草树木上覆了白白的一层。

萧令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身雪白的站在屋檐下看雪,整个人苍白得都要跟雪融为一片了,就穿过长廊将他抱进怀里,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在怀抱中,笑着问道:“璁儿今日怎么出来了,也不觉得冷?”

尹璁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兀地感叹道:“今年冬天好冷啊,宫里也好冷清,今年过年也一定没有往年热闹了吧。”

萧令知道他在借雪说事,不忍心看他又难过,就直接将他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回殿里。

而尹璁从始至终都是茫然的样子,也不在乎乾德帝不顾自己的意愿将自己抱回殿里,等乾德帝放下他后,他就呆呆地坐在软榻上,跟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娃娃一样。

萧令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开心才好,等宫人为他们除下大氅后,他就对宫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等宫人们都退出去后,萧令在尹璁身边坐下,将失去灵魂一样浑浑噩噩的尹璁转向自己,低着头看着他说:“璁儿,朕今天在御书房跟几位重臣商量好了退位的事情,退位诏书已经拟好了,只要璁儿想走,朕什么时候都能带璁儿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事,或归隐山林,或周游天下都可以。璁儿觉得呢?”

半晌,尹璁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显然是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或者说听明白了,但是觉得太过儿戏,以至于不敢相信。

萧令又对他说:“朕自从遇到你之后,就有了退位带你归隐的打算,但是太子尚未成熟,羽翼也没有丰满,朕要对天下苍生负责,断然不能将江山交到不成熟的太子手中,所以才拖到了现在。而现在,太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朕对皇长孙也很满意,萧凭和萧擎永宁永康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人生,朕不论是作为天子还是作为父亲,都问心无愧了,是时候可以退位让贤了。”

尹璁虽然以前总说要是乾德帝是个普通人就好了,也想过要带着乾德帝远走高飞,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真的等到乾德帝愿意退位,跟他过那样的生活时,他又惶恐了起来,不安地抓着乾德帝的手问道:“你是认真的吗,这样真的好么?为了我放弃皇位,放弃权力和荣华富贵,去山村野林当个村野匹夫,后人会怎么想你说你,你都不介意吗?”

萧令将他揽入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沉沉地笑道:“名利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值得留恋。朕只要有璁儿陪在身边,看到璁儿开开心心的就好。就是有些担心,等朕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村夫的时候,璁儿会不会嫌弃朕,从而移情别恋。”

尹璁马上郑重地为自己正名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就算你变穷变老变丑还一身病,我都不会嫌弃你,抛弃你的!你愿意跟我远走高飞,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会尽自己所能,让你吃饱不受一点委屈!”

萧令当然相信他,早在他伪装成又丑又来历不明的袁命之死皮赖脸跟在尹璁身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尹璁并不是那种肤浅势利的小人,值得他信赖依靠。更何况,他会紧紧抓住尹璁,不让尹璁有任何离开他的想法和余地,他也会努力修炼,让自己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不给尹璁嫌弃他挑剔他的机会,他要跟尹璁厮守一百年,甚至数百年,上千年,尹璁别想离开他。

虽然他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打算,但听到尹璁如此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嫌弃他抛弃他,会好好对待他的时候,萧令还是很欣慰,点头应道:“朕知道了,朕相信璁儿。”

既然已经知道乾德帝早就打算带他离开皇宫,远离朝堂,过他一直想要过的自由自在的平静生活,尹璁就不再沉浸与袁骁沐贵妃瑞王画竹离他而去的悲伤中了。他现在想的是,他走了,太子和皇后他们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想到这个,他就感到十分不安和惭愧。

乾德帝却安慰他说:“太子和皇后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够懂事,给他们带来了足够的欢乐,现在你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了,他们只会祝福你,为你感到高兴。”

听了乾德帝的话,尹璁不禁有些愧疚,当初袁骁他们走的时候,他曾自私地想过不让他们走,让他们一直留下来陪伴自己。但是轮到他要走的时候,别人却没有任性地不给他走,反而还祝福他,为他感到高兴,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他呐呐地问道:“那我们到时候怎么走呀,直接走吗,不用给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我们要不要跟皇后娘娘太子哥哥他们好好道个别再走?”

