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葛熄简直难以置信那么大量的颜色, 居然全部被困在了自己的一只手中。
甚至，之前弥漫在葛熄全身皮肤中的颜色也都汇聚于他的右手。
以右腕为分界，葛熄右腕之上的部分都干干净净, 再无外来颜色。
葛熄：“如果我现在砍掉右手, 这事是不是也可以算结束了？相当于颜色全部被我的右手封印了？”
小绒毛：“封印后是有可能解封哒。还是彻底净化了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葛熄：“但用这些颜色作画，真的是正确的净化方式吗？”
小绒毛：“如果你选择砍手，要重新长出手来很难哒。”
葛熄：“是啊，尤其这还是右手。我可是右撇子, 要是没了右手，之后的麻烦事肯定多到不敢想。”
葛熄下定决心, 以拳为笔, 以小绒毛为模特, 开始画猫。
蹲坐的猫, 跑动的猫，歪头的猫, 抓尾巴的猫, 舔爪子的猫, 摊成猫饼的猫……
光从外形来说，葛熄画的猫与小绒毛并不完全一样。
为了节省时间、更效率地消耗墨，也因为拳头用起来不够方便、很多笔法使不出来, 所以葛熄只画了整体轮廓, 没有雕琢细节。
对于小绒毛身上不同部位的毛色，葛熄想起来时就随便挑个位置画一笔，想不起来或者姿势不合适就省略。
可是, 通过神态, 小绒毛还是能看出来，这些都是自己。
小绒毛：即使披上不同的壳子, 我的魂体依然独一无二、特征明显。
葛熄：“带着人类思维的猫，当然与普通猫有差别。与专为人类编造的动漫中的说人话的猫也不一样。”
小绒毛：“特别好像也意味着孤独？”
葛熄：“你感觉孤独吗？”
小绒毛：“猫咪享受孤独。”
葛熄：
“其实，虽然人类总说自己是社会动物、无法脱离社会，但身处社会之中、同类之中的人类，经常也依然是孤独的。”
“没有谁能够时时刻刻都被他人所陪伴，所以一定要学会自己陪伴自己。”
“拥有一个兴趣爱好，或者事业野心，总之，就是要有独自待着时也能让自己感到生活充实的事情可做。”
“依赖他人不如依赖自己。”
葛熄画着画着，前面画的猫活了起来。
它们纷纷从白色的空中、地上跳出来。
有的独自跑跳，有的聚在一起玩耍。
小绒毛看了一会儿，跑过去想要加入它们。却发现自己的爪子穿过了它们的身体、带下了一点墨。
但不等小绒毛用能量清理，那些墨便自动从小绒毛的爪子上脱离、回到墨色猫身上。
墨色猫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小绒毛引起的变化，也完全没有关注画出自己的人类。
它们自顾自地嬉闹着，显得小绒毛和葛熄与它们好像并不身处同一个空间。
葛熄猜测：
“可能真的不处于？”
“我作为三维的人，在二维的平面上作画，然后二维的画被制作成动画。”
“动画里的动物即使看着像是活动起来了，也依然是二维的。与我这个作画者、与你这个看动画的猫，不在同一个维度。”
小绒毛感觉到聚在葛熄右手中的墨几乎已经用完，便重新跳到葛熄肩上，也猜：
“所以，现在即使这些墨色猫又融化成为杂乱的、不成形的颜色，它们也被困在二维世界，不能再追逐我们、粘住我们、囚禁我们、入侵我们的身体？”
葛熄手内的最后一点墨流到了指尖，他用这画完了最后一只猫的尾巴尖。
看着这只猫也活动起来、跑入它的同伴群，葛熄回答：“我觉得是的。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净化成功，但我想，我们脱离了危险、已经安全了？”
话音落下，葛熄和小绒毛眼前的场景一变，落到了一间……
阴暗、潮湿、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及其他古怪气味的房间里。
说实话，这地方还不如之前那空间颜色混乱时的状态。
在那空间里起码还能跑起来，在这房间中却简直难以迈步。
定了定神，一人一猫才发现这里原本应该是卧室，至少屋内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床，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活人，但瘦得仿佛骷髅架子。
在被子的遮挡下，很难一眼注意到其存在，且其呼吸弱到只有猫能听见。
葛熄肩负小绒毛，小心翼翼避开各种障碍物，向床靠过去。
——葛熄直觉这个快没活人气息的人与他们刚刚脱离的空间大有关系。
但还没走到床边，葛熄和小绒毛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这一回他俩落到了一个……还是狭窄、昏暗、弥漫着各种糟糕气味的地方。
不过是在室外，应该是一条小巷子……哦，错了，应该叫死胡同。
他俩正落在死胡同的底部，与墙只隔了一排垃圾桶的距离。