萧令抱着他说:“朕已经通知礼部,今年冬至祭天,朕会在祭天仪式上将自己要禅位给太子的决定祷告天地。祭天回来后,在宫里大摆宴席,宴请朝中百官,王公大臣,就当做跟天下和百官做个告别,之后朕就能心安理得地带着璁儿离开了。”

尹璁想到袁家和安国公家,就对他说:“那你一定要请袁大人一家和安国公一家进宫吃宴,好让我最后再看看他们。”

萧令点点头应道:“好。”

不日,乾德帝果然对外宣告今年冬至举行祭天仪式的决定。往年,皇帝只会在新年第一天祭天,极少在冬至祭天的,除了有特殊事情发生的年代,需要在冬至祭天祈福。但是今年风调雨顺,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为什么好端端的皇帝要祭天呢?

就有人猜想,应该是今年皇长孙出生,乾德帝重视这位长孙,所以这次祭天是为了告知天地,皇长孙是皇朝未来天子,让天地保佑皇长孙吧。

想到乾德帝会为了皇长孙而举行祭天仪式,皇长孙的准储君地位就更加不可撼动了。

到了冬至那天,乾德帝的銮驾仪仗就浩浩荡荡地从宫里出来,长长的队伍经过朱雀大街,引来城中百姓瞻仰。

果然,朝中百官在祭天台上听乾德帝念祭天祭文时,就听到乾德帝提到了子嗣,甚至皇长孙的名讳,就更加确信乾德帝此次祭天就是为了向天地昭告皇长孙的地位,为皇长孙祈福。

祭天仪式过后,乾德帝还在万寿宫举行盛大的宴会,邀请京城王公大臣参加,其隆重甚至超过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不由得让人感叹乾德帝对皇长孙的重视程度。

宫宴上,乾德帝对在场的所有人说了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听得臣子们慷慨激昂,五体投地。宴会开始后,乾德帝更是让臣子们放开来吃喝,宴会上君臣同欢,一派其乐融融。

因为是冬至,宴席上多是羊肉和饺子,还有各地的冬至美食。乾德帝忙着应付大臣们的敬酒,无暇顾及尹璁,尹璁就跑去和皇后太子他们坐,不停地将自己吃过觉得好吃的食物放到他们面前,殷勤地招呼他们吃。

今年宫里的冬至热闹极了,尹璁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识到这么热闹的冬至。想到以后他就不能坐在这里和这么多人一起欢度冬至,他先是惆怅了一下下,但是在看到宫人们端上桌的各色汤圆糕点后,就将这一点惆怅忘在了脑后,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拿着糍粑吃得不亦乐乎了。

才五个月大的皇长孙还不能吃羊肉和味道鲜美的饺子,只能吃特制的米糊糊。他被太子妃抱在怀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米糊,眼睛却一直往狼吞虎咽吃糕点的尹璁那边看,看得都不愿意吃没有滋味的米糊了,咿咿呀呀地拍着手表示自己也要吃和小爷爷一样的东西。

尹璁注意到了皇长孙的不满,便凑过去故意逗他说:“嘿嘿,你还太小了,不能吃这些又甜又黏的糕点,等过两年,你长大一点之后再吃吧,到时候就可以吃个够了。”

而且到时候也没人和你抢吃的了,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宫里啦!尹璁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

皇长孙似乎听懂了尹璁的话,又转头去看快满周岁的安平王。

安平王一段时间没见,已经长成很大一个娃娃,还特别早慧,会走路和说话了,还长出了几颗乳牙,能吃东西了。此时安平王正不安分地被易俊抱着,站在易俊腿上不停地往桌子上张望,指着盘子里的食物要吃的,口齿不清地喊道:“爹爹,吃吃。”

易俊对永康给他生的长子极为溺爱,见他说要吃东西,就柔声问道:“钰钰想吃什么?”

安平王年纪还小,没吃过多少东西,面对这么多好吃的,一时不知道那样比较好吃,就犹豫起来,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在桌面上乱瞟,直到看到小外公碗里半块没吃完的糍粑,就拍手叫道:“吃粑粑,吃粑粑。”

易俊和永康欣慰于儿子这么小就能识物还能说话表示自己的意愿,见他要吃,就依着他,给他夹了块糍粑,让他舔舔尝尝味道。安平王尝到糍粑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叫得更欢了。

他的叫声吸引来皇长孙的注意,皇长孙看到他吃着和小爷爷碗里一样的东西,不由得醋意大发,激动得看着安平王大喊大叫起来。

这两个小家伙平时要好的时候,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但是只限于尹璁不在场的时候。只要尹璁一出现,这对哥俩就会马上翻脸不认人,大打出手,让大人们哭笑不得。

现在看到他们俩又为了一块糍粑闹起来,太子夫妇和永康夫妇都万分无奈,只能手忙脚乱地哄孩子去了。

尹璁见自己又成为破坏安平王和皇长孙兄弟感情的罪魁祸首,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抱着自己的碗和酒杯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桌子,打算去别桌凑合一下。

他先是跑到袁氏夫妇那桌,对袁夫人讨巧卖乖被袁夫人笑着喂了几个圆子,又去安国公夫妇那桌撒娇吃了几个饺子,哄得两家人开怀大笑,才回到乾德帝身边。

尹璁在外面跑了一圈,这张桌子吃一点,那张桌子吃一点,回到乾德帝身边坐下的时候,肚子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萧令见他逛了一圈终于舍得回来,担心他光顾着玩了,没有吃饱,就低下头问他还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尹璁看了一圈宴会上所有他在意的人,然后才摇摇头说:“不吃啦,我已经吃饱了。”

萧令见他吃饱了,也不勉强他继续吃,怕他吃撑了肚子又闹不舒服,就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饮酒。

尹璁见他在喝酒,也来了兴致,央求他说:“我能不能也喝些酒啊?”

萧令用眼尖瞥了他一眼,笑着说:“你那点酒量,一沾酒就醉,醉了就发酒疯。”

尹璁不服气道:“才不会,我就喝一点点,就给人敬个酒。”

萧令见他实在要喝,就只好亲自给他倒了小半杯,由着他去给人敬酒了。

尹璁就端着那小半杯酒,屁颠屁颠地跑去皇后那边,跟皇后说了几句话,将皇后哄得眉开眼笑跟他喝一杯,然后又如法炮制地跑去跟太子夫妇敬王夫妇公主驸马敬了一杯,再去袁家和沐家给人家敬酒。明明说了只能喝小半杯,他自己却忍不住往酒杯里倒酒跟别人喝,最后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醉得晕乎乎的了。

萧令见他醉得都要走不动路了,只好无奈地将他放到腿上坐着,抱着他不让他到处乱跑发酒疯,直到半夜宴会散了,才将他抱回承光殿。

小公子又在宴会上喝醉了,承光殿的宫人都已经见怪不怪,见乾德帝抱着喝醉的小公子回来,就按部就班地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准备醒酒汤的准备醒酒汤,不慌也不忙。

等伺候小公子和乾德帝喝下醒酒汤,洗漱完毕,叶姑娘正要带着宫女给他们俩更衣,就见乾德帝对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叶姑娘不敢不从,只好先带着宫人们都退出去,把内殿留给两位主子。

萧令从衣匣子里拿出两身便服,给自己换上后,又把尹璁抱起来给他换衣服。尹璁醉得都不醒人事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似乎醒了一下,难受地呢喃呜咽一下,又睡着了。

好不容易给他换好衣服,萧令一手抱着他,一边看似自言自语地问道:“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暗处的影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启禀陛下,您要的东西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发。”

萧令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尹璁,低声地嗯了一下。

外头,叶姑娘还等着乾德帝召她进去更衣就寝,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半夜,都不见乾德帝喊她进去,里面的蜡烛也还亮着没有熄灭。她担心陛下和小公子喝多了,衣服没换蜡烛也没有吹灭就睡下,就想进去看看。

但是荣总管守在内殿门口那里,见她要进去,就笑眯眯地伸出手拦住她说:“陛下和小公子想必已经就寝了,大姑娘还是不要进去吵着两位主子了,小心把小公子吵醒,陛下要治你的罪呢。”

叶姑娘犹豫道:“可是里面蜡烛还没有熄灭,万一有光小公子睡不安宁怎么办?”