当葛熄还在观察环境时，小绒毛的耳朵动了动，说：“奔跑声。朝这边来了。”
葛熄看向唯一可以进人的方位，很快也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葛熄：一、二……应该有四个人。
葛熄在迎上去和躲远些之间犹豫了一瞬，接着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犹豫毫无意义：
这破地方压根儿没有躲的空间。
甚至即使不嫌恶心想钻垃圾桶，他怕是都没力气、没时间把桶里已装满的垃圾先挪出来。
葛熄无奈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小绒毛安慰他：“不用怕，我能瞬移。虽然在陌生地方瞬移落点高度随机，但反正离开这里毫无问题。”
葛熄不喜反忧：“随机是指，有可能直接传送进装满了垃圾的垃圾桶里吗？”
葛熄：好说我已经完成了九场任务、在负司内加起来待了七十天，我真不至于对你这只负司里唯一的、赫赫有名的猫一无所知。你空间技能的不靠谱度颇有口碑啊。
小绒毛不以为意：“第一次落点糟糕，立刻再瞬移第二次不就完了嘛。再不行就第三次、第四次，直至落到一个好地方。”
跟着小绒毛的“第二次”“第三次”宣告，葛熄的思维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了半空、水里、老虎面前……
葛熄：碰运气的事情，我这个抽奖中永恒的分母不太敢期待啊……
在葛熄发愁时，奔跑的人跑到了他俩面前。
果然是四个人。
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
那女人是在被那三个男人追。
当那女人看到自己跑进了死胡同，且死胡同里还站着一个男人时，她似乎快要崩溃了。
她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追在女人身后的三个男人在看到葛熄后也先惊了下，但在确定葛熄只有一人、身材偏瘦、气质文弱，且肩上还带着一只好像还没断奶的小猫后，三人立马横起来。
三个男人站成一排，将胡同整个堵住，不经过他们仨的同意，谁也别想出去。
站中间那个可能是三人中的老大，他问葛熄：“小子，干什么的？”
葛熄平和回答：“迷路了。”
三个男人夸张地笑起来：“那你运气怪不好的。”
葛熄：你们嘲笑的点戳得还挺准。
老大：“不好意思啊小子，我们要在这里办点私事，为防你出去后乱吵把不相关的人招来，得麻烦你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葛熄看看旁边的垃圾，问：“在这里办私事？”
老大：“哟，还是个精贵人呢？那今天我们来让你开开眼？”
老大左边的男人已经抓住了女人、制住了她的挣扎，老大右边的男人则向葛熄走来。
葛熄和小绒毛交换了一个眼神。
葛熄猛地一拳打在右边男人的脸上，力气远远超出右边男人的意料，导致他即使有所防备，还是直接被打翻在地、断了一颗牙。
小绒毛一脚踹中左边男人的额头，使其后脑勺狠狠撞墙，整个人倒在了一堆垃圾上。女人被他带得也摔在了地上。
老大被这瞬息的变故惊住了。
可不等他反应，踹完左边男人的小绒毛直接空中变向，朝老大的脑袋踹去。
葛熄也一个挪步，一拳打向老大。
老大狼狈躲过，然后抛下两个同伙，连滚带爬地跑了。
葛熄和小绒毛并不去追。
小绒毛落回到葛熄肩上，葛熄甩着右手，抱怨：“这只手今天也太多灾多难了。又是当墨盒，又画了那么多猫，还打人。真要命。”
小绒毛：“你打人的姿势挺熟练的嘛。”
葛熄谦虚：“好说好说，我第七场扮演了一个拳击爱好者。虽然演得不咋样，但基本动作还是学了点的。尤其学会了把能量临时灌入拳头里提升攻击力。”
撞墙的男人好像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他脑袋那伤是否致命。
断了牙的男人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也撞撞跌跌地跑了。
跌倒的女人从地上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之前追她的男人跑的跑、晕的晕，又看看好像救了她的男人与猫，觉得自己神智可能很不清醒。
女人：不然我怎么会听见猫说人话了呢？
小绒毛与女人对视，问她：“你能自己走出去报警、去医院吗？”
女人有些呆地点头。
小绒毛：
“那我们走叭。如果之后警察问起，你要说那个昏倒的男人是自己踩滑撞墙的哦。”
“我虽然是踹了他，但你看我体型这么小，你就应该能推测出我力气肯定不大。”
“所以我只是导致了他没站稳，并不是他受重伤的主要因素。”
“哪怕他死了，我也不应该负主要责任。”
“猫乱蹦乱跳最多应该被批评教育，不应该被判刑，对不对？”
女人：“……”