荣总管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对她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有陛下在,陛下会知道怎么照顾好小公子的。大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做,就先下去歇息,明早再来伺候吧。”

叶姑娘见荣总管怎么都不让她进去,就只好先退下,等明早再来伺候陛下起床。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平时没有什么人走的青龙门驶出了皇宫,连夜出了城。

第二天一早,叶姑娘又带着几位宫女进承光殿,准备伺候乾德帝起床去上朝,没想到荣总管还站在内殿门口,好像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见她来了,就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道:“叶姑娘这么早就起了?”

叶姑娘不太放心地问道:“荣总管可是一宿没睡?等会您不是还要跟陛下去上朝,身体吃得消吗?”

荣总管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多谢大姑娘关心,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再累咱家也得受着啊。”

叶姑娘想想也是,又问道:“那昨夜内殿里可有什么动静?陛下和小公子睡得还好吗?”

荣华点了点头,应道:“我昨晚在门口守了一夜,未曾听内殿里传出什么动静,想必陛下和小公子睡得还好吧。”

叶姑娘听到这话就放心了:“那奴婢就先带人进去伺候陛下起床洗漱更衣了。”

荣华这次就没有拦着她们了,而是大大方方地让开门给她们进去。

只是叶姑娘进去后没多久,就发出一阵惊叫声,吓得承光殿所有人都赶来看内殿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龙床上空空荡荡,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乾德帝昨天穿的衮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上面,而他跟小公子却不翼而飞,只留下一道明黄色的诏书。

宫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还是荣华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就冷静下来,让他们先不要声张,然后派人偷偷去东宫将太子请过来。

而宫外,大臣们虽然昨晚在万寿宫参加宫宴到很晚才回家睡觉,还喝了不少酒,但想到今天要上朝,还是顶着宿醉进宫了。只是他们在朝阳殿外坐等右等,久久没等到太监宣他们进殿,就窃窃私语地议论道:“莫非陛下昨夜也喝多了,这会还没起得来?”

“有可能,陛下昨晚兴致很高的样子,谁给他敬酒他都接下,估计真的喝多了没醒吧。”

起先大臣们还认为乾德帝是喝酒误事,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距离上朝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没等来乾德帝,他们就着急了,不安地议论道:“陛下怎么这么久还没来,莫非是龙体欠安?”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担忧起来:“陛下自从那次南下被刺客刺伤,龙体就一直欠安,昨夜又喝那么多酒,唉。”

“也不知道承光殿什么情况,也没人过来通知一声。”

“有没有人去承光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这么久都没来上朝?”

因为乾德帝久久没有来上朝,朝阳殿前的大臣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一股莫名的不安始终笼罩在心头。

他们等到了快午时,才终于等到朝阳殿开了门,他们迫不及待地走进去,想要关心乾德帝怎么了,没想到却没有看到乾德帝,而是看到太子拿着一道诏书站在朝阳殿正上方龙椅前。

见状,大臣们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后,纷纷对着太子跪下了。

而另一边,尹璁是在一阵一阵的颠簸中醒来的。他昨夜喝了酒,现在头还晕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有什么不同。直到他从乾德帝怀里爬起来,感觉到所出的环境在不停地晃动,才发觉自己不在承光殿里,而是在一个比承光殿狭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空间里,看布局好像是在马车上。

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后,尹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下意识挪到窗边,撩开帘子往外一看,果然看到马车正行驶在一条荒山野岭的官道上,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他才反应过来,在他喝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居然已经离开了皇宫,甚至离开了京城!他以为没有这么快离开的,以为乾德帝起码还要几天交代事情,所以昨晚才没心没肺地睡得那么沉。没想到乾德帝完全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就带他出宫了!

想到自己还没好好跟皇后等人告个别,尹璁就生起了闷气。等萧令感觉怀里空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窗边生闷气的样子。

萧令笑着过去将他抱住,靠在窗边问道:“璁儿怎么一起床就臭着脸,是没睡好吗?”

尹璁见他还好意思装傻问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就气鼓鼓地对他说:“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带着我走啊,我都没跟皇后娘娘太子哥哥他们告别呢!你的事情交代好了吗?要是今天上朝的时候大家都没看到你,朝廷会不会乱成一团,你也太任性太不负责任了!”

萧令见他老气横秋地教训自己,不禁笑了起来,揉着他的脑袋瓜说道:“我早就安排好了,有太子和皇后还有几位大臣在,宫里朝廷都不会因为我突然不见了而乱成一团的,璁儿就放心吧。”

尹璁又往外面看了一眼,想到从今以后他跟乾德帝就自由了,还有些唏嘘。这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

他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怕是在做梦,还使了很大的劲,直到痛得他嗷了一声,引来萧令的注意。萧令见他好端端地把自己的脸掐红,就一边帮他揉一边怪嗔道:“好好的你掐自己做什么,不痛吗?”

反应过来这一切是真之后,尹璁躲进了萧令怀里,窃喜道:“这居然是真的,我们真的远走高飞了。”

萧令见他傻乎乎的,怀疑他昨晚喝的假酒,导致脑子不太清楚,沉声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个傻不愣登的小东西。”

尹璁就嘿嘿地冲他一笑。

马车一路向南狂奔,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渐行渐远。

乾德二十二年冬,乾德帝留下一道圣旨后不知去向,太子萧竞继位,同年册立太子妃周氏为后,立皇长孙萧翊为太子。翌年,改年号为嘉平。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耶,我带着老东西双宿双飞去啦!大家以后有缘再见啊~

老皇帝:真不容易啊,终于可以跟璁儿过二人世界了。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剩下的没交代的事情会放在番外里,估计会有好几个番外,但是兔宝今天身体不舒服,好像是胀气了,我可能又要没日没夜地给他揉几天肚子,更新会改在晚上九点,要是实在没有时间写出来,会在评论区说明,反正兔宝恢复健康之后番外一定不会少的。

兔宝真的太娇气了QAQ前几天我就感觉他不太对劲,提前买了电解质和西甲硅油准备着,没想到今天他真的生病了,不吃不喝,想拉屎又拉不出来,给他灌药他又不愿意喝,喂了好久才喝了一些,又给他揉肚子,不过这次他倒是挺配合的,不会我一摸他肚子他就缩起来不给摸了_(:з」∠)_想起两年前他胀气那次,我不休不眠给他揉了几天几夜的肚子,真是个鬼故事QAQ兔宝赶紧好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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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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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跪在榻前认罪道:“陛下,是奴婢无用,实在无法令小公子张嘴吃药,还请陛下降罪。”

乾德帝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榻前撩起衣摆往边上一坐,尹璁的脸比之前看起来要红,人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两条眉毛难受得皱了起来,嘴里含糊地叫着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乾德帝当机立断,让宫女呈上药碗,他将尹璁从榻上抱起来,让尹璁靠在他怀里,然后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掰开尹璁的牙关,强硬地把药灌了进去。

尹璁在梦里也十分抗拒喝药,乾德帝灌进去的药有一半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但好歹喝下去了一半,不过两人的衣服和下面坐着的床榻也沾了不少药汁。

宫人们见乾德帝喂完药,连忙上来收拾残局,乾德帝把药碗放回宫女端着的托盘里,见宫人要换被子,就干脆把怀里的少年抱起来,好让宫人们忙活。

荣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从刚才乾德帝给少年灌药开始,再到这会乾德帝抱着少年站在榻边等宫人换被子。他想起刚才大宫女跟他说的话,心里一阵后怕,陛下果然十分重视这个少年,幸好他去叫陛下过来了,不然这少年真烧出个好歹,他估计就凉凉了。

不过乾德帝就这样抱着个半大孩子也不是办法,荣华怕他累着了,连忙上前说:“陛下,要不让奴才来扶着公子,您先去换身衣服歇息吧,天快要亮了,一会还要上朝呢。”

乾德帝抱着尹璁,像是不觉得累一样,也没把尹璁交给他人。尹璁比他小得多了,抱起来也没有什么重量,乾德帝单臂都能将人抱得稳稳的,而尹璁缩在乾德帝怀里,小小的一个,就跟抱只猫没什么区别。

少年因为发烧而显得炙热的气息从乾德帝脖子拂过,热热的痒痒的,如果荣华再靠近乾德帝一点,就会看到尹璁靠着乾德帝的那一块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然而给荣华十个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盯着乾德帝看,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宫女们将榻上的被子换了一套新的,大宫女才小心翼翼地过来问乾德帝:“陛下,您跟公子的衣服都湿了,先让奴婢们换下来吧。”

乾德帝这才将尹璁交给她们,大宫女有了之前的乾德帝的吩咐,又去乾德帝的衣匣里找了一套干净的里衣给尹璁换上。

等忙完这一切,都已经要过了三更了,乾德帝见尹璁睡下,才回到内殿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就起床准备去上朝了。

承光殿的宫人照顾好尹璁入睡,还没得怎么休息,又要忙着伺候乾德帝起床去上朝,承光殿可以说一晚上都没消停过。

御膳房按着平日的点儿给乾德帝送来了早膳,因为消息不灵通,御膳房还不知道皇帝寝宫里多了个人,送来的早膳也只有乾德帝的一份。

荣华出去接膳的时候,看到御膳房送过来早膳的分量,急忙把负责送膳的公公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说哥们,你怎么就只送了一人份的食物过来?”

御膳房的公公听了他这话,只觉得莫名,他给乾德帝送膳送了十几年了,乾德帝的早膳御膳房那边从来就只做乾德帝的份,因为乾德帝不会在早膳时间招待大臣,而且乾德帝从来不留妃子在承光殿过夜,这些御膳房都是知道的。

这会听御前公公这样问他,负责送膳的太监懵了,犹疑地反问:“难不成昨夜陛下临时召了哪个宫的娘娘侍寝?”

如果不是临时招的,那尚寝局那边应该会有记录,乾德帝罕见地让妃子侍寝,那都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说不定妃子前脚刚进承光殿,后脚乾德帝宠幸妃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没理由他们御膳房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可他们御膳房确实没收到风声,不然也不会只做了一份早膳过来。

荣华叹气道:“倒不是临时让哪位娘娘过来侍寝了,而是陛下昨晚在御花园捡了个孩子回来,这会还放在暖阁里养病呢。”

司膳太监闻言惊呆了:“什么?御花园里还能捡到孩子?!”

他因为太过震惊,说话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点大了,荣华怕他们俩的悄悄话被殿里头的乾德帝听到,连忙扯着他的衣角警告道:“小点声,要是陛下听到了,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司膳太监噤了声,左右看看没人,才小声地跟荣华八卦:“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是如何在御花园里捡到个孩子的,是哪位娘娘偷偷生下来的吗?”

荣华听了这话,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瞪着他说:“你乱说什么呢!陛下宠幸过哪位娘娘,哪位娘娘能够留种,尚寝局那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可能有娘娘偷偷生孩子!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已逝的贤妃娘娘,有谁还被允许为陛下孕育过子嗣?你这意思不是说有娘娘背着圣上偷人,给圣上戴绿帽子吗!你小命还要不要啦?”

司膳太监彻底懵了:“那、那个孩子是什么来头?”

荣华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想找个人分享他偷偷发现的真相了,但是他一晚上都在乾德帝跟前伺候,实在没有八卦乾德帝的胆,憋了一晚上他也憋得慌。这会趁着乾德帝还在内殿洗漱更衣,他胆子就大了点,拉着交好的司膳太监到角落里八卦道:“那孩子可不简单,听说是进宫给陛下当男宠的,长得那个叫好看,把圣上都迷住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抱回了承光殿。你可别以为我说得夸张,真是圣上一路抱着回来的,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不过那孩子受了凉,病了一个晚上,昨晚没能给圣上侍寝,反而还让圣上伺候了他半个晚上,你说他厉不厉害?”

司膳太监听了他的话,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我滴娘诶,陛下这也太宠了吧?怕是皇后娘娘年轻时都没这份恩宠?”

荣华见震惊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心里就平衡了,老神在在地说:“我看啊,里头那个小公子,以后一定是冠宠六宫的主,你可得小心点伺候,到时候别怪老大哥没有提携你。”

司膳太监连连点头,谄媚道:“晓得了,多谢哥哥提携。”

荣华分享完八卦,又变回御前公公该有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司膳太监说:“陛下还在里头等着用膳呢,你等快将早膳送进去,别误了陛下上朝的时辰。”

司膳太监便招呼着一起来送膳的小太监们弓着身子进了承光殿。

刚进到里面,他就感觉到了承光殿跟以往有所不同,虽然皇帝寝宫平日里也挺肃静的,但今天看起来更加安静了。里头走动的宫人恨不得是用脚尖走路了,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怪让人紧张的。

想到刚才御前公公跟自己说的话,司膳太监心里有了底,也让底下的人摆桌时悠着点,别弄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